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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宋美人半夜來電 局長紅顏 青豆

接完他這個電話以後,我想只怕以後有麻煩,當時就將我與鄭副市長見了面的情況,用電話向陳局匯了報。你們可以去調查,也可以查我的通話記錄。之後我確實沒有再做任何事,彙報後我的心情平靜了下來,就在家裡睡着了。

常文傑接着他的話題問道,你記清楚了嗎,你給你們陳局長打了電話以後,又做了什麼呢?

楊玉清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睡覺了,我還能去幹什麼!

常文傑看着他說,我並沒有說你去幹了什麼,你想清楚了再說也不遲,不必這麼急於推脫責任的。

楊玉清說,我問心無愧,任你們怎麼調查就是了。

林文龍聽着他們說話,見他塊這樣緊張,便對他說,楊科長,這個案子你也認爲還有許多疑點,那麼我們就應該弄個明白,不是我們一定要懷疑你有什麼問題,而是你掌握了太多的內幕,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你可以向我們提出一些你的看法來。

楊玉清卻由着他自己的思路說,我與他無怨無仇,怎麼可能去槍殺他。他給我10萬元我都不要,我去做槍手,我的動機是什麼?我的好處在哪裡?那支槍是哪來的?他身邊到底帶有多少現金,又被誰拿走了?你們對外宣傳鄭秋仁是自殺,可你們卻依然在繼續進行調查,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楊玉清的一大堆提問,林文龍與常文傑只是笑了笑,並沒有馬上與他形成對話與討論。常文傑覺得楊玉清這個人有點意思。他是有一份責任心呢,還是急於想爲自己開脫?不只有你楊玉清一個人是我們懷疑的犯罪嫌疑人,我們敢與你討論這個案件,就是對你的信任。現場上的那隻64式手槍是誰的?那些現金又到哪裡去了?

他跟陳局長彙報後,陳局長又做了什麼?常文傑真的想從楊玉清這裡知道點情況,於是對他說,你想想,你向陳局長彙報了鄭副市長,在金苑的紅梅包廂裡要過他的電話後,他會做出什麼舉動嗎?

林文龍與楊玉清都不做聲,聽着他這樣提問。楊玉清聽了還是吃了一驚,他們不只是懷疑我一個人,竟然還懷疑反貪局長陳小董!

楊玉清無可奈何地說,在案子沒有偵破以前,你們對誰都可以懷疑,從理論上、時間上講,我們陳局長與鄭副市長死亡一案也脫不了干係,是有這個可能。但我沒有任何證據,我不能無根無據地說人家。

林局長說,這個案子發生已有這麼長時間了,我們能不能從他身邊的人與事上,找到一點關聯來?你們檢察院那邊的情況你比較清楚,這些天來,你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麼?案子擺在我們面前,怎麼辦,我們必須剝繭抽絲,透過那些紛亂的現象,找出必然的內在聯繫,儘快弄出個頭緒來。

他看着他倆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這時得月樓情緣閣內的氛圍很好,十分的靜寂,空調效果也不錯,通過查言觀色,常文傑覺得楊玉清似乎也不像那個被別人利用了的兇手。但他是不是他們手上的一顆過河卒子呢?現在卻無法排除,他頭腦中閃現出了陳局長也許在該案中,扮演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的想法。

這個案件發生之後,公安機關還沒有任何人,去找過反貪局長陳小董調查相關情況。而那天晚上,他從楊玉清的電話裡,完全知道鄭秋仁在金宏達的小紅梅包廂中,還知道他身邊帶有大量的現金。他一直是這個案件的主要負責人,他與鄭秋仁之死是不是也有瓜裹呢?聯想到老百姓說的鄭秋仁是被檢察院的辦案人員殺害的傳聞,常文傑認爲陳小董與楊玉清都脫不了干係!

他有些興奮起來,看着楊玉清問道,你不願意評議他,說明你這個人,爲人還厚道,我們也不是要你說他的什麼壞話,只想知道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

他們是想了解陳局長,楊玉清看着高支十分肯定地說,我們陳局,應該說是一個疾惡如仇的人,也是一個法律意識、法制觀念很強的人,他辦起案子來簡直六親不認,在我們檢察院是一個很受敬佩的、不少人認爲他是當今少見的好官。

常文傑看着他,卻有些不屑地說,有這麼高的評價嗎?但我知道的陳局長,可不怎麼光彩。你知道他欠了多少賭債、輸了多少銀子嗎?

楊玉清無奈地點頭承認道,他好像是愛這一吊吊,至於他輸了多少錢、欠了多少賭債,我確實不知情。再說我從來不參加賭博活動,對那裡面的情況,那一潭水到底有多深,我一無所知。

林局長說,這麼說,你與你們局長的私交,其實並不深啊。

楊玉清更加不好意思地傻笑了一下,坦白地說,除了工作上的關係,我與任何當官的人都沒有深交。其實我對他也沒有什麼好感,更無特別的關係。

常文傑也說,人與人的關係淡一點好,活得就不會那麼累。不過這個案子,我想請你注意一下你們的那個陳局長,他在接到你的電話彙報後,還有沒有做了些什麼,我們想有所瞭解。當然,他作爲一名正處級領導幹部,沒有直接證據,我們也不好正面找他談話,你能不能幫我們從側面收集一點他的情況?

楊玉清看了他一眼說,爲了破案,我可以幫你們這個忙,沒問題。

接下來他們談起了鄭副市長的人品問題,林文龍從楊玉清的口中得知,鄭秋仁的人品不怎麼行,爲人一口的大話一把的小錢,其實他在老城的官場沒有什麼人緣,市裡的腐敗窩案即將揭曉,他於是悲慘地做了人家的替死鬼。

他們充分感受到了案件的複雜性,現場上那支槍是從哪裡來的,到底是誰帶到現場的?爲什麼會開兩槍,兩顆子彈是不是同一支槍打出的?鄭秋仁帶在身邊那筆鉅款,後來又到哪裡去了?誰是想認他閉嘴?

林文龍、常文傑、楊玉清三人談論了一會兒,心情依然激盪,楊玉清十分在意這個案件的偵破,他明白了公安機關對陳小董與他的懷疑,反貪案背後的事還得查清楚,答應幫助公安機關做一些隱蔽的調查取證工作。

林局長讓常文傑儘快將那兩枚子彈殼,與從死者頭中及牆上挖出的子彈頭,送到省公安廳檢驗部門做出射擊鑑定。他們認爲這個案子十分有必要認真查下去,林文龍心裡有了底,他交待常文傑與楊玉清不要張揚,工作繼續做就是了。

林局長與常文傑一起回到了市局,剛進入屬於他的那個辦公室兼臥室的房子裡,他就接到了美女宋麗娜打過來的質問電話,林局長啊,我姨父明明是被別人陷害的,你們公安局怎麼認定成了自殺呢?一個實實在在的他殺案子,到了你們手上,是不是因爲破不了,就變成了自殺案件,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林文龍明明聽清楚了是宋美人的聲音,但一聽到她那質詢的口氣,心裡就有點窩火,他孃的,不都是因爲市委那幫飯桶要這樣做搞嗎,老子哪裡要定什麼他殺自殺,案子破得了破不了,與老子有多大的干係?

他於是問道,喂,你是哪一位,你是說哪一個案件呀?你給了我一頭霧水呢,冒昧地問一句,你是不是電視臺的美女記者小宋?

宋美人在那邊有點驚訝地說,林局長,你還聽得出我的聲音啊,對不起,剛纔是我說得太急了。我是今天下午與你一起到向陽區,採訪了電解錳廠問題的、市電視臺的小宋。前些天,那個被別人槍殺了的鄭秋仁副市長,是我的親姨父。你們公安局發佈了新聞,說我姨父是自殺身亡,這樣定性,我和我姨媽一家人都不服啊!

我們需要了解真相,我姨父是怎麼死的,他爲什麼要自殺?那麼多貪官污吏都活得好好的,他爲什麼要去爲別人送死?就算是他的問題被查出來了,充其量也不過是有幾年的牢獄之災,命不該絕吧。

他對我姨媽說過,他絕對不會想不開的,他們以後的日子是過得下去的。他擔心的只是可能會有人要陷害他,他把老城市的官場黑暗,告訴了我姨媽,讓她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與防範,他們要的絕對不是現在的這種結局,他的擔心不幸被他猜中,他罪不該死啊。

聽她說得依然如此急切,林局長的語氣也跟着她變了,他勸導說,小宋,許多事,我們兩人在電話上也講不清楚,我只能告訴你,我們公安機關對這個案子還沒有放棄,公開發布其爲自殺,也僅僅只是爲了避謠,是我們的一種工作策略。相信案子的真相,以後會大白於天下的。

宋美人說,林局長,你不要騙我,我知道一個案件定性了自殺後,公安機關也就不會再派人追查了。他明明是被別人殺害的,你們卻定爲自殺,麻煩真的就大了,莫說我姨媽全家人名譽受損,光保險公司那邊,可以肯定,他們絕對不肯賠付給我姨媽那筆保險金了。你們不能這樣製造麻煩,不負責任啊。

林局長一時也不知怎麼跟她解釋,只得對她說,小宋,工作上的事,我也不好多說,不過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案件還沒有完結,也沒有放棄,你要相信我們,你跟你姨媽他們做做工作,真相總有一天會弄清楚的,他們的那筆保險費,不可能因爲公安破不了案子而受損失,我們絕不會對保險公司出具鄭副市長系自殺的證明,你讓你姨媽他們放心就是了。

宋美人將信將疑,與林文龍拉起了交情,問他道,你今天在向陽區採訪、在金苑大酒店吃飯時,爲什麼不肯與我說話?

林文龍只得說,你那麼亮麗,在那種場合,我怕引起誤會啊。

她大聲說,扯淡呢,我們倆怕什麼誤會,你是不想理我吧!明天上班的時候,我與我姨媽一家人來找你,你別又不理我們喲?

林文龍只得說,歡迎你多到我們市公安局來走走,明天我在辦公室等你。

她說好的,我們明天見,也就掛了電話。林局長感覺情純氣爽,真她媽的手有餘香,輕曼之聲繞耳呀。

林文龍半夜不回太平路新巷116號3棟303室。王美人回家後不得不打電話來詢問,可電話一直打不通,等林文龍與宋麗娜扯淡了一個小時後,她纔打通了他的電話後,她有些生氣了,不愉快地說,你那個電話怎麼打了一個多小時,與誰那麼親熱啊?

他馬上反應了過來,只得說,那是我老婆打過來的電話,我不可能掛啊。

她一聽這醋吃得不應該,便平和地說,你是不是不回來睡了?

他只得說,昨天我不是跟你說過麼,這段時間情況有點複雜,我不能天天回來,今天我在市局這邊休息算了,你還沒有休息嗎?

她有點不高興地說,我還不是傻傻地等着你回來!

他抱歉地說,休息吧,明天見!

他掛了電話,心裡又有了一份無奈,現實社會真的就像江湖一樣,她媽的風雨變幻,讓人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啊。?掛了巧巧的電話,林文龍的心情真的無奈起來,他沒有洗漱就倒在了那張空蕩蕩的大,心裡想起了自己的女人。

好久沒有回去一趟了,他想到了妻兒、父母、及其兄弟姐妹,他們如身處茫茫的時光盡頭,彷彿已變得模糊不清。好久沒能進入夢鄉,獨在異鄉爲異客,思想如開閘的水渠,波浪翻滾飛流直下,感覺人世間真的有些突兀,心中涌起了荒涼的感嘆。

他想到了宋麗娜宋美人,老子不曾動她半點心思,她卻有點粘粘糊糊的,真她媽的奇怪了。她是馬玉新的馬子呀,自己無論如何沾不得呢!明天,看來明天的麻煩事一定會不少,老子怎麼過也不省心啊!

鄭秋仁、儲少良、儲海天、馬玉新、唐仁標……一堆亂七八糟的人物頭像,在他腦子裡閃現。想這些無聊的人與事幹什麼,他決定在這個星期五回省城去一趟,就這樣他心中的波濤終於緩和了下來,在不知不覺中睡着了。

第二天依舊是一個火辣辣的毒陽天。林局長一覺醒來,太陽便跑到了他的牀頭,他起牀去淋了一個溫水澡,便下到食堂吃早飯來了。

一進到食堂,發現餐廳里人不多,王雅芝正坐在他們常坐的那個地方,她擡起頭來看着他燦爛地點頭微笑,現在他的心情美好,也含笑點了點頭。過去要了一份稀飯、兩個包子、一隻雞蛋,與她坐到了一起,開始吃起了早餐。

她看着林局長說,昨天看到你睡得很遲,今天起得這樣早啊。

他看着她笑容可掬,開心地說,那麼說,你也與我差不多羅。

這時有人喊林局長,與他們打招呼,林局長的電話也響了,他打開一看,是水仙湖分局長金興村打來的,就問有什麼事。

金局長彙報說,林局長,顧方言家裡不肯去省城領屍體,他們也不打算到政府,工作已經做通做好了,絕對沒有問題。

林文龍一聽沒有問題,心裡高興,於是說,好的,辛苦你了,你們要繼續做好劉富根、顧先兵他們家屬的穩定工作,告訴他們不要上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當,政府絕對會妥善處理這一案件的。你跟他們說是我說的,實在想不通的話,你讓他們來找我就是了。

金局長說,我怎麼能讓他們來找您的麻煩呢,我保證把工作做好,不給市局領導添任何麻煩。

王雅芝看着林文龍打電話,心裡十分的愉快,自己要他少去新巷116號,他昨天就不去了,自己想要見到他,他就出現在了眼前。

林局長打完了電話,邊吃飯邊對她說,小王,今天鄭秋仁的親屬要到我們局裡來,他們顯然對鄭副市長之死定爲自殺有意見,他們指定要找我,到時候,你過我辦公室來錄個像吧。

王雅芝點頭答應着,他們心有靈驗,盡力地裝着平常,不過她還是放慢了進食的速度,與他同時吃完了早餐,一起走出了餐廳。雖然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住在外面的民警已陸續來上班,林文龍並沒有直接去他的辦公室,而是站在一樓大廳門口,與進來的民警們打招呼,他們發現局長站在大廳門口,以爲局機關突然搞督察,於是有民警開玩笑說,林局長,您親自督察呀。

林文龍笑着說,大家自覺吧,來得早就莫怕記遲到。

有人說,我們現在巴不得早來點呢,過一會兒更加熱得死人了。有人說,這樣的天氣,能做什麼吊事喲。

林局長微笑着說,天熱呀,現在老百姓卻不怕它天熱呢,天天來,圍堵市委市政府的大門,那邊一告急,大家不照常都得過去麼。

有人說,哪些人又要去堵市委市政府的大門啊?我們市公安局差不多都成了市委市政府的救火隊了。

就在這時,宋麗娜與她的姨媽帶着七八個親戚,來到了林局長的身邊,宋美人對林文龍說,林局長,我們是爲我姨父的事來找你的。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答覆吧。

民警們才說着老百姓要來,要去圍堵市委市政府,這邊果然就來了一夥的羣衆,還是電視臺的美女記者帶隊而來,一聽是爲他姨父之死而來的,以爲又發生了什麼大案,聽了他們的要求,才得知就是鄭副市長之死,市裡讓公安局搞了一個新聞發佈會,說鄭副市長是自殺身亡,好多民警也想不通呢,於是就聽他們與林局長訴說、爭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