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件事說定後，許苑離開了村落。她沒有給長者留下聯繫方式，只說等她的消息。
那個信封裡的錢只是定金，等事情完成，他還會收到多十倍的現金。
外面風大，今天又是個陰天，長者揣着鼓囊囊的信封回了屋子。
當晚，狂風暴雨席捲了整座城市，林青在牀上輾轉了一夜也沒有睡着。她心裡總覺得不安，眼皮一直在跳，就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卻說不上來。
第二天中午她給慕離打去電話，聽到他的聲音時，她鬆了口氣。
“這幾天都有暴雨，要是晚上害怕我讓家裡的傭人去公寓。”慕離似乎很忙，還是抽空接了電話。
林青咬着脣搖了搖頭：“不用這麼麻煩，我把窗戶關上就聽不見了。”
昨晚的電閃雷鳴十分駭人，林青把窗戶關嚴後躲在被子裡臉頭都不敢探出來。她一聽到打雷聲心裡就砰砰直跳，緊張地一晚沒睡。
慕離自然是知道昨晚的暴雨有多大，卻沒有戳破：“好，要是害怕了晚上可以給我打電話。”
“真的嗎？”林青的眼底微微一亮，她其實很想打給慕離，但是怕影響他的工作。
慕離輕笑一聲：“我晚上不會太忙。”
林青聽到他的笑聲，關於那枚戒指的話就要脫口說出，這時慕離那邊有人喊了他一聲，似乎是下面的人給他報告軍務。
“先不說了。”慕離放下手機，一邊接住了副官遞上來的文件。
副官遞過來的是有關綁架路曉的線索，樑若儀畢竟對這種事沒有經驗，手下的人無意中暴露了身份。只要按照已有的線索繼續追查，不出幾天就能拿到陳瞿東是主謀的證據。
這其中，也包括陳瞿東對樑若儀的利用。到時候就算慕離不出面，單是樑若儀被騙得這麼慘，樑家也不會讓陳瞿東好過。
慕離雙眸眯起，將資料從頭看了一遍放在桌上：“好，繼續查。”
等他處理完部隊裡的工作，這件事也能一併解決了。
他倒要看看陳瞿東還能得意多久。
之後兩天部隊裡的事都很順利，第三天慕離返回A市時看時間還早，想到有一陣沒去找白醫生，便掉了個頭開去醫院。
之前白醫生讓他又做了幾次檢查，藥也吃了些，只是情況似乎絲毫沒有迴轉。
這老頭該不會是庸醫吧？
慕離每次想到白醫生耐心地說，不要急，不要急，就想給他一拳。
不要急？是不是要他再等幾十年再把記憶找回來？
想到此，慕離眼底的陰鷙又重了幾分。
沒多久慕離的車就停在了醫院門口，他今天沒有提前給白醫生打招呼，據說這老頭平時都特別忙。
等到了門診外，慕離見白醫生的房間是關着門的。
“他人呢？”慕離對接待護士指了指白醫生的屋子。
護士大概是新來的，看着眼生，似乎也沒認出慕離，她並未擡頭：“哦，白醫生今天不在。你是來找白醫生複查的嗎？”
慕離眉頭微皺，薄脣抿了抿：“嗯。”
護士擡手指着另一間門診，那間的門是開着的：“今天白醫生的病人都是那個醫生檢查，你去那邊看看吧。”
……隨便就能找人代查？這老頭靠不靠譜？
慕離冷淡地瞥了護士一眼，見她語氣不太好，便懶得再說什麼，修長的雙腿向她指的房間邁去。
剛走到門口就有個護士將他攔住了：“你是來複查的？”
慕離眉頭皺緊，今天這些護士怎麼這麼多廢話。
他嗯了一聲，朝房間內看了眼。裡面坐着個人，背對着他。
護士望了慕離一眼，倒是露出驚豔的神色來：“你就是那個接受催眠治療的病人？”
慕離眼底顯出幾分警覺：“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
護士手裡還拿着一摞病例，視線在上面掃了一下：“白醫生手裡的病人病例都在我這兒，我看過資料，你長得這麼惹眼，想記不住都難。”
這話是有幾分道理，慕離還是起了疑心：“白醫生對我的情況怎麼說？”
護士也不猶豫，晃了晃懷裡的病例：“你這個情況，不能急，再接受幾次催眠治療，如果不行就要換其他方法了。”
……
和那老頭的口氣倒是很像。
慕離半信半疑朝護士手裡的病例又看了幾眼。
護士見他不停地盯着自己的懷裡看，臉騰地一紅，忙指了指慕離面前的診室：“今天你就找這個醫生看，他也是催眠方面治療的優秀醫生。”
慕離聞言眉梢微挑，優秀？看看白醫生那樣，這個人還能有多優秀？
護士被他盯着不敢再擡頭，慕離也不再說什麼，徑直走了進去。
裡面的醫生見慕離進來忙起身，伸出雙手去握：“慕軍長！”
慕離點了點頭並未伸手，他不大喜歡和別人接觸，直接坐在醫生對面的軟椅上。
醫生略顯尷尬，惺惺收回了手：“你的情況我都聽白醫生說了，他的意思是再來一次催眠治療。”
慕離顯然猜到了這句話，已有些不耐煩：“現在？”
醫生感受到慕離身上散發的陰冷氣息，放在桌上的手有些抖，倒像是有些心虛：“現在也可以，我這邊準備一下就能開始。”
那老頭治了這麼久都沒治好，這個人看着就不靠譜。慕離輕眯着眼，脣角勾了勾：“去準備吧。”
醫生聞言立刻起身，動作有些僵硬，慕離只以爲是見到他太緊張了。畢竟很多人在他面前都是這個狀態。
十分鐘後，醫生準備好，將慕離請入了裡間。
慕離躺在長椅上，按醫生的指示合上雙眼，進入睡眠之前，隱約覺得哪兒不太對。但他來不及多想，已經被催眠了。
醫生不安地站在門口，把房間關得很緊，生怕外面有人進來。
長椅前，另一個人正在給慕離催眠。
那位長者動作十分熟練，幾十年的經驗讓他能順利地駕馭了慕離的狀態，等催眠穩定之後，長者擡頭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你需要我做什麼？”
許苑抱着雙臂站在一旁，望着慕離的臉，眼神既有溫柔又有痛恨。
“你能讓他徹底忘掉一個人嗎？”許苑的聲音異常冰冷。
長者看了眼慕離，又看了眼許苑，閱歷豐富的他立刻明白了什麼，隨即遺憾地搖搖頭：“不能。”
即便可以，他也不能輕易抹去一個人在記憶。
“那就讓他忘掉這段時間的事，哪怕是暫時的也好。”許苑的聲音透着冷冷的恨意，忘掉了這些事，慕離就會回到剛失憶的狀態，就會把她看得最重要。
只要能有這段緩衝時間，哪怕以後他再想起來也無所謂了。
長者大約也明白許苑的意圖，他心裡並不贊成許苑的做法，但收了別人的錢就要爲人家做事，這點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的。
“好，我儘量。”長者轉身面對着慕離。
開始之前，許苑的聲音飄了過來：“不可以儘量，要一定做到。”
慕離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當他醒來時所有的夢都被攪碎。他一睜眼就看到那個給他催眠的醫生，此時那醫生惴惴不安，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媽呀……他剛纔可是提着腦袋做事，萬一被發現了……
可是許苑那個女人不知道從哪兒弄到了他出軌的證據，還是和自己治療過的患者，這種事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混不混了？
思來想去，他也只能答應了許苑的要求，讓那個長者給慕離進行一次催眠。他剛纔一直在一旁看着，才明白什麼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心裡這麼想着，那醫生就渾身發麻。
“治療完了？”說話時慕離已起身，朝那醫生瞥了一眼。
看那醫生很緊張，怎麼回事，治療的不順利，還是對他的恐懼？
“是……治療完了。”醫生忙跟着起身，隨慕離走到外面的診室，“你感覺怎麼樣？”
感覺……慕離說不上來，只是醒來的時候心裡一輕，隨即又像是有東西壓在上面。但關鍵就是，那種壓迫感他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告訴白老頭，催眠沒什麼用，讓他別麻煩了，下回準備點別的吧。”慕離冷眸掃去一眼，見那醫生始終抖得厲害，直接走出了診室。
慕離一走，醫生拿起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許苑已經離開了醫院，她立刻接通：“順利嗎？”
醫生看了眼門口，已不見慕離的身影：“順利，他沒有發現。”
要是被發現了，他面臨的只有一個死。
回到車上，慕離發動跑車時突然頓住，他沒有印象接下來要去哪裡。
在車上停留了一會兒，他擡頭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一瞬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踩下油門離開了醫院。
公寓門口，慕離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他很自然地輸入了正確的密碼，卻發現密碼被換了。
是前段時間部隊的訓練強度太大，影響了腦部的傷口癒合？
他開了門正要進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他。
“慕離？”
慕離轉身，一眼看到了目光含情的許苑。
“你來做什麼？”慕離眉頭微皺，沒有想到她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