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碧血長空_三五章 公私分明(一)



汪紀泉補辦地這場婚宴,就在翁覺民和石永川的爭吵中散去了,這令汪紀泉夫婦都覺得有些掃興,但是作爲兩個人的朋友,汪紀泉也知道這兩個人的矛盾無法調和,只能發出一聲的輕嘆。

晚上在回到家裡的時候,汪紀泉夫婦便來到王進和錢琪的家裡串門,向他們表示感謝;他們兩家畢竟是鄰居,只隔着一堵牆。

說着話的時候,又說到白天石永川和翁覺民兩個人吵架的事情上來,葛二梅沒有說什麼,倒是錢琪有些不快地談到這兩個,罵着他們是不分場合地胡來。

王進和汪紀泉對視了一眼,汪紀泉沒有答話,倒是王進卻不愛聽了起來,如今想來這裡面還有他的一些事情,只得將這兩個人的矛盾如實地講了出來,說到到最後的時候,他又對着錢琪道:“其實他們兩個人也許都沒有錯,要錯的應該是我!如果當初不是我鼓勵翁哥去追我表妹,或許他們還不至於搞到現在這麼僵的局面!”

錢琪怔了一下,卻搖着頭,道:“這也不是你的錯,你表妹本來就不喜歡石永川,他們兩個是家裡頭訂的親,你鼓勵你表妹追求她自己的幸福是對的,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難道不讓你表妹去找自己喜歡的人?還要去將就那段封建的婚姻嗎?”

“是呀!”汪紀泉也跟着道:“錢姐說得沒有錯,我們不能同情永川而讓你表妹嫁給她不喜歡的人!”他說到這裡,卻又把話題一轉,接着道:“但是,當初我曾經勸過他,他也跟我說過,他很喜歡芙蓉!這一次他是因爲翁覺民受了傷,而且快要死了,所以他覺得應該讓芙蓉去照顧一下翁覺民,不想讓她將來會留下什麼遺憾!呵呵,誰又知道,翁覺民的命那麼硬,愣了挺了過來!這個時候,他顯得十分後悔,卻也知道無法挽回了,所以他考慮了有很久,大約有一個月的時間吧,最終才下定決心退出他與翁覺民的爭奪,成全那兩個人!”

聽完了汪紀泉的介紹,王進和錢琪面面相覷,半晌之後,錢琪才嘆了一口氣,不由得道:“是呀!石永川能做到這一步,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再讓他回家要求父母去你舅舅家退婚,的確有些說不過去,人家剛剛流血的傷口,還要往上面撒鹽,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她說着,又問着王進:“阿進,我看你舅是一個很老實的人呀?就算是石家不提,爲什麼不讓芙蓉回去向父母說明,讓他們去退婚呢?”

被問到這個問題上,王進又只能發出一聲苦笑來:“這事情吧,都是被我給搞砸了!”

“這事又跟你有什麼關係?”錢琪和汪紀泉都感到有些奇怪。

王進道:“今年過年的時候,我沒有空就讓永川哥請假送芙蓉回家,這個石永川倒是很會來事兒,陪着芙蓉到了舅舅家,給他們家的上上下下又是送禮,又是請安的,搞得就跟新女婿回門一樣,讓舅舅家族裡的人都知道了,而且對石永川也誇個不行!”

“呵呵,這種辦事方式倒的確是永川的作風!”汪紀泉點着頭。

“雖然我表妹不願意,但是礙於大家的情面上,也只能跟他假戲真唱!”王進接着道:“如今如果再讓老家的人知道芙蓉原來沒有結婚,又找了另一個男朋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戳她的脊樑骨呢!呵呵,鄉下的人最好的就是一個面子,石永川的父母丟不起這個面子,我舅舅

和舅媽也丟不起!”

“原來是這樣!”錢琪和汪紀泉都不由得點起了頭來。

“還有一個原因!”王進又接着道:“我那個舅媽是一個十分貪圖小利的勢力小人,對錢財看得比命還要重,當初石家訂婚的時候可是下了很重的聘禮的,想再讓他拿出來,而且還要搭上一批同等價值的毀約金,只怕那真得就是在要她的命了!”

“呵呵,你就不會跟你舅媽說,如今芙蓉找到的這個夫婿比石家有錢多了?他是國民政府的部長呀!”錢琪彷彿是開着玩笑一樣地對着王進道。

王進卻是搖了搖頭,有些無可奈何地道:“對於我那個舅媽來說,就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地主婆,她哪裡知道什麼部長不部長的?你告訴她這個部長比縣長的官還要大也沒有用的!她看的是錢,她首先會問你家裡有多少錢?有多少田?多少財產?呵呵,翁覺民的父親雖然是部長,但是翁哥卻說他家裡並不是很有錢的,拿得都是政府的薪金,衣食雖然無憂,卻沒有一份的田產,就連他父親穿的西服加起來也只有三件,哪裡象你們錢家,又有權又有錢呢?”

被王進如此一說,錢琪也有些不相信,道:“翁部長真得是那麼清廉?”

她的這句話,卻令王進不愛聽了起來,他不喜歡錢琪懷疑自己的好朋友。可是他還沒有反駁之際,汪紀泉卻替他說道:“呵呵,你看我們政府裡哪個部長的兒子還在當兵?而且開戰鬥機的?直接在最危險的地方與鬼子打仗?”

錢琪愣了一下,她的確是說不出來。

汪紀泉又接着道:“翁部長其實只是一位搞研究的學者,這些學者都很書生氣,不會斂財,他們家裡也只是比普通人家強上一點,要論財力,那真得不如永川家有錢!”

錢琪無話可說了,他的二哥錢英也在國民政府裡任要職,財政部次長,實際上就是個副部長,但是卻有着他們錢家雄厚的財力撐着腰,以他們錢家的財力,雖然遠遠如孔家和宋家那種大官僚財閥可比的,但是卻也是在中國數一數二的富豪,也許是以自己的家庭出身作背景,所以她纔會對天下所有當大官的人產生一種有錢的想法。

“這麼說來,翁覺民跟芙蓉真得要結婚的話,看來還是要突破很多的困難了?”錢琪不由得自言自語一樣地道。

“是!”王進點着頭。

“呵呵,要想讓石家和裴家取消婚約,的確是有些不好辦!”汪紀泉也跟着道。

錢琪想了一下,笑道:“這個石永川也真是的,天下的女人多得要死,爲什麼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也許是說者無心,但是聽者卻有意。也許是聽着他的話,不由得令汪紀泉的眼睛一亮,馬上想到了一個主意來,他對着錢琪和王進道:“呵呵,我倒有一個辦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麼辦法?”王進和錢琪異口同聲地問着。

汪紀泉道:“如果我們想辦法,再給石永川找一位他喜歡的女朋友,或許可以讓他轉移情感,把芙蓉忘記掉,這樣他自己就會要求家裡跟裴家退婚!”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王進也點着頭,但是卻又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可是,要到哪裡去找一位石永川喜歡的女朋友呢?”

對於這個問題,汪紀泉也只能發出

一聲得苦笑,他搖了搖頭,道:“我們認識的女孩子又不多!”他說着,把目光投到了錢琪的臉上,笑道:“也許錢姐可以幫着找一找吧?”

錢琪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他的話意,她笑了一下,點着頭,道:“好吧,我試試看,呵呵,我倒是認識很多女孩子,有陸軍醫院裡的護士,也有中央大學裡的實習生,就不知道石永川喜歡什麼樣的!”

“你就照着我表妹芙蓉那樣的,幫他找一找就好!”王進提議着。

“嗯!”錢琪點着頭,已然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

雖然說開運輸機比較辛苦,但是卻也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那就是在物資的獲取方面,只要是運輸的東西,一般情況下這些飛機的飛行員以及機組人員,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內得到,比如在重慶比較緊俏而且很難買到的東西,這些東西涵蓋了人們衣食住行的各個方面;更有些軍用物資,比如汽油、槍支等政府管控十分嚴格的東西,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便出現在了重慶和昆明的黑市之上。

王進這個機組也是第五中隊人數最多的機組,當然也是出勤最頻繁、最多的一個機組,所以求他辦事的人也就異常得多,簡單的事情也就是幫別人帶帶信、帶帶東西;比較麻煩的事也就是讓他在去緬甸的時候,幫着買個美國造的煤油爐、或者去香港的時候帶件衣服之類;在自己力所能及可以辦到的情況之下,王進都會盡數答應朋友的要求,戰爭年代,國統區物資的匱乏,令很多的生活必須品都上漲了起來,生活的艱難,讓許多的市民都在貧困線上掙扎着,能夠買到又便宜又實惠的東西,是所有人都得到的。而對於有頭腦的機組人員來說,倒買倒賣也成了他們賺取額外收入的一件手段。而王進的機械師呂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對於自己機組的人員進行倒買倒賣的事情,王進也是知道的,他覺得只要是不影響他們的工作,而且也是通過正常合法的渠道來進行的,爲什麼不讓去賺點兒錢呢?所以對於手下的人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他也清楚,在空軍條例裡是有明文規定的,不允許空軍人員利用飛行的便利,搞這些投機倒把的事情。王進知道呂誠是重慶本地人,但是家裡的情況卻十分得不好,他有一個癱瘓在牀的母親,還有兩個正在上學的弟弟和妹妹,他的父親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掙得並不多,全家實際上只靠着他每個月的薪水將就過活,如果他再不利用便利條件來倒騰一些東西的話,家裡的確有些難過。

所以,每當呂誠提着大包小包地走上飛機的時候,王進便裝作沒有看到,就算是有的時候避不開了,也只是警告着他:“老呂,你做這些事不要這麼明目張膽,讓別人看到會說閒話的!”

呂誠向着王進做了一個鬼臉,連連點着頭:“知道了!中隊長!你放心,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我也絕對不會連累你和大家的!”

“連累不連累的,別說這種話!”王進告訴着他:“我只是想,大家天南海北的能夠聚到一起來,真得不容易,這就是一種緣份,大家誰出點兒事,我這個作中隊長的都會不好受!”

“嗯!”呂誠連連點着頭,向王進保證着:“我一定會小心的!”

王進也只是看了他和他的那些包一會兒,便轉身走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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