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明與太后等人回到養‘性’殿的時候,就看見忘塵還席地盤‘腿’坐在院子當中,手中的佛珠仍舊是轉動了個不停,好似沒感覺到正有許多人在盯着自己。
太后制止了溫儒明要上前的衝動,低聲道:“之前那些怨魂,應是已經被他收了。不知道圓空大師他們何時能入宮,也好檢查一下宮裡是不是還有不乾不淨的東西......”
溫儒明頗有些不甘的點了點頭,看着閉着雙目一臉慈和之相的忘塵,沒來由的覺得十分礙眼。
實際上,溫儒明並非對剛纔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甚至自曹奧離開去找那個黑‘色’石珠的時候,溫儒明就已經將這邊的動態瞭解的差不多了。
唯一出乎了溫儒明掌控的,就是以忘塵的本領不應該出這種事情的,偏偏卻還是讓怨魂四散‘弄’出惡兆,說不定會‘弄’得前朝動‘蕩’,他怎麼能不遷怒呢。
忘塵沒有讓人久等,過了約莫小半刻鐘的時間,她轉動佛珠的動作就募的停了下來,雙眼緩緩張開,竟是吐出了一口霧氣,長長嘆息了一聲。
氣氛莫名的有些緊張,喬珺雲看了看忘塵又看了看太后皇上,見兩方都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就小心翼翼的試着開口道:“皇祖母,您看接下來要做什麼?”
太后瞄了她一眼,又瞧了瞧正殿‘門’口排成一排跪在地上的奴才,輕哼道:“哀家可不知道說什麼,忘塵大師,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忘塵在地上盤‘腿’坐了許久,按理說應該是雙‘腿’發麻站不起來了。但他卻沒有絲毫的不適,沒有雙手撐地只是憑着雙‘腿’的力氣就緩緩的站了起來。
忘塵淡然的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還請皇上與太后娘娘移駕內殿再細說此事吧。”
太后與溫儒明對視了一眼,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提步向前走去。
喬珺雲見了,自然是要跟上去的。可太后卻轉過頭對她說道:“雲兒你剛纔肯定被嚇到了吧。趕緊去偏殿歇一會兒吧,若是需要什麼就跟宮‘女’說。”
彩香彩果攙扶着喬珺雲去了偏殿,喬珺雲作出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對跟過來的紅穗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本郡主想要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有事的話本郡主會叫你們的。”
紅穗也惦記着正殿那邊的動靜,讓人端來新沏的熱茶和點心後,就聽話的領着所有的宮‘女’退了下去,只留下彩香彩果兩個陪着她。
“郡主......”彩果的話剛起了個頭,就被喬珺雲擡手製止了:“我累了,扶我進去躺一會兒。”說着,還給倆人使了個眼神。
彩香彩果先是有些不解,接着見郡主緊緊盯着與正殿相鄰的那面牆,就瞭然了。將喬珺雲扶進了內殿,快速的幫她將髮釵卸了。大氅和夾襖都脫了,服‘侍’着喬珺雲舒舒服服的躺到了‘牀’上。
一進入內殿,喬珺雲就全神貫注的聆聽起了正殿內的對話聲。躺到‘牀’上之後,只是對二人擺了擺手,就完全將心神放在了隔壁。
彩香彩果悄然退下。就連呼吸聲都下意識的放輕了。
隔壁的對話有些劍拔弩張的感覺,當然這只是對於溫儒明一個人來說。未免鬧僵,太后還不得不從中調解過於緊張的氣氛。
“忘塵大師!不、皇弟!我問你,之前那副恐怖的景象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控制住情況,無論是後宮亦或者前朝乃至於民間,都要因爲那奇詭的景象而人心惶惶!你以前表現的本領那麼大,就連清澄公主的冤魂都能給超度了。爲什麼這次卻......”
“皇上,有話慢慢說啊!之前的肯定是突發情況,俞王肯定是沒能控制住才......”
忘塵的聲音還是那樣靜靜的:“是那顆珠子的問題,因爲那顆珠子的造成與金靜福的魂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纔會在貧僧將其魂魄超度了之後,引發珠子爆裂放出了那些冤魂。”
溫儒明的臉‘色’難看。對於忘塵的解釋全然不相信。未避免衝突加劇,搶先開口追問:“不對啊,之前你不是說那石珠裡面頂多困了四五個魂魄嗎?哪怕是你猜錯了,也不知相差那麼大吧?之前漫天的漆黑冤魂,至少也要數百計啊!”
忘塵又是連連道了好幾聲阿彌陀佛。見太后固執的要問,只能一臉悲憫世人的神情道:“珠子裡面困着的的確只有五個冤魂,其中還包括金靜福、福兒。事實上那些飛出來的魂魄,就是金靜福用來煉成凝魂珠的幾百冤魂!正是有那些冤魂本身凝聚的戾氣,才能讓那珠子能在汲取了人血之後收取活人的魂魄。而貧僧一開始也不清楚,超度了金靜福之後就擊碎了那顆石珠,卻沒想到等同於毀了那些厲鬼的棲身之處一樣,讓她們重新接觸到了外面......”
“什麼?你說那是幾百個魂魄凝聚成的珠子?”太后的心都跟着顫了一顫,雖然以前也做過下令抄家,死的人比這也不少,但只要一想到剛纔有個凝聚了幾百個鬼魂戾氣的物件擺在她的身前,她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確定已經將它們都超度了嗎?”
太后神經質的看着四周,就怕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個厲鬼取她‘性’命。
溫儒明顯然更爲理智些,雖然心中十分忌諱着忘塵,卻還是問:“你說的如果是真的,金靜福是從哪裡‘弄’到那些鬼魂的?那可是幾百個厲鬼,圓空大師等人月餘就要做場法事超度皇都內的亡魂,她們是從哪兒而來的?而且,金靜福做出了這等殘忍的事情,爲何沒有發現呢?”
“這些魂魄,應該是被金靜福親手殺害的,貧僧剛纔聽到她們都在要找金靜福報仇。而之所以能將她們都超度去輪迴轉世,也與金靜福已經得到報應輪迴畜生道有關係。她們覺得仇恨已了,就投胎去了。”
說着頓了頓,見溫儒明的神情微妙,才又道:“之所以圓空大師等人沒有發現,應該是金靜福在殺害這些豆蔻少‘女’的地方設了禁制。讓人察覺不到裡面的凶煞之氣。不過,這些怨魂都是剛剛生成才被收入那珠子中凝聚成兇器的,想必那處的凶煞之氣並不甚明顯,不然的話也不會收取了幾百個冤魂厲鬼才能達到收人魂魄的歹毒效果了。”
太后捂着嘴掩住了驚呼。“天啊!豆蔻少‘女’?難不成之前那些鬼魂都是‘女’子,還都是年紀輕輕的姑娘?怪不得那些奴僕都說金家別莊經常更換丫鬟,而且那些丫鬟無一例外的都是惹了金靜福的,看來都是被她給謀害了‘性’命吧......真是太血腥殘忍!讓她輕而易舉的死了還能去投胎,簡直是便宜了她!”
忘塵一向風輕雲淡的臉上,也‘露’出了怒‘色’,“的確殘忍,也正因爲殘害了無數條‘性’命,所以她才只能輪迴畜生道。”
“那......”一瞬間內溫儒明的腦中閃過了無數的想法,最後竟是脫口就問道:“既然那些鬼魂都已經投胎轉世去了。是不是就是說再沒有危險了?那珠子呢,可還在?當初金靜福是怎麼將那些‘女’子的魂魄收進去的?”
“皇上聖明,的確無礙了。珠子還在,就是這個......”忘塵走到了一把椅子前,蹲下身在椅子下面‘摸’索了一會兒。就捏着那顆圓潤的‘玉’珠站了起來,感慨般道:“真是沒能想到,此物原本竟是一個‘玉’珠,只是收到了太多的‘陰’森邪氣的浸染,纔會變成黑‘色’的石珠樣子。”
溫儒明見忘塵隨意的捏着那顆珠子,難掩好奇的上前細細打量了一番,再次追問道:“這‘玉’珠要如何才能煉成之前的黑珠?你不是說將這‘玉’珠砸碎了嗎。爲何還是完好的?”
忘塵看着‘玉’珠的表情有些無可奈何,“的確是砸碎了,不過在那些鬼魂散出去之後,這有靈氣的‘玉’珠又自己修復成完整的模樣。若是皇上喜歡的話,不妨拿去隨身佩戴。此物能保您健康安遂,還能夠驅除一切對你不利的邪氣。”
“嘶......”溫儒明狐疑的反問道:“你確定?這東西怎麼說之前也存了怨魂在裡面。怎麼可能保朕安康呢?”
太后也覺得忘塵此舉太過莫名其妙,跟着道:“是啊是啊!這東西看着就讓人犯忌諱,怎麼能讓皇上隨身佩戴呢。更何況,有俞王你在宮中,哪裡還需要這種東西呢。”
對於太后變相捧高了忘塵存在的話語。溫儒明略感不喜的皺了皺眉頭,還不待再開口婉拒,忘塵就說了一個讓二人皆是無比震驚的消息。
“不瞞皇上與太后娘娘,貧僧在宮中待得時日太久了,也該重新出去雲遊體驗世間百態,剷除妖魔邪祟了。”忘塵淡淡的開口,竟是要走!
溫儒明想也沒想就拒絕道:“不行!後宮中正是因爲有你坐鎮,又有你嚐嚐爲大溫國祈福做法事,纔沒能讓那些妖邪作祟的。你要是走了的話,整個皇宮改怎麼辦,整個皇都該怎麼辦?!這顆石珠既然能出意外,那就說明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你提前預料的。萬一你離開了,卻又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冒出來的話,恐怕還不等將你或者圓空大師等人請進宮來,就得......”
太后聽溫儒明說的不吉利,立即喝止道:“皇上慎言!那些不吉利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好。”
接着,又看向了忘塵,擰着眉‘毛’道:“其實皇上說的不無道理,現在你在民間百姓中的聲望極高,若是你貿然離開,說不定會讓今日出了那種疑似惡兆的情況更加嚴重。萬一引起百姓們的恐慌,那可該如何是好!”
察覺到太后又開始假裝不經意的試探,忘塵直接當做沒聽出來,搖頭道:“是皇上與太后娘娘將貧僧看得太重了,貧僧也不過是在皇都內救過兩次百姓,哪裡能造成那樣的影響。更何況,圓空大師幾人的確是有着真本事的,想來哪怕是貧僧離開去雲遊四海,他們也是能夠應對皇都內的情況的。最重要的是,貧僧只是去四處巡遊,而並非要銷聲匿跡,若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情。貧僧接到消息趕回來,也並非什麼難事。”
溫儒明的眼神閃了閃,換上語重心長的語氣道:“你是朕的皇弟,朕自然是希望你能夠安安穩穩的在宮中生活。這樣我也能盡到身爲兄長的義務啊。”
溫儒明說得好聽,但忘塵還是堅定地道:“貧僧打算今日就出宮。”
“你!”溫儒明身子一動像是要向前,太后覺得不妙連忙拽住了他,深深的看着忘塵,問道:“哀家知道你不是說風就是雨的事情,你爲何突然就要離開呢?應該不會是記着之前雲兒回來,哀家沒讓你過來看她吧?或者是因爲皇上爲了你好而派了許多‘侍’衛將佛堂看管起來,讓你覺得不舒服了?其實皇上那也是爲了你好,不知道多少人在打你的主意,認爲你本領滔天、甚至算無遺策。擔心你算出他們什麼秘密,想要對你下手呢!”
太后說了一大通,不見忘塵有反應,就一咬牙道:“要是你真的不喜歡,皇上自然可以讓‘侍’衛們離開。還你一個安靜‘侍’奉佛祖的環境,你覺得好不好?哪怕是以後你想隨時見到雲兒也沒關係,哀家可以讓雲兒入宮久住!”
太后心下實在難安,那一夜喬珺雲回來,忘塵雖然並未說因何而非要從佛堂出來,但太后心虛總是覺得忘塵是提前識破了她想要害喬珺雲的意圖。爲此,她還特意危言聳聽了一番。說忘塵太難掌控,才讓溫儒明加大了對他的管束的。
忘塵輕輕地搖了頭,是讓太后既鬆了口氣又有些惱恨他不識趣不肯留下。
忘塵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堅持,還給了太后迴音:“並非是因那些瑣事,之前雖然未能見到雲兒,讓貧僧有些悵然。但今日已經見到,見雲兒身子康健,貧僧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至於皇上的良苦用心,貧僧自然是懂得。反正是‘侍’奉佛祖,外面有多少人守護着也沒什麼影響。而貧僧之所以要離宮雲遊。卻是受到此次的警示。”
聽忘塵親口說不計較當初的事情,哪怕仍舊心底有着警惕,但太后跟溫儒明還是不約而同的放鬆了不少。又見忘塵如此嚴肅,不禁的追問:“警示?什麼警示?”
忘塵的眼簾微微下垂,悵然道:“原本以爲超度了宮中乃至於皇都中的亡魂,就能寧靜下來的。可是金靜福的出現,讓貧僧恍然知曉這世上還是有不少能人異士,乃至於心術不正動用妖法的人。既然如此,貧僧自然不能繼續留在宮中,理應雲遊世間,四處搜尋是否還有他處有這種慘案發生,若是有,自然是要解決的。這大溫國的江山是皇上的,貧僧雖然身爲一屆僧人,卻還是難以撇下血脈之情、故此尚未完全看破紅塵......”
說到這兒,忘塵就不被察覺的掠視了溫儒明一眼,情真意切道:“正因貧僧有些法力本事,遂想着離開安逸舒適的皇宮,遊走於世間,若是發現草菅人命更能擾‘亂’民心的事情發生,也好及時制止。免得身處於皇宮佛堂之中,卻不知民間疾苦與欺凌。”
忘塵說的實在是太過大義了,哪怕溫儒明完全不相信他如此好心的要幫自己鞏固皇位,處理民間的那些詭異事,卻還是不得不僞善的笑道:“能有皇弟如此爲朕着想,朕已經十萬分欣慰了。不過,此事也可以‘交’給圓空大師他們去做,你就還是留下來吧。”
忘塵搖了搖頭,莫名其妙的擡起頭往上瞄了一眼,苦笑道:“實不相瞞,早在今日凌晨的時候,貧僧就接到了佛祖指引,指引我再入民間感受民間疾苦。若不是太后娘娘派人去找的話,恐怕貧僧還在想着如何開口才好呢。現在就已有一個金靜福,誰能確定其他的程度內是否也有這樣的妖人,試圖做一些逆天之舉呢。還請皇上准許貧僧出宮雲遊吧!”
溫儒明有些無措的看向了太后,太后卻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制止。
見此,溫儒明也只能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聲音中藏着戒備:“那好!朕答應你,不過朕希望你能早去早回,不要在外過多逗留。畢竟這後宮之中,纔是你的安身之處。”
忘塵不知何時微微蹙起的眉頭漸漸鬆開了,溫儒明一見就趁熱打鐵道:“未免你有危險,朕會派些‘侍’衛暗中保護你的。”
“雖然感‘激’皇上的庇護。但還是不必了,那些妖魔鬼怪是無法動貧僧的。”忘塵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卻能聽說其中的自信之意。
溫儒明關切的道:“見了你剛纔的本事,朕自然知道那些惡鬼冤魂什麼的鬥不過你。但小鬼好收拾。人心卻難猜啊。你一路走出皇都,朕又不能隱瞞着你不在宮中的消息,肯定會有許多人盯上你的。爲了你自己好,你就別拒絕了。只有自身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你才能去保護那些無辜的百姓啊!”
“這......”忘塵想了兩三息,才點頭答應:“那好吧,就勞煩皇上費心了!”
“哈哈,咱們兩個可是兄弟,你不必跟我這個當皇兄的客氣!”溫儒明大力的拍了拍忘塵的肩膀,湊近了些道:“既然你說要今日就出宮。那臨走之前可得幫皇兄留幾道後手才行。雖然圓空大師他們也很有些本事,但到底不如咱們親兄弟之間能坦誠的不留‘私’處,你看是否再多留下一些符,給朕與母后也再做做辟邪......”
“皇上請放心,貧僧上次‘交’給您的那些驅邪符。只要按照貧僧的意思貼在了那些地方,就不需要其他了。那些符咒至少能堅持三年時間,貧僧哪怕是出去雲遊,至少也會一年回來一次報平安的。至於您與太后娘娘的安全問題,貧僧之前就已經做了準備,譬如那個曾被金靜福附身片刻的宮‘女’,她現在就是最好的抵禦‘陰’邪之氣的人。所以。只要有她在太后娘娘的宮中,就不必擔心他處而來的鬼魂來養‘性’殿作惡。”
“她?”本來太后還是有些忌諱,打算等會兒將那個宮‘女’給處死的。不過一聽忘塵這麼說,自然是打消了想法,雖然膈應着卻也覺得留着她比較好。
溫儒明聽的眼前一亮,“哦?還有這樣一個宮‘女’?母后。不知道她叫做什麼,現在又在哪兒?”
“這個不急,等會兒哀家宣來給您看看。”太后三倆下的將話題結束,又看向忘塵,“不知道你可想看看雲兒再走?”
忘塵似乎有些遲疑。垂眸想了想,還是搖頭,道:“還是不了,既然她被太后娘娘照顧得如此之好,貧僧也就不擔心了。時辰不早,貧僧打算出宮了。貧僧這段時日以來親手抄了許多佛經,皇上可以派人去佛堂取來,每一日燒一份,也可保皇宮中的安寧。”
溫儒明的神情緩和了不少,和聲的問道:“你在佛堂出可有什麼東西要帶走的?還沒有給你收拾衣物呢,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吧。”
忘塵也不再客氣,“勞煩皇上派人去一趟,將貧僧提前裝好的佛經與衣物送來。”
“跟朕不必客氣!”溫儒明招了個還算得力的小太監來,囑咐他去取東西的同時,還不忘使了個眼‘色’。也是那小太監心中隱隱明白皇上不放心俞王,哪怕他已經出家做了和尚,自是理解了,去了佛堂先將包袱中的東西翻一遍,沒有值得懷疑的東西之後,纔將包袱提來‘交’給俞王.....
喬珺雲躺着,一直沒放鬆隔壁正殿內的絲毫動靜。也沒有想起身去送送俞王的打算,直到忘塵提着包袱要離開,溫儒明與太后相送,出‘門’走遠傳來了圓空大師幾人的聲音。
“圓空大師、空雲大師、空予師太。”忘塵衝着三人雙手合十行了個佛禮,語氣頗爲熟絡的道:“貧僧這就要離開了,這皇宮乃至於皇都的安全,就要勞煩幾位了。”
圓空大師三人絲毫沒有‘露’出驚訝之‘色’,彷彿早就預料了一般,他淡然地點頭道:“忘塵大師客氣了,您能下定決心繼續出去雲遊,實在是我等之楷模。待得貧僧幾人找到了後繼之人,也要繼續遊歷民間,斬妖除魔的!”
“幾位果真是大義,既然如此,那貧僧也不多說了,告辭,阿彌陀佛。”忘塵說完,就又對着溫儒明母子點了下頭,揹着包袱就穩穩的向外走去。
太后送到了‘門’口,看到忘塵在幾個‘侍’衛的護送下離開,目送了一會兒才轉身回來。
而溫儒明正在與圓空幾人說話:“聖僧。難道你們也打算離開皇都嗎?”
“皇上不必着急,貧僧師兄妹幾人,本就是常駐於寺廟之中爲百姓們做法事解籤的。本來貧僧等人就有徒弟,這些年來已經培養的差不多了。只是他們都在民間體會世間百態,過段時間既能歸來。若是皇上不介意的話,那些孩子們都極爲有本領,不會讓皇上您陷入危險中的。”
空雲大師這話說的客氣,但實際上他們這些和尚尼姑能保護溫儒明什麼,頂多就是戒備着那些虛無縹緲的鬼魂什麼的。
遂,溫儒明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點頭,就算是將這件事情給掀過去了。
本來以爲這事兒就此解決了,可等了約莫半刻時辰後。忽而有個小太監跑來,應是守宮‘門’的。平日裡沒有機會瞻仰聖上天顏,見到溫儒明就哆哆嗦嗦的跪下去了,手心裡還捏着一封信,頭也不敢擡的飛快道:“皇上聖安!太后娘娘聖安!奴才是守宮‘門’的小德子。忘塵大師離宮之時‘交’給奴才一封信,說是讓奴才拿來給皇上您看。”
溫儒明只覺得莫名其妙,忘塵離開丟下一堆爛攤子就罷了,他派了許多暗衛跟着他,也不怕他‘弄’出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情。而且,忘塵離開之前明明林林總總的說了那麼多,即便是真的還有話要叮囑。也不必離開了之後,才讓人遞來一封信吧?
難道,是信裡面的內容會惹得他發怒,忘塵是害怕了?
秉承着這種想法,溫儒明警惕的讓錢江去將信件拿來,等錢江打開檢閱一番沒問題之後。纔敢伸手拿了過來,抖了抖信紙半眯着眼看了起來。
本是警戒着的,但是當看清了欣賞的內容後,溫儒明卻是心頭狠狠的一跳:“皇上,貧僧夜觀天象。發現紫微星愈發明亮。您身邊也已出現依偎於您的明星,封后將近。但未來皇后此刻懷有身孕,宮中雖無鬼魂卻仍存着煞氣,與您身體不宜易舊疾復發。爲了沖淡煞氣,還請皇上廣納後宮,讓後宮子嗣愈加繁茂,既能保證皇后娘娘與小皇子無恙,更能讓皇上身體康健。”
總而言之,忘塵請求溫儒明廣納後宮實在是太過突兀荒謬。哪怕是溫儒明從來不少‘女’人伺候,可也輪不到忘塵這個當和尚的來說讓他廣納后妃啊。
本來溫儒明是應該懷疑忘塵此舉是否隱藏着什麼‘陰’謀,可是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信中的幾個重點給吸引了。
其一,未來皇后此刻懷有身孕。後宮中目前有孕的只有芳妃以及黃容華,豈不是就是在說皇后就是從這二人選出來的?
而無論是家世出身乃至於溫儒明本身的意向,如果在這兩人之中選擇,皇后之位都屬於芳妃無疑。
其二,溫儒明的身體容易因煞氣而舊疾復發。溫儒明身子十分健碩硬朗,除了當初在‘牀’事無能的隱疾上,他還真沒有什麼能說得上會復發的隱疾。而以前忘塵是知曉溫儒明有段時間不行的,畢竟還是忘塵出的主意幫助他恢復了男人的雄風。
所以,難道忘塵指的就是這個?
一想到這兒,溫儒明就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可不想真的再無能了!
而另外,忘塵這封信的態度很明顯,皇后是要儘快冊封的。而且,還真是要廣納新妃,纔會讓他身子無虞,並且皇后與懷着的皇子也能安全。
但是讓溫儒明想不明白的是,廣納后妃就代表了他要日日御新‘女’,使用過度了的話,纔會導致下面那根玩意兒不好使對吧?!
就因爲這個糾結,所以溫儒明下意識的沒有將這件事情立即提上日程。而很快的,他就要改變態度了......
喬珺雲這入宮一趟,眼睜睜看着‘金靜福’在面前現身,勉強算是得到了答案。可是,關於金家真正的背景與產業,還是沒有說清楚。
等喬珺雲躺了一個時辰後起來,回到內殿就見到了許久未見的付竹墨。
付竹墨瘦了許多,‘精’神頭卻是不錯。她正在太后身邊低聲說着什麼,太后雖然看似面無表情,但實際上眼神中卻透‘露’滿意之‘色’,沒有逃過喬珺雲的一雙利眼。
見到喬珺雲,太后就擺了擺手示意付竹墨站遠點兒,又對着喬珺雲招手道:“雲兒你過來。這付竹墨已經確定了金靜福就是當初告知她沈家一事的那個‘女’人。得知了金靜福的劣跡之後,她也知道當初自己有多麼莽撞了。”
付竹墨應聲直接跪了下去,嘭嘭嘭的磕了好幾個響頭,自責愧疚道:“都是民‘婦’魯莽。沒有查證事情真相,就因那金靜福的一句話而相信了。當時民‘婦’也不知道怎麼的,在太后娘娘與皇上詢問民‘婦’具體事宜的時候,不受控制的就將沈家的事情給說了出來。現在得知金靜福是什麼樣的人,民‘婦’才知道民‘婦’是多麼愚鈍,相比當初也是被她下了什麼暗示被‘迷’‘惑’了.......多的民‘婦’也不敢再辯解,但請雲寧郡主處置,民‘婦’但無怨言,全都是民‘婦’的錯!”
喬珺雲站在了原地心不在焉的揪着帕子,睨了付竹墨一眼。也不顧太后在場,就不‘陰’不陽的道:“你還真是不敢辯解,真是毫無怨言呢。說了這麼一大通,錯全都被你推到金靜福身上了,你也不怕金靜福從哪鑽出來找你索命啊!”
付竹墨的身子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一下。幾乎看不出來,嘴巴張了又合,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就又被喬珺雲搶了話頭——
喬珺雲用藐視的眼神看着她的腦頂,冷哼道:“哼!裝模作樣的,當初請你當先生的時候怎麼就沒看出來呢。不過也對,你既然能不認自己的長輩夫婿乃至於親生‘女’兒,就能看出來你是個不顧情誼的冷血‘女’人。現在看到金靜福倒了。自然是想盡辦法的想要將自己摘出來了。呵呵,真好笑......”
太后看不下去了,出聲相勸道:“雲兒,那金靜福的本事有多麼詭秘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她說不定是真的被‘迷’‘惑’了。再有,當初鬧上‘門’的一家三口的確與付竹墨毫無關係。不然哀家也不會放任她還在這裡!你收收怒氣,先坐下,有話好好說。”
喬珺雲氣得跺了下腳,但還是坐下了,這回卻看也不看付竹墨一眼。憋着嘴道:“皇祖母,這金靜福有人太噁心人了,好在她已經不在了,不然還說不定要怎麼害我呢。至於付竹墨,她當初既然是金靜福的人,幫助金靜福做事,誰知道她現在是不是裝的。皇祖母您可得小心點兒,哪怕是沒法處置她,也得趕緊將她趕出宮去,越遠越好,最好發配南疆去!”
太后見喬珺雲太固執的針對付竹墨了,只能試着轉移話題:“雲兒,哀家聽說你還打算爲府上的丫鬟找‘女’先生學‘精’算之術學認字。哀家雖然不知道皇都中是否還有其他的‘女’先生,但要論最擅長‘精’算之術的,肯定還是付竹墨,所以你看......”
喬珺雲的臉‘色’騰地難看了起來,乾巴巴的問道:“等等!皇祖母,您該不會是讓我再將付竹墨給請回郡主府裡吧?那可不行,她當初讓雲兒的郡主府名聲受損,不知道多少言官大臣聲討,還上‘門’砸‘門’叫囂我收留她不顧禮法呢!就算她真的不是拋夫棄‘女’不贍養婆婆的‘女’人,那我也不能收她了!”
付竹墨擡起頭來一臉的失落,太后卻不能再爲她說話,只能頗感無奈的道:“那就罷了。”
付竹墨失魂落魄的嘶啞着聲音道:“太后娘娘,雲寧郡主不願意見到民‘婦’,民‘婦’也不敢奢望了。只民‘婦’的名聲已經被那連家三口人毀的不成樣子,也難怪郡主不待見民‘婦’。恐怕民‘婦’再也不能教導閨中少‘女’了,愧爲人師,真是慚愧。”
喬珺雲冷眼旁觀,親眼看着太后順勢道:“唉,那你就出宮去吧。哀家會與皇上說明你的事情,畢竟你也是個受害者。”
就這樣,喬珺雲橫豎都看不順眼的付竹墨,總算是擺脫了被軟禁的生活,孑然一身的離開了皇宮。
但,她曾經可是宣稱沈家無辜,惹得皇上萬分忌憚卻不能輕易動的人,爲什麼會如此輕易的得到太后與溫儒明的信任呢?
喬珺雲坐在出宮的馬車內,笑的飽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