陳逢時跑進巷子,奔進剛纔小家碧玉拐進去的方向,他左右張望,同時不斷詢問電話那頭的情況。
“別來……”電話那邊,傳來小家碧玉虛弱的聲音,然後,通訊被掛斷了。
別去?
陳逢時在巷道里,看着老舊的房子之間狹窄的走道口,苦於不知道小家碧玉家住何方。
她說不去,是否意味着,跟菌魔有關?
可是,因爲這樣陳逢時就能迅速退走回家嗎?
陳逢時根本沒有更多的猶豫,他只是在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然後,他給小安去了信息:‘小家碧玉住址告訴我,她出事了。’
信息剛發過去,昏暗的巷道里,一條身影快步穿過陳逢時前方的巷道口,過去的時候,陳逢時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陳逢時縱身一躍,頓時輕如鴻毛般飛上老式的七層樓房頂上,雙腳站穩的時候,他暗暗鬆了口氣。跳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就是覺得這個人有很大的問題必須追,跳起來的過程中才想起並沒有經驗的現實,直到真的越過樓頂的護欄,穩穩站住了,幾分緊張的情緒才放鬆下來。
這麼片刻工夫,陳逢時居高臨下的看下方巷道,就看見一條黑影飛快過去了,他直接從樓頂上連跳兩棟樓,看見那條黑影出現在下方一頭,他深吸了口氣,直接跳了下去!
跳上來有壓力,跳下去的壓力當然更大。
好在總算有過試跳躍的經驗,落地的時候,雖然有震響的聲音,但衝擊力並不大。
陳逢時突然從天而降,正好擋在那條黑影面前,那人明顯一愣,旋即飛快的伸手腰上,抓住把槍。與之同時,陳逢時眼裡,看見這人皮膚裡迅速散溢出紅霧,頭頂上延伸出了紅霧線!
這人是菌魔寄生體!
昏暗裡,陳逢時根本看不清那人伸手要從腰上掏刀還是槍,但不管是什麼,他直接一腳踹的那人飛撞在牆壁上,震的頭暈目眩時,陳逢時抓着那人的手腕一按、一扭,黑乎乎的東西墜地,沉悶的金屬聲響讓陳逢時暗暗心驚。
可是他不顧得撿起來確認墜地的東西,直接把那人壓到牆上,另一隻手按上那人頭頂,就看見紅霧線飛快的被他皮膚上的金霧持續不斷的吸收過來,與之同時他身上覆蓋的金霧迅速增厚。
被壓在牆上的男人身體雖然強健,但根本無法對抗陳逢時的力量,開始二十多秒都是暈乎乎的狀態,然後纔開始掙扎,左手往身上摸武器似得,陳逢時直接按着他的頭後拉,再朝牆上一推,頓時又把那人撞的頭暈目眩。
這工夫陳逢時把那人雙手扭到一起,單手抓着那人交疊着的兩根中指。
陳逢時左右張望,昏暗的巷道兩邊,看不見有人活動,也聽不見別的聲音,只有他和那人的呼吸聲,相比之下,他自己的呼吸竟然更粗重。
是的,他很緊張,因爲地上墜落的疑似手槍的兇器;因爲壓牆上的男人身上還藏着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武器;更因爲,周圍不知道是否還有菌魔寄生體的未知。
沒有!
周圍沒有發現異常,陳逢時提醒自己冷靜,寂靜在巷道里,他那粗重的呼吸聲音逐漸變小,直到恢復正常的平緩。
他拖着那人,就近鑽進樓梯道里,隱沒進了一樓樓梯後面的黑暗裡。
那人身體外面的紅霧已經消失了,頭頂上延伸出去的紅霧線根本沒有伸展多遠。
陳逢時用那人的皮帶反綁了他的雙手,等到他暈眩狀態恢復了些後,他逼問:“人在哪裡?”
“人是我殺的!不就是償命嗎?她抓了我哥,害我父母悲痛過度引發急症去世!害我家房子斷了供,我哥的生意沒了,多少債主上門逼債,我老婆受不了帶着孩子跑了!都是因爲那個該死的女警察!今天能殺了她報仇,就算一命換一命,我也認了!”那人已經放棄了掙扎,陳逢時聽着他的話,身體不由自主的在發抖!
小家碧玉……小家碧玉被這個傢伙殺了?
“人在哪!”這三個字,猶如從牙縫裡擠出來那般,與之同時,他抓着那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就疼的那人連不迭的喊叫說:“34棟,三單元……疼、快鬆手!”
陳逢時一記手刀打暈了那兇徒,什麼廢話都懶得跟他說,這段記憶到底是真的,還是菌魔製造的虛幻記憶,陳逢時不知道。但即便是真的,明明是他哥哥犯罪導致的不幸,竟能被他認爲是執法者小家碧玉的錯?
陳逢時包着手,撕爛那人的衣服,捆綁了那人的雙腿,又跟胳膊捆綁固定,讓那人無論如何沒辦法移動身體,這才折返回巷子,用布包着撿起剛纔掉落的金屬兇器。
這是一把槍,黑色的手槍。但他對手槍不瞭解,黑乎乎的也看不到上面的標識。
這把槍讓陳逢時暗暗後怕,幸虧剛纔那人沒機會對他扣動機板。而慶幸之後,他又爲小家碧玉的情況心急如焚。
三十四棟,三單元!
陳逢時很快找到,他還沒走進樓梯口,就聞到了血腥的氣味。樓道的聲控燈還是好的,當他走上樓梯時,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樓梯的情況。
他看見了小家碧玉,她歪倒在往一樓的樓梯盡頭。
血,在樓梯上流了一大灘,從第七階的樓梯一直流到第五階,還在緩緩的往下流。
因爲憤怒,陳逢時緊握的拳頭在抖,他正要衝上去,突然一樓裡頭的門開了,他連忙退出樓梯道,在外面側耳傾聽。
當不鏽鋼金屬門打開,樓梯道里響起一聲驚叫,緊接着就聽見把女人的聲音叫喊:“老公你快來啊!死人了!快來人啊,死人了——”
“快報警啊!”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裡面喊,是的,報警,叫救護車!
有住戶發現了小家碧玉,陳逢時只能默默希望她還活着,她還有救。
陳逢時快步跑回去,把仍然昏迷的兇徒拖到小家碧玉中槍的樓梯道外,再把槍塞進那兇徒的褲子裡,又拿布把皮帶上記憶中動到的位置擦了擦。
做完這些時,他聽見樓梯道里的聲音越來越噪雜,顯然是被驚動的住戶越來越多了。
突然有電話打入,他剛纔已經關了鈴聲,看見號碼,是小安的。
他接通電話,快步穿過巷道離開現場。
“小家碧玉……”
“位置,我來找你。”小安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陳逢時很快醒悟,意識到可能電話裡面不方便談論那麼多,未免可能存在麻煩,於是笑着說:“剛說你是小家碧玉,沒想到就變成狂野的性感女郎,來吧,我剛在華林路吃完宵夜,公交車站等你。”
陳逢時離開華林小區在公交車站臺等沒多久,看見一面路口有警車轉進小區裡頭,緊跟着又來了輛救護車,於是他心裡不由升起希望,小家碧玉或許還活着,活着那就可能有救。
這時分周圍已經沒有人,陳逢時在公交車站站牌前面等了大約五分鐘,一輛造型沒見過的黑色車開了過來,以急剎的方式恰好停在他面前,而副駕駛位的車門,觸手可及。
從外面看不到車窗裡面的情況,私密性很強,陳逢時估計應該是,仍然猶豫着沒好直接開車門,車窗這時降下來一道縫隙,裡面傳出小安不耐煩的聲音。“上車。”
陳逢時這纔開門上車,安全帶還沒綁好呢,車子就直接快速起步的衝了出去,甚至能聽到燒胎的聲響。
這個陳逢時能分辨,他拿家裡的車試過一次,然後他孃親大人很心疼的說費輪胎。於是他就沒再那麼玩了,他不由在心裡感嘆,不用在乎費胎是種什麼體驗?
“說說情況。”小安也沒有多的廢話,陳逢時看見車上擺件裡是訂製的照片,但並不是小安。他簡略的把情況說了,末了,問小安能否打聽到小家碧玉的情況。
“……你不應該過去。”小安否定了陳逢時的做法,只是聲音聽起來柔和不少,陳逢時也不知道是否錯覺。這時車在紅燈的路口停下,小安拿出手機發了語音信息出去,託請人打聽小家碧玉的情況。
“我總得去看看,如果真有數量太多的可疑人士,我當然不會莽撞的暴露。但看都不去看看怎麼可能呢?萬一她需要救助?”陳逢時不以爲自己的做法是莽撞,儘管說真的,他此刻體會到作爲擁有生命之力的羣體,到底有多危險。
“宣城的局勢很不樂觀——”
突然,車子剛拐彎,昏暗的馬路邊衝出來個推着裝滿廢品的貨車的人,小安車本來就開的快,過彎都有六十多公里,急忙剎車打方向盤,堪堪避免了撞上那人,貨車的邊角卻刮上車門,被撞的翻飛摔遠,上面的紙皮,蛇皮袋裡的廢品,散落了一地。
小安和陳逢時都嚇了一驚,還好,推着廢品車的老頭沒事,只是嚇到了般愣着,緊接着快步趕過來叫嚷着說:“賠錢!你們得賠錢……”
這情況難說責任,但開車的即使沒責任,也得承擔一些,何況把人辛苦撿的那麼多東西全撞散了,陳逢時就要開車門下去幫忙收拾。
可是,沒想到小安突然放下車窗,喊了聲:“坐好別動!”,說話間,她從扶手箱裡隨便抽了疊錢,往車外一甩,冷冷然說了句:“不用找了!”,然後,直接快速起步,加速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