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周他們在蘆葦蕩和刑場都安排了人,毅和他的手下在囚車將經過的路上埋伏了很久,上海鋤奸隊的張隊長也帶人等在刑場周圍,只等囚車一到,他們就劫囚車。
終於,囚車到了刑場,一隊憲兵從車上拉下兩個人,那兩個人的頭上蒙着黑布,身上五花大綁地捆着繩子,兩人被拖到牆下站立,憲兵舉槍,說是遲,那是快,張隊長開了槍,打死一個憲兵,憲兵們也開火了,張隊長帶着兩個戰士趁機衝過去救人,卻被包圍了,而那兩個被黑布蒙面的卻並不是泉和老耿。
而老周那邊也不順利,蘆葦蕩太大了,而他們的人卻不多,不可能撒下天羅地網,只能在路口等待。他一直在分析,敵人將用什麼車押送這兩個人,等到天亮,還沒有人,他以爲敵人不會在這裡處死他們,卻看見吉普車開了過來,憲兵從車上押下兩個犯人,他們都被蒙着頭。
小龍失聲叫着“泉哥。”要衝出去,被老周拉住了,老周用望遠鏡望着那些人,一邊想營救方法,卻發現那兩人用手抱住頭,而兩人的手完好無損,手上還有刺青。老耿高大結實,泉個子高挑清秀,可這兩人卻沒有泉和老耿高。
更重要的是行刑的人好像在觀察等待什麼,於是,他讓大家不要動,而行刑人等了半天都沒有動手殺人,反而開始搜索蘆葦蕩,他又看見遠處有日軍過來,於是,他讓人不要行動,靜觀其變。
等了一個多小時,憲兵將犯人拉上車,開車離去。一個戰士來報告,刑場那邊開火了,於是,他帶人趕過去,可是還是遲了,張隊長和一些戰士被捕,另一些戰士逃了出來。
這次營救再一次失敗,還犧牲了幾名戰士,老周百思不解,難道敵人沒有處死他們?還是用其他犯人來引誘他們上鉤,卻在監獄中處死泉和老耿?
傍晚,他們到他們約定的碰頭地點,卻聽內線說,兩人在監獄中被殘忍地處死。屍體運了出來,方向是那片蘆葦蕩,敵人要在那裡處理兩人的屍體。老周和毅帶着戰士們趕到蘆葦蕩,正看到憲兵準備拋屍體,老周憤怒地開槍,一陣槍響,那幾個憲兵被打死。
他們走過去,只見泉和老耿躺在蘆葦叢中,臉上很安靜平和。泉的眼睛半睜着,望着天空。毅蹲下去,用手爲他合上眼睛:“好大哥,我來了。”
“泉哥,泉哥,你說的自由就是這呀。我不,我不要,我要你活着呀。”小龍撲在泉的身上哭着。
毅扶起小龍,小龍卻不肯起來,他失聲痛哭着。
老周流淚了:“老耿,泉子,你們真的自由了,我們來接你們。
他們將兩人擡上車內,開着車到李醫生朋友的診所,看到泉子和老耿,李醫生和老宋都流了淚。
陳雪走到泉面前,蹲下身,抱着泉的頭親吻着,“你不會拒絕我了,是嗎?你說過,你不再把我當妹妹。可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哥哥,我不要哥哥,我只要丈夫,我的丈夫就只有你。可是你怎麼這麼絕情,你寧可去找冰兒也不願意等我,接納我。”
李醫生看着泉的面容,他想起他和泉的對話:“你知道你選擇了一條什麼樣的路嗎?”“知道,一條血腥之路,我的血,我們的血將灑在這條路上,不過,這裡將開出最美麗的鮮花來。”李醫生閉着眼睛,淚水涌出。老周看着泉,也在默默地念着。
毅扶着小龍,想起他和泉兄妹相處的情景,想到和冰凝的戀愛,更是難過,想不到他們兄妹會這樣離他而去,這太殘酷了。泉子,在身體上,可以打敗他,可在靈魂上,也無法打敗他,他的意志也是無法征服的,泉的雖然外表文弱,可卻是個堅強的男人。
李醫生和陳雪輕輕地爲泉擦洗着身體,小龍在幫忙,可陳雪卻不讓,小龍着急了,陳雪也只好依了他,陳雪知道,小龍和泉的感情很深。
小龍爲泉擦洗着,他總覺得好像還是在皖南的一個山洞裡,泉只是受了傷,昏迷了,他會醒過來的,泉說過,他不會死,他的命硬着啦,那麼高的山崖都沒有摔死他,他怎麼能去了呢?
小龍握着泉的手,看着他手上的傷,又想起在公園,泉掩護他的情景,那天,泉還捱了趙子南他們的打,他心疼極了。
李醫生看到泉身上的傷痕累累,手腕和腳踝都有電擊的傷痕,而右手已經被踩壞,就算活着,手也廢了,更是心疼。再看他的下邊,更是慘不忍睹,他也流下了淚。
擦洗完,他們爲泉換上了新衣服,那是冰凝爲哥哥買的那套西服。泉就像睡着了一樣,臉上平靜安祥。陳雪再次吻了吻泉沒有血色的臉,沒有血色的嘴脣。老周和張政委也在給老耿換着衣服,他們的心也很沉重。他們失去了兩個好同志。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毅不見了。
毅瘋狂地開着車,車上坐了他的兩個助手,他將車開到大上海歌舞廳,代主任又和一個明星好上了,毅和助手下了車,進了歌舞廳。上了樓,到包間門口,先解決其他守衛,然後,衝進去。
代主任下意識地去抓手槍,卻被毅抓住他的手。
“你想幹什麼?”代主任問到。
“你應該知道我來幹什麼的,泉子兄妹的仇應該報了。”毅提高聲音。
“泉子是共產黨。”代主任說。
“你不配叫他泉子。”毅憤怒地說。
“小毅,我一直都對你不錯,我是看到你舅舅的份上,你和共產黨私通,我都沒有追究,泉子是在你的公司被捕的,你能用一句你不知道開脫罪責麼?還有,你知道殺了我的後果嗎?”
“不就是通共罪嗎?你已經用這個罪名害了泉子,現在還可以用這個罪將我送進去,可是,你已經沒有機會了。”毅掐住代主任的脖子,一刀捅進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