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大婚,到今天整頓府上內務,青璃一直忙的腳不沾地,忙碌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整治了府上丫鬟婆子,進行了明確的分工,她才恍然想起來,倒是把在新宅的幾位好姐妹忘個徹底。
正午時分,豔陽高照,青璃坐在偏廳裡喝茶,盤算休息一下,再去找姐妹們,可能是由於她自己是新婚,昨日又去關外陪着淳于諳與大秦廝殺在一處,姐妹們以爲她太過疲累,貼心地沒有上門打擾。
“小姐,昨日您大婚,可熱鬧了,知府趙大人和夫人都來了,還有鳳陽知府,那場面,嘖嘖……”
於嬤嬤倒了一杯茶水,端到青璃面前。這場婚宴場面很大,若沒有大秦蠻人攪局更好,小姐的姐妹們商議好幾個鬧洞房的點子,都需要她配合,結果事情有變故,她未起到任何作用,本來應該得的賞銀也飛了。
“是嗎,可惜我沒有看到。”
平生第一次成親,沒有看到喜堂上的場景,沒有看到自己的姐妹們,只有從喜房出來的時候,遠遠的看到院子角落站着的劉小花,當時事態緊急,和公婆都沒說上幾句話,更顧不得別人。
想到此,青璃有些顧慮,畢竟她的姐妹在京都來說都有一些身份地位,劉小花不同,只是最普通的姑娘,可能會與其他人身份上有差距,她怕劉小花會不自在。
“哎呦,我的好小姐啊,都什麼時候了,您還在擔心別人!”
於嬤嬤甩着帕子,一臉不贊同。稱呼上一時間改不過來,索性私下就這麼叫。大婚之日就上了戰場,回來好歹也要解釋幾句吧,至少也要和淳于老將軍表功,和文夫人裝裝無奈啊,可小姐什麼也沒說,昨日的功勞不就沒了嗎。
“早上府上的婆子採買,聽說滿大街都在議論這件事呢。”
麥芽湊上前來,說着自己打聽得來的消息。北地比較閉塞,大多數女子習慣於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內,認爲打仗,拼命都是男子的事,才成親上戰場從規矩禮法上說不過去,但是能夫唱婦隨,並且有如此大的勇氣,百姓們議論還是褒大於貶,只有幾個不開眼的窮酸書生認爲此丟人,大周是沒活人了?讓一個女子上戰場丟人現眼。
“那種窮酸死要面子,整天之乎者也,就會耍嘴皮子。”
青璃最討厭迂腐之人,當下文人倡導“以文治國”,所以近年來,大周風氣跟着變化,重文輕武,文官地位很高,武將得不到重用,可是一打仗,那些標榜自己愛國的文人們無一不是縮到後面去,讓他們看不起的粗鄙武夫上陣殺敵。
“嘿,整天說男主外女主內,科考的銀子,不是靠老孃做工,就是靠媳婦刺繡,最後連個秀才也考不上,也不知道怎麼總覺得高人一等!”
於嬤嬤說的是青璃原來新宅衚衕的一家街坊,他家祖上條件尚可,置辦了一個三進院子,到他這代,一個下人也請不起,只有一家幾口人居住,剩下的院子鎖起來,也會租給來鎮上做活的長工,行腳商人。
書生每日要買書,去酒樓附庸風雅,光靠租賃的銀子不夠,一家人要喝西北風去,他娘子沒辦法,主動找到青璃這邊,想來做工,那娘子倒是個有手藝的,管家就留下了人,每次那書生都會罵罵咧咧,說什麼家裡是詩書人家,不是做下人的命,他娘子拿到了工錢,他立刻閉嘴,第一時間拿着銀子去享樂。
“嘴長在別人身上,怎麼說我們管不着。”
雖是如此說,青璃也不在乎別人怎麼評價,但是輿論導向必須是對她有利的,這可能是作爲女子的一點小心眼,虛榮心作怪,總想得到別人的認同,做了這麼多,並不是爲了默默無聞,付出應該得到相應的回報。
話題揭過去,青璃讓於嬤嬤去庫房翻找透氣輕薄的布料,記得沈老爺說收購了幾匹好布料,用做賀禮,接收的禮物,文氏一點沒有留,全部給她掌管,還說以後等回到京都,再補辦一場酒宴,宴請京都的親朋好友。
“小姐,您要布料幹啥用?”
天熱,容易口渴,茶水見了低,麥芽機靈的續上,疑惑道,“您要給夫人準備臨別時候的衣物?”
“爹孃要去沐陽,那邊比較熱,娘帶的衣裳不多,我以爲她要回京都,送的衣衫也是華麗的。”
文氏喜歡牡丹,只有用深色衣料繡上牡丹花才顯得華貴,青璃想文氏平常在府上不出門,府內也有冰盆,不一定要挑選淺顏色,不過一路去沐陽,得穿輕便一些的。
趁着現在晌午,青璃想把布料挑選出來送過去,晚上在空間裡趕出來,等着人離開的時候送上。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何年何月,她只想在眼前儘儘孝道。
片刻,於嬤嬤身後跟着府上的幾個丫鬟婆子,把布料抱了進來,青璃挑選良久,都覺得顏色上不太合適,輕薄不透氣,而且不吸汗,這種布料不適合在路上穿。
“小姐,剛纔二妮過來一趟。”
二妮是從小跟在青璃身邊的丫鬟,後來就跟了二姐青薔,由於姐妹們一同來到平陽,商議好從平陽這邊出發回京都,爲了不耽誤行程,二姐昨日也跟來到新宅這邊。
“恩,替我梳妝,下晌出門去逛逛。”
新媳婦不好穿得太素氣,青璃選了一套接近大紅色的銀紅色衣裙,頭髮讓於嬤嬤幫着挽起,成親之後頭髮全部梳起來,變成婦人髮髻,怎麼看都覺得鏡子裡那人不是自己。
淡掃蛾眉,輕點朱脣,青璃頭上斜插一根蝶戀花寶石簪,出府之前,按照規矩,又去文氏那邊打了招呼,問一句公婆有什麼想要吃的,她就是客套一下,沒成想淳于老將軍不客氣,點名要吃北街一家有名氣的醬香肘花。
那家醬香肘花是平陽最老的老字號,到底存在多少年,只有東家知道。反正老一輩人,幾乎沒有人沒吃過的,這家價格公道,味道好,幾十年都沒有變樣,一如既往。
從前打了勝仗,淳于老將軍習慣讓手下的親兵買上一份,做爲下酒菜,自斟自飲,他調侃說,只有這個時候,頭腦最清醒,很多次決勝的點子,都是在這個時候想出來的,許久未吃,懷念其味道。
青璃不曉得其中有這樣的故事,聽說淳于諳也喜歡,但是她從來沒見過淳于魔頭有這樣的要求,記得初見之後,在小鳳縣鎮上,他對吃食諸多挑剔,等到了軍營,那真是比豬都好養活。
趁此機會,青璃問了一些淳于諳的喜好,這點,淳于老將軍和文氏說法不一致,二人吵吵鬧鬧,最後也說不出所以然,青璃滿臉黑線,心想是不是淳于魔頭隱藏的太深。
耽擱了半個時辰,出門已經到了下晌,青璃坐馬車先到了新宅,二姐青薔,水零歡等人已經等候良久,見她下馬車,紛紛圍攏上去。
“青璃,你昨天真是嚇壞了我們!”
“就是,咱們幾個擔心的一晚上沒睡,你膽子可真大,戰場上刀槍無眼,萬一磕碰到……”
沈冰雨知曉青璃懂得功夫,後面的話她嚥了回去,覺得不吉利。萬一磕碰到,喜事變成了喪事怎麼辦?可她心裡清楚,青璃不是那種衝動的性子,肯定有萬全把握,只是她心裡擔心罷了。
“就算嫁給少將軍,你也不至於這麼拼命吧?”
水零歡和青璃認識有幾個年頭,二人之間不僅僅是姐妹的情分,彼此當做親人看待,昨日青璃上馬狂奔,怎麼攔都攔不住,她差點哭出來,因爲她不清楚青璃到底會不會武。
戰場上的變數太大,無論是將士還是士兵,怎麼能是弱女子去的地方,光是見識到那些血腥,就要暈過去了。水零歡覺得自己的膽子算大了,對比南邊嬌滴滴的小姐們,見識過地龍翻身和時疫的慘狀,她對人生有新的感悟,格外珍惜生命。
“青璃,這個給你,保平安。”
趙羊羊沒有像幾個人一樣,她二話不說,從頭上取下羊犄角一樣的髮簪,插在青璃頭上,與一側蝶戀花的寶石簪形成鮮明的對比。此髮簪陪着她,躲過了山體滑坡還有一系列的災難,她執着地認爲能帶來好運氣。
“羊羊!”
一場批鬥,在趙羊羊送髮簪地動作中消弭於無形,水零歡跺腳,哭笑不得,無語望天,真不曉得她們怎麼在一起成爲朋友的,現在她已經被洗腦,每次吃自己最喜歡的羊肉,都會產生一種負罪感。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給姐妹們賠不是。”
青璃彎腰作揖,好說歹說,又做了保證,幾個人這纔不糾結這件事。
北地的夏日,要比京都舒服不少,站在院子裡,陽光明媚,卻不會讓人透不過氣,新宅有假山流水,雖然不如京都府邸精緻,府上的房子有很多石頭打造,多了北地的大氣。
“不如我們去北街走走吧,那邊有很多鋪子,有好看的首飾,你們挑選幾樣。”
既然來到平陽,也不能白來,這邊離北街不遠,幾個人最後決定步行過去。
衆人分成兩排,水零歡,趙羊羊在前面走,有於嬤嬤指引方向,後面沈冰雨和青璃在一起,攙扶着二姐青薔,三人也是有說有笑。
“小雨姐,你這次回來,沒回家住幾天嗎?沈伯父一直唸叨你呢。”
小雨姐跟着衆人先到了莫家村,昨天才見到了沈老爺,父女二人也沒有多少說話的機會。沈冰雨的庶妹沈冰雪因爲殺人,被判處秋後問斬,現在在鳳陽大牢裡面關着,面對曾經加害於她的庶妹,不親眼看看慘狀,有些虧了。
“不了,爹回家收拾行李,這次去京都同行。”
沈冰雨點點頭,笑容裡帶着一抹害羞之色,讓她豔麗的臉頰多了幾分顏色。這次她爹沈老爺要跟去京都,第一是商談一下和米棟的親事,另外也想打開京都的市場,在京都做生意。
“那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的船要造好了,馬上就能去外海。”
賺銀子不可能一家獨大,肯定要找人合作,找陌生人不如熟人可靠,沈家做生意一直誠信,兩家可以合作,這樣雙方盈利,對彼此都有好處。
“關於沈冰雪,惡有惡報,去大牢裡又能怎麼樣?”
以前心裡帶着恨意,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爲了報仇,讓仇人看看,她沈冰雨會不會有一天踩到她們頭上,如今願望達成,她就變得淡然了,對於她來說,沈冰雪不過是將死之人,也沒重要到讓她走一趟衙門。
既然小雨姐可以釋然,青璃也就放了心,有時候,人帶着仇恨活着,就如行屍走肉,把自己逼得太狠,這麼多年,小雨姐總算帶了點笑容,以前就好像一根緊繃的弦。想到此,青璃又惦記起季悠,同樣是心懷恨意的活着,會不會有一個好結局?
塞外風光不同於京都的奢華,也不同於南邊的精緻,這裡的街道很寬敞,路上的百姓並不多,青磚路上一塵不染,常年颳風,兩邊的房屋有雨打風吹的痕跡,風化嚴重,可你感覺不到一絲墮落沉寂,只覺得心胸開闊。
這是北地建築特色,水零歡和趙羊羊手挽手,在前面走,二人不時回頭,和後面的三人說笑,在這邊的鋪子,幾乎三兩家就能看到一間酒館,而且看上去生意不錯。
“那是因爲北地苦寒,冬日裡飲上幾杯能暖身子。”
青璃笑咪咪地介紹着,這是北地的特色之一,這裡的男子喜歡大口吃肉,大口飲酒,他們要比京都男子身材高大一些,也壯實,性格爽朗,不拘小節。
北地男子幾乎都離不開酒,所以酒莊的生意一直很好,她和王三胖子商議好,由他和傷兵們傳授釀酒技術,等自家的作坊辦起來,能賺更多的銀子,她準備了噱頭,用空間靈泉水做出貢酒,十里飄香。
“皮毛鋪子怎麼都關門了啊,還想買幾張皮子回去呢。”
水零歡有點失望,嘟囔着,這次來北地,回到京都肯定要給府上衆人帶禮物的,她也不知道北地有什麼特色,左右不過是皮毛和藥材。
“恩,關外打仗,大秦的貨物運送不過來。”
現在幾個人轉悠的地方,還不是最繁華的階段,穿過這條街右轉,前面纔是平陽最繁華的北街,那邊有大商戶,鋪貨鋪子仍舊開着,有的是賣以前的庫存,或者在平陽收的獵戶剝下來的皮子。
正直夏日,是皮貨的淡季,生意不好,自然會便宜一些。衆人右轉之後,第一家就是皮貨鋪子,離着前面的卿和堂不遠。
水零歡和趙羊羊歡呼一聲,二人立刻衝進去,把門口的夥計嚇了一跳,半天沒反應過來。
“二姐,走吧,你也選幾樣,雖然比不得姐夫從外海帶來的精緻貨,也算做妹妹的心意。”
青璃拉着二姐青薔,笑意盈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莫青薔噗嗤一笑,拍了青璃的肩頭,“你這丫頭,從小看你長大,這麼多年,還是愛作怪。”
說笑着進了店鋪,從夥計,賬房到東家,全被這陣勢引出來,東家在後面陪着小心,心裡撲通撲通的,天啊,夥計稟告他還不相信,後面那位不正是少將軍夫人,聽說二人昨日成親之後便上了戰場,女中豪傑,光是身份也得罪不起啊!
“快,上茶點!”
東家見夥計沒有眼色,還在邊上瞎晃悠,咬牙道,“還不好好伺候貴客!”
“呀,這塊兔子皮好看啊,黑白花的,做個披風就不錯,還能做馬車上的墊子。”
水零歡小心地用手一下一下撫摸上面柔軟的毛,覺得不過癮,拿起來在臉頰上蹭了蹭,兔子毛順滑,有光澤,她激動得大呼小叫。京都也有皮貨鋪子,但是和北地質量差得多。
東家招呼夥計從後面庫房擡出庫存,他在京都也有鋪子,不過這些皮毛經過運輸之後,質量就不那麼好了,有時候保存不當,會散發濃重的味道。
“你們挑吧,都記在我賬上。”
青璃一拍胸脯,很是豪氣,她做東,別說就這幾件皮毛,鋪子買下來她也會一聲不吭。
“誰要和你客氣!”
沒有教養嬤嬤在身邊囉嗦,水零歡就好比一隻得了自由的小鳥,吐着舌頭,對着青璃做了一個鬼臉,不理會一旁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的夥計,我行我素,一邊翻動皮毛,一邊小聲和趙羊羊嘀咕。
逛街真是女子的天分,尤其在這個時代,女子不如男子一樣自由,在京都多半在府裡,出門一趟還要請示長輩,挺不容易的,幾個人興致很好,全程面帶笑容。
從皮貨鋪子掃貨完畢,前面就是卿和堂,聽說雲家少主在京都,水零歡很是失望,若是能見京都第一美男一面該有多好,想想曾經瘋狂的日子,明明知曉尹月曦販售的字帖賬本是仿造的,依然忍不住買來收藏。
“前面你們就隨便挑選了,因爲這是我開的玉器鋪子,肯定有好貨!”
自家的玉器店絕對能和京都的多寶閣比,青璃不是吹牛,她是真有這個自信。北地也有人才,雕刻師傅是雲少主幫忙高價請來,有幾分真本事,除去沒有多寶閣品種多,她的鋪子真不輸什麼。
富順被派到了海產鋪子裡面,今日過來查賬,剛好遇見青璃一行人,昨天參加婚宴的時候也聽說了自家小姐跟隨少將軍出戰的事,比起馬姑娘一直唸叨憂心,他想都沒想,小姐怎麼可能會有事,從幾歲起就和普通人不一樣了。
“哇,青璃,這裡面的玉簪真好看啊!”
水零歡收到不少青璃送的首飾,她在家裡戴,姐妹都想討要,因爲是青璃送出的禮物,她捨不得給,又不想看家中姐妹不滿,這次來平陽,可以挑選幾件帶回去,省的得罪人。
玉器在青璃眼裡還不如那些皮貨,就是大白菜,她也不不缺,大手一揮,隨便挑選,如果有中意的款式,也可以預定,幾個人應該會逗留上兩三天,鋪子裡的師傅肯定有足夠時間趕工。
莫青薔對首飾不感興趣,葉洵送的聘禮裡面,衣裳首飾太多,現在堆在家裡的庫房落灰,小妹每次託人往京都送東西,也有她那一份,京都的親朋不多,能去的只有四嬸府上,她也沒有姐妹需要打點。
趁着水零歡幾個人挑選的時間,青璃抓緊機會和二姐說話,葉洵家裡沒有什麼人了,她怕二姐因爲第一胎不是男娃而失望,畢竟探看了脈搏之後,已經能百分百確定小娃的性別。
“二姐,雖是酸兒辣女,這個也不絕對準。”
青璃的二堂嫂就是個例子,一直喜歡吃酸的,最後生下妞妞,因爲這個還讓大伯孃沒臉面,引發一場家庭風暴。
“這個二堂嫂說了,我雖然喜歡吃酸的,但是我覺得是個閨女,可能是心有靈犀吧。”
莫青薔輕輕撫摸肚子,因爲有身孕,臉頰圓潤了一些,比從前更顯得清麗。和葉洵也討論過肚子娃娃的性別,葉洵喜歡閨女,開始生一個閨女,將來當長姐,以後就照顧小的。
見二姐這樣說,青璃放心一半,她纔出嫁,就已經很想爹孃,按照規矩,明日回門,可是因爲兩地相距甚遠,爹孃不放心,家裡現在事不忙,二人說話會過來看她,正好也能和淳于老將軍,文氏碰見,好好聊聊。
“璃丫頭,你還小呢,圓房再等等。”
左右無人,莫青薔找到機會,貼在青璃的耳邊小聲囑咐,“若是少將軍回來,你就和他分房睡,知道嗎?”
男子最喜歡花言巧語,特別是少將軍那種上了戰場,身邊常年沒有女子的男子,成親前還能忍受,成親之後有了名分,誰願意做和尚?自家小妹發育的好,也早熟,可畢竟年齡在那呢。
“我知道。”
青璃尷尬地咳嗽兩聲,眨眨眼,輕抿茶水。淳于魔頭到底是狼是羊,再沒人比她更有發言權。青璃對自己的身體很瞭解,從目前的狀態,就是圓房產子也沒有問題,不過關外打仗,不是好時機,她不想孩子生下來見不到爹爹。
“你知道就好,等上兩年,他也會更珍惜你。”
莫青薔輕嘆了一聲,她嫁人的時候,成了老姑娘,自家小妹小小年紀就被人訂走,早早拜堂成親。大哥在京都做官,三弟在沐陽守城,小弟子喜求學,家裡只有爹孃兩個人,孤孤單單的。
“小妹,你說讓爹孃再生一個可好?”
娘劉氏還不到四十歲,身體又好,這個時代高齡產婦有很多,再生一個弟妹陪着爹孃多好,他們都不在身邊,也不能盡孝道,爹孃擔心莫家村族人,一時半會也不會去京都。
“這能行嗎?”
青璃瞪圓了眼睛,用手捂嘴,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家裡下一輩的孩子都已經出世,大堂哥家的遠哥兒已經有五六歲了,爹孃再生,好像亂了輩分。
“哈哈,挑選了幾樣,你們幫我看看!”
水零歡拿着一個盒子,裡面有玉器也有翡翠,雕工細緻,不過水頭一般,並不鋪子裡最好的,送人能圖個新奇,想來是姐妹們不想讓青璃破費。
話題到底打住,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衆人喝茶聊天,能選到心儀的首飾,心情不錯,從二樓的窗花遠眺,不遠處是平富貴人家的居所,能在這條街上轉悠的人,穿着都不差。
雅間裝飾不錯,牆壁用木頭做了個半包,上面是雪白的牆壁上掛着裱好的美人圖,除了一張八仙桌之外,還有沙發小几,客人自己選擇坐的位置,裡面還有一盆翠竹,散發勃勃生機。
短暫了歇息之後,幾人朝下面一個鋪子進發,隔壁就是京都海產店鋪,青璃拉着沈冰雨在裡面逛一圈,說着生意經。
夏日炎炎,從京都到北地一個月的時間,那先吃食的保存期限有限制,到了這邊天熱容易變質,若是一路上加冰塊保溫,成本太高,運輸永遠是這個時代解決不了的問題,距離是無法逾越的鴻溝,青璃對此束手無策。
烤魚片和魷魚絲不會進貨太多,以防止壓貨或者路上保存不當變質,但是鹹魚幹那些可以多做多進,以前被地百姓吃不慣,覺得太腥,現在找到訣竅,回家用辣椒炒着吃,又辣又香。
這些擺件,也要儘快擴展,現在品種太少。京都的能工巧匠可以做出八音盒,自家也可以在這上面下文章,雖然成本比較高,重在新奇,北地不缺有錢人,最怕沒有新奇讓人感興趣的樣式。
京都,汝陽和周邊幾個城池,無論大城小鎮,已經開了好幾家鋪子,做成了青璃說的連鎖模式,當然了,自家生意做這麼大,身邊不可能沒靠山,她已經答應把所賺得的兩成銀子上交給國庫,說好聽點,讓皇后娘娘阮冉冉佔個股份。
這次大婚,皇上耶律楚陽,白太后,皇后娘娘阮冉冉都賜下不少東西,國庫本來就空虛,他們可謂是大手筆了,青璃理解,也沒想着佔便宜,體面是有了,得了機會,把這些東西想辦法還回去。
做成連鎖鋪子,管理上要操心,個別沒素質的夥計賬房就是豬隊友,自家本來就站在風口浪尖之上,千萬不能因個別人丟失口碑,必須好好培養。
沈冰雨也是這個意思,夥計在上崗之前都會被統一培訓,因爲自家福利好,過年節不但有紅包還有賞錢,原來花草鋪子裡面的小路子不錯,青璃看中,這也就才一年時間,就當上了掌櫃。
有志不在年高,自家這邊不喜歡論資排輩,誰做的好誰就上位,那種眼紅又被本事,暗地裡擠壓人的,必須辭退,倒不是說這種人人品有問題,是人都有這樣的心理,可是作爲東家,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事,會給鋪子帶來損失。
“哎呀,青璃,我纔看到你的鞋子,真漂亮!”
青璃的鞋子是緞面,上面綴着一顆大珍珠,四面是流蘇,這是於嬤嬤的點子,說是這樣走路露出腳面好看,她坐着,才被水零歡看到,也鬧着要做這樣的繡鞋。
“你們挑吧,這邊的東珠都是沐陽那邊過來的。”
東珠個頭大,純淨度好於珍珠,可以用做領口,袖口等,青璃有一件短款夾襖,她突發奇想,用東珠做了鈕釦。
孫氏兄弟的鋪子,有青璃的股份,也和自家的一樣,她們幾個人在店鋪裡挑選,驚動了附近有錢人家的小姐,小姐帶着丫鬟前來,也跟着趕流行,挑選幾樣首飾珠子。
一路走,一路買,很快到了晚膳時間。出來之前,青璃答應自家公公淳于老將軍會買醬香肘花回去,府上一定等着她用晚膳,只好和姐妹幾人道別,衆人約定好,明日上門做客。
按規矩明天回門,現在爹孃正在來平陽的路上,大家熱熱鬧鬧的吃上一頓,瀏覽一下平陽城的美景,青璃已經打算好,請衆人一起登上城牆,在平陽,沒有比那裡站得更好,看得更遠的地方。
現在城北大營已經過河,這邊很安全,她手裡有兵符,上城門走一圈不過是小意思。
回程的路上,青璃買了幾份醬香肘花,她很少在外面用膳,吃食也習慣在空間中取,以前一直聽說這家的特色,這是第一次買,東家給一個小罈子,不過要交上押金二十文,等到還了罈子才能退回,所以一般經常購買的百姓們都帶着小盆去。
這家老字號的醬香肘花帶澆汁的,不同於水晶肘花,味道比較重,下酒下飯最好,青璃這邊買的多,把鋪子裡面僅有的全部包圓。
回到府上也到了晚膳的時辰,丫鬟婆子進進出出,青璃下了馬車之後,直奔前院偏廳,淳于老將軍見到了罈子,立刻摸着鬍子笑道,“沒錯,就是這家的醬香肘花,罈子上貼着紅紙呢!”
“真有這麼好吃?”
文氏半信半疑,招呼丫鬟婆子上菜。下晌她和自家老爺爭論兒子們喜歡什麼,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他們這才覺得做爹孃有點失職,現在才關心也晚了,只能拜託青璃,多多照顧。
“爹孃,放心吧,我一定會的。”
淳于諳現在成了夫君,二人是一家,青璃已經跳坑,腦門上被打上“淳于”的印記,而雙胞胎兄弟剛好和她有緣分,長嫂如母,多多照料是應該的。
飯桌上的氣氛和睦,青璃知曉淳于老將軍喜歡喝酒,特地從王三胖子那裡哄騙來兩壇金桂酒,文氏身子不好,她在空間裡取出用千年人蔘釀製的人蔘果酒。
“好喝,好酒!”
好酒好菜,神仙生活,淳于老將軍不如以往嚴肅,吃得開懷,三人不用丫鬟婆子伺候,一邊吃飯一邊閒聊,青璃重點講述城北大軍軍營的條件。
“璃丫頭做的好啊!”
淳于老將軍對這個兒媳滿意的不得了,以前在沐陽,青璃的解毒丸還救過他一命,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留下了好印象,一發不可收拾,莫如海也喜歡吹牛,逢人便說自家侄女兒有多好,淳于老將軍不善言辭,每次都是吹鬍子瞪眼,等到莫如海說夠了,他補充一句,“再好也是我們淳于家的人。”
“哈哈,這句話說的好。”
文氏不住點頭。好是好,就是莫如海氣了個倒仰,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恨青璃爲什麼不是男娃,要是男娃,好好教育,上了戰場,這大周還有淳于家得瑟的地方?他們早就建立莫家軍,所向無敵。
飯後,青璃讓丫鬟婆子送上茶湯和糕餅,陪着公婆閒聊幾句,期間淳于諳一直沒有回來,二人也沒說什麼,有心安慰青璃,發現這丫頭年紀小,可卻異常懂事,凡事都在替別人着想,夫妻二人更覺得撿到了寶貝,兩個人私下還在說,只要青璃和兒子淳于諳有衝突,一個是那個臭脾氣混小子的錯!
青璃還不知道自己僞裝成功,在以後的日子裡得到了不少便利,淳于諳有委屈沒地方說,有錯的那個人永遠是他,爲了發泄怒火,只能在牀上解決。
淳于老將軍和文氏不準備在平陽久留,這兩天就要趕往沐陽,青璃這邊覺得文氏的馬車不太舒服,一路上可能有些顛簸,就請了工匠,做了一個減震處理,裡面的車墊加厚,又從車頂上做了一個天窗,兩側的車窗上加上一層薄紗。
文氏乘坐馬車,空間比較大,青璃準備了一些路上可以帶的吃食,還有幹海蔘,讓二人泡發之後做個涼菜吃,這個東西強身健體,除了她沒人知道,就算在海邊的漁民,也沒有人吃這種東西。
“璃丫頭,你就別操心了,明天你爹孃來,早早的歇下吧。”
文氏囑咐青璃,小小年紀不能太過疲累,身子要緊,她就是年輕的時候太過操勞,這才落下了病根。
青璃明面上答應地爽快,私下裡打點好出行的一切,北地這邊也帶不走什麼東西,去沐陽一路從簡,最需要舒適的衣物,沈老爺送那些布料雖然華貴,不透氣不吸汗,她決定還是在空間裡挑選布料。
天慢慢地黑下來,空氣中雜糅着涼風,看這樣的情況,沒準晚上要下雨。青璃身後跟着丫鬟婆子,在府上閒逛。由於時間太匆忙,三進院子還沒打理完畢,那邊有一個兩層的繡樓,二樓有一個觀景臺,很美,從那裡可以望到府外,還有遠處平陽城牆上面的火把。
站在二層樓上,附近的府邸一覽無餘,周圍都是大戶人家,這個時間,府邸裡面到處是明朗的燈籠,丫鬟婆子穿梭着,而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偶爾有馬車行駛,馬蹄子踏在青磚上的聲音。
真好,這裡就是和淳于諳的新家,不如京都護國將軍府高門大院,可也有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青璃很滿意,她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前院後院要走好久,只要夠住,偶爾能消遣一下就可以,就像她現在這樣,站在二層的觀景臺上。
三進院子空曠,最近準備移栽點果樹,那些柳樹,白楊樹到了冬天一樣光溜溜的沒看頭,不如果樹,閒暇的時候摘摘果子也好,後院加上乘涼的葡萄架,還有秋千。
一直到兩側的府邸的燈籠滅了大半,青璃這纔回到喜房,簡單地洗漱過後,打發了丫鬟婆子,她進入到空間之中。兩隻靈獸趕緊過來對着她說恭喜。
“主人,您現在就是婦人了!”
小靈也不懂,隨口說了一句,見自家主人臉色不好,趕緊改口,“主人,恭喜您得償所願,以後可以光明正大地摸少將軍的屁股了!”
羽幽瞬間栽倒,這傻鳥到底會不會說話,剛纔兩隻在空間商議說點讓主人高興的話,結果它說的是什麼?羽幽對小靈的智商已經不抱任何期望,它接口道,“主人,以後您就有好吃的烤雞腿了,保準您吃個夠!”
一個說吃,一個說色,這兩隻靈獸沒有救了,青璃捂臉,多年前幹了那種事都快成爲她一生的污點,淳于魔頭威脅人的時候也這麼說。
不理會兩隻,讓它們繼續鬥嘴,青璃來到地下庫房,找最舒適的布料,盤算着先給公婆做上幾身,二人趕時間,當然爹孃也不會落下,她之後慢慢給補上。
嫁人之後,青璃已經做好了準備,以後歸她操心的人更多,倒不是說刻意討好公婆,淳于老將軍和文氏拿她當閨女看待,她也要做出回報纔好,這是做人子女,做人媳婦應該的孝道。
選好了布料,青璃快速地動手裁剪,二人的衣裳尺寸她這裡有,這次見到文氏,發現文氏更瘦了點,以前做的衣衫偏大,腰身比較肥,她需要改動一下。
空間裡和外面有時差,青璃計劃儘快做好,如果時間來得及,在做一些衣裳鞋襪,仙草是說一切在路上馬車裡做,但是顛簸也做不好針線,她儘量全部趕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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