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絡站開始啓用了,經常有重要領導來他們這裡開會,研究工作,許多重要物資也從他們這裡運到蘇北皖南等抗日根據地,通過毅,泉也買到不少槍支彈藥送到新四軍。
他的字畫銷售也很大,字畫店生意也很紅火。但所賺的錢,除了必要的開支和應酬所用的錢以外,他從來不浪費,更不挪用,貪爲已有。
他知道,一個人在經濟上要放鬆自己太容易了,而這一放鬆很容易讓自己忘記身份,而對物質的貪慾也很容易被敵人所利用。他告誡自己,也告誡身邊的人,要時刻注意,天上還有很多又眼睛在看着他們,其中有林導演的眼睛,冰兒的眼睛,李清的眼睛。
每次來了重要人物在樓上開會,泉就在店裡裝裱字畫,他一邊裝裱,一邊觀望着。陳雪也織着毛衣,邊放哨。
字畫店還招了一個店員,是從新四軍那邊過來的,專門負責保衛工作,保衛開會人員的安全。他們甚至接待過華東地區地下工作會議,以及港滬地下工作會議。
開會的人都是以字畫商身份來的,當然也少不了要買畫,他們把買畫當成是對根據地的支持。
那天,泉爲冰凝臨摹好那幅姜白石的名畫,他本來想讓小龍送去,可是想到小龍當初與毅救他時,讓代主任看見過,怕代主任看見小龍,而認出張老闆的真實身分。雖然開張那天,人太多,小龍忙着打雜,也沒有讓代主任注意,但如果去送畫,那就不一樣了。陳雪說她去送。泉想了想,也只好同意,並讓她小心。
陳雪抱着畫,坐着人力車來到代主任官邸門口。
車停下後,陳雪下了車,從手袋中掏出精緻的錢包,抽出一元錢,優雅地遞給車伕。車伕收下錢,陳雪讓他等一下,他同意了,坐在車邊等她。
陳雪走到門口,伸手按門鈴。門開了,警衛走出來,陳雪告訴警衛,她是給夫人送畫的,警衛要她把畫給他,陳雪老闆要她親手交給夫人。
“代主任吩咐了,夫人身體欠安,畫就交給我,我會轉交的。”警衛對陳雪說。
陳雪想了一下,將畫交給警衛,讓他轉交一下,一個人力車伕拉着車過來,陳雪叫住車子,坐上車離去。
在代主任官邸,警衛將畫交給代主任,代主任打開畫看着,警衛站在一邊。
代主任踱着步,沉思着,他不明白冰凝爲什麼要這幅畫,可這畫中又看不出什麼東西,於是讓手下去大上海歌舞廳,把畫交給夫人。警衛說了聲是,拿起畫,準備離去。
代主任叫住他,讓他去了要注意夫人那裡有什麼動靜,一有動靜就立刻報告。警衛再次說了一聲是,拿着畫離去。
開業後的第二天,老周拿着泉給他開的介紹信到毅的公司去應聘。
在毅的辦公室裡,毅看着推薦信,“既然是張老闆的表哥,怎麼不到他的店裡幫忙?”他有些奇怪地問到。
“我對字畫一竅不通。小時候老爹逼我寫字畫畫,逼得我頭疼,到現在看着那些字畫都頭大,我表弟讓我幫他的忙,我說算了,我還是乾點別的吧。”老周說。
毅笑起來,說:“表哥,嗯,張老闆的表哥,好。其實應該說是泉的表哥。”
“什麼泉的表哥,什麼泉?虎跑泉還是二泉呀。”老周笑着說。
毅心想,這小子,也和泉一樣,和他裝糊塗。不過,他也沒有多說,順口說到,“行,行,虎跑泉的表哥。好了,你們的事我也不過問,我就記住你是張老闆的表哥就行了,你跟着我幹吧。”
老周也說到:“好,果然爽快,你儘管放心,我表弟說了,要我好好幹,別給他惹麻煩,我呢,好容易到了上海灘,也想立住腳,所以我會好好幹的。”
“這就好,你是張老闆介紹的人,我給你的工作也不會太難,你幫我跑外就行了,不坐班,忙完了我的事,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毅給了老週一個很自由的空間,也不過問老周。他並不清楚老周的真實身份,到真認爲是泉的表哥。他還是很喜歡老周這個豪爽的漢子,並對老周講起了泉,不過,他只是說他過去的朋友,沒有提名字。
老週一聽就知道說的是誰。也爲他們之間的友情而感動着,他告訴毅,他也喜歡講義氣的朋友,他那位朋友如果知道他這樣掛念着朋友,也會很感動的。
應聘後,老週迴到泉的字畫店,只見泉在寫字。
泉見老周進來,便問:“怎麼樣,應聘成功了嗎?”
老周告訴泉,“成功了,毅這小子真鬼,你說得不錯,果然瞞不了他。不過,他的確是一個值得交的朋友。他對我談到了你,我覺得他非常看重你們之間的友誼,也很講義氣,值得信任。所以,我不但決定到他的公司工作,還想接受了他的幫忙。”
“什麼幫忙?”
“毅說他有一幢小洋樓,就是他和你還有小龍過去住過的那座小洋樓,一直捨不得出售,問我願意住嗎?我說考慮一下吧。我想,我可以接受毅的幫助,而且,這一來,你好找我。你沒空時,小龍也可以來。”老周說。
泉卻不同意,“如果毅出什麼情況,那你就更危險了。”
老周卻不在意,“這有什麼?毅並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我的腦門上又沒有那邊的記號。我們之間沒有工作上的聯繫,而我在你這裡最多讓小龍知道,就連陳雪也不能告訴。”
老周在字畫店也沒有讓趙子南知道。
“放心,你就是我的表哥。不過,我覺得你到毅的小洋樓這事還得考慮一下,再說,你有多少錢,能住小洋樓?”
老周想了一下,覺得也對,便同意了暫時不去毅的小洋樓。
老周在字畫店住,被趙子南發現了,他很警惕地問着:“你是?”
“我是你們老闆的表哥。”
“表哥?”趙子南仔細地打量着老周。“他有表哥,我怎麼不知道?”他自言自語地說着。
“哦,我是他的遠房表哥,我才從北平到上海來,想找點事做。”
“那,找到了嗎?”
“正在找,唉,這上海找工作真難,像我們這些沒的人簡直連門都沒有。”
“你是不是想到表弟的店裡來,要知道,我們人手夠了,不用招人。”
“我沒有想過到你們店裡來呀,我沒文化,能做什麼。”
“那,你住哪?”
“表弟給我找了個旅館,還不錯。那我走了。”
“好吧,有什麼事就找我,我可以幫你。對了,如果找不到事做,我可以幫你介紹,上海灘我很熟。”
“謝啦。天無絕人之路,再不濟,我還可以到碼頭扛包吧。”說完,老周離去。
趙子南還看了看老周的背景,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