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齊修,靳新他們作爲學員是絕對有資格參加的,有了這個消息後,在野戰部隊的這幫當兵的都開始積極的寫了起來,畢竟爲了這一天他們也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努力,而溫晴更好死毫不猶豫,拿出一疊紙,只是思索了一會兒就開始唰唰的寫了起來。
而且齊修坐在溫晴旁邊,也一臉認真的開始寫着。
只有靳新偏過頭,眼睛不斷的看着溫晴和齊修,一臉的茫然。在他看來,溫晴在部隊裡那是挑揀着,可着心意去上哪個部隊,哪個部隊都會很歡迎他的加入,而且他有那麼出色,實在沒有必要和這些大頭兵一起拼,一起去上那個什麼破特種部隊。
當初溫晴說出想進特種部隊那些話的時候,他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好兄弟既然說要去,他自然是豪情萬丈上刀山下火海的都會陪着去,再說了,累是什麼?不就是天天跑步,天天訓練嗎?有什麼怕的?
可是真正在接觸了,還沒有真的接觸到真正的特種部隊,他已經已經在這個偵察營裡提前感受到了特種部隊的艱辛和磨礪,才知道那種天天抱着大輪胎跑幾十公里,天天在泥漿的土地裡打滾是個什麼滋味,才知道一天就讓睡一個小時,五天只吃兩包乾糧是什麼滋味。
在偵察營剛顯露出來的苗頭,就已經讓他望而生畏,他是真得不明白溫晴爲什麼偏偏想要往裡面走?
最後靳新真是忍不住了,推了下溫晴的胳膊。
溫晴轉頭這纔看向靳新,有些疑惑。
“青子,一定要去那個地方嗎?”靳新最後還是問了出來。
齊修或許是因爲性格的原因個,他想的也很產春,所以在這樣的氣氛裡,他這樣的人使人容易就跟着一起衝的,而且在這種人人向上的環境裡,在這種已經具備強硬軍事素質的羣體裡的時候,他很快就適應並且被感染。所以,當靳新問出那句話的時候,他代替溫晴回答了。
“那是因爲特種部隊是單兵最強,是軍人的最高榮譽,既然我們成了軍人,就要爭取爬到最高!對嗎,沈青?”
靳新翻了個白眼,嘆了一口氣覺得跟齊修根本說不明白,而且他對溫晴的瞭解也不夠多。
“行啦,你也不看看這都是什麼年代了,你覺得還拿榮譽說事兒有意思?你覺得他要爬高需要這麼辛苦嗎?”
溫晴看着他們兩個,“齊修,其實新子說得對,那裡確實不是我們的聰明的選擇,因爲我們的身份已經決定了我們不同的起點。”溫晴誠懇的回答,但又將頭擡起看向靳新,他的目光明亮而璀璨,奪目的叫人不敢逼視。
“新子,如果我說,我當了一會兒男人,走到這裡,就像爭一口氣,這個理由,你信我嗎?”是的,她帶着的不光光是她的夢,還有另一人的夢,那個地方哪怕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闖一闖,纔不會辜負了自己的這番努力,不辜負他曾經的教導。
靳新的嘴巴動了動,顯然是被說動了,他跟溫晴相處時間最長,所以他知道溫晴在這個事上是不會隱瞞自己的,但是一種複雜的心情還是讓他的心裡有些本門的感覺,嘴巴沒好氣的說道一句,“青子,算你還挺實誠的,沒跟哥們玩兒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沒拿什麼守護邊疆糊弄我。”
“等真的去了哪裡,我相信我自己一定會做到!”溫晴很肯定的回答,“常規部隊,我們接觸不到真正的戰爭,那樣很難培養出特種軍人特有的悍不畏死的信仰,而特戰隊員不一樣,他們站在最前面,感受的是我們普通士兵都不會有的感情。”
“沈青,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只是在追求個人最強?一個兵王?”齊修皺起了眉頭,覺得有這樣想法的沈青很讓人不敢相信,在他的眼裡,溫晴的刻苦怎麼可能單單是爲了個人?他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
“呵呵呵——齊修,你覺得而很奇怪嗎?漂亮的話,誰都會說,可是真正會能體會到那種榮譽感的有幾個人?信仰難道是就是要拿命去填埋?咱們不是大白菜,不是想要給就隨便給的,我珍惜無比!”
“操,沈青,你有時候就是矯情,還不是一般二般的矯情。”靳新不客氣的啐了一句,哼着不知道你跑到哪裡的走調歌曲,臉上帶着一股的說不清的情緒,好像有些生氣。
齊修的眼睛瞥了一眼沈青和靳新,然後看了一會兒白紙,最後還是拿起筆來認真的寫了起來,他也一樣有其他的選擇,可以說這老媽也就是想要讓自己到部隊裡鍛鍊鍛鍊,並不是讓他要來拼死拼活來着,可是來到了這裡,他是真心喜歡上了這個地方,而且這樣單純美好的兄弟情,每天吃喝在一起的慢慢積累出來的情感,又怎麼能是在外面,在另一個世界裡看得到的,他不喜歡經商,更不喜歡爾虞我詐,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現在可以捅你一刀子,可是隨後也可能就笑着化解了所有的,只因爲頭上的一個利字,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他能一直留在軍營,而他也更希望沈青也能如此,跟他的理想一致,兩個人共同走下去。
靳新實在是沒有心情寫那個申請,他看着沈青一臉認真又動了動嘴,乾脆拉了一把椅子湊得更近了一些。
“青子,自從咱們進了這裡,你發現自己的變化沒有?你真的變了好多,讓我又時候都覺得你不是我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了,讓我有些害怕,有些失落——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你?”
齊修也偷偷的立起了耳朵,他特別希望溫晴說是他的緣故,因爲他所以改變,但是理智告訴他,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溫晴看着求知慾特別濃郁的齊修,笑了笑,用筆頭敲了下他的腦袋。
“呵呵呵——男人嘛,難道你希望平平庸庸的過一輩子?不該再年輕的時候有些追求?”溫晴回答的看似正常,卻沒有一句是專門爲回答靳新的,她在含糊其辭。
真的只是單純的爲了白徵,爲了他曾經的心願?爲了沈家書的期盼?爲了沈家人的認可和正視?
溫晴很肯定自己不是被扣了雞血的少年,就算曾經是現在也不是了,沈家書的認同自然能夠讓她感動落淚,但是沈家書其實並沒有想到自己會走到那一步,或許自己的此時的決定並不會得到他的認同。
爲了白徵嗎?那一定是有的,但是那只是一部分原因,如此足夠的動力和信心,甚至讓她都覺得說不明白,難道還因爲其他的?腦子裡亂做了一團,彷彿有頭緒,卻都一時什麼都想不出來,亂糟糟的叫她也有些煩悶了起來。
關於理由,她可以說上千的上萬個,她可以說出讓任何人相信,可以說出連自己都不會懷疑的,但是,他自己知道,都不是最準確的,因爲有東西橫亙在其中,或許她知道那是什麼,卻不想說。
龐營長所負責的偵察營絕對是是尖兵部隊,雖然人數配備上,照有些陸軍的部隊少了很多,可是他首席阿德兵卻個個都是個好兵,無論是軍事體能,還是理論知識那都是拎得出來的軍事好手,所以去掉那些不在二線負責後勤和一些即將退伍的士兵外,隊上基本全員都寫了申請報告。
接近十比一的名額爭奪戰即將拉開,這樣的壓力也讓溫晴都實實在在的捏了一把冷汗。
她和齊修都是鐵了心要去特種部隊,每一輪的考覈都是全血的全力以赴,一場場考覈下來都是前三的好名次,只要沒有後面不出錯,而他們也不退縮的話,拿去第一關的選訓大隊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靳新的想法卻和他們不一樣,靳新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所以這樣人也在某種程度上或多或少的可以成爲喜歡安逸,靳國安的職位在那裡放着呢,靳新就是現在不往上爬,他那張漂亮的成績單,還有兩個本科學歷的優勢,對於在軍營裡從一個基層做起,不消幾年他就會穩穩的一步步的走上升遷之路,所以他也可以享受這份安逸,所以靳新懶洋洋的做派,讓他雖然也參加了選拔,可是成績卻一直不前不後的在中間咣噹。
吃過了晚飯,好多人都去選擇加訓,畢竟一個蘿蔔一個坑,只有強者才能被留下,可是靳小爺確實有些悠閒的靠在大樹下,笑眯眯的看着那幫人。
“這一會兒的功夫能練出個什麼來?真是白費心思!”
溫晴這幾天早就對靳新有些意見,可是那傢伙到底是自己的好兄弟,她一直看大的小孩子兒,所以她不能不顧慮他的心情就去說。
“新子,你或許覺得那很沒用,可是這次的選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咱們既然參加了,那不是說我們就一定會走到最後,看着強,但是有人的爆發力卻比我們還厲害,也許這也是咱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我希望你也能讓我看看你在軍校這幾年來水平,咱們兄弟真真正正的拼一次,你,覺得怎麼?”
說完溫晴笑了,換來了齊修在一遍扭過頭,不太高興餓喘着粗氣,他最看不上溫晴對靳新那個人兒的態度,賊體貼,話說深了一句都得琢磨琢磨,哪像跟他似的,要是自己抽了,他那次溫言細語的上來這樣過,那次不是讓他自己再重新抽回來?唉,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
靳新在椅子上愣了,身體有些僵硬,看着溫晴的那帶笑的臉,那甚至有些寵溺的目光,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想想最近自己都幹了些什麼,他真是懊惱無比。
“青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下次我一定會好好的竭盡全力,不管走到哪裡,我絕對不能落在你們的後面,咱們是兄弟,最好的兄弟!”
“呵呵呵——咱們新子就是一點就透的明白人!”溫晴笑了,忍不住想要伸手揉揉靳新的頭髮,可是剛一擡手就被齊修狀似不經意的給撞了下,然後就看着齊修勾着靳新的脖子,倆人不知道笑嘻嘻的說什麼呢。
收回了說,看着漸漸落下的夕陽,一種難言的幸福和喜悅充斥在心頭,這樣的時光真的而很美好,好想時間就此停留下來,留在這一刻,我們是三個人——
經過了一輪輪的篩選過後,原來的大隊人馬已經給刷下了大半,只剩下四十二名還在進行最後的綜合素質考覈,當見到隊伍裡面還有三個頂着紅牌子肩章的學員兵時,龐營長看得眼睛發直,嘴巴半天都沒合上,手抖啊抖的,簡直差點兒氣得抽過去。
“又是他們幾個,他大爺的,老子訓的兵都是吃稀飯的嗎?”龐營長沉着張臉吼了一嗓子。
“你,你,看什麼看,就是說你呢,還不感激你把那幾個人給我弄進來?趕緊的!”對着一個文職幹部就咆哮了,他這樣的人的嘴受不了那樣斯文人,覺得特他媽的不男人,沒鋼兒——
龐營長的辦公室寬闊整潔,窗潔明亮,一杯散着嫋嫋熱氣飄着六安瓜皮味的茶杯擺在桌子上,靜謐安詳的氣氛與龐營長焦頭爛額的行爲成了強烈的對比。
溫晴出現敲門的前一刻,龐營長拿着毛巾擦了把臉,嘴巴里面開始碎碎唸了起來,鎮定,一定要鎮定,那幾個小子牛掰怎麼了?他又不是沒有帶過牛掰的人,沒問題,一定沒問題!
“進來。”做好了心理建設,龐營長坐得是穩穩當當的,沉聲開口。
門被推開,溫晴走了進來,但是來的卻只有她一個人。
“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龐營長問道,眉毛打了個結。
溫晴的腳步停住,就要轉身,“他們在外面等着呢,我以爲您是要單獨問話,我現在就把他們叫進來。”
“咳!嗯,先,先就這樣吧。”龐營長拿着茶杯吹了吹,品了一口,換做平時這是他最不屑的舉動,早就倒在大茶缸子裡牛飲了,但是裝斯文,他會,而且在下面這些學員面前絕對裝逼的必要。
來了也明明沙發一組,有的是地方,可是就是不讓坐着,晾着人,心裡很認真的組織了下語,半晌才說道:“聽說已經過了初審,跟我說說你爲什麼要去特種部隊啊?”
“報告,特種兵是偵察兵的榮譽!”溫晴立正,背脊挺直。
“沈將軍知道你要去那裡嗎?”
“我當特種兵不關任何人的事情,我可以完全做主,而且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當特種兵不是開玩笑的,那也許是有去無回!?”
“我很清楚,但是我不會死!”
“任性!胡鬧!”龐營長氣得連連拍着桌子,恨不能撬開溫晴的腦袋。
“你小小年紀,懂什麼叫死亡嗎?見過死人嗎?你說你清楚,清楚個屁!”
“龐營長,聽說您十五歲就開始參軍了,我今年十八歲,如果您是擔心我在選訓的時間出現了危險讓您不好交代的話,請放心,任何人都不能代表我的意志,包括你說的那個人,我是自願的!完全的心甘情願,不關別人的事情。”
“你這是意氣用事!這是年少輕狂!這是對自己不負責任!”龐營長一想到溫晴要是從自己這裡進了特種選訓隊出了訓練事故就覺得頭疼,這個責任他扛不起,沈家書的軍區可謂是全軍中除了京城,最好的部隊,無論是從人數還是整體的配備,那都是一流的,再說將來的事兒都不好說,京城的地盤已經太多人惦記,也許過不了兩年,就會變天,那樣作爲沈家書來說,他絕對是最有實力的爭奪的。
這個叫沈青的孩子,雖然沒有明說是沈家書的兒子,可是那幾分跟沈家書相似的樣貌,這樣的才幹,能力,無論是否名正言順,在沈家書另一個兒子選擇進入司法界的時候,那個兒子就已經失去了繼承沈家書衣鉢的機會,說明白點,現在哪個上來的人沒有點兒根基,背景,小白人到什麼時候都是給人當墊腳石來踩的。
而他這樣的不是太子的太子爺身份,已經沒有了非要正名的意義,沈家的未來就在他的身上,毋庸置疑,也不用爭辯,現在如果在軍區的高層裡提到沈青的名字,估計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了,而沈青簡直就是個叫人倍兒驕傲,倍兒值得顯擺的一個人,有時候他都在想,如果自己以後能有這麼樣的兒子,真是讓他少活十年他都樂意,人生苦短,但是人生要精彩,要有意義。
所以他絕對不能讓沈青在自己的手底下犯險,那一旦出事的後果他沒有能力承擔,他的一切就會就此停止,這輩子也就差不多玩完了。
溫晴也看出了他的顧慮,明白他的心情,換做是別人都會像他那樣做的吧?所以她不怪他。
“報告,我有話要說!”
“說——”龐營長悔得腸子綠了,心裡再一次暗罵自己小心眼,如果當初自己親自接待他們,是不是就不會鬧成這樣?
“我想問,是不是每一名即將進入選訓隊的士兵您都會這樣勸解?”
“你,你——操——”龐營長氣得咬牙切齒,牙齒恨不能咬碎了吐出來,臉一橫,哼了兩聲,“反正我是不會給你審批的,你們學校也快開學了,再呆幾天就趕快回去吧!”
溫晴雙眼微眯,其中銳光閃爍,嘴脣抿得緊緊的,眼睛都帶着火光。
“報告,您這是差別對待,我一定不會放棄,而且如果你要是不同意的話,我會堅決向上面領導反映!”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嗵——”又是一聲巨響。
茶杯被掃在了地上,一把木質的椅子被龐營長給踹得飛到了一邊的鐵皮櫃上,一下子就砸出了一個大坑,桌子上的茶壺杯子也都掀翻在地,白色的瓷片中帶着茶葉和水汽四濺,弄得兩個人腳邊都狼狽不堪。
龐營長擼起袖子叉着腰,怒氣衝衝的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兩趟,然後腳下一停,衝上去一把就揪住了溫晴的衣領子,拉扯的拽向了自己,噴灑着熱氣,就跟一條火龍差不多。
“你現在一定覺得我膽小怕事對吧?”
溫晴咬緊牙關,只是毫不示弱的看着他,抿着嘴不說話,實際上她就是覺得他怕事,那個字只是含在嘴裡不說罷了。
“我告訴你,老子十幾歲當兵,上過戰場殺過敵,參軍也有二十多年了,我一個普通人,我怕什麼人?怕什麼事兒?我就怕自己的手裡帶的兵沒了命,我看着他們昨天還在笑,下一刻確實冰冷的,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你懂那樣的心情嗎?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以爲當特種兵很威風,很牛逼是吧?你他媽根本就不懂自己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我明白,是人間煉獄!”溫晴吐出了兩個字。
“哈哈哈——煉獄?你見過真正的煉獄嗎?”
“別人能去,我也能去,比人不怕,我也沒有什麼怕的!”溫晴也被龐營長氣得瞪了眼睛。
“你知道什麼是信仰嗎?他們有,你沒有!”
“信仰,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照書直背,但是進你心了嗎?你這樣背景的人根本不用進特種部隊就可以活的很好,但是你們偏偏要佔了別人的名額,還堅持不到最後,一旦出了屁大的事情就到連隊鬧,你們這種行爲就是——簡直就是把部隊當成了你們家的後院,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最煩你這樣的!”
“龐營長,你這個理由不充分,你只是在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所以你不能這樣以偏概全,那對我也很不公平!”溫晴淡然道,臉上的怒氣瞬間收斂在了眼中,然後化成了一道冰冷的利刃。
“哈哈哈——你真是有意思啊,沈青,我不說別人,就說靳新,你很熟吧,你的好兄弟是吧?你去問問他!問完了你再跟我說話!”龐營長隨後鬆開揪住領子的手,在溫晴的肩膀上有些不屑的拍了拍。
溫晴有些緊張的舔了嘴角,一時也被堵得沒話說。
其實和龐營長爭論這種事情沒有意義,兩個人的立場不一樣,各有各的執着,所以他們都無法做到一視同仁。
但是不能否認的是,龐營長說的是大實話,有一個那麼厚實的背景,他們這樣的人考軍校是必然,但是卻沒有幾個人會捨棄舒適的日子到特種部隊上苦練,也不光因爲是吃苦,更多的還有以生命爲代價的犧牲,那裡不是靠着關係就能走得通的地方,真的是所爲的地獄,活下去不光要靠本事,還要靠幾分說不清楚的運氣,而當太子爺嬌養的他們,確實是沒有必要辛苦出頭,就像最早的時候,靳新這麼說的,軍校畢業就是個初級尉官,再幹上兩年,當個中級尉官,基本就可以調到參謀部工作,三年一級,輕鬆安全,而且這就是很多軍人子女的必經之路,或者是經典路線,他們一代代就是這麼走過來的。
就算是現在去問,溫晴確認,這也是靳新的想法,他不想進特種部隊,他一直是知道的,他參選一方面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另一方面進特種部隊不是爲了什麼信仰,而是一股傲氣,想要成爲最強的那個,讓靳國安刮目相看的意氣用事。
走出辦公室,走廊的另一頭站在兩個人,剛一出門,那兩個人就遠遠的望了過來,溫晴將視線停留在靳新的臉上,明朗的笑映出眼中的一派自信,溫晴眉頭微蹙起。
靳新真的沒有變,他雖然在自己的影響下而變得內斂了幾分,可是那眼中的世界彷彿被踩在腳下,去哪裡,去或者還是不去,總是那麼自信的認爲選擇權都在自己的手中,傲視般的俯覽着周邊的戰友,勾起的嘴角笑得含蓄,卻帶着幾分狂傲。
可不就是龐營長所要自己看的,說的嗎?
溫晴心情有些複雜,一步步走了上去,迎向靳新。
靳新也有些微愣,覺得溫晴哪裡不太對勁,站直身子看他,被溫晴深沉的目光驚住。
“怎麼了?”靳新小聲問道。
齊修也在來回看着,被溫晴那眼神一看,他的頭皮瞬間發麻,也跟着小心翼翼的開口,“龐營長跟你說什麼事兒了?爲難你了嗎?”
“沒有,你們別擔心,走吧,咱們回去。”溫晴抿嘴一笑,眨眼將情緒收斂。
“我們不用進去了?”靳新歪着頭問道。
“他很忙,沒有時間。”
“哦。”兩個人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跟着溫晴下了樓。
下了樓,溫晴扭頭看向一扇辦公室的窗戶,那明亮的窗戶,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大腦一片昏眩,視線移開,眼前卻出現了盲點,缺了一角的世界——
無論是靳新還是齊修,都敏銳的感覺到了溫晴的情緒不對,回去的路上問了溫晴兩句,卻都被搖頭給擋了回來。
“是不是去特種部隊選訓的事兒出問題了?”齊修忍不住有問了一句,他實在看不得沈青那種有些鬱鬱寡歡,有些深沉的模樣,他想看着快快樂樂的他,開懷大笑的那個他。
“沒,別多想。”溫晴驚訝的看齊修,伸出手有些習慣性的在他的肩頭拍了拍表示安撫,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齊修感覺着肩膀上的沉重,視線從溫晴的臉上滑到靳新的臉上,眉頭微蹙,再次感覺到了沈青和靳新之間那種無人能插入一腳的感覺,哪怕是三個人再好,也是親疏有分,他齊修只要有靳新在一天,那就永遠都要在排在他的後面,這樣的感覺讓齊修恨不能捶上幾拳頭,好好的發泄下心裡的憋悶。
果不其然,吃過晚飯,溫晴把靳新單獨叫了出去,齊修看着兩個人的背影,心裡突然不安了起來。
溫晴走在訓練場上,看着靜悄悄的訓練設施,溫晴坐在單槓上,靳新也笑着跳了上來,兩個人相視而笑。
“新子,覺得偵察營怎麼樣?”
“不錯!”靳新不置可否的聳肩,眼皮一挑,笑着看向溫晴,很不帶猶豫,十分直接的問道,“有事就直接問,是不是龐營長跟你說我什麼了?”
溫晴勾起嘴角,知道自己的情緒還是表現的太明顯了,可是見靳新如此,她倒是一下子輕鬆了不少,“龐營長說了什麼不重要,主要還是你怎麼看的,現在還是不喜歡在部隊裡嗎?”
“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咱們跟別人不一樣,如果像別的那樣傻啦吧唧的選擇別的,咱們真是抽了,有這麼大的優勢我不利用,這不是給自己找些麻煩嗎?”靳新笑道,眼中帶着得意,“這眼瞅着也快了,等從軍校畢業咱們都不是小孩了,也要做個有擔待的男人,對吧?”
“是啊,我們都已經不是孩子了!”溫晴笑了,擡手在靳新的後背拍了拍,“那,你現在做好決定了嗎?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也在猶豫,真的,我現在心裡挺亂的。”靳新大大的眼中帶着複雜的心情。
溫晴側過臉看着靳新,正好看到落下的夕陽就在他的背後,金紅色的圓潤光芒渲染出一幅畫面,墨綠色的迷彩裝承載着夕陽,心裡用上了一種陌生的心情。
夕陽離肩膀越來越遠,靳新突然低頭看着他,笑得吊兒郎當,“青子,你怎麼不問我在猶豫什麼?”
溫晴挑眉,這事兒還用說?
“新子,我懂,所以這事兒不用問了吧?覺得挺俗的,呵呵呵——”
“那你——不想知道結果?”靳新的黑眸定定的看着溫晴。
“你要是想好了就不會這樣了。”
靳新呵呵的笑了,眼彎如新月,“哎呀——青子啊,青子,你真是討厭,我最煩你這樣了,你這樣瞭解我,甚至是比我爸媽都瞭解,你又對我太好,我真的捨不得走,真的!”說着靳新悄悄的把臉轉了個方向,用力眨了眨眼睛。
“決定好要走了?”溫晴雙眼微眯,淬利的眼中帶着質疑。
“誒,我不是說了還沒有想好呢嗎?你還不知道我嗎?我沒什麼大的志願,保家衛國,這事說起來太空太假,不管我老爸從小對我灌輸過什麼,但是現在畢竟是和平年代,出個門我都怕被哪家的花盆子給砸死呢,更何況是戰場上,說實在的,一顆子彈穿透眉心,我怕我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看不到你,看不到家裡人,我也會怕——”
溫晴看着靳新,雙眼對視直視內心,靳新率先偏開了頭,視線落在空處,溫晴眉頭皺着,想了想又開口道:“我相信自己能夠活着走出來,你卻沒有這份自信。”
靳新不自然的笑了笑,“這不是自信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
“你覺得自己一定會死?”溫晴別靳新給弄得哭笑不得,“這叫哪門子的坦然啊?”
“沈青,不許笑!”
靳新神情尷尬,聲音加大了幾分,“先別和我討論這個事兒,有些事情我必須自己想明白,要不我哪怕是今天去了可是你能確定明天,後天我褪了這股熱情,我還能繼續留在那裡嗎?如果是那樣,反倒是不如現在就不去,那太丟人了!”
靳新情緒激動,溫晴只能選擇退讓,微不可及的嘆了一口氣,從單槓上跳了下來,仰起頭對着他說道:“新子,我不逼你,人各有志,最後是什麼決定都不要覺得對不起任何人,你要記得,就算你不和我去特種部隊,你也還是我的兄弟,是我沈青最好的朋友,不止是這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
靳新點頭,嗓子裡像是堵着一塊東西,讓他說不出來,眼睛更是酸澀的想要讓溫晴快點離開,不要看到他失態餓模樣,目送溫晴的背影離開,他一個人孤獨的坐在單槓上,直到視野裡的背影漸漸變小,消失,方纔落寞的收回了視線。
溫晴在談判上絕對是一個天才,不,或者說是爲了談判而生的鬼才,她的話極富渲染力,哪怕是一件小事,只要通過她的嘴裡說出來就會變得大不一樣,那是一種彷彿會催眠人意志的魔法,會讓人不自覺的去執行,他知道,他從來都是知道的,所以,這次他這次選擇用心去思考,做出他內心最真實的打算。
溫晴走到宿舍的樓梯口就見到齊修雙眼放空的靠在牆壁上,寸短的頭髮張揚着,深刻的下巴微微的垂着,注視着對面牆壁上的幾個一個字,卻穿透了一般的不知看到了何處。
溫晴壓下腳步,站定,這一瞬間,樓梯口的那個人,似乎更加的深刻了許多,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那個人站在那裡,略顯昏暗的身影,卻愈加的明顯。
也許是因爲已經猜出了靳新的心思了——
所以,現在她纔會特別難受,一種好久都沒有過的孤獨寂寞向她毫不留情的襲來,感覺,從今以後,也許只有眼前的這個人還會陪着自己繼續走下去,她現在期盼着他不離不棄的陪伴,一直走下去——
呆在門口的齊修似乎是或有所感的轉過了頭,很快,那是很快的速度,好像溫晴的視線剛落上,他就已經發覺,並快速的鎖定了目標,空茫的視線瞬間凝聚成劍,然後劍花散亂,抿起的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笑意盎然。
溫晴也笑了,這一刻她莫名的覺得自己被他的這份等待所感動——
“靳新怎麼決定的?”齊修雙手插在褲兜裡,緩步走下來。
“他說還需要再想想,你怎麼會知道?”溫晴淺淺的笑問道,微微凝視着齊修的眼中帶着一點點微弱的光。
齊修聳肩笑得爽朗,笑得坦然,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胳膊,看着溫晴的眼笑道:“他這纔是很正常的反應,畢竟他可以有其他的選擇,而且一樣會走的很好,只是跟他相比,沈青——你纔是異類,你,真讓我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爲了什麼?你爲什麼會那麼選擇?”
這是所有人的疑問,靳新的,龐營長的,偵察營所有戰士的,也是他齊修自己也琢磨不明白的,沈青似乎對於這個問題從來都是避諱的,他不會惱火,但是淺笑不語的態度卻讓人有一種那他無可奈何的感覺。
但是當齊修想再追文下去的時候,他突然眼睛一亮,覺得必須要給沈青一個答案,他轉過身,往訓練場相反的方向走去,聽着後面跟上來的腳步聲,他俊美的臉上勾起了一抹璀璨的笑,他,很開心,而他,也喜歡這樣——
“人各有志,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當你們所有人都認爲一種追求是不可理喻的時候,其實,作爲你們眼裡的瘋子,可能他真正的想法你們都忽略了,因爲事實就是那麼簡單。”溫晴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齊修。
“那條路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捷徑,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你們不能因爲我沒有選擇那條路而質疑我的行爲,我的智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哪怕是失敗,我也是雖敗猶榮,齊修——你真的懂我的話嗎?”
齊修咬住下嘴脣,忍住內心的莫名,盯着地面,視線卻無法集中,他相信沈青的話,一直都深信不已,只是剛剛那句話讓他的心裡很亂,他喜歡沈青,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所以他也是因爲這份私心更想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陪伴在他的身邊,他要走的路上充滿了荊棘,可以說如果被老媽知道的話,他也就愛那個面臨很大的壓力,現在,他慶幸,無比慶幸自己有個觸角不能到達軍營的老媽,否則一切也不會這麼順利,讓他甚至有可能替代靳新的位置。
放棄光明大道,選擇最艱苦的路,這樣真切,他也猶豫過,可是如今聽到溫晴說的話,他卻有一種被理解的感覺,肩膀上的擔子似乎瞬間輕了少許。
半天都沒有聽到齊修的回答,溫晴暗自嘆了口氣,想要去解釋,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想解釋——
“齊修,我的意思是——”
齊修擡頭打斷她的話,“青子,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的意思,只要你還決定去特種部隊,我就很開心,因爲我是真的很想去哪裡,如果連你也走了,我會很孤單。”
溫晴眨眨眼,笑了,笑得好開心,“是嗎?你怎麼也跟靳新以前一樣了?粘着我可不是什麼好事哦,因爲我去的地方都不是什麼好地方,就像是新子現在的選擇——”
“喂,沈青,你有完沒完了?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不行嗎?”齊修急赤白咧的說道,可是說完就心虛了,他真是腦袋發了燒纔會這麼糊塗的把不該說的話都突突出來。
腦袋飛快一轉,連忙改口道,“靳新那麼大的人當然會有自己的想法,你就是跟着他也不能跟他一輩子,所以咱們不能強迫他做他不願意的事,對吧?強扭的瓜不甜,這話沒錯吧?所以既然咱們選擇踏上那條路,咱們兩個人就相互扶持,相互幫助,做最好的兄弟,好不好?”說完眼睛期待的看着溫晴,等待着她的答案。
“你大爺的!齊修你個混球,你個烏龜王八蛋,沒事會所那麼叫人動情的話幹嘛?你什麼意思,想看着我苦哭給你看不成?告訴你老子強着呢,老子纔不怕孤獨,誰不說小爺我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男子?”溫晴感動的罵完,齊修就那樣看着她,就站在原地抿着嘴笑,那種彷彿爲了她很值得的表情不能不讓有些失落的無情動容,真的,她是真的被這個壞小子感動了。
半晌溫晴輕撞了齊修的胳膊一下,眼睛有些不自在的轉了轉,隨後小聲的說道:“你還不知道吧,剛剛,就是我和新子說完那事兒以後,路上我覺得好像丟了點什麼,心裡空嘮嘮的,可是看着你在門口等我,我就在想,我還是不孤單的,有你,還有你齊修跟我在一起,認同我的選擇,也願意選擇一樣的路走下去。”
“咳咳咳——別他媽的這麼肉麻行不,老子受不了你的柔情——”齊修苦着臉雙手搓着手臂,一臉的不自在。
溫晴又笑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喜歡上了捉弄一下齊修,看着他尷尬,卻又拿自己好像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樣子,這是和靳新之間從不會有的,感覺不一樣,靳新在她眼裡就是長不大的孩子,需要依靠她,而她也願意爲他鋪一條平坦的路。
齊修不一樣,他更獨立,甚至有時候能讓她有一種累了,乏了,倦了的時候,想去靠一會兒,她突然伸過頭,湊到了他的眼前,眼睛笑得就如兩道彎月,森白的小牙尖尖的泛着銀光。
“齊修——謝謝有你,還好有你在等我!”
嘭——
一個平地炸雷——
齊修的臉紅了——
目光閃爍,但最後,露出了一抹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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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難受死了~
大家注意天氣,小心感冒哈~(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