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竟然沒要錢,要的是人?
錢倒是省了,可這升官的事兒可就懸了。
估計也只能用那句熟悉的“一萬頭***從心頭奔過,留下一片泥濘”來形容各軍官們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趙二狗沒發傻,呆了僅僅一秒,趁着同僚們還在互相瞪着發呆之際,悄悄挪動着腳步往後退。要想比別人官大一點兒,必須不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趙二狗早就在東北軍裡看透了這一點兒。
毫無徵兆的,一直面無表情的劉大柱突然反身就跑,就像一隻中了槍的兔子。
趙二狗都還在悄悄的挪,就目瞪口呆的看着劉大柱撒開腳丫子奔向了同樣還不知所以然正坐的整整齊齊等待長官命令的士兵們。
“我入你孃的劉大柱。”趙二狗一邊破口大罵,一邊毫不遲疑的邁着大長腿往他早已瞄好的方位跑去。
其餘幾個殘兵反應也不慢,早在趙二狗破口大罵之前,就跟着劉大柱屁股後面的煙塵往自己早就想好的士兵位置跑去。
一秒,兩秒。。。。。。尉官們頓做鳥獸散。再不去招攬士兵,看早就跟隨團座大人那幫傢伙們如狼似虎的樣子,等會兒連湯都沒得喝了。
雖然中尉不是多大的官兒,但這裡站着的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少尉,能升一級總是好的,再不濟也得保住自己原有職位吧!扛着少尉軍銜去當班長,臉都沒法擱了都。
475名士兵們目瞪口呆的看着一羣長官們像炸了窩的山雀,瞬間四散開來朝自己撲來,臉上的表情猙獰還帶着一絲絲說不出的諂媚,不識幾個大字的大頭兵們自然是用不了如此精準的詞語來形容此時表情怪異的長官們,但用吃了春藥發狂的家豬這種比喻應該還是比較適合長官們此時的模樣的。
“奉長官令,我劉大柱成立猛虎一連,限軍士長十名,上等兵二十名,二等兵三十名,名額有限,報完即止。”在趙二狗等人還在狂奔的路上的當口,第一個衝出隊列的劉大柱喘了幾口粗氣,稍稍平復了一下急速奔跑帶來的後續身體反應,雙腳自然叉開,挺身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宣佈道。
站的人五人六的也就罷了,入你娘啊!還特麼的什麼狗屁猛虎一連?假傳軍令這一出都能搞得出啊!不遠處剛跑到點兒的趙二狗差點兒沒一個跟頭甩人羣裡,如果不是淚眼還沒來得及擦乾的老侯及時扶他一下的話。
不過,不管是不是假傳軍令,劉大柱這麼一說,加上這位很裝逼的這麼一站,外加這位先前踢襠踹小腹連續KO兩名軍官的表現,士兵們想不踊躍報名都難。
劉大柱瞬間被踊躍報名的老兵們圍了個水泄不通,看樣子若不是他先前限定了個60個人的名額,他甚至能在半個時辰之內招滿整整一個連的人馬,這還是他不怎麼會寫字只會畫老虎的情況下。
孃的個腿,怎麼平時就沒發現劉大柱這個王八蛋如此狡猾呢?趙二狗一邊暗自在心中痛罵自家這位生死兄弟的不地道,一邊一把薅住眼疾手快滿臉諂媚扶着自己的老候快速低聲問道:“老猴子,想不想把咱哥倆的賭債一筆勾銷?”
“長官,你要我怎麼做?”老猴子不愧是能開盤坐莊的人,眼皮一眨就毫不猶豫的問道。
“好辦,只要弄60個兄弟到我麾下,咱們的帳就平了。”
“那,長官,紀長官的帳呢?您那只是小頭,紀長官那兒我準備用腦袋去還的。”老猴子眨眨眼,可憐兮兮的問道。
“狗日的,你孃的還真敢開口。”趙二狗冷笑,一把摟住老侯的脖子:“現在,馬上,還老子四百大洋。”
“別,別,長官,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不就是60個人嘛,我給您招呼就是。不過紀長官那兒,您得替我美言幾句。”老候慌忙急赤白臉的解釋道。
蚊子再小也是肉,何況400大洋幾乎堪比一隻雞,老侯不傻。
“那沒問題,我和紀長官可是生死兄弟。”趙二狗拍胸脯保證。
看看那邊劉大柱身邊的人潮涌動,趙二狗目光轉動,低頭又在老侯耳邊低語幾句。老侯連連點頭。
“弟兄們,趙長官奉長官令組建我獨立團炮營山鷹營,來者不拒多多益善,以前欠我錢的弟兄如果加入的話,欠賬全清。要來的到我這兒登記啊!”老侯扯着嗓子一陣大吼。
我入你娘!!!!!幾乎所有正在士兵羣中忙着拉關係的尉官們同時對趙二狗在心中豎起了中指。
這特麼是完全不給人留活路的節奏好吧!一個厚着臉的說奉令成立連隊,那怕是特別恬不知恥的給自己冠上什麼猛虎一連的綽號,那也罷了,誰讓自個兒沒想到呢!跑的也沒人家快。但你這上來就整個炮營算什麼?你這還讓老子們怎麼接着往下吹?你麻辣隔壁的是想讓老子們說成立青龍團嗎?
一時間,475名士兵人羣裡開始了各種大吹法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連隊稱號不知被重複了多少遍,甚至連野豬都被詞窮的尉官們拉出來湊數,於此同時還不忘各種拉關係敘舊情。
平時高高在上的長官們突然放低了身段開出大量好處,各種神獸連隊差點兒沒炫聾只聽過神話故事士兵們的耳,暈暈陶陶的士兵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
現在,這幫長官們,在求他們。
於是,還沒來得及被忽悠走的士兵們也變矜持了。
想讓咱加入,簡單。沒錢可以有,但咱這二等兵三年了,是不是得往一等兵上提提?沒名額了?行,軍餉方面是不是得照顧下?
尉官們焦頭爛額,苦着臉一一應允。
可能也只有率先完成招募的劉大柱和趙二狗等幾個跑得快,又厚着臉皮敢瞎吹的貨在一邊兒邊整隊邊樂。
講真,有時候長官那一套還真管用,以後必須得發揚光大。
可能現場最失落的也就是外圍坐着的那七百多名不是拄着拐就是空着袖筒的七百多名傷殘老兵了,看着眼前貌似鬧劇卻氣氛熱烈的招募現場,眼神裡瀰漫的與其說是羨慕,不若說是憂傷。那幫忙碌的長官們連瞅都沒瞅他們一眼。
做爲一名曾馳騁疆場的戰士,在這個時刻,卻完全失去了被招募的資格,其內心的失落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