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晴有些愣住,漂亮的大眼睛看向了齊修,只是短短的幾秒後緩緩的眯起了眼睛。
看齊修的樣子,溫晴心中一哼,原來以爲兩邊都消停了呢,沒想到卻在這裡讀者呢,既然如此,那就痛痛快快的來一局吧!
天空的烈日正濃,兩個人相對而立,有些落差的陰影打在地面上,彼此眼眸中似乎只有對方的身影,警覺的,審視的注視着對方。
齊修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舌尖輕輕的在乾裂的嘴脣上掃了一下,似乎是他習慣性的小動作,眼中的火花四濺,噼裡啪啦的燃燒着,一種面對溫晴,那種不言而喻的緊張席捲了他的全身,肌肉也跟着繃得緊緊的,拳頭就在身邊,隨時準備出擊。
溫晴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掃過他的身體,心裡暗暗評測,衡量。
“你們發什麼呆,嚇尿啦?!”賀域教官一聲怒喝。
“啊!”一身大吼,齊修衝了出來。
齊修從小就打架,一路打到大,因爲他的身體素質好,所以在這方便他很有信心,比起自己的腦袋,他更信任自己的拳頭,但是溫晴的態度卻讓他有些不懷疑了。
第一拳——沒打着。
第二拳——衣角都沒有碰到就被溫晴順手一扒拉,一拖一拽間被狠狠撂倒在了泥地上,俊美的臉貼在潮溼溫熱的地上,不是痛,是難堪,是失敗,是從未有過的憤怒。
也揮空了,就連踢出去的腿也被對方輕易抱住摔倒在地。
賀域是個典型的老兵,所以在看到手下隊員裡那麼不頂事的時候,就他媽的特別想踹人,罵起人來更是刮鼻子刮臉的讓人受不了。
這邊齊修剛從地上爬起來,賀域就已經開咆哮了。
“你他媽的打蚊子呢?中午飯沒吃咋恁地?白吃飯了,連點力氣都沒有,是不是上趟廁所都跟尿跑了?”
齊修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在大庭廣衆之下被這麼罵,是個人都有找地縫鑽進去的衝動。
溫晴暗暗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她不想把關係弄得這麼僵,可是賀域那張賤嘴真是沒法說,太損了!她自己的那些經歷對於齊修這個剛上軍校的大學生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所以她就像是一個開了外掛的火星人,齊修真叫一個屈啊,可是這貨也是自找的,他往槍桿子上衝,她也攔不住啊。
但是溫晴就是還有一點很牛逼,那就是不管什麼想法,如果她不想讓你知道的話,那你在她臉上看出個花都別想知道,所以她特正經的,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看着齊修那張羞憤恨不得要死的臉,終於在賀域歇口氣的空檔,無比真誠,帶着滿滿的誠意,用教導的口吻,走向了齊修。
“你的力道很足,架勢也不錯,可是就是速度上差了一些,而且在動作方面你的直接進攻對於有防備的對手來說並不合適,所以加快有效進攻,做出下一步的敏銳反應才行。”
“嗯,明白!”齊修咬牙。
“再來。”
齊修目光如炬,雙手握拳,雙腳前後不斷的變換着步伐,氣息似乎比剛剛更勝了一籌,就彷彿一頭小豹子。
溫晴也不知道自己什麼念頭,面對這樣的齊修,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顛覆了她印象中的那個固有的模式,很奇特。
於是,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裡,溫晴也跟着興奮了起來,她率先做出了攻擊,揮出的拳被齊修敏銳的側身躲開,於是溫晴身體搶前一步,眼睛微眯,手肘瞬間彎曲勾上齊修的脖子,將人勾過來的瞬間,腳下一掃,毫不客氣的將齊修摟在了懷裡,另外一隻手已經攥成拳頭狠狠的擊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哦——”齊修瞬間瞪大了他的眼睛,有些微長的眼眸因爲疼痛而人染上了一層水霧,晶亮晶亮的,嘴巴因爲痛苦而微微扭曲,白白的牙齒在聽到自己發出的悶哼後,倔強的咬住了自己的嘴脣。
力量不大,卻足夠疼痛,也足夠讓對方認識到彼此的差距。
溫晴低頭看了眼齊修,他很高,手圈住他的身體,彷彿將自己變得小了一圈,他的整個身體都緊緊的繃着,她知道那是他疼的,那一拳的位置,白徵曾狠狠在她身上讓她體驗過,印發全身的痛,喪失力氣,胃都會跟着抽搐,不知怎麼的,她想讓他也嚐嚐。
緩緩的鬆開手,溫晴退後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眼睛則看向賀教官。
“再來。”齊修捂着肚子直起了身,悲憤的大吼着。
“再來!再來!”
溫晴見賀域教官沒有說話,於是轉身做出了預備動作,既然在這裡,那麼她就不會放任自己的私人感情,這是男人之間的較量,是尊嚴,是強大的象徵,所以她——會全力以赴。
齊修——來吧!
不得不說,齊修很聰明,學東西很快,再次揮空拳頭後他學習溫晴的動作想要將人勾回來,但是比起這個開了外掛的人,他還差得遠。
勾上脖子的手臂被架起隔開,兩個人身體之間也被溫晴曲起格擋的膝蓋踢中胃部,齊修直接被自己的力量撞得胃部抽搐,捂着胃就倒在了地上,作訓服上沾滿了污漬,一塊塊的,臉上,手上,簡直狼狽極了。
靳新看得那叫一個渾身激動,就跟自己上去了似的,身體還跟着左躲右閃的晃動着,眼睛盯着雙方的戰況,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舒爽,他大爺的,好久沒這麼解氣了。
“嗷嗚——”靳新干脆來了一聲狼叫,跟雞血扣了頭上是似的。
白海峰和馬志波也激動的湊到了一起,吶喊助威,叫的那叫一個歡唱,尤其是看到齊修他們宿舍人的黑臉,臉上的笑都恨不能將臉給扯成兩半。
溫晴轉頭只是看了眼,面色淡淡,叫的最囂張的就是寢室的三隻小怪,尤其是自己那個兄弟,這次笑得絕對百分百的,那小臉就跟開了花似的。
可是轉過頭,看着齊修有些降低的攻擊力,再看了眼,他緊繃的下頜,看來自己下手有些重了,就這麼當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的掰斷對方的銳氣。
可是,打着打着,有些東西根本就剋制不住,而且就像是靳新說的那樣,自己對他真的是很在意,該死的在意!
相似的面孔,充滿煞氣的眼取代了記憶中的溫柔,那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糾纏,那不是時機的出現在她面前,所有的一切,似乎將溫晴心底的那根弦點燃。而這樣的後果就是她總是用潛意識裡做得最熟練的格鬥招式來攻擊齊修,但是,她看着有些招架不住的齊修,溫晴的眼睛突然清明瞭幾分,攻勢上也收斂了些許,最後也就是讓齊修皮肉上吃點小小的苦頭而已。
在這冰火兩重的局勢裡,有人歡喜有人愁,而引燃所有火花的賀教官搓着手看得很開心,看向溫晴的眼中第一次帶上了喜愛,他喜歡這個像純爺們兒的小子,雖然知道所有的好兵都是從新兵一步步帶出來的,可是人就是這樣,對優秀的人還是有着無比避免分出三六九等,哪個是最喜歡的,哪個是差不多的,而溫晴的這次出擊顯然在賀教官的心裡地位致勝到第一名。
看了眼時間,最後賀教官扯住了還想拼命的齊修,說了幾句後,他便乖乖的回到了隊裡,只是眼睛深深的看向了溫晴。
中午午休時間,賀教官坐在自己的宿舍裡,抽着根菸,看着手上陸榮整理出來報告,其實這些東西他早就看過了,當時雖然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可是還是沒有太當回事,但經過了上午的那場格鬥課,他隱隱帶着一種驕傲和一種莫名的興奮打開了那摞資料,從裡面抽出了溫晴的那頁紙。
越看越是覺得滿意,這小子果然是個不容埋沒的人才,哪怕自己最開始對他有些誤解,但是卻發現那人的魅力太高,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改變了他的看法,而且還讓自己對他讚賞有佳。
開學有一段時間了,學院裡的幹部也要安排下去,雖然隊裡有他和指導員在也可以處理,但是適量的學員幹部能起到帶頭作用的同時,更能激發大家的上進心,帶動整個隊裡的風氣。
溫晴作爲軍隊家屬,從小的接觸讓他本身就有着極強的紀律性,冷靜,沉穩,敏捷和圓滑的處世態度都是一個學院幹部不可缺少的要素。而且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溫晴絕對有底子,無論是站姿,正步,擒拿格鬥,軍事知識,等各項指標都遠超同批學員,是可以拎出來遛遛的人,而且體能絕對不弱,甚至說比隊裡的任何一名學員都強。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也是他最最滿意的就是,溫晴在處理和齊修之間矛盾的方式,以大局爲重,不是意氣用事,面對同伴的壓力也能堅持自己的做法,並且在處理和朋友矛盾時也很有一套,至少靳新那個倔驢就被溫晴給降服了。
將門虎子,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更有成長的可能性。
他的隊,需要的就是這樣的隊長!
那個小傢伙絕對是個極聰明有主見的,但是他這些年也不是白在部隊裡呆着的,他自信有那個能力把沈青那個狐狸給降服。
想到這裡,賀域翹着二郎腿美滋滋的笑,拿起手邊的電話就撥拉了出去。
“對,讓沈青那小子過來我辦公室一趟。”
而另一頭靳新正在宿舍裡圍着溫晴直轉悠,就跟說書的人似的,將那場格鬥將得是天花亂墜,好像是蓋世神功一般,惹得宿舍裡的三個人呵呵的不停笑。
“新子,拜託你別講了,讓我休息一會兒成不?”溫晴半是玩笑的哀求道。
靳新噌的就竄了過來,那手扶上溫晴的胳膊,就跟伺候老佛爺的小太監似的,掐着嗓子叫道:“老佛爺,是奴才的錯,奴才這就扶您休息。”
溫晴笑了,板着臉,哼道:“小新子,哀家的腿很酸,過來給我好好的捶捶!”
“嗻!”說完靳新有模有樣的真的給溫晴的腿敲打了起來。
溫晴閉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務,看着心情極好,充滿了陽光味的好兄弟,心裡也很高興。
可是靳新錘了半晌,看溫晴挺舒服,心裡高興,想讓溫晴更舒服一些,拿着手準備開始從小腿往上揉捏了起來,一步步,過了膝蓋,朝着大腿。
啪!
“小新子,膽子不小,哀家那裡也是你能摸的?”溫晴打掉了靳新的爪子,臉上有些發燙,自己真是太粗心大意了,要是真讓那小子不小心抓一把,她可就要露餡了,現在她每天晚上洗澡都是偷偷拿着盆子去帶着好幾條毛巾去廁所的隔間解決,每次都心驚膽戰的。
靳新舉起他的小爪子,可憐兮兮道:“你也太狠了吧,我好心給你按摩,你看看你給我打的,都紅了!”
“滾!”溫晴笑着用腳丫子踢了他一腳。
“誒——青子,你的腳——怎麼這麼小啊?穿多大號鞋啊?”靳新抓着溫晴的腳丫子好奇的問道,他是第一次發現溫晴的腳竟然這麼小,而且還很纖細,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樣。
“是啊,好像38號都不到哦!”白海峰接口說道,也好奇的來回來。
溫晴感覺到頭上一陣冷汗,掃了他們幾眼,啐道:“你們他媽的什麼意思,說我是女人唄?”
“啊?沒,沒有!”靳新笑着哄道,這傢伙最討厭別人說他是女人。
“我們哪兒敢啊,看你今天把齊修給揍得,你要是個女人還了得,我看男人在你手裡都得死。”馬志波忍笑說道。
“算你們識相!”溫晴一哼,一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模樣。
噹噹噹——
門上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白海波開了門,見是陸榮過來了。
“陸哥,有事?”
陸榮朝着裡面看了眼,然後笑着說道:“咱們隊長讓沈青去一趟。”
“哦。”
“沈青,你聽到了沒?”白海波扭頭說道。
“聽到了,對了,陸哥,知道隊長找我幹什麼嗎?”溫晴從牀上快速的穿上鞋走了過來。
陸榮看了看他,壞壞的說道:“我怎麼知道,但是——我覺得應該是好事!”
“謝謝陸哥!”
“客氣不是,我先走了,有事就找我!”說完陸榮轉身離開。
靳新走了過來,勾着溫晴的肩膀,皺着眉毛不安的說道:“新子,我怎麼覺得是鴻門宴呢?”
“別亂說,我現在就過去,估計也沒什麼事。”
“我陪你過去吧。”靳新說着就要換鞋。
溫晴忙拉住他的胳膊,有些縱容的一笑,“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隊裡面對新學員的管理挺嚴格的,那些小冊子你都背好了嗎?”
“別提這個成不,掃興!”靳新的臉頓時成了苦瓜。
“我不提人家就不考啦,你乖乖的在這裡看書,回來我考你前五頁的題,不過關的話,錯一個罰五十個仰臥起坐。”
“暴君!”
“再說就是一百個!”溫晴回頭對着靳新呲着小白牙,隨後消失在了門口。
溫晴到了賀教官的辦公室,在門前扯了扯衣角,隨後一臉從容的叩響了房門。
“報告!”溫晴的聲音很響亮。
“進來!”
賀域看着進來的人,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都細細的打量了一遍,越看越是覺得滿意,長得一表人才,能力有好,這人帶出去溜溜絕對是長臉啊,讓他忍不住手指頭髮癢癢。
“坐!”
“是,教官!”態度不卑不亢,恰到好處又不覺得輕浮,真真是極好!
賀域心裡這個美啊,美的直冒泡——
因爲喜歡,所以態度上特別和藹。
“沈青,你覺得讓當咱們隊的隊長怎麼樣?”
“這是命令嗎?我可不可以拒絕?”溫晴問。
“爲什麼?”賀域驚訝,他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回答,這可是很多人都求之不得的機會,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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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命令你就要拒絕?給個足夠充足的理由!”
“我想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訓練上。”溫晴看着賀教官正色說道。
“軍事培養你們這些未來的軍官的目的是什麼?”
“帶兵。”
“那麼你覺得當隊長就是處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是耽擱你正事的閒職?你怎麼就能有這樣的想法?”賀域深深的看着溫晴,抿着嘴沉默了很久,最後有些懊惱,又似乎是失望的揮了揮手。
“你讓我靜一靜,先回去吧!”然後懊惱揮手。
“是。”
溫晴的背影就這麼一點點的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口,賀域始終看着,也攥着手掌好像在等待,等待那個人回頭,可是——
賀域陷入了沉思。
他走到窗口,爲自己點上了一根菸,在白色的煙霧中望向窗外,緊蹙的眉心裡夾雜着苦惱和困惑。
他知道溫晴很出色,非常的出色,他這樣的人絕對是幾屆新學員中少有的異類,少有的出色,但是通過剛剛的一番對話,他竟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他來這裡是帶着某種目的,不夠純粹,這中感覺很不舒服。
但是原因呢?他不知道,也怎麼都想不出來,明明覺得這個人自己能把握,可是真的面對時,卻發現自己瞭解的太少,太過自信。
噹噹噹——
房門又被敲響,賀教官快速的望了過去,心中帶着一絲的期待。
“報告!”
可以一句話就讓他的期盼幻滅,不是那個人,他應該不用期待的不是嗎?
賀域在椅子上,轉頭看去,是齊修,差不多一米八多的個子,長相不錯,因爲這段時間的訓練,臉上的皮膚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帶着一抹堅定和剛毅。
賀域抽出一根菸放在嘴裡,指了指椅子,讓他坐下,齊修拿着火柴給他點上了煙。
“找我有事?”
齊修繃直身體,“報告教官,我不是來詢問您找溫晴有什麼事,但是我想知道,沈青的身手那麼好,是不是他私下裡跟您——”賀域挑眉,齊修一咬牙還是挑明瞭,“是不是您指導過?”
“哈哈哈——就是來問這個的?”賀域頓時笑了,突然覺得這齊修也挺有意思,他很直接,也很有勇氣,哪怕這裡是軍營,都是寫豪爽的漢子,但是要問出口的也沒有幾個。
“他,他好像比我小,而且還跟我同一屆的,我自認爲底子還不錯,至少在家裡也是有名的打架高手,可是怎麼到了他這裡,跟他對上一招我都接不下來?這,不是很奇怪嗎?”身上的淤青還在,紅紅紫紫的看着就不舒服,而最讓他介意的是給他造成這些印跡的人,一個他眼中的小白臉,竟然把他打得毫無還手餘地,這是最要命的。
因爲溫晴根本就練過,而且是受過軍隊擒拿格鬥的正統訓練,你輸,輸得正常,賀教官很像這麼告訴齊修,可是對於這個同樣要強的新學員來說,沈青的真實高度絕對不能讓他知道,否則就會在知道自己不能超越那個目標後,強烈的打擊到一個人的積極心和上進心,今天看了齊修的動作,這是個好苗子,所以他纔會倍加愛惜,想要保護這株幼苗。
“沈青是個聰明人,根基打的很穩固,所以對他來說,格鬥的那些技巧很容易就會融會貫通,多加練習的話更是事半功倍的效果,你現在過來跟我說沈青的問題,說說你自己吧,這段時間有什麼收穫?眼裡只有我看到我厚此薄彼了?”
齊修很想違心的搖頭,可是面對賀教官通透的目光,他覺得臉紅,很害臊,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過的感覺。
“是,我是覺得教官不公平,跟偏愛那小子。”他還是誠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齊修,其實你也同樣聰明,身體素質很好,隊裡的這段時間訓練,我一直在關注着你的記錄,你明顯在體能方面強過大多數隊員,甚至隱隱有超過沈青的架勢,但是——你這個人也有個缺點,急躁!面對沈青的出色表現,你想的不是怎麼在自身找到問題,而是將問題轉到了你能接受的地方,不肯面對現實,這是你的缺點,也需要你卻好好的,靜下來面對,調整好自己的最佳狀態,這樣你才能看到沈青進步的時候,你也不斷進步。”賀域又吸了一口煙,眼睛靜靜的看着齊修,幫助他一點點剖析,從那團困擾這他的迷霧裡走出來。
看着齊修茫然的臉上閃過些許覺悟,賀域笑着將菸頭掐滅,喝了口水,心裡很暢快,在這裡,他不僅僅是教官,更像園藝師,他可以用手裡的大剪子,幫助這些小子,剪掉那些不好的習慣,多餘的的枝蔓,然後讓他們按着正確的方向茁壯成長,最後變成一顆能夠經歷風雨的參天大樹,這比自己變得跟強,比提幹還要讓他有成就感,這也是他一直留在這裡的原因,只因爲熱愛,無比的熱愛這充滿綠色軍營的熱血小子。
但是溫晴……這個人藏的太深,他看不懂他,但那也是個需要修剪枝葉的小樹,雖然他很聰明,知道哪些是不必要的,但是,還是不夠。
賀域很希望沈青能在自己的手下漸漸長大,讓他可以用自己的手指引出每個學員畫出個接近完美的答卷,可是當一個人本身就很完美的時候,他更希望無暇。
或許,或許他自己真的過於吹毛瑕疵,或許是有一種延續自己沒有做到的,面對沈青的拒絕他有也有些失衡了。
齊修間賀教官陷入沉思,也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在打擾下去,起身就準備離開,賀域卻突然撩開了眼皮,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的眼。
“齊修,你覺得當學員幹部怎麼樣?”賀域忍不住問道。
“學員幹部?”齊修一頭霧水,就像是來跟他們談話的那些學院幹部?
賀域有些失笑,這小子還真是有些單純,“安排執勤表,我不在的時候代替我管理隊裡的一切事宜,平時監督所有隊員在訓練上的進度,找到不足,去糾正,讓大家一起進步,還有就是內務整理,幫我準備些材料什麼的瑣事,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我很喜歡!”齊修眉梢染上喜色,飛快的回答,強烈的表達出了內心的渴望。
“呵呵呵——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賀域揮手,殘酷的打斷了齊修的臆想。
齊修有些沒轉過來,他喜歡隊長的說的那些事情,他非常想做,可是隊長卻給了他希望就不理他了,眼神頓時可憐巴巴了起來,糾結的轉身問道,“教官,你覺得我不能勝任嗎?”
“當然不是。”賀域笑道,站起身走向齊修,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捏了一下對方繃緊的手臂肌肉,“你同樣有這個競爭的資格,我說過的,起跑線是一樣的,所以你要更努力,更出色才行。記得啊,把你的軍姿站的再漂亮點,內務打理的再整齊一點,體能再強一點,還有,最重要的是把你的驢脾氣也都給我收斂這點,這裡是部隊,不是你家的地盤,再搞什麼不團結,小心我抽你!”
“不是吧——”齊修哀嚎。
“媽的,叫什麼叫?弄得老子一身的雞皮疙瘩,想死啊!滾蛋!”賀域搓了搓胳膊,擡起手就要抽人,可是齊修那貨看着苗頭不對,早就三蹦躂兩蹦躂的跑了,留下賀域是哭笑不得。
齊修從教官那裡抱頭滾回來之後,就像是突然打了一針雞血,整個人都興奮的得了,讓宿舍裡的兄弟找了幾張白紙,撕成小條,站好軍姿後,在手指,大腿上都夾了起來,頭上還頂着個裝水的飯缸子,一站就是兩鐘頭而且做完這個還瘋魔這開始了俯臥撐,原地蹦,那叫一個折騰,看得宿舍裡的一幫人眼花繚亂,默默不語,都覺得這世界是變了。
溫晴回到了宿舍,看靳新在牀上躺着,“走,陪我出去練練!”
“幹嘛啊,你不累?”
“不累,走!”
也許是賀域的那番話,總是溫晴的心情突然有些浮躁了起來,她迫切的希望用另一種方式來轉化身上多餘的負面情緒,而體能訓練絕對是最好的辦法。
手腕可憐的靳新就被不知道怎麼就抽瘋的溫晴給拖到了操場上,把靳新拉着去了操場,從器械到跑圈,累得他跟死狗差不多。
“沈青,沈大爺,你就饒了奴才一命行不?”靳新欲哭無淚,靳新被操了一天,身疲手軟。
溫晴根本就甩他,接着操練,不順眼的時候還踢上一腳。
“你丫的,欺負人是不是?有你這麼欺負人的嗎?沈青,沈青你還能不能再無恥點?對你兄弟還能能再沒點下線?啊?”靳新,靳小爺,終於爆發了,成了咆哮帝。
“能啊,我還更無恥,你要不要試試?”溫晴挑眉,很囂張的說道。
“呼呼,哈——你行啊,沈青,沒看出來啊,小樣子,忘了當初在學校老子把那爲數不多的菜饃饃拿給你吃了?忘了老子,給你訓練累了捶腿?忘了給你打熱水?你個沒良心的,我怎麼就攤上你這個沒有底線的王八蛋,今天我非要跟你比劃比劃,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練到深處,海爺趴在地上指着溫晴的鼻子開罵,罵完了又被溫晴拽着對打。
戰局是激烈的,可是有些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賀域看着突然刮起來的好風氣,忍不住捂嘴樂了,那耷拉的三角眼晶亮晶亮的冒着賊光,雖然被人捲了面子,可是還是有些積極向上的影響,不錯,不錯。
當然,積極向上的風氣是好滴,不過所謂過猶而不及,尤其是以靳新同志,靳小爺爲例,第二天哀怨的趴在牀上雙目血紅的看着神清氣爽的沈青,那叫一個咬牙切齒,鼻子差點都給氣歪了,指着沈青的手都直哆嗦。
“沈青,你還有臉在我面前呲出你的大板牙?”
溫晴拽過來一把椅子笑彎着眼睛走了過去,拿着蘋果削皮,切成小塊,然後拿着牙籤放在靳新的嘴邊,“德行,不就是想讓我伺候你嗎?你想就直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別嘟嘴了,跟我賣萌哪?咱們是兄弟,不用不好意思。”說完將蘋果塞進了靳新氣得張開的嘴裡。
靳小爺如果不是含着蘋果,那一口血早就噴沈青這小不要的人臉上了。
白海峰笑着看着他們這對好兄弟,打心眼裡的羨慕,再從那天沈青在格鬥課上露出的那一手,他發現現在隊裡的風氣變了,強者,每個人都想做強者,所以看着被沈青拉着訓練的靳新,他心裡不知道有多羨慕,只有真正的兄弟纔會這麼做的。
“青子,今天我跟你們一起加訓唄?”
靳小爺一聽激動的差點沒蹦起來,幾乎痛哭流涕的衝過去抱住了白海峰,“海峰,你真是我兄弟!我的救星!”
白海峰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假裝抹抹靳新的眼淚,“乖,別哭,以後兄弟陪你。”
“夠意思!”靳小爺指着沈青叫道,“沈大人啊,以後多了一個人,你可要公平對待啊,絕對不能搞特殊主義知道不。”
溫晴眯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眨着,“你就這張嘴還能見人,瞎扯什麼,萬一嚇着我們新同志呢?”說完,溫晴笑看着白海峰,很隨和的開口,“別多想,也沒什麼,就是隨便練練,但是,以你目前的狀態,確實該努力一下。”
白海峰並不在意,開心的咧嘴笑道,“勤能補拙嘛,我知道,以後可就要麻煩你嘍!”
於是在吃過晚飯後的休息時間裡,偌大的操場上多了一個一支三人的小小隊伍,纖細的男人站在最前方,晶瑩的汗珠順着無暇如玉般的臉頰上滑過,白皙的面孔上因爲運動而顯出一抹紅色,步伐輕盈而矯健,就像是一個堅韌不拔的小松樹。
靳新看着白海峰死狗似的跟在自己的身後,就跟昨天的自己一樣,心裡頓時就舒坦了,越發覺得這個東西還是這麼搭配着練最有意思,不知不覺他的呼吸也順暢了起來,感覺身體裡好像有個東西突破了一下,各個關節靈動了起來,身上的輕鬆很多。
跑圈結束後就是局部體能訓練,只有最後在單槓上拉筋的時候纔算是能鬆上一口氣。
白海峰整個人就跟從水裡撈出來似得,看着還有精神跟沈青說話的靳新,第一次他有了想要咬人的衝動,那兩個貨就他媽的不是人,他大爺的,沈青絕對是不比賀域那禽獸溫柔,甚至是更黑,可是看着他們那樣的體能,他真是羨慕死了,咬着牙,將腿壓得更開一些,他要努力,他要追上去。
沈青的身體柔韌性確實是很強,靳新幾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把自己的頭貼在大腿上,而且還賊輕鬆的樣子,氣得他直哼哼。
“幹嘛?晚上沒吃飽啊?”溫晴調侃道,那小眼神賊壞。
“就是吃得再多,讓你一通折騰,我肚子裡都沒食了,你還敢說。”靳新不客氣的甩給溫晴一個大白眼。
“熊樣,餓了就說唄,我又不是不給你買。”
靳新聽到差點沒嗆死,“沈青,你能不能給我正常點,別打情罵俏的,實在有損你威武的形象。”
“噗——你們能再噁心人點不?”白海峰在一邊吐槽了。
“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要去服務社,你們去不?”沈青收回了腿笑眯眯的問道。
“我去。”
“我不去了,累死了。”白海波苦着臉哼唧道。
“那咱們就回去見。”溫晴還沒等說完就被靳新那小子給拽跑了。
到了服務社,裡面的人不多,靳新在貨架上挑選着,而溫晴則是看着門口算賬的那個中年女人走了過去。
“小夥子,有事?”阿姨聽和藹的,長得不漂亮,但是很樸實,這應該是部隊爲了照顧家屬就業給安排的。
“是有點事。”沈青看了看周圍,隨後走上前一步,低頭跟着那個售貨員阿姨說了幾句,那阿姨真是樸實,臉上的紅色蓋都蓋不住。
“這是真的?我怎麼就沒怎麼聽說呢?”不是她刁難,是真的沒聽說過啊。
“阿姨,這裡是專門招男學員的地方,這裡都沒有個女人,他們這幫人怎麼會知道,再說了教官們都多狠啊,就是知道了也不帶告訴我們的是吧?我不多要,來一包就行。”沈青開始磨人。
阿姨還是有些懷疑,但是想想也是他說的那個道理,自家男人也練兵,那次不是往死裡面整,有時候她都覺得那是故意讓這些孩子受苦,擡頭看看溫晴這細皮嫩肉的樣子,人長得漂亮就是吃香,瞬間俘獲了售貨阿姨的慈母心。
“你在這裡等會兒,我去後面宿舍裡給你拿兩包,你就換着用,要是夠在過來跟阿姨說。”
“謝謝阿姨,您真好。”溫晴的嘴擦上了一層蜜糖,叫的那叫一個甜。
靳新剛好買了東西剛過來就看到沈青的小模樣,揪了揪他的耳朵,齜牙道:“做什麼壞事呢?”
“保密!”
等人回來結了賬,用黑色塑料袋包好東西,兩個人便朝着宿舍走去,而靳新的注意力都在吃上,根本就沒發現溫晴買了如此驚世駭俗的東西。
月如彎鉤,皎潔而又明亮,昆蟲的叫聲在四周吱吱的叫着,教官宿舍裡的燈亮了起來,五分鐘後熄滅,又是五分鐘,宿舍裡開始此起彼伏的吹起了尖銳的口哨聲。
嘩嘩——
時間:凌晨三點十五分。
第一次的拉練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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