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執勤不僅僅是監視外情,如果發現有人脫離部隊也是很嚴重的事情,必須報告長官,馬闖娃和丁大有不敢大意,慌里慌張的搖醒了馮老二:“排長,排長……出事兒了!”
馮老二渾身一激靈,眼睛還沒睜開,就一把抓起了三把大蓋步槍:“出啥事兒了……鬼子來了嗎?”
“不是鬼子來了,是副排長不見了!”馬闖娃緊張的說。
馮老二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你個慫娃瞎咋呼啥?駭老子一跳,我以爲是鬼子打來了呢!原來是皮貨販子不見了,不用管他,那慫吃的多,不是拉屎就是撒尿去了!”
粗喉嚨大嗓門的馮老二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吳知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霧氣朦朧的樹林,臉色忽然變得陰暗起來:“他孃的,怎麼這麼大霧啊?”
“是啊,這鬼天氣,莫讓鬼子渾水摸魚了!”馮老二說到這裡突然大吼道:“兄弟們,都給我起來,精神點兒,別讓鬼子摸上來了!”
大家一聽,各自蹬到散兵坑裡,端着槍時刻注意着對面山下的動靜,可是樹林的霧氣太濃重了,別說山下了,三四米之外就看不清人了,就連那些樹木都在晨霧中時隱時現,這樣的天氣對鬼子來說是絕佳的機會,隨時都可能出現偷襲。
“營長,我覺得鬼子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馮老二有些緊張的從耳朵上摸出半截香菸叼到嘴裡,正準備摸出火柴點火,不料被身邊的吳知了一把扯了下來。
“你娃作死啊!還怕鬼子找不到你啊?”吳知了瞪了馮老二一眼。
馮老二一臉不解的說:“這麼大的霧氣,冒點菸怕啥?”
吳知了說:“霧氣是白色的,你點的煙是青色的,那還不是一目瞭然,你沒看老子這麼大的煙癮都沒敢點菸嗎?”
馮老二一聽,連連點頭,他雖然是個老兵油子,但也有粗心大意的時候,相對吳知了的經驗還是欠缺一些。
畢竟吳知了是中校營長,大大小小的仗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根據他的經驗鬼子一定會利用大霧進行偷襲,因爲他們進攻了一天一夜寸土未進,如果鬼子發生偷襲不會偷襲其他陣地,最先偷襲的一定是他們這個陣地。
其他陣地都比較開闊,我方守軍挖了堅固的防守工事嚴陣以待,雙方處於對峙狀態,既是這樣的大霧也不具備偷襲條件。
唯獨這道丘陵,是我方守軍最薄弱的地方,雖然易守難攻,但是在大霧的掩護下,卻有着很好的偷襲條件。
正因爲如此,吳知了和馮老二都堅信鬼子會利用大霧偷襲,一再叮囑那些新兵隨時做好戰鬥準備。
馮老二和阿木古郎雖然搞了兩挺歪把子機槍,但是卻沒有多餘的子彈,只有槍膛裡的二三十發子彈,一旦打完就成了擺設,所以馮老二把兩挺歪把子機槍都放在自己身邊,計劃着一挺機槍打完子彈就換另一挺機槍。
因爲沒有子彈,也就不需要供彈手,所以田七和猴子還拿着老套筒步槍,一臉緊張的看着濃霧瀰漫的樹林深處。
轟!
就在大家全神貫注地提防鬼子偷襲的時候,一聲炮響震得地動山搖,敵人的炮彈不是打在丘陵上,而是打在九十六軍177師的正面陣地上。
日軍新一輪的進攻開始了,就像昨天一樣,依然是對九十六軍的主力部隊177師的陣地進行猛烈炮擊,震耳欲聾的炮聲一個接着一個,似乎不把177師的陣地炸成焦土誓不罷休,氣勢非常驚人。
“咋回事……鬼子沒打算偷襲我們的陣地?”馮老二一臉意外的看着吳知了。
吳知了看着山下177師的陣地籠罩在一片炮火中,憂心忡忡地說:“如果鬼子一直用這麼猛的炮火一直轟下去,即使不偷襲我們的陣地,下面友軍的陣地也守不住。”
“那怎麼辦……鬼子的炮火太猛了!”老二急的臉都紅了。
吳知了說:“沒辦法,我們的任務是拒敵,守不住也得守,只要上級沒有下達撤退的命令,即使全部戰死,也不能後退!”
九十六軍的前身是楊虎城所屬的SX警備旅,西安事變結束後改編爲177師,隸屬三十八軍。
1938年6月,蔣/介石爲了加強武漢會戰的軍事力量,將117師、獨立47旅合編爲九十六軍,軍長李中興,兼任177師師長,陳碩儒任副師長。
此刻,日軍的二十師團的多個聯隊已經對九十六軍形成了合圍,山炮聯隊,野炮聯隊和山口集成飛行隊對九十六軍的陣地轟炸了一天一夜後,第二波轟炸又開始了,而且比第一波轟炸更加猛烈。
九十六軍117師副師長陳碩儒正對着電話罵娘:“什麼……守不住?守不住提頭來見!”他對手下的幾位團長下了死命令。
接着他又接通了九十六軍軍部的電話,向軍長李中興求援,可是軍長李中興現在已經無兵可調,只好命令同樣陷入日軍包圍中的獨立47旅向177師靠攏,形成抱團取暖之勢,等待三十八軍的馳援。
野戰補充團同樣接到了117師副師長陳碩如儒的死命令:堅守陣地,不得後退!
野戰補充團正面陣地再次遭到敵人猛烈炮擊,但是新本團的防線壓力相對較輕,由於前面那道丘陵的阻擋,日軍的直射火力難以對新兵團造成威脅,曲射火力就像隔牆扔磚頭,日軍不想浪費彈藥,就沒有對新兵團前面的丘陵進行炮擊。
馮老二大口的啃着又幹又澀的高粱面窩頭,說是高粱面其實就是高粱帶殼碾成碴子,和野菜混合在一起做成的窩頭,又幹又澀,咬碎了就像包了一嘴沙子,實在難以下嚥,即使這樣的口糧也不常有,還是最近後勤補充上來的,如果不是周圍的老百姓經常接濟部隊,這支軍隊早就餓死了。
“營長,這場大霧雖然對鬼子有利,但是對咱們也有利啊,反正山下打的熱鬧,咱們閒着沒事幹,不如咱們趁着大霧下山幹一票,說不定還能搞點罐頭餅乾打打牙祭,這也是爲正面部隊減輕壓力啊!”馮老二似乎對口中的食物不滿,又動起了歪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