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是真的不穩,冬兒前天去看湯先生,聽湯先生說起街市上人們的議論,南北系的官員相互傾軋,又有好幾個官員相繼獲罪落馬,至於怎麼處置,似乎還沒有定論。冬兒不能讓二黑和湯先生跟着她冒險。
她原來要和自己說這個,怪不得她會緊張,張謙冷笑一聲:“人家都說夫妻本事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我還沒大難臨頭呢,冬兒你就開始想着退路了。在冬兒眼裡,六爺我就這麼靠不住嗎?”
冬兒連忙低聲下氣的解釋:“爺您說的是夫妻,夫妻沒準兒會各自飛。可是冬兒不會,冬兒是六爺的妾室,是六爺的人,只能跟着六爺,飛不到哪裡去。”
冬兒的話,和她的態度,讓張謙心裡好受了些,可他心裡瞬間的冰冷感覺還沒緩過來,他依然冷淡的說道:“所以,你就讓不是我的人的二黑,趕早離開我這個危險之人,免得他陪着我,像嚴森一樣掉了腦袋?”
冬兒連忙站起,“你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不過是有點擔心,想讓我二哥和湯先生遠離是非之地而已。”
張謙有點心灰意冷,他冷淡的說道:“你不用解釋了,若不是這麼想,若不是怕二黑陪着我送死,你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讓二黑離開?”
他這些日子本來就被暗地裡的很多事情纏身,腦袋裡不知道要考慮多少事情,又不能讓人看出來,已經很辛苦了。一向聰慧可人的冬兒,又來和他這樣說話,他真的心累了。他是怎麼待她的,難道她不清楚嗎?若是有危險,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將她送走,絕不會把她放在刀尖上的。
張謙的面色和語氣讓冬兒半晌無語,過了好一會兒,張謙幾乎要不耐煩趕人了,冬兒才艱難開口道:“我來京城不久,也不過在流錦行做了兩年管事,不太瞭解時局,六爺又不願意告訴我實情。所以六爺是不是真的有危險,我不知道。可是,我不能讓二黑和湯先生涉險。”
說着,冬兒跨前一步,更加靠近了張謙,“二黑他不過是六爺的貼身隨從,六爺的隨從也不止他一個,您就讓他離開吧。不論生死,有我陪着六爺還不夠嗎?”
冬兒最後的這句話讓張謙心安不少,還有更多的感動,和通體的熨帖。
張謙看着冬兒的眼神有了變化,他不錯眼的和冬兒對視片刻,才移開目光,看向門外,緩聲說道:“你若是真的不能安心,我把你和二黑、湯先生一起送走,等事情平息下來,再接你回來。”
冬兒立即就急了,“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有危險,我就離開避禍,等你這裡沒事了,我再回來,我是那樣的人嗎?那時我還有臉回來嗎?還能回來嗎?”
她還是想留在自己身邊的,張謙的臉色更好了些,他壓了壓心底的情緒,皺眉問道:“那你想怎樣?”
冬兒見張謙的語氣有緩和,再上前兩步,扯了扯張謙的衣袖,說道:“你就讓二黑離開好了。我是哪兒也不會去的,我就留在六爺您身邊,不論掉腦袋還是享富貴,我陪着您一起。您就答應讓二黑離開吧?”
這小丫頭,也不是不會甜言蜜語的嘛。聽聽這兩句話說的,他就是立即去死,心裡都是甜的。張謙被冬兒扯得晃了兩晃,心氣兒也徹底平復下來,他把冬兒扯着他衣袖的手拿下來,把冬兒往她的椅子那邊帶了一下,說道:“好好坐下說話,這是書房,你這像什麼樣子?”
冬兒往椅子那邊蹭了蹭,依然沒去坐,只問張謙:“你答應了嗎?答應嗎?”
張謙惱怒的斜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二黑回去能幹什麼?就你家裡的那個小買賣,如今指不定被你家大哥弄成什麼樣子了。他怎麼也是跟着爺做事的,難道他還沒出息到,要回去和長子爭奪家產嗎?就那麼個小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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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那麼個小買賣?那個買賣做好了能做很大的好嗎?冬兒惡狠狠的翻了張謙一眼:“我二哥不去參合家裡的買賣,他會去做別的。”
張謙上下打量了冬兒幾眼,小丫頭又有什麼主意了,“你想讓他做什麼?”
看來警報解除了,冬兒淡定了很多,賠笑說道:“我正想對六爺說,六爺能不能派兩個得力的管事給我二哥,我想讓他去北地建幾個作坊,做個能往外運的吃食。”
“哦?”張謙一聽就來情緒了,“什麼吃食?還能往外運?你說的可是能存放很長時間的吃食?”不會還會糖果之類的吧?
冬兒沒以爲張謙想到了糖果,還在那裡點頭稱“是”。和聰明說話就是這樣,有時候很簡單很輕鬆,有時候即使很小心的掩飾了,還是能被人家猜到。
張謙又上下打量冬兒一番,決定相信冬兒不會沒品到和自家老爹搶生意,去做什麼糖果作坊,還說的是幾個。若是讓冬兒做起來幾個糖果作坊,楊家老爹的買賣就只能關張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說道:“那這樣好了,估計我若是告訴二黑,你爲了讓他避禍離開京城,他也未必肯……”
冬兒顧不上打斷張謙說話是不是合乎規矩禮儀,忙插嘴道:“六爺您不能這麼說,這麼說,我二哥他一定不會走的。”
開玩笑,別說現在二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就是當初二黑還是個孩子,只因爲齊府的劉管事和寶生給他幾個好臉面,他就能冒着生命危險去拍風雨飄搖中的齊府小門。跟着張謙幾年,張謙一直對他和他家很好,二黑若是聽了實話,能離開纔怪了。
張謙笑眯眯的說道:“所以啊,咱們不能對他這麼說。這樣好了,去北地做事需要多少銀子?只當是我派二黑去做事,銀子、工人以及所有需用,我一併解決了。讓廉伯先挑兩個得力的管事,和他一起去北地,把生意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