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完後,陳伊咪走了過來,笑着對我說:“恭喜你啊,炎顏,臉上的傷終於好了。”
“謝謝,其實仔細看還是有一點痕跡的。這種疤痕好得慢。”我最近和她說的話開始便多,要是從前,我可能就是一句“謝謝”打發了事。
“是啊,你這已經算是夠快的了。我們中午一起吃午餐可以麼?我想和你聊聊。”她突然提議道。
“行啊,你想吃什麼?不如下班後我開車帶着你,我們一起去吃。”我欣然應允。
中午時分,陳伊咪如約而至。她臉上總是掛着一副真誠的笑容,的確會讓第一次見她的人印象很好。這一點,值得我借鑑。
坐上我的車,她看了看車裡的佈置,讚歎道:“這車真不錯,女孩子開着霸氣又小巧,內飾也特別悶騷呢,還是紅色的。”
“嗯,斯達給送的,本來不打算開車的,現在開着開着也習慣了。”我笑着說道。
“哇,真好!有個有錢的男朋友就是好!小高現在也就開着家裡給買的天籟,哎,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自己的車。”陳伊咪悻悻地說道,眼睛突然盯着我們中間的掛飾,上面有我和斯達合影的大頭照。
“你們真幸福,羨慕。”這大概是陳伊咪對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了。
其實錢解決不了很多事,情侶之間的矛盾很多都不是靠金錢和物質就能化解的,就比如我和斯達的現狀。陳伊咪見我沉默,臉上並沒有欣喜,敏感地問道:“怎麼了?你好像不開心呢。”
“沒有,怎麼會。”我把車停穩,我們一起去了一家餐廳。
“今天我請你吧,炎顏,老是你請客真不好意思。”陳伊咪笑着對我說。
“沒關係的,誰請都一樣。”話雖如此,陳伊咪還是趕緊搶在我前面付了帳。
我們一起坐了下來,她細細地看着我,然後說:“你抹的什麼藥膏,藥效這麼好,感覺你臉都白了好多。”
“斯達買的,聽說是美國進口的藥膏,治療疤痕很有效果。”我很自然地回答道。
“哇,什麼都是斯達買的呢!你真幸福啊,親愛的。感覺今天台長對你也很好噢,開完會還特地對你笑了笑。”陳伊咪的觀察還真細緻入微。
“是嗎?臺長對你更好啊,不是經常找你過去談話。”我一直聽說臺長經常叫陳伊咪去辦公室,有時候一談就是一兩個小時。
沒想到陳伊咪的臉“噌”地紅了,當然,那一抹紅暈很快就淡了,她笑着說:“是啊,我們組裡事情多,編導不在,所以臺長就找我。”
“噢……你和小高最近怎麼樣?你們談了也這麼久了,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呢?”我問道。好久沒見到小高了,他被調去參見一場外景節目的錄製,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小高倒是挺想的,他家裡人也挺滿意我。不過,我還不怎麼想嫁人。”陳伊咪悻悻地回答道,餐廳裡有一個面向高冷、穿着考究的男人走過,她的目光很自然地看了過去。小高,從不是她的終點。
“嗯,婚姻不是兒戲。”我迎合地說道。
“年末女主持人的事情,你有信心麼?”陳伊咪突然提起這件事,讓我微微驚訝了一下。
“不知道呢,臺裡決定誰就誰吧。”我淡淡地說道。
“你肯定能當選,我就不一定了。哎,臺長說我的形象氣質不適合主持大型晚會,而且我也沒有主持大型晚會的經驗。”陳伊咪嘆了口氣。
我忙安慰道:“放心吧,你現在正當紅,肯定沒問題的。”
“炎顏,還得麻煩你多替我說話呢。現在你和陳姐關係好,臺長對你又重視。年終晚會要是我能和你一起主持就好了,我爸媽一定會很高興。”陳伊咪滿懷期盼地看着我,我才知道她找我吃飯的目的。
“你已經很優秀了啊,你爸媽現在應該很爲你驕傲吧?”我疑惑地問道。
陳伊咪的神情忽然暗淡了下來,她搖了搖頭,她說:“我比不得你們,我家是鄉下的,小時候每年看春節聯歡晚會,看到那些衣着靚麗的女主持人我就特別羨慕。成爲主持人一直是我的夢想,能主持一場大型的聯歡晚會,則更是我內心的夙願。今年媽媽病了,醫生說她身體不好,我很想在她有生之年能主持一場晚會,讓她看到她女兒像她期望的那樣站在臺上。”陳伊咪說着說着,留下了煽情的熱淚,弄得我也有些傷感。
幾天過後,臺長居然主動找我,要我去他辦公室裡一趟。一進門,臺長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炎顏,找你來是爲了說說晚會的事兒。”
我試着輕鬆地說:“怎麼?看臺長的意思想讓我主持麼?”
他笑了笑,“本來是有這樣的打算,但是,哎……炎顏,不瞞你說。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們內定的主持人是你和陳伊咪,但是晚會最大的贊助商強烈向我們推薦了一位女明星爲主持人,這是贊助商的強烈要求,我們也不能推託。只是如此一來,另外一位女主持人就不得不從你和陳伊咪兩人二選一了。炎顏啊,你看這事……”臺長爲難地看着我,臉上的肥肉隨着他的動作和手勢一顫一顫的。
“那臺長大人的意下如何呢?我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就主持過不少晚會,對於這種晚會性質的節目,我還是很有把握的。”我知道他今天找我來不過是爲了安撫我,明擺着想讓陳伊咪上麼。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優秀大家有目共睹嘛!只是陳伊咪找我苦苦央求,我也實在難辦吶。不如這樣,今年就讓陳伊咪來主持。明年機會一定給你。更何況,臺裡的節目會越來越多的,不怕沒有主持的機會。”臺長果然做了決定了,叫我過來大概是因爲剛收了我孝敬的禮物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既然決定好了,我再多說也無益,臺長親自和我說已經是給我天大的臉面了,不然這種事兒可能直接下個通知就完事,誰會先知會你一聲。
走出臺長的辦公室,我有些鬱悶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陳姐敲了兩下門然後進來了,坐在我面前說:“別傷心,機會有的是。這次晚會第一次搞,出差池的地方難免多,沒準不主持是件好事。”
陳姐的心思捉摸不定,有時候覺得她很爲我着想,有時候又覺得她對陳伊咪比對我更親。或許這就是領導吧,總讓你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知道了,我也沒有很難過。年底的事情本來就多,不用我主持我也省心,可以幫你多分擔分擔。”我試着讓自己心情輕鬆起來。
“那個女明星叫什麼郝怡雯,之前還火過一陣,現在聽都沒聽過了。也不知道給贊助商灌了什麼迷魂藥,非得到我們晚會來插一腳。做嘉賓就好了嘛,還非得做主持人,哎!這好好的晚會給搞的,烏煙瘴氣的,我不看好這場晚會!”陳姐說話帶着濃濃的情緒,也難怪了,晚會是她一手策劃操辦下來的,現在全被改頭換面了,她難免氣餒。
“啊?郝怡雯?我明白了……”說到郝怡雯,我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看來,把我換掉不單單是臺長的意思,贊助商也廢了不少功夫吧。
呵呵……她銷聲匿跡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爲她從此不會在斯達和我面前出現了,沒想到,她卻摻和到我的工作裡來了。
“你明白什麼?怎麼?你認識這個郝怡雯?”陳姐疑惑地問我。
“不怎麼熟,見過幾次。”我不想透露太多我的私事兒,於是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繡花枕頭一個,看她那嗲嗲的樣子就受不了。這下好了,我精心籌劃的晚會算是全泡湯咯!哎!人活着真是累!”陳姐這一次是真的太鬱悶了,平時很少見她感嘆這些。
“陳姐你也別想那麼多,作爲女人別那麼拼命。你看你這一段給累的,回家又要照顧孩子,上班又這麼累。”我本是心疼,一切從陳姐的心情出發。
“是啊,像你找個有錢的老公就不一樣了。不想幹了辭職回家做富太。我就不一樣了,奶粉錢,房貸,車貸,哎,想想都頭疼!不說了,你心情也不好,我就不影響你了。”陳姐站起身來,跟我揮了揮手,然後轉身走了。
陳姐走後,我立刻恢復了我的本性,我打電話給關小河,我氣憤地說:“郝怡雯那個碧池,居然搶了我的晚會主持人的名額!”
“什麼?她不是一介小明星麼?她哪來的能耐?把你們的臺長睡了?”關小河聲音高了八度,她這個八卦天后,就對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感興趣。
“草,她不是睡了臺長,應該是把贊助商給睡了。臺長再大,也只能聽贊助商的調遣。”我擔心聲音太大影響形象,趕緊把辦公室的門關了。
“我去!不是兩個女主持麼?另一個也不是你?蒼天!炎顏,看樣子唯有把臺長撲倒你纔有出路了!”關小河唯恐天下不亂,盡給我出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