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小寶爲了在黒木大佐面前表現自己,也爲了通過黒木大佐謀求更大的利益,就加緊了對八路地下聯絡員——“四叔”的搜捕。
封小寶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
警察局這個位置,對於他來說,有些太安逸了。要想出人頭地,成爲蒼門城人人皆知、人人都關注的焦點,就必須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這是他很早以前就形成的世界觀。
有道是,亂世出英雄,封小寶就想噹噹這個亂世裡的英雄,當個警察局局長,他自我感覺太埋沒他這個人才了。他喜歡戰場,喜歡那種叱吒風雲的戰爭生活。封小寶認爲,只有在戰爭中,在與人的鬥爭中,才能體驗一個人存在的價值。所以,封小寶的下一步目標,就是謀求保安司令這個位置。
胡三水已經死了,保安隊副隊長的位置空缺,要想成爲在蒼門城說一不二的保安司令,首先必須取得保安隊副隊長的位子,進入了保安隊,就可以不斷培植自己的親信,爲成爲保安司令做準備。
要想成爲保安隊的副隊長,就必須獲得黒木大佐的青睞,要想獲得黒木大佐的青睞,就必須迅速抓獲“四叔”這個令黒木大佐撓頭的八路地下交通員。
有人問了,封小寶不是封仁蒿的兒子嗎?跟封仁蒿說點好話,保安隊副大隊長的位置不就是他封小寶的了嗎?其實不然。老子當着保安司令,兒子要是再當副大隊長,那不是明着告訴別人,這個保安隊,實質上就他封家的私人武裝了嗎?爲了避免這種現象的出現,這個副職的審覈權,黒木大佐收歸到他的手上。比如保安隊上一任的副大隊長鬍三水,就是黒木大佐審覈後極力推薦給封仁蒿後才當上的。
封小寶坐在警察局局長的辦公室裡,喝着茶水,眯着眼睛,分析着關於“四叔”的情況:“嗯,作爲八路的地下聯絡員,他建立的聯絡站,一定會用某一身份作掩護。什麼身份好呢?當然是老闆的身份最好。因爲有老闆的身份的人,就會利用交往面廣、交往人雜等特點,掩護他從事的傳遞情報的活動。看來,八路的這個‘四叔’,一定是一個商業活動的老闆。”經過這樣分析,封小寶的頭腦清晰多了。
封小寶敲了敲桌子,喊了一聲:“來人!”
在門外執勤的警察立即進來:“局座,有何吩咐?”
“去!把黃三給我找來。”封小寶命令道。
“是!”執勤警察轉身去了。
不一會兒,黃三風塵僕僕跑了進來:“局座,您找我有事?”
“黃三呀,我交給你一項特殊任務。你帶着你的人,對全城大大小小商鋪的老闆進行調查,方法呢,就是暗訪老闆的職員,花點錢,讓他們都說實話,把那個‘四叔’給我挖出來!”封小寶命令道。
“局座,全城大大小小的商鋪有幾千家,我們這樣沒有目標的調查,一年也調查不完呀?”黃三表情爲難的說。
“說你笨,你還真笨!你就不會分分層次嗎?你像黃有財那樣的大老闆,是日中友好協會會長,對皇軍忠貞不二,你還調查他幹什麼?我讓你調查的是那些不親日的老闆,讓你感到陌生的老闆,且骨子裡有反日情緒的老闆,這些老闆纔是你調查的重點。還有啊!你要認真探訪一下,哪些老闆好和鄉下人來往,特別是和李家堡有來往,一定有通共的嫌疑。你要記住,與‘四叔‘接頭的人,都是一些個土八路,他們一定都是鄉下人打扮。還有,你認爲有嫌疑就抓來嘛,抓錯了沒關係,讓這些老闆破費點我們再放人嘛!”封小寶上次從八音鎮抓回來的財主,讓他輕鬆地就得到三十萬塊現大洋,封小寶也想利用抓“四叔”的機會,如法炮製,讓自己的腰包再次鼓起來。
“是是是!感謝局座的教誨,屬下懂了,我現在就去辦!”黃三美滋滋地說。
一上午,封小寶就坐在局長室裡等黃三的消息。
門外傳來報告聲,封小寶立即挺直了身體。
進來的是馬六。馬六走到封小寶面前,輕聲報告:“局座,我們跟蹤封虎多天了,封仁蒿讓封虎到保安隊供職,好像尋寶隊解散了。”
封小寶毒死馮五以後,啓用馬六爲隊長,繼續監視封仁蒿的尋寶隊和日本人的尋寶隊。
“日本人有什麼動靜?”封小寶問。
“那個朝倉打扮成一個日本浪人,到處打聽馮五的下落。”馬六說。
封小寶眨了眨眼睛,心說:“幸虧我處理的及時,否則,日本人非得查到我們警察局來不可。嗯,現在好了,馮五已經到閻王爺那裡報到了,那就讓朝倉到閻王爺那裡去找他吧。”
馬六躬身站在封小寶的辦公桌前,等着聽封小寶的指示。
“馬六,不要鬆懈!這有可能是他們向外界釋放的煙霧彈,是在麻痹我們。你一定要給我盯緊點,一刻也不能放鬆。”封小寶說。
“是!”馬六向封小寶打了一個立正,領命而去。
馬六走後不一會兒,門外傳來報告聲,黃三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
黃三領進的那個人從裝束上看像是一個小夥計,二十多歲,小眼睛,矮鼻子,凸下巴。進得屋來,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不敢正視封小寶,身子打着晃,已經嚇得篩糠了。
“局座,這是昌興路一個雜貨鋪的夥計,他來舉報他的老闆,他說他們的老闆前些日子去過李家堡。”黃三指着那個懦弱的年輕人說。
封小寶大喜,他立即從太師椅上站起來。
“雜貨鋪老闆?是不是姓鄭?”
“對對對!局座,這個雜貨店老闆是姓鄭。”黃三趕緊說。
“哼!我早就懷疑他了。你讓那個夥計往前站,到我跟前來,把情況說說。”
黃三向那個年輕的夥計做着手勢,讓他往前站。黃三見他哆哆嗦嗦不敢往前來的樣子,走到他的跟前,一把拎住他的衣領子,將他推到封小寶的辦公桌前。
“長官饒命,長官饒命,請放了我的老母,我把我知道的全說出來。”小夥計磕頭搗蒜。
“怎麼回事?”封小寶瞅着黃三問。
“他不說實話,我將他的老母親也一起請到警察局來了。”
“胡鬧!怎麼會抓他的母親呢!快把人給我放了!”封小寶訓斥着黃三,離開座位,走向那個夥計,拉着他的一隻胳膊,讓他坐在一把椅子上,“來來來,坐下說話,我讓黃科長,這就將你的老母親放了。”說着,向黃三使了一個眼色。
黃三明白了封小寶的意思了,轉身出去了。
年輕夥計非常侷促地坐在椅子上,不斷地向門口看,見封小寶直視着他,只好磕磕巴巴地說:“一個月前,我——我——看到鄭老闆,去——去——了一趟李家堡。後來,有個叫虎子的游擊隊員也曾來過雜貨鋪,找過鄭老闆。我知道得就這麼多。長官,求求你,放過我的老母親。請您高擡貴手,放了我母親,你們讓我做什麼都行。”那個懦弱的夥計說。
“你叫什麼名字?”封小寶問。
“我叫泥鰍。”夥計說。
“泥鰍,你舉報八路的地下聯絡員有功,本局長要重重地賞你。”封小寶說着,打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摸出一把現大洋,扔在桌子上,“泥鰍,這些錢都是給你的,你帶着黃科長把姓鄭的那個八路給我抓回來,這些錢能幫你娶個老婆好好過日子了。”
泥鰍看到桌子上的現大洋,眼睛頓時放起亮光來,他不再侷促,撲上前去,將桌子上的錢摟在懷裡。
“長官,鄭老闆藏在什麼地方我知道,我這就帶你們去找。”泥鰍點頭哈腰地說。
這時,門口出現一個老婆婆,六十多歲,步履蹣跚,手裡還拄着一個柺棍,她看見泥鰍正在拿桌子上的錢,就指着泥鰍破口大罵起來:“你個孬種!好吃懶做的東西!你把人家的錢還給人家,我們不要人家的錢。鄭老闆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做出對不起鄭老闆的事!你給我放下!”老婆婆說着,顫悠悠地走到泥鰍跟前,舉起柺棍就打泥鰍。
泥鰍依然將現大洋抱在懷裡,不放下。老婆婆急了,伸出手掌就打了泥鰍一個耳光子,嘴裡說道:“把錢放下!昧着良心的錢我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