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行山這樣的大山深處,別說靠着長短波發送信息的野戰電臺,就是在未來八九十年後,如果沒有基站,什麼3G、4G也只能劃一個小小的叉,收不到野戰電臺信息是再正常不過。
川岸文三郎無法詳細獲知七亙村一帶的戰況,心裡卻是並沒有想象的那般着急。近一萬人的野戰部隊,別說中國人的主力被牽制在娘子關一帶,就算真的有一個軍甚至是兩個軍幾萬人又怎樣?上月良夫又不是頭豬?打不過還不會跑?以山炮步兵炮開路,中國人能拿他們如何?
他並不知道,上月良夫是真的變成了烤豬,而他的援軍同樣水深火熱。也快變成烤豬了。
對於“飛雷炮”這種算不上炮頂多就算是拋射器的紅色部隊黑科技,劉浪其實並不是說就抱着極大的信心,希望靠着500來個炸藥包就把河谷中的近3000日軍給打崩潰。
那個奇蹟是不可複製的。
這片河谷不像七亙村那邊,其實地勢還是挺開闊的,窄的地方有200來米,寬的地方足有300米,只要躲的遠遠的,炸藥包的威力再大,殺傷力也終究是有限。
可是劉浪忘了,飛雷炮的發射是從山頂往下拋射,射程比平地上要遠的多,攻擊的面也自然要廣的多。
造成的死傷其實也不少,在炸藥包飛舞的前兩分鐘,被炸死炸飛的日軍少說也在300之數,後面才逐漸的少了下來。
不過,給日軍造成殺傷是其一,把日軍炸黃昏纔是最重要的。
兩面的山上都各有一個步兵團總共4000多人在向下面射擊,日軍也沒那個膽子就往沒有遮擋的河谷裡竄。
對於這幫進了包圍圈的鬼子來說,想不被炸藥包炸就得躲到只有石頭和灌木的野地裡去,可若是去了那裡,正好成了居高臨下射擊的中國士兵的活靶子。
要麼被槍打死,要麼被炸藥包炸死,日軍必須做出選擇。
新兵怕炮,老兵怕槍。這幫在國內最少接受過一年多軍事訓練並在華北打了最少兩個月仗的日軍還是做出了比較正確的選擇,沒有盲目的往野地裡跑。在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之後,在中隊長和小隊長的約束之下沿着山路就着山體尋找着掩體躲避,並且還向山上發動反擊。
不過,山體的下部多爲光禿禿的石頭甚至連野草都沒怎麼長,任何敢於想往山上攀爬的鬼子都受到了來自於兩面山上紅色部隊的重點打擊。
短短三分鐘內,被生生擊殺在反擊路上的鬼子,不下百人。
或許是池田亮的軍令也起了作用,日寇不再盲目向上反擊,而是以小隊和中隊組織起來瘋狂的構築陣地,隨軍攜帶的擲彈筒也不斷的朝山上的火力點發射榴彈用以掩護自己的步兵。
日軍的擲彈筒不愧是號稱二戰時期日本人所設計出的最優秀一線支援武器,尤其是日軍擲彈筒手幾乎都是最狡猾的老兵,從戰鬥一開始,他們就躲了起來。別看漫天飛舞的炸藥包威勢嚇人,日軍死傷不少,但老兵的傷亡其實並不太大,被炸死或者被射死的日軍多爲新兵,尤其是輜重聯隊中隊的那些很少有機會上戰場的二線兵。
幾十具擲彈筒接着炸藥包的硝煙偷偷摸摸朝山上攻擊,對攻擊部隊也造成了一定的傷亡,有兩個重機槍小組就是因爲打得太過投入,被擲彈筒偷襲不僅小組成員要麼犧牲要麼重傷,連重機槍都被炸壞了。
這讓兩個步兵團長不由都惱怒無比,不約而同的派出了各自步兵營裡的精銳射手對戰場上的日軍擲彈筒兵進行重點打擊不說,還拿出了自己看家的家當----迫擊炮,追着被發現的日軍擲彈筒兵打。
沒錯,別看紅色部隊窮得叮噹響,打一場仗每個士兵只發二十發子彈,但迫擊炮卻還是有的。不說劉浪在哈達鋪送了一批迫擊炮,就是紅色部隊自己,從江西出發的時候,打空了炮彈的山炮都捨不得丟,硬生生地用肩扛手提帶着幾百公斤的那玩意兒跨越了兩萬五千裡,你就知道紅色戰士們對炮有多重視了。
這迫擊炮,紅色部隊每個步兵團少則兩門,多則四門,比曾經時空中的穿着草鞋戴着草帽扛着槍栓用麻繩拴着的老套筒就出川抗日的川軍可是要強得多了。
拿迫擊炮和擲彈筒打,自然是佔便宜多了,兩種武器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也就是日軍的擲彈筒多一些罷了。
其實,相對於他們的人數來說,河谷裡的日軍擲彈筒數量其實也挺可憐。
被團團圍在河谷中的有兩個步兵中隊加上四個輜重聯隊中隊,人數高達2500人。如果按照日軍正常裝備,一個步兵中隊三個步兵小隊近200人,按平均每個小隊2具擲彈筒一個步兵中隊擁有6具來算的話,那這一撥兵力高達2500人的日軍最少也會擁有60具擲彈筒。
但是,輜重聯隊中隊只不過算是日軍正規步兵的補充兵員,平時最主要的工作也就是搬運物資,他們的裝備可不能和正規步兵中隊相提並論,雖然人數高達500餘人,但依舊是分成三個小隊,每個小隊人數是一個正規步兵小隊的三倍,三八大蓋倒也基本人手一把,可輕機槍和擲彈筒,卻坑爹的還是按照一個小隊2挺和2具來裝備的。
說白了,四個輜重聯隊中隊人數超過了2000人,幾乎接近2個步兵大隊或者中國的一個步兵團,但他們就是24挺輕機槍和24具擲彈筒,沒有重機槍,沒有步兵炮,他們就是純粹的輕步兵。
大日本帝國皇軍牛逼哄哄的大陸軍裝備,在他們身上,一點兒都沒體現出來。別說遇到一個普通的中國步兵團,他們也佔據不了太大優勢,若是遇到光頭大佬費了老大力氣裝備起來的德械師步兵團,能把他們吊打成翔。
河谷中的日軍加起來,也不過裝備了36挺輕機槍和36具擲彈筒,最牛叉的恐怕也就是重機槍中隊的12挺重機槍和那兩門步兵炮了。
若是光是看看,也倒還不錯,這樣的裝備足以吊打一個普通的中國步兵團了,甚至比某些地方軍閥的步兵師都還厲害些。但,他們面對的,是紅色部隊最精銳而且還是補充了不少槍械的兩個步兵團居高臨下的打擊,而且,是在長達3000米的陣地上。
平均80多米,纔會分配到一挺輕機槍和擲彈筒,平均250米,纔會有一挺重機槍,這樣的火力密度,實在是太稀疏了。
更何況,在池田亮少佐的率領下,一個步兵中隊和一個輜重聯隊中隊700人正拼命向來路狂奔,企圖守住後路。留在河谷裡的1800號人馬的火力值更是低得讓人聞之髮指。
還好,現在參與戰鬥的不是獨立團,否則,以他們那將迫擊炮和“希特勒電鋸”加強到步兵排的瘋狂火力輸出,還不立馬打得那幫以輜重聯隊二線兵爲主的日軍立刻懷疑人生?
日軍瘋狂的反擊取得一定的戰果後,立刻遭遇了報復性打擊。
不光是步兵團的兩個大團長憤怒的搬出自己團裡的看家寶貝,將爲數不多的迫擊炮炮彈用來打擊造成己方不小傷亡的擲彈筒。
身爲前線總指揮,近距離觀察戰況的劉浪迅速下令已經打光一個基數五個炸藥包的80門飛雷炮停止射擊,每門炮留2個炸藥包以用於最後再用。
經過數分鐘的炸藥包投擲,基本已經達到了預期效果,雖然不可能再複製七亙村峽谷那驚天一爆搞定2000多日寇的奇蹟,但日軍最少也傷亡了三四百人。
本來飛雷炮在這種伏擊戰場上的作用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利用敵軍先前不熟悉此類武器的特點大量殺傷有生力量,但可不能指望對手一直犯傻。對手,可不是傻蛋,雖然號稱亞洲第一陸軍的光環有些可笑,但人家真的在亞洲沒遇到什麼對手,除了在中國被耗了八年。
可是,中國,又爲此付出了多少傷亡?那幾乎是用人命填滿的八年。
已經基本判斷出飛雷炮大概射程殘存下來的日軍都躲在飛雷炮投擲出的炸藥包爆炸範圍之外,再打下去,也只是多製造點兒硝煙替小鬼子做掩護。
於是,靠大威力靠撞大運殺傷的飛雷炮停止了炮擊,炮兵營正式粉墨登場。
早已在山嶺上的炮兵觀察小組迅速用旗語將他們觀測到的日軍正在構築的陣地位置,尤其是重機槍火力點位置發往炮兵營。
河谷位置寬闊,對於被純步兵伏擊的日軍來說沒有先前七亙村的第40步兵旅團那麼慘,好歹還有點兒生存空間,他們甚至還能根據河谷中野地裡的地形構築野戰陣地頑抗。
就像平型關一戰一樣,因爲115師也只有少量迫擊炮,導致了被伏擊兩個輜重聯隊中隊竟然在數倍於己的對手面前頑抗了數小時。
可是,這個地形,對於已經將山炮搬上山嶺的炮兵營來說,簡直就是最爽的炮擊位置,沒有之一。
他們根本不用擔心誤擊兩側山上的友軍,只需要瞄準着谷底的日軍陣地,開炮就行了。
射程達2500米的迫擊炮陣地建在距離河谷不過700米中段位置,射程達6000米的四門四一式山炮就在蒼巖峰上,完全覆蓋了河谷所有位置,幾乎無多少死角。
當熟悉的山炮炮彈出膛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正在向自己想象中的來路要地狂奔的池田亮先是一喜,接着看到遠處河谷中閃起的火光後,臉色頓時猶如死人臉一樣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