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陳盛世開始了他的販毒歷程。不過他也意識到,僅憑他一人之力,要庇護整個販毒行動會太吃力,於是就存心將鎮上的整個警察系統都拉下水。
而他對同僚們祭出的兩樣法寶:一是鉅額的金錢,二是陳雪!只要加入了他的販毒集團,每人都可以隨意與陳雪發生性關係。也就是說,在陳盛世的眼中,陳雪的地位僅相當於一個拉攏人心的免費**!
當然了,派出所所有的人心中都暗明,陳雪並不是陳盛世的親生女兒,而是他老婆與****留下的“孽種”,所以對陳盛世的安排都不以爲怪。
而且不可否認的是,陳雪雖然自生完孩子後開始發胖,但終是個美人胚子,對他們還是具有相當的**力。就這樣,在金錢+美女的引誘下,派出所中的正式人員先後都進入了陳盛世的販毒圈子。
一開始的時候,陳盛世毒品的藏匿基地選擇在了一個偏僻的、廢棄的倉庫裡,待後來所有的同事都被收買了過來,乾脆就將派出所當作了基地——鎮上還有什麼地方比24小時有人持槍把守的派出所更爲安全的地方呢?
後來陳盛世在辦案中逼迫死了人,對方的兄弟威脅要還以顏色,以命償命,陳盛世被迫離開青銅鎮,這樣毒品的生意就落入了原來的副所長、現任的所長嚴志華手中。
在陳盛世把持毒品生意的時候,一直是將毒品生意收入的錢存在派出所的一個保險箱裡,然後定期派發小部分給大家,其餘的當作公共資金,留來備用,因爲他擔心錢都發下去的話,有些人受不住金錢的**,大手大腳地亂花,引起他人的注意,容易招致上頭人員的懷疑。
在他離開青銅鎮之時,保險箱裡的存錢已經高達五百多萬。陳盛世明白自己這一離開了青銅鎮,以後就不可能再插手毒品生意,所以就提議將這錢均分了,但這提議遭到嚴志華的抵制。
嚴志華聲稱這樣會導致人心渙散,因此堅決要求繼續保管這筆錢,至於屬於陳盛世的那筆錢(大概有100萬),他們仍然會定期打到他的帳目上。陳盛世雖然大爲憤怒,無奈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大權已經不在手中,只能接受嚴志華的安排。
劉陽懷疑,陳盛世之所以接受嚴志華的威脅,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痛下殺手,一個原因可能是嚴志華所說的,害怕自己的聲名敗裂,另外一個原因,也就是爲拿到這筆錢。
因爲相對於後來的嚴所長的權勢,陳盛世完全是出於劣勢。如果嚴所長不給他這筆錢的話,他也無可奈何。權勢上鬥不過人家,又不可能求助於法律,只能聽任人家宰割了。
不過這些的糾結劉陽都無心再多去關注,因爲無論陳盛世抑或是嚴志華的命運,對他來說,都是無足輕重的。他只在心中反覆地琢磨着那些涉毒人員說過的一個細節:陳盛世把自己的女兒——陳雪當作了禮物,扔給了屬下,隨他們肆意糟蹋。
“如果我是陳雪,不甘心這樣的命運,那麼會去怎樣反抗呢?”劉陽悚然一驚:“難道這就是陳雪對警察刻骨仇恨的根源?可爲什麼她又不對那些凌辱過她的警察下手,反倒選擇了與她毫無關係的老陳等一干警察下手?是否是因爲只有在廣州,她纔可能發揮自己的殺人意志?”
不過暫時來說,劉陽更關心的還是天佑的命運。就在辦案的警察過來青銅鎮的時候,他就被轉到了廣州的一家有名醫院進行治療。
但一干專家面對他的傷勢進行仔細檢查後,都無奈地搖了搖頭,說由於時間拖延得太長,被割斷掉的神經已經萎縮死掉了,再無法復原。所以他們都支持趙晶瑩乾爹的處理方式,主要以消炎爲主,促進傷口早日癒合,其結論也與趙晶瑩乾爹給出的如出一轍:走路是沒問題,除了略有點瘸,但奔跑是不可能了。
對此,天佑坦然處之。面對劉陽的愧疚眼神,他開玩笑地說:“你看,陳雪對我已經是很寬宏大量了,才帶走了我半條腿而已。我覺得等出了院後,我應該去爲她燒柱香感謝一下。”
劉陽心事先是一鬆,但隨即又沉重了起來:“你也相信陳雪的詛咒?”
天佑灑脫地一笑:“相不相信都沒關係,就算真的有的話,我等於也已經通過了。那麼接下來,我就更可以放手去好好調查這個案件。”
劉陽大吃一驚:“你還要繼續調查下去?”
天佑豪爽地大笑說:“才半條腿而已,難道真的就能把我天佑給嚇退了?當然要徹查下去,大不了我再把剩下一條腿一併交給了她。”
劉陽看着他,欽佩之情油然而生:“好!那到時別忘了叫上我。”
兩人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臉上露出朋友間纔有的赤誠笑容。
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天佑的腿基本上痊癒了。這天,劉陽與趙晶瑩一起過來醫院,幫他辦了出院手續。
劉陽扯着天佑的肩膀,說:“走,爲你的康復,我們晚上好好喝上幾杯。”
天佑並不拒絕,與劉陽、趙晶瑩一起找了個酒家,要了幾個菜,六瓶啤酒,對斟了起來。
三人喝得酒酣耳熱,天佑向劉陽舉起了杯,“劉陽,這杯是爲我之前對你的懷疑表示道歉。”
劉陽沒有言語,一飲而盡,抹着嘴脣說:“你是說,最初的時候,你懷疑我是系列兇殺案的兇手?”
天佑神色坦然,說:“是的,所以今天案情水落石出,我應該向你道歉。”
劉陽睜着微醉的眼睛,長嘆了一聲,說:“不要說你,連我自己都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殺過人。我始終是覺得,人的性格深處是存在着魔鬼的影子,就好象青銅鎮的那一個吳法醫,就好象抗日戰爭時期的小日本鬼子。
他們都是人性泯滅,魔性瘋長,於是可以採取一切殘無人道的手段來對待他們眼中的敵人。而我呢,又是那麼長的時間裡總是迷失自己的本性,也就是說,我將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都交由了其他人,活着就像一個木偶,那麼誰知道這個佔據我身體和靈魂的人會不會是魔鬼,藉着我的手來做出一系列傷天害理的事來。”
趙晶瑩接嘴道:“但我覺得人無論如何地迷失自己的本性,但總有部分根深蒂固的東西是無法抹消的。這就好象電腦病毒,儘管它可以導致整個系統的崩潰,但它卻難於修改那些硬件的參數。
你也一樣。就好象當日裡你變成了張迪的身份,拼命追殺我。雖然你的眼神中是流露出殺機,但其實在下手的時候,你還是有遲疑,而無法做到像吳法醫那樣冷靜無情,否則的話我怎麼可能真的逃出你的掌心呢。”
劉陽狠狠地灌了一大杯啤酒,目光渙散:“這人心實在是太深,難測哪。許多時候,僅僅是一個慾念,就可以造成生靈塗炭,而僅僅一個轉念,又可以拯救蒼生。真不知道人擁有意識,究竟是好是壞?”
趙晶瑩“撲哧”一笑:“你這不是在質疑笛卡兒的‘我思故我在’理論嗎?不要想得那麼多啦,事情過了就算了。不過我倒真的建議你好好做一次檢查,把你意識中可能存在的其他分裂人格驅趕出去。”
劉陽默然不語。
天佑抿了口啤酒,緩緩地說:“趙晶瑩,你是學心理學的,你說陳雪的詛咒真的有沒有可能存在呢?”
“我不好下定論。不過……”趙晶瑩猶豫了一下,說:“如果陳雪現在仍然在世,或者哪怕留有屍體的話,那麼就可以對她的大腦進行一次透析或解剖,我懷疑她的大腦結構會跟我們平常人不一樣。”
“怎麼說呢?”天佑好奇地問。
“對於我們正常人來說,大腦的功能各有其位,各個區域有特定的功能。一般說來,左腦是邏輯腦,負責數字技能、語言技能、邏輯推理和科學技能,即偏重於理性;而右腦是藝術腦,沒有邏輯性,是直覺、洞察力、想象力和創造性的中心。
在我們成長的過程中,更多被開發的是左腦,特別是我們的教育,我們越來越依賴於我們的眼、耳、鼻、舌、觸這五種感應世界的本能,並習慣性地用邏輯思維來進行思考,而漸漸地遠離了右腦的許多本能,比如心靈感應。簡單地說,我們是靠五官來認識這個世界的,而不是靠我們的心靈來觸摸世界。
但對於陳雪來說,她的成長經歷,基本上被打破了這一種左右腦的均衡性。首先,她的成長環境中,缺少正規、系統的教育,這使得她的左腦不會過分發達,以至於抑制了右腦的發育;
第二,她的生活空間一直是相對封閉的,與人交流的機會很少,我想處於這樣的情境下,人更多地趨向於與自己的內心深處交流,從而能夠挖掘出意識深層次的力量;
第三,陳盛世經常對她進行打罵,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不排除她的大腦區域功能因爲外力震盪而發生了變化。你要知道,人體是一個非常奇妙的結構,當某一部分功能出現障礙時,人體會自動進行調節,從而達到整體上的均衡。比如人瞎了,他的聽覺和嗅覺就會變得特別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