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架被王進追擊的敵機被擊中了,它的左翼不知道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整架飛機傾斜着向一側歪了過去。但是,敵機的飛行員在經過了開始時的一段慌張之後,馬上便又鎮定下來,努力地駕駛着這架零式戰鬥機保持着飛行的平衡。這駕敵機也只是向下跌落了有一百多米,然後便又恢復了水平飛行的狀態。
雖然駕機的是自己的敵人,但是王進不得不佩服這個日本飛行員高超精湛的駕駛技術,試想如果自己真得遇到了這種狀況,只怕早就無法控制座機,令其失去了平衡,一頭栽了下去。想一想剛纔翁覺民幾乎是遭遇了這個敵人相同的情況,卻不能順利的駕馭着那架座機,安全返航,這也許就是中國飛行員與日本飛行員本身技術素養上的差距吧!
佩服儘管是佩服,但是畢竟還是敵人,王進知道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所以在看到這架敵機受傷之後,他也不由得大喜過望了起來,平時的時候,他們想要逃避敵人零式戰鬥機的追捕還唯恐不及,而要追上敵機的更是《天方夜譚》一樣得不可能,這個時候,面對着面前這架已然受了傷,不可能飛得太快的敵機,如果再任由他逃離,那纔是傻得出奇呢!更何況王進相信,就算是這個敵機的飛行員的技藝再高超,想在用這駕受傷的戰鬥機,再來跟自己玩剛纔他和翁覺民玩兒的那個遊戲,只怕也是有這個心而沒有那個力了!別說此時它要翻個筋斗,就是做一個轉彎的動作,都有可能引起整架飛機的失控而墜毀。
駕駛着這駕零式戰鬥機的飛行員是日本第十二航空隊的一等空曹北昌右五郎,他也是鬆永晴光手下最爲得意和看好的一名飛行員,雖然出身微寒,但是卻十分得努力。此時,北昌右五郎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已經處在了一個十分危險境地,剛纔他在擊落翁覺民的戰鬥機之後,過於興奮,以至於沒有及時地注意到一直跟在翁覺民飛機之後的王進所駕駛的戰鬥機,所以纔會讓王進有了可趁之機。
北昌右五郎的戰鬥機左翼翼展被王進擊落了三分之一。這種零式戰鬥機雖然性能強大,但是在設計生產的過程中,由於採用了大量的鋁合金材料,所以極其輕盈。
也正因爲它輕,而且翼載小,因此即使採用了九百五十馬力的中島榮十二星型氣冷發動機,動力有些足,也完全可以彌補過來,從而保證了極大的續航能力,並且轉場航程可以高達兩千兩百七十八公里,這也就是零式戰鬥機可以從漢口機場飛到成都,又能夠輕鬆飛回去的原因所在。
而零式戰鬥機的這種優點,卻又恰恰是它的一個很大的缺點,正因爲追求速度和輕盈,所以讓設計者不得不放棄很多多的東西,比如最重要的裝甲防護。由於護甲的薄弱,便令飛行員的實際生存性能很差,而且很容易在強大的火力的掃射之下,機體產生燃燒和解體。只是這個時候的零式戰鬥機正是剛剛在空中大顯威力的開始,相對其他的戰鬥機來說,性能還是十分優異的,而且日本飛行員極高的能力與素質,也將這
種飛機的缺點掩蓋在了一個接着一個勝利之中。
雖然左翼折損,但是北昌右五郎很快就從驚恐中反醒過來,並且努力地重新掌握了失控的戰機,此時,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趕快逃離戰場,他也是一個普通的人,也不想就這麼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束手就擒。所以,北昌右五郎看準了機會,轉而向着東方逃也似地飛去,並且從四千米的高空繼續向更高的高處爬升,他非常清楚零式戰鬥機的優點,爬升的速度要比蘇制伊爾戰機快了許多,所以他希望着在爬升的過程中,能夠將王進和他駕駛的伊爾戰機甩掉。
王進駕着飛機死死咬在北昌右五郎的戰機之後,他幾乎拼盡了全力將自己的座機的速度提升到了最高點,眼見着一點一點地拉進了兩架戰機之間的距離,他的手再一次握緊了操縱桿上的扳機,眼睛緊緊地盯着瞄準鏡,看着前面的敵機正一點點地匯入到紅色的十字線中,通過測距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兩機之間的距離,只等着能夠縮短到四百米以內的時候,扣動扳機。
但是,老天爺似乎是有意要偏袒這些該死的日本人,就在王進準備開槍的時候,忽然從他的側後方向上斜刺裡又飛出了一架敵機來。這架敵機顯然也看到了北昌右五郎和他的座機正處在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裡,他馬上加速地躥了過來,不等王進開槍,他的機槍先響了,雖然明知道這個距離要擊中對方很難,但他還是義無反故地開了槍,他的目的並非是要將王進的座駕擊落,而只是一種圍魏救趙的手段,只想着能夠打亂王進的步驟,令北昌右五郎好迅速地逃走。
王進被側後方突如其來的槍聲嚇了一跳,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成了別人的目標。好在咬住自己的敵機距離還有些遠,發出的子彈並沒有能夠擊中他的座機,但儘管如此,他還是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座機上被子彈撞擊所發出來的金屬敲擊的聲音,同時也感到了自己的座機在不斷地跳躍着,這令他捏下去的扳機也顯得無力起來,機頭原本對準了前面的敵機,在這個時候,卻又產生了偏差,便是他連續發射出去的子彈,也沒有一枚打到對手。
北昌右五郎聽到了身後的槍聲,他自然也是嚇了一跳,此時的他有些風聲鶴唳的味道了,只要是聽到了槍響,就會以爲自己又成爲了對手的目標。及至到在槍響之後,他沒有一絲的感覺,他才知道自己這一次又是僥倖地逃過了一劫,回頭看了一眼,馬上便認出了緊隨有王進的戰鬥機之後的那架日本零式戰鬥機的飛行員,正是他的中隊長鬆永晴光。他不由得大喜,知道自己終於可以逃離這個混戰的戰場了。當下,他將飛機的操縱桿幾乎推到了底,令這件有些殘缺的零式戰鬥機再一次加快了速度,飛也似地奔向東面的山嶺之上。
雖然王進竭盡所能,卻與前面的敵機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他知道自己的最佳時機已經失去,他還想要用最大的速度追上去,可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那個從他側後面出現的敵機卻越來越大了,這也就是
意味着自己已然成爲了別人眼裡的肉。
已經沒有可以選擇的餘地了,他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唯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如何快速地從被追捕中逃離,儘早可能地擺脫掉被敵人的咬尾。好在他已經經歷過了與敵人零式戰鬥機的纏鬥,知道應該怎麼做。正因爲王進沒有翁覺民那麼大膽,也沒有翁覺民那樣還有着想要扳回勝利來的奢望,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採用自由落體速降的方法,向地面直墜而下。
鬆永晴光看到了北昌右五郎已經擺脫了中國飛行員的追捕,他感到放心了許多,在這個時候便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到了面前的這架伊爾一五三型戰機上,他都有些奇怪,不明白北昌右五郎又是犯了什麼毛病,竟然會被眼前的這個支那人擊中,如果不是伊爾戰鬥機的火力偏弱一些,只怕此時北昌右五郎的座機早就已經解體了。不過,鬆永晴光卻也對面前的這名支那飛行員感起了興趣來,因爲在他們的零式戰鬥機投入到中國戰場之後,到現在爲止,根本就沒有遇到過一個強勁的對手,便是能夠跟他們的零式戰鬥機在空中走上幾個回合的支那人的戰機也是少之又少,就是在剛纔在成都上空的作戰,他們十二架戰機完勝對手二十架戰鬥機,也只有三架戰機被擊傷。他相信,能夠駕機擊傷零式戰機的支那飛行員,定然是技藝高超的人,這樣的飛行員必須要堅決地消滅掉。
正因爲有着這樣惡毒的想法,所以鬆永晴光對於王進的追殺從一開始,便是十分兇猛的,他幾乎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已經追到了王進的身後,本來他在四百米就可以開槍,但是爲了能夠一擊而中,將這架支那人的戰鬥機連同駕機的飛行員一起擊落,鬆永晴光並沒有開槍,他是想再近一些距離,到三百米以內再開槍,那樣的話,在他強大的火力打擊之下,足可以令王進和他的戰鬥機盡數瓦解。
就在鬆永晴光已經追到了王進的近處,並且開始扣動扳機之時,令他都有些驚訝不已的事情就發生了,王進和他的座機象石頭一樣突然就墜落下去,逃出了他的火力掃射的範圍,而他射出的子彈也盡數得落空。他不由得對於面前的這名支那飛行員迅速的反應而感到欽佩,想一想自己的隊伍裡,還沒有人敢於玩弄如此危險的動作。再看一看那個被自己追捕的獵物,在下降到一千米的時候,便又拉起了操縱桿,飛機由急速下降,轉到了水平飛行的狀態下,這就象是在上演一場精彩絕綸的雜技。在鬆永晴光看來,這名支那的飛行員太過優秀了,竟能如此輕易地從自己的眼前逃脫,令他感覺好像是煮熟的鴨子一下子就飛掉了一樣,只能令他大爲光火,也正因爲如此,他想要擊落這架伊爾戰機,同時殺死這名支那飛行員的決心,更加得堅定起來。想到這裡的時候,鬆永晴光也推下了操縱桿,繼續從上面俯衝着向王進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其實,鬆永晴光卻並不知道,爲了能夠順利地逃脫敵人的咬尾,王進練這一個動作每天都要練上五六回,早就已經駕輕就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