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霧都諜影_三十章 狗急跳牆(二)



韓水生送到了教會醫院,因爲送到但比較及時,所以搶救得也算是及時,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隻怕短時間內身體也無法恢復,而且在手術之後,他也一直處在昏迷不醒之中,就算是王風想要問他問題,她也不可能回答。

在醫生搶救韓水生的時候,王風這才騰出功夫來問詢齊景怎麼會也那麼巧得出現在督郵街。齊景告訴着他,他也是來找韓水生的,自從頭一天裡王風找他談過話之後,他便一直耿耿於懷,有些問題韓水生都沒有跟他說清楚,所以他還是決定來找一下水生,問問他到底和王風說了些什麼。如果不是聽到槍聲,他也不會發現倒在血泊裡的韓水生。

只是讓王風感到奇怪的卻是,水生又到底哪裡得罪了人,那麼點兒大的孩子,卻非要他的性命不可。而水生如果真得被殺死了,那麼他的奶奶定然也活不成了。

王風找到了與水生在一起的小霞,告訴她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水生的奶奶,小霞十分懂事地點着頭,王風這才問起那個人爲什麼非要殺死水生呢?小霞回憶着告訴王風,她也不知道那個人爲什麼會殺水生,只是告訴王風,她和水生在督郵街擺攤有幾天了,發現這裡比十八梯的生意好,所以就一直在了這裡。

“那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小霞對着王風道:“他是從街那邊來的,手揣在兜裡,當時水生哥以爲他是客人,還起來向他招攬生意,哪知道他走到了水生哥的面前,突然就從兜裡掣出了一把刀,一下子就捅到了水生哥的肚子,我看到水生哥倒下去,才嚇得大叫了起來……”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眼淚再一次忍不住地流出來,顯然還在爲那場行兇案感到害怕。

王風沉默了起來,按照小霞的說法,水生應該與那個兇手也不認識,那個兇手到底又是爲了什麼要殺害水生呢?這令他有些費解。

不過,讓王風沒有想到的卻是,李新找到了他,根據警察局對那個殺害水生兇手的檢查,有人認出來,這個兇手是在重慶小什字附近浪蕩的一個無業的地頭蛇,叫作二麻子。至於二麻子爲什麼要去殺害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擦皮鞋的小男孩,卻讓人不得而知了。

“老李,你幫個忙,去智山堂找一下青爺,看看他能不能幫我們調查一下這個二麻子的底?”王風向李新建議着。

李新點了點頭,智山堂的袍哥們對這片區域十分熟悉,而且認識的人也衆多,不僅對這邊的地理環境瞭如指掌,便是每條街、每個住戶,他們都可以幫你搞得一清二楚。

“呵呵,老王呀,我這是因爲碰巧路過都郵街,纔看到了那個被人打死的兇手,你的槍太快了,怎麼不留下一個活口呢?”李新有些埋怨地問着他。

王風也有些無奈,道:“當時那種情況之下,哪裡容得我去瞄準他的腿呀?再說,那麼遠的距離,打腿哪有打身子準呀?那一槍打下去,我也不知道會打到哪裡,誰知道就那麼巧,將他打死了!”

李新也嘆了一口氣,卻又不得不佩服地道:“老王,你的槍實在上太準了,呵呵,要是我,別說跑的時候打,就是立在那裡讓我打,都可能打不中!”

王風

沒有心思再跟他說笑,又想起了那口棺材的事,問着他:“對了,老李,那口棺材你們查得怎麼樣了?”

李新搖着頭,有些無可奈何地道:“我們在三元橋碼頭到上清寺一帶查了一整天,什麼也沒有查出來,如今老唐正派人暗中在那片地區查探呢!”

王風點了點頭,這才與李新告別。

迴轉到了教會醫院裡,發現齊景還沒有離開,他有些奇怪地問着齊景:“齊副官,你今天不上班了嗎?”

齊景道:“我已經跟黃副司令請了一天的假!李副官已經回去了,有他在那裡,不用我也行!”

王風又問道:“你爲什麼對這個擦皮鞋的小子這麼關心呢?”

齊景看了他一眼,低下頭沉默了一下,道:“我覺得,他之所以會被人害,就是因爲我的緣故,要是我不讓他去刀子巷那裡幫我盯梢,或許他也不會遭別人的害!”

王風怔了怔,不由得道:“你怎麼會這麼想呢?也或許他被害,跟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齊景低下了頭,還是自責着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就是這麼回事!”說着,他又擡起頭看着王風,道:“王處長,你想一想,他這個小孩子又能得罪誰?就算是得罪了誰,人家有必要殺了他來解氣嗎?一定是仲星原那夥人乾的,我知道那傢伙不是好東西,他肯定也注意到了水生在那個巷子口,所以認爲是水生破壞了他的好事!”

王風沉默了一下,覺得齊景的話也有些道理,但是具體是不是的,那還要等破了這個案子,抓到了真正幕後的主使人之後,才能夠有結論。

王風從身上又取出了兩百多元錢,遞到了齊景的手裡,齊景詫異地看着王風,不明白他的意思。王風笑了一下,對着他道:“齊副官,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呵呵,水生的醫藥費已經由我承擔了,我告訴這個醫院的院長,這個小孩子是對我十分有用的證人,他的所有醫療費用,都會由我們行動組承擔!”

齊景點了點頭,王風如此得安排,的確是一個最好的選擇,畢竟救治韓水生,也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王風又接着道:“我身上只有這兩百多塊錢,麻煩你回頭給他買些東西,然後剩下的錢給他奶奶送過去,那個老人家也很苦,不要讓他擔心了!呵呵,我是沒有時間,有空的話,也會來照看一下的!”

齊景這才明白了王風的意圖,他攥着這兩百元錢,咬了咬脣,卻說出了一句讓王風都有些難堪的話來:“知道嗎?王處長,我一直非常討厭你和你們軍統的人,但是如今,我知道你也是一個好人!”

王風緊盯着他的臉,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回到稽查處的時候,小江卻是提醒着王風,告訴他今天中午他還有一件事情要辦,王風這纔想起了與那個叫作玄空的老道士所訂的約定,那就是一個老騙子,王風早就決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通,所以曾跟小江講過,要他在今天帶兩一人跟他一起去羅漢寺抓一個人。轉眼間他與玄空道長約定的三天時間就過去了,如果不是小江提醒他,他都差一點兒忘記了。

羅漢寺離着望龍

門的湖南會館並不算太遠,所以王風帶着小江和另一個人穿着便衣直接走過去,爲了不引起別的人注意,王風一個人走在前面,小江和另一個人跟在他身後五十米遠的地方。三個人商定,在王風與玄空搭訕之後,讓他們看到他的手勢,然後便衝過來,把那個老道士抓捕。王風連抓捕那個老道的罪名都想好了,就用詐騙罪逮捕他,當然王風也是有目的,他想要那個老道把從玄通處偷拿董其昌題字的扇面那件事說清楚。

羅漢寺,就位於渝中半島中部,在朝天門、臨江門和望龍門三門之間,附近的一條巷子就是王風來過幾次的筷子巷。這座佛教寺廟最早建於北宋年間,原名治平寺,因爲寺裡面有羅漢和先天兩個洞窟而聞名,後來叫白了,人們也就叫成了羅漢寺。

王風來到了羅漢寺之前,擡頭看着這座古剎高大的寺門,忽然就有了一種靜肅高深的感覺。這座古老的寺廟,就坐落在重慶最爲繁華的市中心地帶,周圍有很多的熱鬧場所,但是就憑着那扇硃紅色的大木門,將寺裡和寺外分隔開來,成了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外面是滾滾的紅塵,而裡面卻是渺渺的梵音。這讓王風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處在燈紅酒綠之中,卻要獨守着一方的清淨,想要冷眼旁觀紅男綠女們在俗世的塵緣裡隨處起浮,卻又爲了不讓自己墮落紅塵而苦苦得掙扎。

他擡頭看了看山門兩側的一副對聯,一邊寫着“法門平等人開共仰”,另一邊寫着“覺路光明凡聖同遊”。這實際上是就講,人人都是平等的,人人都可以頓悟成佛。

王風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時間已經指到了十二點鐘,但是那個玄空老道士並沒有出現,他想或許那個老道要從南岸過來,花的時間要多一些吧!反正已經到了這裡,便暫時就在這裡等一等吧!

因爲這是中午時分,進出寺廟的人並不多,偶然會有一兩個香客走進去或者出來,對於他這個守在門口石獅子邊、穿着西服打着領帶的人多是視而不見。直到這個時候,王風才感到有些奇怪,按道理來說,和尚和道士就是兩個冤家,玄空是個道士,爲什麼會選擇羅漢寺這個和尚的道場門口來見面呢?這邊有那麼多的標緻性事物,找哪一個不行呢?越是想着這個問題,王風便覺得越是奇怪。但是,想一想,也許同爲出家的人,道士也會到廟裡來拜拜佛吧?想到這裡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王風背靠着後面的大石獅子,看了看遠處的小江和另一名兄弟,那兩個人都十分自得地坐到了路邊的一處賣米線的攤販那裡,一人吃着一大碗的米線,兩個人都是正對着羅漢寺而坐的,以便隨時可以察看到王風的指令。

王風向街道兩邊都看了看,根本就沒有見到一個穿着道袍的人出現,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難道說那個老道食言了?這又怎麼可能呢?他不是明裡頭要騙自己的錢嗎?怎麼也會看在錢的面子上,誠實一回的呀?

王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此時已經又過去了十分鐘,他想,如果再等十分鐘,玄空還是不出現的話,那麼他就只好回去,然後再派人去南岸,把那個牛鼻子老道抓到望龍門的看守所裡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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