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可惡的狗崽子!”湯姆憤憤不平地咒罵着,將周裡的狙槍端起,瞄準着前面。
五層高樓上,盤旋而上的樓梯,鋼骨結構,猙獰着鋼鐵時代的輝煌,一名美人,傾倒在血泊裡,黑褐色的血跡證明,他已經死了很久。
湯姆沒有看那名倒黴的軍人,雖然近在咫尺,隔着空蕩蕩的玻璃窗戶,他可以看見更多的內容。“約翰?”
“嗯,在呢!”
“準備戰鬥!”
“時刻準備着!湯姆,日本佬在幹什麼?他們的飛機怎麼不轟炸?再轟炸幾天,我們就受不了了。”約翰開着玩笑:“他們只會扔棒棒糖!”
兩人開着玩笑,卻不敢湊在一起,戰鬥已經開始,他們利用望遠鏡子,可以看見遠處黑壓壓的潮水正在往城市的中心推進,作爲芝加哥防禦力量的核心,最精銳的常備軍隊,他們已經知道,城市的陷落是不可避免的了,有的只是時間差別。
“簡直是豬羅!”約翰氣憤地咒罵着華盛頓那些高高在上的指揮官,也咒罵着可恨的日本人,雖然他將撿起的日本傳單迅速地扔掉,根本不相信其內容,但是,美國高層在指揮這一場戰爭的表現上,就是最底層的美國士兵都感到失望。日軍長驅直入,佔領了大片的美國國土,而且,幾乎所有的美國中部重要城市,和機械有關的,糧食有關的,大多輕易地淪落在日本人手裡,成爲其以戰養戰的有利資源,眼看着,日本軍隊就要踩過芝加哥這座美國人心理上的紅線了,只要日本軍隊迅速衝過這道堤壩,美國的東部就要遭受戰火的蹂躪。
“爲了美利堅,衝啊!”忽然,有人高呼着口號,朝着前面衝去,大約五十多名年輕的白人,手裡舉着很破舊的武器,有的顯然不是陸軍正規裝備,而是自己家裡組裝出來的小玩藝兒。
精銳傘兵沒有參與前線的混戰,他們本來是要在戰鬥進入僵持階段時,才進入前線的,那時,他們精確的射擊,將有效地,甚至是可怕地收割着日本人的生命,戰鬥到了白熱化時,日本武士兵的莽撞勁頭一出來,衝鋒和進攻十分粗魯,也將成爲美軍狙擊手的絕好目標。
“哎,可憐的艾克!”在正面的美國防線上,艾森豪威爾將軍已經成爲主要的司令官,他出色的參謀能力,得到了總統先生的器重,可是,面對日本人超乎尋常的進攻,他也沒有辦法,美隊節節敗退的態勢無法扭轉。
“戰鬥開始了!”
“嗯,開始了。”
他們開始啃吃乾糧,然後就着涼開水喝,一口氣幹掉一大包牛肉的湯姆,迅速積攢了力氣。
“快看,快看,日本兵過來了!”約翰驚呼道。
湯姆趕緊往前面看時,只見美國的步兵只有少數驚慌失措地奔逃着,稀稀拉拉,而後面,日本軍隊的整齊隊列,有力的步伐,好象是中世紀戰鬥的一場閱兵式,格外觸目驚心。
“我們的部隊呢?國民警衛隊呢?步兵第九旅呢?”約翰氣憤地喊道。
正西面在突出部上,本來預備着步兵中的精銳,可是,他們怎麼突然不見了?日本軍隊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進來了?
兩名特種狙擊手的心裡被冰冷的阿拉斯加的風雪充滿了,渾身顫慄起來,最後的時刻,居然這麼快就到了。
咒罵了幾句,湯姆衝下了高樓,根本不理會約翰的呼喊,他是個堅定的國家主義者,爲了國家,可以犧牲一切,而不管這個國家的領導人怎麼花天酒地,壟斷金融或者市場,“華爾街的強盜!”他這樣咒罵着,既是實指,也用來咒罵日本人。
他往前衝鋒了一段,巧妙地利用着地形,終於,找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地點,現在,他進入了戰場,而他的戰友們,則奇異地消失了。
“四千人的精銳部隊,難道會蒸發?”
一處窗戶的後面,連接着半拉子的廢墟,因爲日軍的轟炸,這兒面目全非,但是,這樣的荒涼悲慘景象,卻能充分地調動一個特戰士兵的絕對能力。
準星瞄着前面,他的耳朵盡力傾聽,眼睛眯着,精神高度集中,因爲,他已經傾聽到了那堅定有力的腳步聲。他很懷疑這是夢境,爲什麼美軍投入了最精銳的部隊,本來計劃可以至少抵抗日軍一個月,爲什麼卻要迅速地崩潰?那些傢伙哪裡去了?
“譁,譁,譁!”日本軍隊行軍,不,不是日本人,而是美國人!是美國的平民百姓!他們被捆綁着手腳,排列成整齊的隊伍,正朝着前面遊行,而日本士兵,間夾在其中,用步槍和刺刀指揮着他們。
平民們神態自若,或者是麻木不仁,男女老少都有,也許是剛纔經歷了太可怕的戰爭場面,他們的神智都還沒有恢復過來。
“投降吧,兄弟們,兄弟們!”
“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日本人不傷害我們的!”
“反對華爾街的金融強盜!”
“日本人保障我們的生命財產安全!”
“美軍士兵們,放下武器吧!”
正在前面行走的美國平民百姓們,一面走一面高聲地呼喊着,向着街道的兩旁。
一個小孩子突然喊道:“打死日本人!”但是,立刻又被周圍狂風暴雨般的順從的聲音淹沒了。在孩子的蓮上,有幾個成年人吐的濃痰:“你這小壞蛋,你想害死我們呀?”
“無恥!”湯姆從來沒有想到,日本人會利用美國的平民來進攻,還這麼強迫他們說話。不過,他同時又爲所有順從的美國人感到難過和憤怒。
因爲情緒地失控,他提前開槍了。
砰,正在人羣中監控的一名日本士兵,身材矮小而且單薄的日本兵,盔式的戰鬥帽上爆出了一朵血花。
“狗孃養的!”
使扳機復位,湯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同時,一陣興奮強烈地衝擊着他的大腦中樞,那是成功的慣性。他已經在這個城市外圍的火線上幹掉了五名日本兵,是最成功的狙擊手之一,得到了兩枚勳章。
他的槍稍微一動,就盯住了另一名日本人,那人剛從密集的美國平民的遊行隊列中冒出來,出現在他的廢墟窗戶的視野裡。
但是,那傢伙很狡猾,一看見前面的士兵中島,就迅速地倒地,鑽進了兩名美國平民的後面,雖然在短時間內,被爆頭的日本士兵周圍的美國人都發現了危險,趕緊驚呼着亂鑽,可是,他們高大魁梧的身軀,成爲日本兵的良好遮掩。
砰,一顆槍彈的呼嘯在他耳邊炸響,告訴他,日本兵還擊了。
砰砰!日本兵的還擊,在他的周圍飛濺起一團團驟然的塵霧,兩顆子彈打在距離他只有兩尺遠的地方,然後他不得不迅速一貓,跳動着轉移陣地。
日本士兵的射擊技術,是他敬佩的,這些傢伙,隨便一個士兵,都是可怕的狙擊手!
翻滾着,他痛苦萬狀地滾到了數米外的地方,同時,迅速一露頭,瞬間就激發了。
在墜落到地面時,他能夠感受到眼前恍惚有一種畫面,一名日本士兵猛然間一跳,脖子好象給什麼揪住了似的,痙攣在半空中,然後,向着後面倒去。那是他今天的第二個戰果。
砰,正在轉移中,他的鋼盔上被一個東西重重地砸了下,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一顆子彈。
“狗養娘的!”他咬牙切齒,往右面一移,就冒了出來,剛纔,在射擊的瞬間,他已經觀察到了日軍士兵所在的位置。
笨重的狙擊槍強烈地震撼了下,後坐力撞得他胸膛麻麻地發痛,隨即,他又是一陣翻滾,轉移陣地,在城市戰中,他得隨時隨地轉移,否則,就只有死亡。
轟!一陣黑色的煙霧在他剛纔待着的地方爆炸了,爆炸撕裂了那一帶的空氣,造成強悍的衝擊波,周圍還屹立着的房屋窗戶玻璃的殘餘,發出了最後的哀鳴。
被炸起的還有磚塊兒,其中一塊飛到了他的身邊,幸虧他眼疾手快,用鋼盔一頂。
頭昏了下,耳朵裡嗡嗡作響,好象已經崩潰了似的。
“混蛋的柏利!”他咒罵道。
美國人在戰局失利以後,個個都脾氣暴躁,怨天尤人,甚至,很多人都追根溯源,仇恨起那個美國艦隊的小司令官柏利來,是他,在一八五三年和一八五五年,帶領四艘軍艦,兩次西下,打開了日本的大門,實際上,也使日本人開始開眼看世界。
那簡直是打開了一個妖魔鬼怪的魔匣。
外面,突然開始了呼喊,聲音開始很少,後來,越來越大,是美國平民百姓的,他們在哀求他,“士兵們,不要開槍了,放棄無謂的抵抗吧。”
“不要開槍,混蛋,你想要日本人殺了我們嗎?”
“士兵,你想找死嗎?”
“皇軍萬歲!”
更多人在咒罵他,也有日本士兵的聲音在喊:“趕快投降,否則,我們損失一名士兵,就殺死十名美國人報復!”
“投降!”
湯姆循着聲音,在一個地方果斷地冒了頭,向一名日本士兵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