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同王進所想象的一樣,石永川的假很快就批准了下來,他的團長竟然給了他半個月的假,這讓王進想都不敢去想。後來他問起石永川來,才知道石永川開始的時候是想向他的團長請一個月的假,並且還有意無意的告訴着自己的團長,成都某個防空團的團長想要讓他過去幫忙,而那個團長原來曾是他的上司。聽着這個話,王進不由得一聲苦笑,石永川太狡猾,也太會做生意了,這分明是一種要挾。餘團長最終還是跟石永川討價還價地給了他十五天假,而按照石永川當初的想法,卻是隻要能給三天假他就十分滿意了。
王進不由得有些羨慕,石永川是他們那個防空團裡骨幹連長,有着很豐富的經驗和實戰能力,他那個餘團長在很多方面還需要指望着他。炮兵到底不同於步兵,是技術兵種,不是誰來就可以幹得了的,爲了留住人材,餘團長最終選擇了妥協。
石永川帶着裴芙蓉離開了重慶,回了璧山老家,這件事王進並沒有告訴翁覺民,他覺得如果翁覺民聽說後,一定會十分生氣,這就好像是他有意要爲石永川和裴芙蓉創造談情說愛的條件一樣。當然,王進更不知道裴芙蓉在與石永川同行之前,就已經和他約法三章了。首先,裴芙蓉並不承認她和石永川的婚約,這一次之所以同意讓石永川送自己回家,也只是因爲大家是朋友;其次,這次回去,肯定還要配合着跟她的父母去演一場戲,但是,不允許石永川在她的父母面前說她在重慶的事,尤其是不能向她的父母提到翁覺民的名字;最後,裴芙蓉還要求,過完年回來,兩個人回到重慶就各走各的路,不許石永川有非份之想。面對着裴芙蓉提出來的一系列難題,石永川都毫不在意地一一點頭答應,對於他來說,讓裴芙蓉成爲自己的老婆並不是太大的難事,他希望得到的卻是這個未婚妻的心。
在石永川帶着裴芙蓉踏上回家旅程的時候,翁覺民正在與王進商量着一件令他頭痛不已的事情,他希望王進能夠幫他。
“到底是什麼事情?”王進問着翁覺民。他被翁覺民拉到了宿舍區外的停機坪上處,坐到了那個大石輥上,坐在上面可以看到遠天的夕陽和漫天的晚霞。
翁覺民看了看他,也把頭轉向了西邊的天空,對着他道:“我想求你幫我一個忙,這個忙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
“到底是什麼事呀?”王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對着他道:“你放心吧,就憑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只要是我能夠幫得上的,定然是萬死不辭的!”
見到王進這麼一說,翁覺民笑了一下,肯定地道:“這件事你一定可以做得到!其實很簡單!”
“你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呀?”王進再一次催促着他。
翁覺民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這才道:“今天我母親又打電話過來催我了!”
“催你?”王進怔了怔,問道:“她催你什麼?”
“唉!”翁覺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又些無奈地道:“還能催什麼呢?當然是催我找一個女朋友!然後再結婚,再生孩子!”
聽到這個話,王進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呵呵,當家長的都是這樣!你也應該尊重她,別讓
你家裡的人着急了!”
翁覺民緊鎖着眉頭,有些不快地道:“阿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如今這種情況,別說結婚了,就是真得找到了一個女朋友,只怕也談不長,還不知道是不是明天可以看到今天的太陽呢!”
翁覺民的話令王進也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的確,在戰爭之中,就算是沒有戰事,在雙方對壘、大戰一觸及發的環境裡,對於他們這些當兵的人,就足以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又哪裡來得心情去與別人談情說愛呢?
翁覺民接着道:“何況,我現在也有了喜歡的人,不想再去見另外一個我不熟悉的陌生人!”
王進知道,他所說的喜歡的人,自然指的是自己的表妹裴芙蓉。只是一想到此時裴芙蓉跟着石永川回家了,他便覺得自己好像是作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對自己的這位朋友真得感到歉疚。
“要過年了,家裡催得更緊了!”翁覺民告訴着王進:“他們在一個月以前就跟我說起,有人爲財政部錢次長的妹妹提親,那個女孩子我媽和我父親都見過,都說很不錯,所以一直就逼着我,想要讓我跟那個小姐見上一面,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再說!”
“這不是很好嗎?”王進道:“你就跟那個小姐見見面怕什麼呢?又不少一塊肉?你完全可以滿足你父母的要求,見過面之後,就說沒有看上,不就算是完成了任務嗎?”
翁覺民卻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這是相親,我們兩家都是要臉面的,而且女方家據說也很有勢力,所以見面肯定要講些排場,要盛裝去媒人家參加聚會,雙方的家人都要隆重地介紹,她家的人要相看我,我家的人也要相看她,然後再坐到一起談說一些沒完沒了的家史,你坐在那裡,就跟個傻子一樣,被人問來問去的,就好像是在審人犯!”他一邊說,一邊作出一副得苦樣,顯然這種相親會,他曾經是參加過。
“你相過幾次親?”王進忍不住地問道。
翁覺民看了他一眼,自嘲一樣地道:“怎麼?一次還不行呀?有一次我就夠受得了!”
聽着翁覺民說完,王進問道:“翁哥,你家裡催你去相親,我能幫你什麼?”
翁覺民又看了看他,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絲詭意的笑來,對着王進道:“我想,你能不能替我去呢?”
“我?”王進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連連搖着頭,叫道:“這怎麼可能呢?呵呵,你父母幹嗎?再說要是讓別人認出來,那又怎麼辦呢?”
翁覺民笑道:“放心,這一次相親我父母不參加,她家的家長也不來!”
“那又怎麼叫相親呢?”王進有些糊塗了起來。
翁覺民這才作着解釋道:“開始的時候,家裡人催我,我都是以航空隊裡任務太多,請不了假,脫不開身,沒有時間爲理由;到後來他們倒是不追了,昨天我才知道那個小姐也沒有什麼時間,我估計着她可能跟我一樣,也不願意家裡的人張羅着這場相親!”
“這不是很好嗎?”王進笑道:“你們兩個人都沒有時間,那就乾脆不用見了!”
“我倒是想這樣呢!”翁覺民道:“可是今
天我母親突然通知我,那個小姐準備明天過來,她自己一個人過來,到白市驛機場來見我,要我做好準備!”
“她一個人過來?”王進不由得張大了嘴巴,不由得道:“呵呵,是不是這個小姐等得不耐煩了?”
翁覺民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吧,我覺得她能夠不讓她家裡的人陪同,一個人跑到我們這裡來,這個女的肯定是很有自己的主見的,應該就是一個新女性吧!”
王進點了點頭,的確象翁覺民所說的這樣,在這個時代裡,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膽敢在外面四處亂跑,就已經說明她不是什麼淑女了。當然,時代在進步,婦女的地位也在提高,清帝國也被推翻了三十多年,已經沒有人再對拋頭露面的女人說三道四了。但是,在很多人的內心深處想的卻是:敢作敢爲、敢愛敢恨的小姐還是遠離一些得好。
王進忽然就明白了什麼來,經不住地問道:“翁哥,你不會是想要讓我替你去赴約吧?”
“呵呵,阿進,你真得太聰明瞭!”翁覺民笑着點着頭。
“不行!不行!”王進連忙擺着手,推卻着:“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呢?而且我也不習慣和女人打交道!”
“又不是讓你去下油鍋!”翁覺民不滿意地道:“你剛纔還說你可以做得到的事就一定會幫我做,現在怎麼又這麼不夠朋友了?”
被翁覺民這麼一說,倒是令王進左右爲難了起來,他想了一下,道:“翁哥呀,我怎麼可能冒充你去相親呢?那不是騙人家嗎?”
“誰讓你冒充我了?”翁覺民解釋着道:“我只是想讓你過去,就跟那個小姐說一聲,就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只是家裡不知道,所以不想再和她談了!”
“是這樣呀!”王進鬆了一口氣,又有些不解地道:“既然你真得不準備跟她談,爲什麼自己不去說?非要我過去幫你說呢?”
翁覺民再一次苦笑了起來,對着王進道:“你去幫我說當然方便一些喲!她哥哥是財政部的次長,我父親又是經濟部的部長,以後我和她肯定還會有見面的機會,爲了避免將來的尷尬,這一次還是不見的好!再說,我跟她見面又能說什麼呢?說我已經有了女朋友?那麼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早說呢?還讓她專門跑這一趟?直接說我不喜歡她?那也太傷人了吧?”
王進想了想,覺得翁覺民的話說得倒也不錯,站在女方的角度上來看,翁覺民不管怎麼說,都會令她不快的。
“你去跟她說就不一樣了!”翁覺民道:“你是個外人,跟她沒有利害衝突,就算是你說得再難聽,她也不好把你怎麼樣!如果她真得發起了火來,你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一走了之,不用前怕狼後怕虎地考慮這、考慮那的,你說是不?”
王進只得點了點頭,無可奈何地道:“翁哥,看來我不想去也要去替你赴約了!”
見到王進點頭答應了,翁覺民就彷彿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樣,一下子便放鬆了下來,連連道着謝:“呵呵,這一次如果你替我辦成功了,過年的時候,我請你去俱樂部喝啤酒!”
王進擺了擺手,心裡卻是一片的忐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