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泉的身體恢復了,內傷也好了許多,只是傷口沒有癒合,還很痛,不過,他能坐起來了。
“小龍,你跟着我離開上海不後悔嗎?”泉問小龍。
“泉哥,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泉哥,我們現在怎麼辦呢?”小龍問。
泉沒有正面回答,“小龍,知道冰兒姐姐爲什麼喜歡小草嗎?”
“我知道,冰兒姐姐教過我這首詩‘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泉哥,你想說什麼。”
“你相信新四軍會完嗎?”泉問。
“不相信。周團長說過,我們是鐵的新四軍。”
“這是葉挺將軍的話。小龍,我們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這條光明之路,我是不會放棄的,我要走下去。爲了冰兒,我也要走下去。”
“泉哥,我要跟着你,不管你到哪,我都跟着你。”
“那,我們現在就找部隊去。”
“可是,泉哥,你的傷沒有好。”
“我不能等待了,我纔不想在這山裡當一輩子野人呀。”
“也好,在這山洞裡沒有藥,又沒有吃的,天天吃野果,草根,你會受不了的,我們去劉王莊。不過,今天不行,我們還得準備一身老百姓的衣服,要不敵人會抓住我們的。”
小龍到附近村子裡找來兩套當地村民的服裝,兩人換上,然後把舊軍裝包起來,藏在山洞裡,便離開山洞。他們來到冰兒墓前,兩人在冰兒墓前站立着。
泉默默地說:“冰兒,我又來看你了,我現在能站起來,我沒有死,可是你卻離開我了。冰兒,你知道嗎?我曾經在黑夜裡尋找我的人生之路,好不容易來到了部隊,找到了出路,在這裡,我遇見了你,過去我以爲我的選擇會讓我們永遠分手,以爲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可是當我在這裡看見了你,知道你早就走上了這條路時,我的心裡是多麼激動,我和你走的是同一條道路,而你比我走得早,我把你當成我心中的女神,我心中的聖女貞德,我就想過一定要和你相伴終身,讓你幫助我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好。可你。”
小龍流着淚,看着泉。
泉忍住淚繼續說:“冰兒,原諒我剛纔在你面前哭泣,我真沒有出息,你說得對,我滿身都是小資產階級情調,沒有經過真正意義上的戰爭考驗,我改,我一定改,我發誓,我不再哭泣,不再流淚,我是男人呀,不,我更是軍人,新四軍的軍人。冰兒,你安息吧,我會和小龍來看你的,我們找部隊去了。”
泉和小龍向冰兒再次敬了一個軍禮,才離去。
小龍扶着泉在向劉王莊方向走着,泉忍住傷口的疼痛,走得很艱難。一路上,小龍爲他採來野果,他推讓着,小龍讓給他,山泉邊。小龍蹲下去捧起泉水喝着。小龍爲泉捧了一捧水讓他喝。
他們來到劉王莊,還沒有進去,發現村子裡有敵人在出入着,知道敵人佔據了劉王莊,於是,他們決定去蘇北,找部隊去,他們不知道在皖南還能不能找到部隊,卻不知道中隊長也在找着他們。
他們走得很慢,晚上他們找了個巖洞休息,小龍解開泉的衣服,爲泉換藥,發現傷口發炎了。
小龍很納悶,“怎麼回事,是我的藥不對嗎?”
“一定是子彈頭在裡邊做怪,小龍,你幫我把子彈頭取出來。”
小龍吃驚了,他說:“這不行,沒有學過。”
“沒什麼,你把傷口劃開,把子彈取出來就行了。”泉輕鬆地說。
小龍下不了手,他知道這裡沒有麻藥,什麼都沒有,他怕萬一有個閃失,那他太對不起泉了,泉看出他的擔心,說:“我死不了,你放心地做。”小龍還是下不了手。
泉急了,問:“小龍,你難道要讓你的哥哥的胳膊壞掉嗎?”
小龍只好同意了,他讓泉忍住,泉點點頭。小龍取出腰間的刺刀,把刺刀在火上烤了一下,然後,走到泉面前,他的手在抖着,半天下不了手。泉鼓勵地看着他,讓他動手,小龍閉着眼睛,他依然不敢,泉要小龍把刺刀給他,小龍只好動手,他撕下一塊布,捲成一卷,讓泉咬住,泉點頭,將布卷咬住。
小龍用刀劃開泉肩上的傷口,一股膿血涌出,泉一下咬緊牙關,胳膊抖動了一下,他叫了一聲,布卷掉了下來。
小龍喊了一聲,泉說到:“不要緊,繼續,把子彈頭找出來。”
小龍小心地在傷口中找着,疼得泉頭冒冷汗,手握成拳,他用意志控制住自己的身體顫抖,可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着,突然,他胳膊下意識地擋了一下小龍,那刀在他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小龍哭了起來,他不做了。泉對他說了句對不起,又肯求小龍,可小龍的手也發抖,他也不敢下刀。泉讓他想想當初爲毅戒毒時的狠心,說如果這時下不了狠心,讓泉哥痛,那麼,將來泉哥殘了,那泉哥心裡就會痛一輩子。
小龍終於下了狠心,繼續用刀子給泉取子彈頭,他找出了那顆子彈頭,用刀把它挑了出來。
小龍說,“取出來了。”
泉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這下好了。”因爲疼痛,也因爲剛纔太用力,話剛說完,他疼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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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嚇壞了,但他看見傷口又有血流出,連忙將準備好的藥給他弄上,並用布爲他包紮好。
小龍扶着泉躺下。併爲泉擦去頭上的汗水,好半天,泉才醒過來。小龍將帶着膿血的子彈頭給泉看。然後撲到泉的懷裡,眼淚流出來,他什麼也說不出。
泉用右手摟住他說:“小龍呀,你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呀,哭什麼?還像個男子漢嗎?”
小龍更加佩服泉了,他以前聽說過關公刮骨療傷,現在他爲泉取子彈頭,沒有麻藥,可泉卻忍了下來,他覺得泉太不簡單了,平時文弱,又不會武功,可是意志力卻這樣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