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還是接受了翁覺民的邀請,跟着他一起來到了巴中飯館,畢竟在航空基地裡的生活是如此得枯燥,除了訓練之外,就是學習,就是開會,只有去執行任務的時候,纔會有象蒼鷹放飛的感覺。而實際上,對於高飛來說,他在重慶除了隊友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朋友和親戚,這也是他爲什麼倍感無聊的一個原因。能夠去參加王進大哥的宴請,對於他來說,也是一個意外。
雖然還是石永川開着車轉回鎮子上的飯館,但是在路上,石永川和翁覺民再沒有交談過半句,倒是高飛顯得有些興奮,時不時地會問他一些關於重慶城防的事情。
很快,他們便回到了飯店裡,王風點的菜已經上齊了,擺了一桌,但是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動筷子,就等着高飛、翁覺民和石永川迴轉。
實際上,高飛已經和王風認識了,當初爲了說服王風同意弟弟王進加入航空隊,高飛便自作主張地跑到王風的辦公室裡去找過他,兩個人也算是不打不成交,如今再一次見面的時候,倒也顯得格外熱情。
八仙桌上已然坐齊,除了王進和表妹芙蓉坐在一起之外,高飛和翁覺民也坐到了一起,倒是讓王風和石永川兩個人獨佔一方。看看人已經到齊,王風當先地站起來,舉起面前的茶杯對着大家道:“呵呵,難道大家聚到一起來,來!來!來!咱們先以茶代酒,一起喝一杯!”
聽到王風的提議,衆人都端起了茶杯來,齊齊站起,將手中的杯子舉到桌子的中間,碰到了處,發出紛雜的瓷器碰撞的聲音,然後又齊齊一飲而盡,這才分頭坐下來,動起了筷子,夾着桌子上的菜。
吃了幾口菜之後,王風衝着高飛表示着感激地道:“高老弟,本來我應該備些好酒請大家的,呵呵,我也知道你們要是回去身上有酒味,一定會受到巡營的長官的苛責,所以今天只好先以茶代酒了,等什麼時候回重慶去,我請大家喝酒!”
高飛也笑了一下,看了看在座所有的人,道:“王大哥真得太客氣了,呵呵,這裡面無論是年紀還是官階,你都是最大的,你是阿進的大哥,也就是我們的大哥!在這裡,都是你說了算!”
“是呀!”翁覺民也隨聲附和着。
石永川轉頭看了看翁覺民,覺得他這也是在拍馬屁。
王風點了一下頭,又道:“我家的小進初入航隊,一定給大家制造了不少的麻煩,他歲數小,有的時候就是不懂事,如果在哪裡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家海涵!”
“王大哥說哪裡的話呀?”高飛卻是搖着頭,道:“呵呵,我也帶過不少的隊員,真得沒有見過象阿進這麼又聰明、又勤奮的人,如今他纔到我們航隊一個多月,就已經可以自如的駕着飛機上天了,當年我學飛的時候,可是在地上先學了一年多的理論,便是上天也是讓教官一直陪了半年纔敢獨自一個人開!”
“是呀!”翁覺民也接茬道:“阿進就是聰明喲!如今他已經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駕機的操作了,呵呵,如果再訓練幾個月的話,我想就可以上戰場了!”
聽弟弟的兩個戰友都這般得誇獎着弟弟,王風也感到無上的榮光,轉頭看了看坐在右手邊的弟弟,此時的王進就象是一個孩子一樣,聽着別人的誇獎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嘿嘿地笑着,臉已經紅了起來。
可是,王風卻覺得有些太快,心頭不知道爲什麼,總有一種擔心,他沒有笑,而是十分認真地對着高飛道:“高老弟,我這個弟弟有些浮誇,他到底也才進航隊一個多月,能夠獨自開飛機就已經不錯了,我想要是上戰場,怎麼也應該要一年時間吧?”
高飛愣了愣,已然明白王風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他點了一下頭,對着王風道:“王大哥,我們之所以如此強化阿進的訓練,實際上也只是想讓他可以獨自駕機,能夠與大家
組隊而已,至於打仗的事嘛?……”他說着,也看了看王進,正見到王進那雙大大的眼睛正巴巴地望着自己,當下先笑了起來,如實地道:“何隊長早就跟我說過,阿進的任務就是去蘭州接機,接完機之後,就算是有空戰任務,也不會讓他去參戰的!呵呵,會開飛機跟能夠參戰,之間存在着一段很大的距離呢!就算是阿進有參戰的決心,最其馬也要經過一年多的培訓!”
聽到高飛的這些話,王風纔算是放下了自己一顆高懸的心,他知道如今各航空隊的飛機緊缺,而比飛機緊缺的是能夠上天戰鬥的飛行員更是緊缺,他真得害怕任務到來的時候,爲了應付上級的命令,航空隊會採用蘿蔔多了不洗泥的原則,把所有能夠駕機的飛行員都趕上天上去,那就純粹是去送死了!而這種方針,在陸軍中卻是非常多見的,很多新兵就是這樣在沒有訓練到位的時候,死在了戰場之上。
但是,王風的這種關心,卻讓王進有些不願意聽下去,他知道大哥是在爲自己好,同時也知道大哥的這種擔心就是在拖自己的後腿,當下對着大哥有些不滿地道:“大哥,看你說的?難道我進航空隊就是當個花瓶嗎?我既然加入了空軍,那麼就會擔負起空軍的重任來,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借用一下,駕戰機炸爛東京城破!這是我的志向,我也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去轟炸東京的!”
對於王進的這一番豪言壯語,在場所有的人都爲之動容,剛纔還擔心弟弟生命安全的王風也爲之感動了起來,想一想自己的確是太自私了,笑了一下,解釋着道:“小進,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也並不是要阻止你去戰鬥。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如今你只是一個新兵,這麼上戰場就是去送死,如果你真得想要爲國出力,光靠不怕死的精神是不夠的,這世上最難的事情並不是死,而是如何在殘酷的戰鬥中,既要消滅敵人,而且還要讓自己活下來!”
聽着王風的話,所有的人都點起了頭來,尤其是對高飛來說,王風的話真真切切得說到了他的心坎之上,他連連點着頭,對着王進道:“阿進,如今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多多訓練,只有把自己的本領練到家了,纔有可能去出戰,這樣不僅是爲了你自身的安全,更是爲了能夠保全我們的戰機和多多的殺傷敵人!”
“我知道!”王進鄭重地點着頭。
聽着王風和王進的對話,裴芙蓉也身有感觸,她不由得道:“可惜我是一個女的,如果我是一個男的話,我也要去當兵!”
她的話剛剛說完,翁覺民地眼睛不由得一亮,笑道:“女的也可以當兵的呀?呵呵,你看部隊裡的衛生兵、宣傳兵、通訊兵,還有發報員,不都有女的嗎?”
聽到翁覺民如此一說,裴芙蓉也來了精神,連忙問道:“那我怎麼纔可以當兵呢?”
“你別想了!”石永川卻接過了話去,他對於翁覺民鼓動芙蓉當兵的事情一聽就有反感,這個時候,接過了話來,對着裴芙蓉道:“你的年紀還小呢!就是去報名,人家也不要的!”
“我都快十八歲了,怎麼小了?”裴芙蓉不服氣地道:“我們村子裡,好多十六七歲就當孃的了,怎麼就小了?”
王風道:“芙蓉,永川說得不錯,你快十八了,又沒到十八歲,你要是真得想當女兵的話,也要好好上學,那些女兵不參與直接戰鬥,所以都是有文化的,很多都需要去考,不是誰想當就當得了的!”
聽到王風這麼說,裴芙蓉再一次撅起了嘴來,知道在大表哥的面前,就算是她想要做什麼事情,大表哥總會有理由來打擊自己的,所以乾脆不再吭聲了。
幾個人一邊吃着,一邊說着,就彷彿是又回到了當初在磁器口王風和王進的家裡,想一想,那一次的聚會,也是他們這幾個人,而且是石永川做的菜,至今還讓王進有些念念不忘
。
孟飛問起了王風關於他破獲的那個重慶間諜案來,王風也只是隨口簡要地介紹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裴芙蓉有些沮喪,在王風說完之後,她不無後悔地道:“我真得沒有想到,馮醫生和梅蘋姐都是壞人,當聽說這些的時候,我還以爲是我搞錯了呢!”
石永川接口道:“當初我就覺得那個伯倫診所有問題,還想過是不是應該讓你搬出來呢!”
“你就是一個事後諸葛亮!”裴芙蓉罵道:“你要是真得覺得他們有問題,爲什麼當時的時候不說呢?”
石永川嘿嘿笑了一下,道:“你那個時候那麼討厭我,我知道我跟你說什麼你都是不會聽的!所以覺得還是不要招你不喜歡的好!”
“我現在也不喜歡你!”裴芙蓉倒是直來直去,直截了當地道。
石永川卻不以爲然,道:“沒關係,你以後就會喜歡我了!呵呵,怎麼說來,你不是已經不討厭我了嗎?”
“哼!”裴芙蓉冷哼了一聲,道:“我也就是對你有那麼一點點!點點的不討厭罷了!”
看着這兩個人彷彿是打情罵俏的樣子,翁覺民有些難堪,但是他馬上從石永川偷偷看着自己的眼神裡明白了什麼,這分明是石永川有意在裝給自己看的,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反而泰然了起來,對着裴芙蓉道:“芙蓉,以後沒事的時候,可以到白市驛這裡來找我們,我們要是能請假,也會去找你的!這樣,你就不會感到寂寞了!”
“嗯!好呀!”裴芙蓉連連點着頭,露出了一副喜悅的樣子。
石永川卻恨不得能夠打翁覺民一個巴掌,他看着翁覺民在他面前所表現的那副得意的樣子,分明就是在氣他。
“對了,芙蓉,現在你住在哪裡?”這個時候,王進纔想起來問着她。
裴芙蓉道:“我又搬回了學校,大表哥經常不在家,我一個人有些害怕!”
“也好,回到學校住人還多些,也安全了許多!”王進放心地道。
但是裴芙蓉卻不滿意地道:“好什麼呀?那裡面管的嚴死了,住宿費貴得要死不說,天天還要按時吃飯,按時熄燈,就是連上個廁所還要向門口的那個老太婆打報告!”
王進卻道:“管得嚴也就這一年吧,明年如果你能考上大學,就可以離開那個地方了!”
“是呀!”翁覺民也道:“還是努點力吧,要不然明年還要在那裡熬上一年!”
“你要是嫁給了我,就可以離開那裡,成爲軍屬了!”石永川提議道:“我們防空司令部有軍屬宿舍,我如今怎麼也是一箇中尉連長,可以分到一個房間的,怎麼樣?”
“呸!”裴芙蓉罵道:“誰要嫁給你呀!你別癡心妄想了!”
被裴芙蓉如此得搶白,石永川卻並不覺得丟人,反而顯出很開心的樣子,笑道:“這反正是遲早的事嘛!”
裴芙蓉還想要罵他,這個時候王風及時的插言道:“好了!好了!別再說這些了!”他說着,又象是想到了什麼,對着石永川道:“我聽說白市驛機場也加強了防空炮火,準備從市裡抽調兩門高射炮過來,是嗎?”
石永川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道:“我們團長已經找過了我,要把我調過來!”
“好呀!”王進當先地叫了起來,同時道:“到時間我們就是鄰居了,沒事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去找你玩兒了!”他說着,又象是想起了什麼來,道:“對了,我們航空隊裡,不是還有你的同學嗎?是汪紀泉吧?”
石永川點着頭,卻沒有一絲王進這般的高興,對於他來說,如果真得調到了白市驛機場來,那麼他與翁覺民相比,就沒有什麼優勢可言了。如今,正是因爲他在市區的緣故,由於交通的便利,去找裴芙蓉也十分方便,這一點是翁覺民無法可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