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與喬珺雲之間的融洽氣氛,很快的就被破壞殆盡——
“貧尼沒有做錯事情,還真的不知道爲何要道歉呢。太后娘娘答應郡主孩子氣的要求之前,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清心住持可以說是有恃無恐,硬是咬住了不鬆口,不願承認錯誤。
太后聽了十分不悅,原本對其在皇都內威望的忌諱,也消淡了不少,“師太還是識時務的好。”
被夾在其中不上不下的喬珺雲,對於清心住持毫無波瀾的情緒,莫名產生了不安之感。
可雖是如此,她也不想放過這次好機會:不但可以藉着這次機會跟太后小小的表露一下‘變化’,更是可以試探一下清心住持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這清心住持三番兩次的給喬珺雲找麻煩,但某些時候卻似乎在提供一些助力。因此不免惹得喬珺雲心生戒備,擔心她可能會拿自己作伐子,在自己沒有任何察覺的時候被當成替罪羊。
而喬珺雲之所以會如此針對清心住持,那就是因爲自從重生之後,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就又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這次她發現清心住持身上那讓人不適的氣息收斂了許多,可她打心裡還是產生了一股違和感,忒是讓人不舒服。
再說清心住持被太后駁斥了一句,不但沒有沉下臉色,反而露出了淺淡的笑意:“唉,本是爲了渡雲寧郡主平安,因那附身與郡主的妖邪法力高強。纔不得不出了這個辦法。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郡主獲得了日後的順遂,那自然也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喬珺雲的眼神暗了暗,當即就激動道:“皇祖母,您聽住持已經承認當初雲兒的手會受傷,就是因爲住持的計劃造成的了吧?雲兒說句難聽的,如果真的有妖邪附在我的身上,我怎麼會一點察覺都沒有呢?而且。如果清心住持真的要幫助我的話,完全可以提前與我說啊。即便是擔心我膽子小受到驚嚇,但也是可以與您先說好的。畢竟,您是雲兒最親近的長輩啊!”
若說之前太后還不過是爲了面子和那些晦澀心思而厭惡清心住持,那麼喬珺雲給其蓋了一頂高帽之後,就不免得遷怒,陰沉着語氣道:“雲兒年紀小,住持別太過介意......不過,哀家還有些不舒服。難道入了這青禪寺之後,您就不將哀家放在眼裡了不成?”
清心住持覷了喬珺雲一眼,嘴角微微扯動了一個極小的弧度。正欲開口。房門卻被敲響了。
“師傅,山下來了一位老和尚,說是您的故友。”靜然透徹的嗓音聲音傳來,話中之意卻讓喬珺雲下意識的抖了一抖——又是故友?怎的就這麼巧,上次還是道士,這次變老和尚了?
清心住持對着一臉複雜的太后露出一個堪稱得上是燦爛的笑容。道:“看來是貧尼當年因佛結緣的無妄大師到了。正巧郡主也在這兒,讓法力高強的無妄大師幫忙看看也是好的。”
“無妄大師?”“無妄大師!”喬珺雲與太后異口同聲的喊了出來。相較於太后帶着些許不信的語氣,喬珺雲則是完完全全的驚訝了。
無他,當初春芳姑姑們離開之後,喬珺雲請來做法的老僧正是霍家介紹過去的無妄大師!
清心住持並不回答。徑直就走出了禪房,幾句細碎的話語聲入耳之後。靜然就獨自一人走了進來,垂首道:“師傅她親自下山去迎接無妄大師,命小尼再次服侍太后娘娘以及郡主。若是有何需要的,還請但管說,小尼就站在門口。阿彌陀佛。”
說完,靜然便低着頭退了出去,隨便還將門給幫忙帶了上。挺寬敞的禪房內就留下了喬珺雲與太后,她勉強剋制了心中不知緣何而起的慌亂,走到太后身邊道:“皇祖母,您先坐下吧。”
太后有些心神不寧,動作有些遲鈍的坐了下去之後,倏地抓住了喬珺雲的手,追問道:“雲兒你可知道這個無妄大師的了不得之處?當初他給你的府上做了法事之後,就再也遍尋不到消息。本來哀家還擔心他老人家遇到了什麼危險,可誰曾想到出現的這般突然。”
“失蹤?”喬珺雲再也難掩驚訝,用帕子捂嘴驚呼道:“當初那位上門做法事的無妄大師,確實很了不起。至少雲兒自那以後都很少做夢,更不會夢見那些死去的親近之人了。當初無妄大師是霍大人幫忙尋到的,雲兒與他老人家解除了那個把時辰之內,也沒有時間詢問一些佛法道理。因此雲兒讓人將大師恭送出去之後,竟是一直不知他老人家不見了......”
太后聽了愈加覺得心中難安,因爲心裡還裝着事情,竟是連與喬珺雲對視都無法做到。惶恐、擔憂以及一閃而過的狠毒,種種複雜情緒糾結在一起,讓她就是下不定決心。
喬珺雲自然是察覺到了太后不對勁兒,有心要試探,但見她緊繃着身體,也不敢貿然開口。
沉寂的氛圍在屋內靜靜流淌着,太后足足出神了小半刻鐘,才猛地擡起頭看向了喬珺雲,嘴脣嚅動了半天,最後卻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喬珺雲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沒有覷見太后欲言又止的模樣。等她擔心的看向了太后的時候,卻瞬間捕捉到了那一抹還未完全消褪的狠辣。她心中一驚,強壓着激烈的情緒波動,張開嘴幾不可聞的問道:“皇祖母,您看需要雲兒出去迎接一下住持與無妄大師嗎?”
太后下意識的就猛的搖了搖頭,反應過來後,試圖彌補的平靜道:“沒事,既然清心住持自己去了,你就安靜的待在這裡就好。對了,之前哀家聽說思琪丫頭也來了,可是這麼久都沒有見到有些奇怪。哀家現在還要等着無妄大師來,不如你替哀家過去看看,思琪丫頭是不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你們兩個之前肯定也沒時間好好聊,正好趁這個時間去培養下感情。”
喬珺雲一顆心冰涼,不光是知道了太后監視着她府上動作的原因,更多的卻是太后這番急着將她支開的舉動,足以說明無妄大師可能說了什麼有關於她的事情。而且,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不然的話太后的眼神不會隱隱有些閃避。
但想得再多又有何用。喬珺雲心情壓抑的屈膝道:“來之前雲兒路過思琪妹妹的院子,當時見其正在與某位夫人寒暄,所以雲兒便沒有叨擾。現在想來也聊的差不多了,雲兒這就去看。”
太后本就不舒暢的情緒,在聽到霍思琪與人閒聊卻耽誤來給她請安,又是一陣憋悶。她煩躁的也不想多說話,隨便擺了擺手就將喬珺雲給打發了出去。
喬珺雲出了屋子,與靜然打了聲招呼後,問道:“敢問小師傅,跟我一起來的丫鬟彩香不知道去了哪裡,之前她似乎在幫忙整理佛堂吧?皇祖母有事情吩咐我去做,還請你多多看照着點兒。等會兒我就回來。”
靜然聽了點頭應下,小聲道:“之前郡主跟着太后娘娘進了屋子,彩香就被我拜託請那些夫人小姐離開。然後霍家小姐趕巧過來,因有師傅囑咐不讓人進,就將彩香帶走。說是等郡主您出來之後,如果想要找彩香的話,直接去她那裡就可以了。”
“彩香被霍思琪帶走了?”喬珺雲見靜然肯定的點頭,就緊張的說道:“麻煩小師傅了。”
說完就疾步向殿外走去,這才發現原本跪了一地的人都已然不見。
除了兩個正在掃地的尼姑之外,再無他人。喬珺雲不禁懊悔,之前要去小解的時候走的是側門,再加上想着彩香在這佛殿無人敢動,竟是被霍思琪鑽了空子。
喬珺雲匆匆的順着來時的小路往回走,兩側都是低矮的樹叢,一個人不免得有些害怕。唯一能讓她鬆口氣的是,霍思琪絕對不敢在太后的眼皮底下傷害彩香。雖然還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想她被拒門外,得知她已經先了一步,很有可能是正在於彩香套話......
等喬珺雲感到霍思琪住的禪院時,氣氛很是平靜,而被喬珺雲惦念着的彩香正被霍思琪拉着手。看到霍思琪抓着個玉鐲硬是要往彩香的手腕上套,喬珺雲差不多就明白了。
“妹妹怎麼與彩香在這裡聊天呢?”喬珺雲叫起了門口請安的丫鬟,笑聲道:“皇祖母奇怪你這麼長時間還沒有過去看她老人家,便讓我過來看看你是否被什麼事務纏住了身子呢。”
彩香一聽到自家郡主的聲音,就欣喜的回過頭,順勢的輕輕推開了霍思琪的手,站到了一邊。
霍思琪沒有露出絲毫尷尬的神色,見到喬珺雲跟見到了親人似地,熱情地站起來道:“姐姐還說呢。之前打點好行裝,妹妹我去了前殿想要拜見皇姑母,結果卻被一位小師傅給攔下。因爲我娘去找其他夫人交流佛法,我想着自己一個人待着沒意思,便把彩果帶了過來......呵呵,姐姐不會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