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美臺風,終於正式登陸。
這個本世紀以來最猛烈暴戾的颱風,從上岸一開始就肆無忌憚的到處瘋狂的破壞着,整整兩天多的時間,許多破舊房屋也倒塌受損,博美過後,到處都是哭泣和凌亂的局面。
而攝像鏡頭下面,大小城市裡破損不堪。
但最讓人心驚肉跳的,還是沿海的那一帶,到處都是房屋磚瓦和船隻的碎片,樹木幾乎全部連根拔起,常常在千米之外才能找到,被捲到天上又從天上摔落的家禽,遍地都是,血跡斑斑得嚇人無比……
漁民們在臨時避難所裡看到了這一幕,之前還怨聲載道的他們,頓時集體的驚駭無語。
連房屋都被肆虐得磚瓦不剩,大樹和漁船都能捲上天,區區的人又怎麼能倖免?
如果不是子弟兵們將他們強行的帶走……
想到那悽慘的一幕,大家夥兒不寒而顫。
再回想起自己等人對待子弟兵們的惡劣態度,漁民們都羞愧難當又自責不已。
於是,他們都不顧現在城市裡到處都狼藉不堪,紛紛的跑出了臨時避難所,找到了正在街上執行任務的子弟兵們,淚眼縱橫的不停的感謝着,稍微年齡大一點的,還直接跪了下來。
這些場景,都被各地的電視臺甚至國臺給拍攝了下來,在全國各地的電視臺播放着。
普通的民衆只感受到了軍民魚水情,只有很少一部分才知道,這裡面究竟有着多麼複雜的形式和轉變,其中苦澀和喜悅,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杜雲明打來電話時說起,頂住壓力極力主張遷移的李正效,軍委的一羣頭頭腦腦門,也對這位有着雷厲風行作風的幹部,有着很高的讚譽。
然而這些都沒有沈亦凡獲得的讚譽多,兩廣省還有氣象局都專門發來公函,讚揚沈亦凡同志的積極應對、策略得當,並已經向上面提出了嘉獎請求。
兩廣都是大陸很重要的大省,都遠遠超過了貴省,所以他們的正式請求,上面是會非常重視的。
雖說氣象局相比之下弱了點,但他們的公函讚揚,也同樣是給沈亦凡的履歷上增加了重重的一筆功績。
連外省的人都如此的表揚,貴省委省自然也不甘示弱,據說針對沈亦凡的獎勵已經在積極的研究中,總不能自家的人在兄弟省份那邊出了風頭,自家還不表示表示吧?
結果,都沒等到貴省的獎勵出臺,就在對貴省的一次工作指導中,着重點了一下沈亦凡的名字,認爲這樣的好同志,應該給予更重要的位置讓他鍛鍊,以便以後成爲更優秀的人才,爲國家的建設出一份力。
很明顯,這是李正效承諾的事情,國W院已經在事後功過評定了,沈亦凡這種功臣,自然首當其衝。
據說災難預警察機制和危機小組的籌備,已經在開始和災後重建同步進行了,國委有幾個大員,很有些屬意沈亦凡去兩個方向之一的部門,擔當一個重要的職務。
而聽到了這個消息,最高興的莫過於在沈亦凡兇名之下的貴省一干領導幹部,要知道沈亦凡在貴省的所作所爲,打亂了原來的步調不說,還把李家安插下去的人都給打壓了下去,雖然說沒有一言堂,可是那效果卻不比一言堂來得差,這要是沈亦凡能動一動的話,他們他們的就不會日子這麼難捱了,這下有心思的人就多了。
這上面要提拔,下面的有人動手腳活動,一時間真是熱鬧無比,就連上次因爲責任而選擇退養到二線的錢森又蹦躂了出來,看得沈亦凡不僅有些不屑。
沈亦凡職務的選擇需要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定下的,讓我們把視線暫時再轉回到災區那邊。
在一片軍民魚水情之中,電視裡出現的頻率很高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中石油的運油車,穿梭在各個有需要的地方。
中石油的常務副董事長婁永利在災後的第一時間,便已經在周邊幾個省份組織起了價值上億的各種汽油,親自押運到了各個最需要汽油的場所,比如救人和整理所用的挖掘機,比如需要長途奔襲的救護車,比如災區物資運送車輛,還有軍區和警察局的執勤車……
這上億人民幣的汽油,也僅僅是第一步,爲了不讓社會生活癱瘓,暫時兩廣省,實行特定時期的民用油價,這樣的舉措讓大家的恐慌情緒,進一步得到舒緩。
還有一個比中石油的運油車出現頻率更高的,則是每個城市和鄉鎮裡面,都有着的大大小小的攤位,這些攤位幾乎都只是撐着幾把傘就開始了燒水煮東西,一包包的方便麪被放進了大鍋裡面,一壺壺的開水被燒了出來,供路過和休息的子弟兵、執勤人員,甚至是災民們吃喝。
而且這些和別的不一樣,根本就不收一分錢,子弟兵和執勤人員不用排隊,隨到隨吃,災民們就需要排隊來領取,但時間也非常的快,遇到人流量特別說的地方,還會馬上增設攤位,立刻加大供應量。
當一個個的電視臺採訪他們的時候,這些攤位的負責人都驕傲的說起,自己是國電通東北片區的員工,特地響應副董事長趙智輝的號召,大家捐出款項和獎金,一起來災區賑災獻愛心。
記者在別人的指引下,找到趙智輝時,他正蹲在簡易爐竈前燒柴火,滿臉漆黑的他出鏡時,頓時抓住了不少人的心,很多人都喜歡上了這個其貌不揚,但卻放棄了休假的機會,直接趕赴災區的中年胖子。
當然了,曹副董也毫不示弱,本來身子骨就弱的他,忙着不眠不休的指揮了兩天,等記者採訪他的時候,已經送到醫院掛吊瓶去了,這副虛弱的樣子,也因此被大家所記住,成爲了爲民辦好事兒的拼命三郎的典範。
好吧。
就是這麼簡單的卻又非常使用的招數,受到溫晴指點的這兩人,一下子紅火了起來。
至少是在全國人民的心目中,還有更重要的央企圈子裡面紅火了起來,受到的表揚和感謝,如果換成了一封封信件,絕對能把他們一家人都給淹沒嘍。
與他們相比較,年輕人的羣體裡,最受歡迎的自然就是“男神”靳新領銜的演藝圈明星們的慈善演唱會了。
雖然靳新只是新人,可她在圈子裡的聲譽可不低,除了天鴻和兄弟娛樂公司的支持外,更有不少人知道了靳新即將赴港島紅勘體育館舉辦演唱會的消息,這更加證實了外面風傳的靳新有着強大背景的傳聞,於是不管有關係沒關係的,不少的頂級明星都跑來捧捧場。
有着上百位明星的鼎力支持,本來準備只在十一號辦一場的慈善演唱會,一再的被增多和延長時間。
結果下來,在京都連續舉辦了四天共八場的慈善演唱會,觀衆人數達到了七十萬之多。
演出門票贊助費用,以及募得明星們的款項,將近一個億,也在第一時間到達災區,就近採購物資,分發給了有需要的羣衆。
甚至於款項出去後,靳新自己偷偷的和一些明星跑到了災區,進行力所能及的慰問和賑災。
男神哥哥也是膽子大,雖然有溫晴的警告,可是最後還是悄沒聲的跑了過去。
氣得溫晴狠狠的罰了靳新一頓。
而知道了沈亦凡要調動的事情,對此沈亦凡的態度倒是很淡然,不急不躁,彷彿事情都與他無關似的,看得貴省那幫想讓他滾蛋的官員鼻子都要氣歪了,你說有的人咋就這樣呢,給你往上的機會還不抓緊了時間去利用,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尤其是錢森那幫人都萬分希望沈亦凡能去別的地方繼續去禍害人。
沈亦凡暗中好笑,而溫晴則是壞壞的說了一句,“哥,你也學壞了,現在是狡猾狡猾滴了。”
“哈哈哈……其實在貴省我還真是多有留戀,眼看着現在都建設得這麼好了,讓我走真是有些捨不得,所以我就聽上面的安排吧,如果讓我走,那我就走,如果讓我留下,那我也高興,畢竟在哪裡都是要看成績說話的,我希望川市再好一些再走。”說到了最後沈亦凡有些感傷,畢竟是他指定的工作路線,如果他走了下一個接班的人也不少說是什麼樣的人,能不能按着他規劃的未來去走,這關乎到民生和那些普普通通的老闆姓,只是這一點讓沈亦凡有些猶豫。
“哥,這個問題我想上面的人也會考慮的。”溫晴安慰道,這個事情既然是李正效在走路子,自己既然和他都辦過了好幾次事情,她的立場李正效那人自然是不用說也明白,所以她倒是不擔心,這個事情有李正效自然能安排的妥妥的,可是溫晴不能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沈亦凡,畢竟現在還太早了點。
聽過了溫晴的話,沈亦凡的心情倒是好上不少,倆人又聊了一會兒,他問道,“晴晴,我聽說子晨去這次回京也是有了調動,怎麼你不過去看看?”
“哥,我這不是擔心你嘛。”溫晴調侃道。
“你啊,雖然你現在的身體讓我不放心,可是你現在畢竟也算是展家的人,展子晨的好壞還是關係到你的,展子晨不怕被人唸叨,可是我卻不愛聽別人說你。這爲官是門很深奧的學問,當初哥剛到東北的時候,要不是你在一邊給哥幫襯着,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那一關。”沈亦凡說的很實在,溫晴不是外人,她是自己最親的妹妹,當初她的支持和鼓勵對他的幫助是最大,也最貼心的。
“哥,說什麼呢?你的能力不用我幫也一樣,子晨那邊的事情我知道,現在你要更近一步了,我估摸着李家也不能消停了,等你這邊落實妥當了,我就過去,我也想看看他到底進步了多少。”溫晴最後有些壞壞的說道。
“呵呵呵,你啊,行,但是不管去哪裡都是要把自己照顧好了,這纔是最重要的。”
“嗯,放心吧。”
到了晚飯的時候,溫老爺子叫溫晴吃飯,溫晴這才收好了電話,揉了揉痠疼的腰,這才一步步走了下去,展子晨不在還真是缺了點什麼,前一段他在的時候,每天晚上都能享受着按摩然後自然的睡着,現在半夜裡腿抽筋醒來也沒有人幫自己了,想想那傢伙還真的是有些用處的。
又過了四天,杜雲明給溫晴打了通電話,簡單的把組織部剛出爐的決定告訴了溫晴,這個結果微微有些讓溫晴吃驚,但是隨即又覺得好笑。
李正效,李大叔……還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原來因爲這次的颱風,兩廣省的領導班子都是吃了掛落,預防措施不得力,人員安排上又是出了紕漏,要不是李正效用了鐵腕政策,這次的博美臺風還指不定把兩廣省糟蹋成什麼樣子,而要說受災的情況都差不多,可是論起經濟發展的話,廣安省則是勝過廣平省,兩省的領導班子都知道這次要倒黴,畢竟是爲官多年,人脈還是有的,京都可謂是熱鬧了好久,最後李正效直接把事情在他們班子的會議上提了出來,大BOSS也在,聽了他的話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看着這個架勢,其他人就是再有心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來賭,最後李正效提名讓沈亦凡去經濟更爲發達的廣安省擔任省委書記一職,而另一個同樣被提名的人則是去了廣平省,能在京都上跟沈亦凡力爭的人能有幾個,大家的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可是經過了這個事情,那些人多少明白了沈亦凡這是走了李正效的路子,本來李正效就不跟李派的李海濤他們對付,所以這次更是別上了苗頭。
李正效這一個是在培養這自己的根系,另一方面他也確實是個做實事的人,雖然裡面涉及了政派間的紛爭,可是他一向是以大局爲重,這也是李正效能成爲下一任**的主要原因,平衡之道,御人之術,這絕對是一門深奧的學問。
沈亦凡的的事情確定了,調令也用最快的速度到了貴省和廣安省的人事部門,可是接到這樣的通知,這兩邊可謂是冰火兩重天,貴省錢森那些李派的人高興終於送走了一個瘟神,而廣安省則是受盡了上一個領導的強勢和貪權,聽說了沈亦凡的政績和個性後,無不歡呼鼓舞,他們的廣安水,很深,這樣的潛力也是無比巨大的,如果真的能找到一個好的帶頭人,那麼廣安一定會在國內跟家的強勢。
溫晴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決定去展子晨那邊去看看,這一次過去得多帶點東西了,她的預產期就在三個月後,到那邊也是轉眼的功夫,所以也得準備一些,免得到時候慌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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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省甘市的市委辦公大樓。
週一,新的副書記來了。
新書記名叫展子晨,聽說是京城人士,下來掛職鍛鍊的。
上面舉行了簡單的歡迎儀式,方亞信還蹭到了歡迎的隊伍裡去看熱鬧。
“哎,你們是沒看到啊,展書記可是由市委組織部王部長親自送過來的。”方亞信看了熱鬧,回來顯擺道。
“蔣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展書記可是你的新領導!”方亞信捅捅他。
“有什麼好說的,好好幹活唄。”
“蔣哥,別是高興壞了吧!”方亞信擠眉弄眼道:“是不是昨晚興奮到睡不着覺了?”
其餘的人跟着笑了起來。
蔣楓彎了彎嘴角,沒聽出哪裡好笑。
一直到快下班時,蔣楓才被辦公室通知,展書記要用車。
蔣楓有些緊張地站在一輛半舊的破捷達前,以前他都是開市委那輛公用小商務車的,這次也算是劉明照顧他,把他推薦給了辦公室楊主任,這樣他纔開上了常委們才能坐的小轎車。
這輛車是市委胡書記剛淘換下來的,胡書記有了新別克,這輛半舊的破捷達也就派給了新來的展副書記。
蔣楓對上層的形勢不太瞭解,但是心底也隱隱猜到,這是胡書記給展書記的下馬威。
辦公樓裡走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辦公室的科員孫孟,這個人蔣楓認識,但是沒說過幾句話。
另一個是個看上去和孫孟差不多大的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高高的鼻樑上架着一副細框眼鏡,溫和的笑着,相當的有親和力,而且十足的帥氣,這長相當明星也是夠可以的了。
這,這……這就是新書記嗎?
蔣楓左右張望了下,辦公樓出來的就這麼倆人,孫孟他認識,那麼這個笑得一臉和氣的年輕男人,真的是新來的市委副書記?!
太年輕了!壓得住場嗎?
蔣楓沒料到新來的副書記會是這麼個人物。
“展書記,這就是給您配的座車,雖然不很新,但是車況挺好的。”孫孟說完這句話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是楊主任親自給您安排的。”
展子晨會意的點頭,孫孟的意思是車是上面安排的,要是嫌不好,你不要跟我說。
“這位師傅是……?”展子晨笑看着蔣楓,說實話這個人的那雙眼睛很對他的胃口,一看就是通透的性子,但是看樣子有些憨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勝任了他的這個司機工作,畢竟現在他已經開始起步,每一步對他來說都十分的重要,而司機和秘書作爲身邊最親近也最防不勝防的人,他不能不多想想,而且等過一段時間溫晴過來,那事情就更多了,他不要求這眼前的人多聰明,關鍵是能忠心纔是最重要的,看樣子他得考察一下再定奪。
蔣楓忍不住侷促地捻了捻腳尖,任由着展子晨打量,說實話他得心裡也挺忐忑的,從部隊上退伍就到了這裡,給領導開了幾屆的車,可是他可能是不會來事兒,領導對他都是淡淡的,絲毫沒有享受過當領導紅人的滋味,所以在看到展子晨的時候這貨壓根就沒那個心思,只是憂心於這位展書記是個什麼路數……
“這是蔣楓。”孫孟一邊給展子晨介紹,一邊用訓斥的口味對蔣楓說道:“小蔣,你是怎麼回事!見了展書記連招呼都不會打?”
“我……我……”蔣楓沉默了下,最後硬邦邦地說了句:“展書記,你好。”
孫孟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對領導要用尊稱!”果然是做秘書的料,那溜鬚拍馬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
“哦,您好。”蔣楓低下了頭,心裡想着自己可能要被炒魷魚的可能,唉……爲什麼他就是學不會那套拍馬屁的功夫?
“展,展書記,您請上車。”蔣楓也是個普通老百姓,也是要生活的,於是想到了自己的處境,趕忙小跑着把後車門打開。
展子晨一直保持着微笑,對蔣楓小跑着開車門的舉動讚許地點了點頭。
“小孫你先回去吧,由小蔣帶我轉轉就行了。”臨上車前,展子晨對孫孟說道。
“這可怎麼好,楊主任跟我說過要好好爲您服務的。”孫孟爲難道。
展子晨坐進車裡,微笑道:“我就是隨便轉轉,你先下班吧。”
見展子晨態度堅決,孫孟也沒有堅持,跟蔣楓又囑咐了兩聲就走了。
等孫孟走後,蔣楓也坐進了駕駛座,他發動車子,低聲問道:“展書記,您準備去哪裡?”
展子晨靠在椅背上,笑道:“沒有固定的目的地,你帶我隨便在市裡裡轉轉。”
“好。”蔣楓掛上檔,慢慢地將車開出了市委大院。
要說這甘市,其實原來也就是個縣,後來升級爲地級市,說起來並不大,但是各個區域都比較分散,蔣楓繞着城慢慢開,以便展子晨能更清楚地看到甘市的全貌。
“小蔣,你是哪裡人?”在蔣楓的沉默中,展子晨開口問道,心中暗暗的捉摸着,說實話幾句話的功夫,他就有些不太喜歡這個人了,太不會來事兒了,甚至是木訥。
“哦,本地人。”蔣楓開着車,瞄了後視鏡一眼。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暗淡的車廂內,蔣楓看不清展子晨的表情。
“多大了?”
“二十三。”
“以前是做什麼的?”
“我以前當兵,汽車連轉業回來的。”
“家裡有什麼人在市委嗎?”
“沒有。”
“哦。”展子晨點了點頭:“你開車技術一定很好。”
這年頭什麼都講關係,如果蔣楓在市委沒關係,那就是他技術很過硬。
蔣楓不好意思地笑笑:“還成吧。”
展子晨點點頭,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在縣城主幹道走了一圈,展子晨一邊看一邊不時地問兩句,蔣楓回答的中規中矩。
冬天了,天黑的早,忙了的蔣楓早就餓了,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
可是說巧不巧的,蔣楓就怕肚子叫,偏偏肚子這個時候還真的叫了起來,蔣楓尷尬地瞄了眼後面,心說這麼丟人的聲響可別讓展書記聽見。
後視鏡裡,展子晨靠在椅背上,頭偏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冷了,也不知道溫晴最近的身體怎麼樣?那肚子裡的寶寶有沒有折騰他們的老媽?想到那已經會和自己交流的寶寶們,展子晨的心裡是一陣的柔軟,晚上回去一定要給溫晴打個電話,想到這裡,脣邊已經浮起了一抹炫目的笑容。
“在前面停一下。”在回市委招待所的路上,展子晨突然出聲。
蔣楓依言在路邊停了下來。
“不錯嘛,這裡還有個燒烤攤呢!”還沒等蔣楓過去開車門,展子晨已經自己走了下來,他招招手,示意蔣楓也下來。
蔣楓下車,鎖門。
展子晨提步往燒烤攤那邊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今天辛苦你了,下了班還陪我遊車河,這樣吧,晚飯我請你吃燒烤。”
“書記,這怎麼合適……”蔣楓連忙推辭。
“你是怕這不衛生?”展子晨挑了挑眉,道:“偶爾吃一次沒關係,好了,去點菜!”
看着從容地在小板凳上坐下來的展子晨,蔣楓也沒了轍,只好硬着頭皮招呼老闆娘點菜。
因爲蔣楓要開車,展子晨也稱自己不善酒量,所以他們沒要酒,跟攤主要了壺熱茶慢慢喝。
微涼的夜風伴着燒烤的煙霧,蔣楓看着眼前坦然自若吃着烤串的展子晨,心也慢慢靜了下來,展書記這人應該跟其他的領導不一樣,直覺告訴蔣楓自己要好好的抓住眼前的這個機會。
展子晨一邊吃一邊詢問蔣楓一些甘市的風土人情,蔣楓木訥歸木訥,卻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很誠實。
展子晨對這位新司機的不滿也慢慢消退了,木訥也有木訥的好處,至少不會順嘴亂說話,自己剛來甘市,情況還沒有摸清,要換司機也得等站穩了腳跟再說。
兩個人各懷心思,默默地吃着肉串。
就在蔣楓挖空心思想要找個話題時,空曠的大街上突然傳來一陣女人嘶聲裂肺的哭喊聲:“救命啊!救命啊!……”
展子晨與蔣楓同時放下了手裡的肉串,扭頭望去。
昏黃的路燈下,一個披頭散髮的年輕女人邊跑邊哭,後面跟了四五個穿着流裡流氣的小青年。
“救命啊!”女子尖叫着,滿目驚慌。
“你他媽跑啊!”一個小青年追上來一把拽住女人的頭髮,擡手就是一耳光甩了過去,“我讓你跑!老子打死你個小賤人!”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那個女人一張臉哭得是鼻涕眼淚一大把,身體因爲疼痛更用力蜷縮起來。
展子晨皺起眉頭,把手裡的筷子猛的往桌子上一拍,然後蹭一下站直了身體,厲聲喝道,“喂,你們在幹什麼?!”
“喲?”小青年停下手裡的巴掌,扭頭嘲諷道,“你他媽的誰啊?老子教訓自己的女人,關你屁事!”
展子晨走到女人跟前,沉聲問,“是這麼回事嗎?”
女子被打得鼻青臉腫,一個勁地搖頭:“不是,不是……求求您救救我吧,求您行行好,他們要讓我……要讓我……”
“這姑娘說和你們不是一回事,快放了她。”展子晨平靜道。
“嘿!這是哪來的瘋子!不知道咱們是利雅得的人嗎?這賤人是我們利雅得的服務員,偷了店裡的東西,咱們就得把她追回去投案,你管得哪門子閒事!”小青年們圍了上來,囂張的看着展子晨,“識相的,趕緊給爺滾蛋!”
“聽口音像是外地來的,小子,要想英雄救美也不掂掂斤兩,你算哪根蔥哪頭蒜?”另外一個小子也不客氣的笑着嘲諷道。
聽了這番話,展子晨皺了皺眉,難道這羣小流氓還有什麼靠山不成?想來這麼多年,展子晨還真是沒碰上這樣的茬子,哪怕是展家倒黴的時候,也沒有這麼俗不可耐的人,舉目四望,發現燒烤攤的人溜走了一大半,剩下的幾個都當做沒看到,老闆娘也只敢偷眼看下情況,不敢出頭。
“你們幹什麼!”就在展子晨被小流氓們圍困時,蔣楓側身擠了進來。他剛剛給認識的人打了電話,對方就在這街口,馬上就到。“還講不講道理!”
“喲,爺還就不講理了,你能把爺怎麼着?”一個染着黃頭髮的小流氓蠻橫地推了蔣楓一把。
“你知不知道他是誰?!”蔣楓側身擋着展子晨,如果展書記上任第一天就被小流氓給打了,那麼他這司機也就不用幹了,所以現在就是不要命了也要護主。
“他是誰?”小流氓們鬨笑道:“連胡書記見了我們老闆都得客氣三分,這個小白臉還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展子晨冷冷地看着他們,看來這羣流氓的幕後老闆在本地極有勢力,難怪燒烤攤上的客人都敢怒不敢言。
“你們老闆是誰?”面對這羣小流氓的圍攻,展子晨絲毫不亂。
蔣楓見他這麼鎮定,也跟着冷靜下來。
“我們老闆是誰,你還不夠格知道!”流氓甲比了比大拇指。
“切,看你細皮嫩肉的樣子,是不是想進咱們利雅得撈一票啊!”又一個長頭髮的流氓起鬨道。
展子晨皺着眉,對蔣楓道:“報警。”
“報警?你他媽知不知道警察局朝哪開?!”
兩邊正僵持着,路邊狂飆過來一輛警車。
“都給我住手!”來人一邊甩上車門,一邊大吼。
小流氓們一看來人,氣勢立馬矮了三分。
“劉,劉哥……”
“劉哥是你叫的?!”來人擡腳就踹了小流氓一腳,小流氓吃痛,躲到同伴身後去了。
“這怎麼回事!”
“劉隊長。”蔣楓站了出來,“剛剛我們在吃烤串,這女的哭天喊地的跑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們起什麼糾紛了。”
來人是劉彥,甘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也是市委車隊隊長劉明的堂弟。
“辛秋陽,你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劉彥沉聲道。
名叫辛秋陽的青年乾笑兩聲,打哈哈道,“我們鬧着玩呢!”
“鬧着玩能鬧成這樣?有這麼鬧着玩的嗎?”劉彥指着那個快要成豬頭似的女人。
“劉隊長,這是咱們利雅得內部的事,您看……”
“求您救救我,”那女人一聽小流氓的話音,神色一變,倉皇地扒住了劉彥的衣角,道:“您救救我吧,警察同志!他們逼我去陪……睡覺,我不幹,他們就打我……嗚嗚……”
聽了女子的話,展子晨和蔣楓的眉頭一皺,這羣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範婷婷!你少胡說八道了!明明是你主動勾引了白公子,拿了錢才他媽反悔,當彪子還要立牌坊是吧?”長頭髮流氓嗆聲道,一點不讓人好過。
“辛秋陽,到底怎麼回事?!”劉彥臉一沉,對着嬉皮笑臉的辛秋陽說道。
辛秋陽撓了撓頭,又看了看緊扒着劉彥不動的範婷婷,知道此時和劉彥硬扛上也落不下好,只得賠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既然是您要保的人,小的也不好說什麼,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着,招呼小流氓們撤退。
“臭娘們!你給我等着!”長髮流氓惡狠狠地瞪了範婷婷一眼。
範婷婷抓着劉彥衣袖的手更緊了。
小流氓們走了,劉彥這才轉身對範婷婷說道,“小姐,你住哪裡,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我……”範婷婷還在不斷髮抖。
“小馬!”劉彥朝着警車喊了聲。
車上蹦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幾步跑到劉彥跟前道,“劉隊。”
“把這人送回家。”
“是!”小馬伸手扶過範婷婷。
範婷婷怯怯地躲過了小馬扶過來的手,一疊聲跟劉彥及展子晨蔣楓道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好了,回家好好休息。”劉彥勸了兩句,又想了想,才低聲道,“不行就出去躲幾天。”
“哎,我懂。”範婷婷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見警車離開,劉彥纔對蔣楓說道,“小蔣,你怎麼招惹了利雅得那羣人啊!”
蔣楓糾結的抓了抓頭髮,憋出了這麼一句,“劉哥,咱先不提那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市委新來的展書記。”
“你怎麼不早說啊!”劉彥猛一拍大腿,像是剛看到展子晨一樣疾聲道,“失敬失敬,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不知道是書記您在這兒。”
展子晨擺手笑笑:“沒關係。”
“書記您沒被那羣兔崽子驚着吧?”劉彥懊悔道:“早知道我就該把他們都關起來!一羣混混竟然敢圍攻市委書記……這,這……”
操蛋的,這他媽的傳出去整個公安局得多沒臉!
還好,還好……
“不過,書記您怎麼在這裡啊?吃飯?”劉彥看了看簡陋的燒烤攤,疑惑道。
“嗯,今天剛上任,我和小蔣出來轉轉。”展子晨從容地坐回了小板凳,道,“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吃點兒?”
“這,這怎麼合適……”劉彥搓搓手,有些心動。
其實他早就聽說過展子晨就任的事,但是一來覺得自己和對方沒有交集,二來也沒有摸透對方的來路。可是現在有個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上,還是不上?
“劉哥,你就坐下吧。”蔣楓看出他的心思,“老闆娘,再來點烤串!”
“哎,好嘞!”見小流氓都跑了,老闆娘的臉上也笑開了花。
“劉哥,我一會兒要開車不能喝酒,你和書記喝兩盅?”也許是做了件好事的緣故,蔣楓的心情好了許多。
“好不容易能見到展書記,您怎麼也得讓我敬兩杯酒。”劉彥恭敬道。
“劉隊長客氣了。”展子晨展顏一笑,心道這人倒是挺會說話,可是客套話對於在京都長大的展子晨來說,那就是跟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就好像是真的如此,有時候不是親近的人對很難發現。“我應該謝謝劉隊長解圍之恩纔對。”
“嗨,您說得我老臉都紅了。”劉彥慚愧一笑,“治不了利雅得那幫兔崽子,枉披了這身皮啊!”
“劉隊長,這話我不明白。”展子晨爲劉彥倒了一杯酒,開始慢慢的套起了劉彥的話,他剛到甘市,一時間真不知道從哪裡入手的好,要想在一個地方站好,那就要有雷霆的手段,不出則以,一出就要致命!
劉彥急忙半側過身體,雙手捧起了酒杯,連聲道,“書記給我倒酒,不敢當不敢當。”
“我這初來乍到的,兩眼一抹黑,還要劉隊長爲我解惑。”
“哎,”劉彥嘆了口氣,道:“要辦利雅得還不容易?難的是利雅得後邊那撥人……”
蔣楓不吭聲,默默地給他們在小火爐上烤羊肉串。
劉彥拿了個根羊肉串,邊吃邊道:“利雅得的老闆叫劉二虎,他哥就是市委辦公室主任劉大江。”
“一個市委辦主任就能讓你們這麼忌憚?”展子晨笑道:“不可能吧。”
“誰說不是呢。”劉彥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楊玄理和胡書記關係好着呢,咱們也和縣紀委和檢察院反映過,但是……唉……”
“像剛纔那個女人的情況……”展子晨沉吟道。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也懶得問,就算收集了證據也辦不下來,胡書記的公子和鄭三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胡書記又護犢子。”
展子晨點了點頭,道:“遇到這樣的事也真難爲你們了。”
“我不怕爲難,”劉彥恨聲道:“就是讓他們把甘市攪得烏煙瘴氣的,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我身爲一個警察,我,我……”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展子晨倒了杯酒,對劉彥道:“劉隊長,我敬你一杯。”
“展書記,這怎麼好……”
“只要是誠心誠意爲人民着想的,都值得尊敬。”展子晨一口喝乾了杯中酒,肅聲道:“幹!”
大院裡的消息傳得很快。
蔣楓剛上班,方亞信就蹭到了他的耳邊,八卦道,“蔣哥,昨晚沒遇到什麼事吧?”
“沒有。”
“嘿,我說你還藏着掖着,咱兄弟間有什麼不能說的?”方亞信不滿道:“我可是聽說了,昨晚上展書記讓鄭三的人給圍了,還是劉彥救的駕,對不對?”
蔣楓往邊上躲了躲,道:“你都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聽誰說的了,是不是有這麼回事?”方亞信追問道。
蔣楓笑了笑,“反正我不知道,你聽誰說的,你問誰去。”
說完,提着水桶擦車去了。
方亞信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聲,“得瑟個什麼勁!”
那邊蔣楓默默地想是誰在背後多嘴,這邊展子晨已經被問候了幾次了。
“展書記,早!”孫孟一見他上樓,趕忙小跑着給他開了辦公室的門。
展子晨點點頭,道:“你早!”
“展書記,您……”孫孟欲言又止。
“怎麼了?”
“哦,沒什麼,我去給您泡茶。”孫孟捧着茶杯走了。
展子晨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看來今天自己的日子平靜不了。
果然,在展子晨第一次參加的例會上,幾名市委常委就對他投來了關注的目光。
展子晨卻對他們微微一笑,從容坐下。
市委書記胡明理坐在首位,見他來了,朗聲道,“小展書記,昨晚睡得怎麼樣?剛來甘市還習慣吧?”
展子晨笑道:“睡得很好,甘市的氣候也很好,看來我可以把這裡當做第二故鄉了。”
衆人都笑,道:“甘市哪有京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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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子晨說道哪裡哪裡,把這個話題截住了。
看來很快就能找到祭刀的人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京都李派的……
如果是的話,那他絕對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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