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公司裡面很不寧靜。很多員工相繼離開了,他們的辭職報告寫的五花八門,但其實總歸只有兩點:員工們老是覺得待遇不公,憑什麼老闆就可以什麼事情也不做,整天吃喝玩樂,泡着美女,卻還能拿着那麼高的工資,而自己本人卻每天都需要累死累活,得到的錢財卻僅能溫飽?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很讓員工們不爽。規矩太多,太過嚴格,死板的上司碰到你不幹正事,扣錢外加訓斥你個三天三夜,絕對是少不了的。一天兩天忍忍也就罷了,但你一個月要訓我個七八回,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些脾氣火爆的員工,心中一橫,就把辭職書往上司的辦公桌上一扔,收拾好東西便即走人,心想你愛咋地咋地,老子還不幹了!
各部門重要的職務,都是有人推薦過來的。這些人的背後,都是多年不見光的地下的大佬,漫說和李怡有着很深厚的關係,就是他們潛藏的勢力,也讓關客不敢輕易的招惹。關客看似是許多家公司的實質掌權着,但卻不敢真的隨意開除一位公司的高管。面對着人才流失嚴重的情況,關客曾經和這些富家的子弟談過好多次話。
一開始倒是答應得很乾脆,一副什麼都聽你的樣子,可是過幾天,這些高層管理人員又復如初了。員工們大多不堪忍受,紛紛辭職。
這樣一來,公司的運轉情況一天不如一天。
最近十幾天來,關客不能一直老纏着雪兒了,他需要處理一下公司的事務。既然處在管理的位子上,就要儘量做好自己的職責,這是關客的信條。
他每天和各個公司的管理者談話,談完了以後又找一些準備辭職或者已經辭職的員工談話,許諾一定改善公司的環境,才讓一些員工沒有離開公司。
與此同時,關客還要時刻注意着各家媒體的動向。萬一哪一家媒體報紙,把它們的攝像頭對準了公司的大規模離職潮上,那可就不好了。幸運的是,報紙並沒有過多的關注室內的高離職率,而是轉而報答離奇的自然事件。
大規模的鳥羣聚集在北海灣國際機場,發瘋一樣的四處亂竄。好幾個老頭老太受到了驚嚇,攤到在地上。兒童婦女的尖叫在機場候客廳裡迴盪,幾乎可以刺穿人的耳膜。一張清晰的,被黑色鳥羣簇擁的飛機圖像,被放在黑色大標題的左側,異常的醒目。
全世界都在關注着鳥羣的異樣。連續好幾天,都有很多的新聞媒體報道鳥羣“集體發瘋”的事件。北美西海岸,一個常年爲加油站工作的老人,接受一家媒體採訪時說,他半夜裡給一個小貨車加滿油後,就見有許多的鳥兒飛了過來。到處都是鳥,黑影已經佔滿了道路。他躲在屋子裡面,沿着窗戶向外面觀望。加滿了油的貨車很快發動起來,壓死了前面一地的鳥。貨車就這樣從鳥的屍體上開了出去。
那天的報紙比平時賣出去多了十倍不止。第二天的報紙又比前天翻了一倍。一個漁夫在小舟上正放網捕魚,忽然就有漫天的小鳥飛了過來,聲勢十分浩大。鳴叫聲不時響起,淒厲至極,竟比深山老林中的猿啼還要淒涼。漁夫心中驚恐,便一頭扎入水中,等鳥羣飛過了再說。他游到遠處的岸邊,浮出水面一看,就見自己的漁船已經落滿了小鳥,一個個翅膀挨着翅膀,十分的密集。
漁夫很快發現了奇怪的地方。所有的鳥都望向一個方向。漁夫看了過去,就見一個廢棄的倉庫,靠近海岸邊的一角處,有一個彷彿是黑色蠶蛹的東西,在不斷的蠕動着。他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層黑色的東西就是由小鳥組成的。
漁夫的這番所見所聞同樣登上了報紙,掀起了熱議的同時,也帶來了恐慌。關於世界末日將要到來的說法,有更多的人開始相信了。
幾起詭異的大事件,吸引住了大多數人的視線,自然就沒有人來關注平樂市的失業浪潮的事情了。
關客趁此機會,四處找人談話,忙得好久都沒有回過一次家裡。
海岸邊上,關客坐在浪花夠不着的地方,看着西邊海面上的夕陽,有些惆悵的喝着啤酒。他感覺領帶勒得非常緊,於是鬆了一鬆。剛從一個老傢伙的豪華別墅中出來,關客有些鬱悶。跟老傢伙反覆的說,他的子侄不適合管理者的工作,關客爲此不知道闡釋了多少話,老傢伙默默聽完之後,只回了一句:“年輕人嘛,需要慢慢磨歷。”就沒有下文了。
關客讀了一下老傢伙的內心想法,發現這些大佬無一不寵愛自己的後輩,都希望他們能夠子承父業,掌握着一些本領。他見無法說動對方,也就不再浪費脣舌了。
心中的一口悶氣,再灌了大半瓶啤酒,欣賞了一番大海的遼闊無邊後,便開始消散了。關客的酒量不是很大,他很少喝酒,所以一瓶啤酒見底之後,頭腦就開始發暈了。
右手邊不知何時走來兩個年輕人,一個是染着紫色頭髮的年輕女郎,身上的黑色背心僅能遮住胸前,白玉般的肩膀和肚臍則裸露在外;一個是染着金色頭髮的年輕小夥,正摟着紫發女郎的要親吻着。他們兩人坐在沙灘裡,也不管別人的視線如何,就開始上演法式接吻了。
一羣六七歲的孩子跑了過來,其中有一個滿身泥沙,臉蛋曬到通紅的孩子,繞着兩個接吻的青年說了兩聲“不知羞”,一隻手還朝着女郎裸露的背部狠拍了一下,然後他就飛快的跑遠了。
金髮年輕人大怒,“死小孩,我要打死你!”他嚷嚷着就開始追那個孩子。
孩子一邊跑一邊回頭,嘲笑道:“你來呀?”說完就把手裡握着的一把沙扔了過去。
金髮年輕人一時不差,被扔到滿頭滿臉,眼睛裡好像也進了沙子,一時之間也睜不開眼睛。
那孩子見他眯着眼睛,又跑了回來,衝着年輕人的屁股也重重打了一下,然後又笑了一聲跑遠了。
金髮年輕人惱羞成怒,一雙手四處亂揮,像個瞎子一樣。待得能夠睜開眼睛時,就見那個皮膚顯黑的男孩,正站在不遠的地方,衝着他笑。
金髮年輕人惱怒異常,跑過去就要胖揍那黑小孩一對。跑到中途,忽然被什麼東西一絆,直接摔了個狗啃泥。他本來就很生氣,現在更加生氣了。等他站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個青年伸出了一隻腳,絆了自己一腳。
這個絆倒金髮年輕人的正是關客。
“你多管什麼閒事?”年輕人皺着眉頭,攥着拳頭,就欲衝着關客的臉龐來上那麼一拳。
關客向着那個紫發女孩的那邊看了一眼,說道:“我知道你想財色兼收,我本不必打擾你的好事,但是你如果執意要追那個孩子的話,沒得辦法,我只好嚷嚷出來了。”
金髮年輕人被說中了心事,狐疑的望了關客一眼,竟果真不再理會的退了回去,重新來到了紫色女孩的身邊。
走到半途的時候了,金髮年輕人發覺關客喃喃說了些什麼,不過沒有聽清。
其實關客喃喃說的是:“姑娘早已什麼都知道了,你還被矇在鼓裡呢!至於到底誰是受害的一方,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被這麼一番打擾,關客瞬間覺得美麗的海邊,要失色了不少。他站起身來,喝了一口剩下一瓶的酒,搖搖晃晃的開始向前走。
由於喝的太多的緣故,關客尿急,便來到廁所裡面小解。一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正在和其他幾個孩子玩開牌遊戲。關客認得他,正是剛纔打擾到金髮青年好事的那個孩子。小男孩看到他進來了,沒有理會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關客爲他解圍了一次。
關客感嘆,現在的孩子一點兒也不懂得感恩。他倒也不和孩子一般計較,既然對方沒有打算認出自己的意思,那他也不會熱臉往冷屁股上面貼的。
可能是啤酒喝多了的緣故,這次的小解特別的長。外面小孩吆五喝六的聲音很大,似乎小男孩獲得了勝利,從聲音中可以聽出他很高興。
關客釋放完畢,從廁所中出來的時候,已經看不到那一羣孩子了。他正想出去,一晃眼間看見了牆壁上新寫下了幾個白字。字跡歪歪扭扭,橫七豎八,但還是勉強能讓人看出是什麼字的:“大叔,有人在跟蹤你哦!”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一會兒。剛進來的時候,關客確實沒有看到牆壁上有字。這些粉筆寫下的字跡,明顯是剛剛他在小解時才寫上去的。是那個孩子在提醒他。
原來那個孩子並不是不懂得感恩,只是感恩的方式有些特別而已。
關客得了提醒,心中警覺起來,上涌的酒意也被壓回到了腹中。他出來廁所的小門,再也沒有看到一個小孩了。他們已經跑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