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月亮很皎潔,過了十五,月亮就缺了一大塊,青璃睡不着,就去前院找了莫青菊,又拉着自家二姐,三人在池塘邊上的小亭子裡坐着賞月。
“青菊堂姐,吃點心,我還泡了點菊花茶。”
青璃用食盒裝了幾個盤子的點心,一一放到石桌上,然後給堂姐,二姐每個人都倒了一杯菊花茶,賞月是她最喜歡乾的事,只不過那時候她還在現代,每次心情不好都會開一瓶紅酒,坐在露臺上看着月亮,一個人自斟自飲,要是情緒好了,就會喝上啤酒,買點炸雞或者滷雞爪,一個人享受美食帶來的歡愉。
“入秋了,天還真涼,不知道今年冬天會不會下很大的雪。”
青璃託着腮,一手拿着點心,有一下沒一下的咬着,心裡尋思着在現代的時候,南方都是很少下雪,每次下了一會小雪花,到地上就變成了水,唯一一次下的大雪,很多人都興奮的出門飛奔,打雪仗堆雪人,而她,純粹就是喜歡穿着鞋子踩着雪的那種咯吱咯吱的響聲。
“下雪的時候還是村裡好,鎮上沒有火炕,光靠炭盆的話也不怎麼暖和。”
莫青菊一直想着住在鎮上和村裡的各種好處和壞處,但是她一下抓住了重點,每年的冬天大雪封山,村裡人基本也不太去鎮上,都在家裡貓冬,通常都在炕頭上蓋着被子,三五成羣的嘮嗑,女人們縫製一些衣裳鞋襪,男人們修補農具,還要修補下房子,關係好的人三五成羣的也會湊在一起,小酒喝着,身上暖洋洋的,對比鎮上的高門大戶關着院門,要熱鬧上好多。
“是啊,聽說富戶們都是這麼過來的,你說冷成那樣,可咋過呢?光是幾個炭盆就夠嗎?”
二姐青薔之前聽二伯家的堂姐莫青黛說大戶人家的生活,從早到晚的作息,很多她都不能理解,那些高門深院的女人們,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爭寵,爲着一件首飾可以搶破頭,日子過的太無聊,全靠勾心鬥角打發之間,她有時想,可能是有錢人家都不差棉花,棉衣做的格外的厚,當時她說出來,把堂姐莫青黛樂的直不起腰,她說鳳陽城的大戶人家,是在地下都埋了煙道的,雖然不算很懂,但是就和火炕也差不多,只不過熱的地方在地上。
“等有了大院子,也在地上埋上煙道。”
青璃尋思,這就是和現代的地熱差不多,古代其實也有先進的地方,唯一不好的除了等級分化嚴重之外,再一個就是沒有什麼娛樂的項目。
姐妹三人閒聊了幾句,見天色越來越暗,到了睡覺的時辰,這才整理一下涼亭,各自洗漱睡覺。
青璃睡不着,想到白天的事有些興奮,張氏偷情應該被那個賬房發現了吧,哈哈,看他怎麼能忍受這頂赤裸裸的綠帽子,可算給大堂哥暫時的小小報了下仇,還有許豬頭,只聽說是燒傷,具體什麼什麼樣也不清楚,林風澈,怎麼看氣質都不像是一般人家出來的,青璃偷偷觀察過他吃飯,用餐的禮儀非常好,張大娘在他吃飯問話的時候,他都會捂住嘴,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才答話,這般身份,怎麼能自己的妹妹都保不住呢?當然,最讓人糊塗就是淳于魔頭,魔教少主受傷,不能被一鍋端了吧?至於自家大哥,自從那也匆匆在許府裡的一瞥,青璃突然覺得他很陌生。
胡思亂想了一會,青璃搖搖頭,把之前收穫的水稻進行人工脫粒,雖然也是用精神力和手動完成,但是隻不長時間她就覺得面色發白,臉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落,有一種要缺氧的窒息感,這一定是運用神識過度的結果。
停下手裡的活計,去二樓的溫泉池子洗了個澡,青璃覺得瞬間又充滿了能量,她出了空間躺在牀上,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全家人吃過早飯,青璃正要拉着堂姐莫青菊出門,就看到林風澈站在一棵大樹下,沒有和往常一樣爭搶着幹活,似乎有什麼話說,又欲言又止。
“澈哥哥,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這兩天相處下來,青璃對他的印象又好了一些,即便是以前他可能真的富貴過,但是現在卻是能吃苦的,傷還沒好就幫着張伯一起幹活,有時候張大娘忙不過來,他也上去幫一把。
“恩,我已經認了張伯和張大娘爲乾爹乾孃。”林風澈穿着一身新衣服,站在那裡就很吸引人,和前兩天的邋遢差距太大。
“這是好事啊,可我娘出去了,不然家裡擺上一桌慶祝吧!”
古人對認親看的很重,一般都是要有儀式的,張伯和張大娘不容易,逃難的時候唯一的兒子早早的死了,現在年紀大了,連個知冷知熱,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是啊,我在老家也沒有親人了,乾爹乾孃商量了一下,想送我去武館習武,強身健體。”
林風澈要說的就是這個事,畢竟住在青璃家白吃白喝很有負擔,受人點水之恩應改涌泉相報,他現在沒有這個能力,要是去醫館習武,有了點功夫底子也能保護想保護的人,當初要是他有兩下子,他妹妹也不能……
“去吧,張伯和大娘都是實在人,再說家裡也沒有什麼活計,你們選日子了嗎,選個合適的正式磕頭吧,到時候開上一桌好的。”
青璃笑眯眯的點點頭,又和林風澈說了兩句,這才拉着堂姐莫青菊的手,兩個人肩並肩往市集上走。
“小妹,我都很久沒來鎮子上了,以前這邊是沒有集市的,不知道啥時候新開的。”
莫青菊拉着青璃走進人羣,這個時候正熱鬧着,不少男女老少都出來溜達,賣東西的也在吆喝,一片嘈雜的討價還價之聲。
“以前我也沒太來過鎮上。”
青璃仔細搜尋了一下身體原主的記憶,發現她去過的地方少之又少,鎮上也不是沒來過,但是因爲容貌問題,經常被人用略帶好奇的目光打量,即使沒什麼惡意,仍舊讓人不舒服,小丫頭的自尊心還是挺強的。
堂姐青菊比較偏好那種挑着擔子的貨郎,這種貨郎一般都是在比較遠的地方進貨賣,其實賺的就是個辛苦錢,有時候會有新鮮的東西,價格也不算高,每次到村裡的時候,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會互相轉告,然後結伴過來挑揀。
“小妹,你看這個這個豬油膏怎麼樣?擦手挺好的。”
還不等青璃說話,貨郎馬上滔滔不絕的介紹,“小姑娘真是好眼光!這豬油膏擦手擦臉都可以,咱莊稼人風吹日曬的,忙活了一年,臉都能曬掉了皮,趁着冬日,日頭沒那麼烈可要好好保養,這豬油膏都是我從鳳陽城拿貨回來的,大戶人家的丫鬟也都在用呢,價格不貴還實在,這一小盒子能用一個冬天。”
貨郎很會說話,把堂姐莫青菊說的很心動,青璃看了看她的手,根本沒有一個九歲小姑娘該有的細嫩,上面都有一層厚厚的老繭,手的關節也粗大一些,還有些發紅。
自家奶一直臥牀不起,有時候如廁都不能下炕,還是大伯孃和堂姐輪換着伺候,家裡的被套褥子都是要時常換洗,冬天滴水成冰,在院子裡洗上一會,手都凍的僵硬。
“這個豬油膏怎麼賣的?”
青璃是看不上這種東西,而且聽着名字就是豬油熬成的,往臉上抹一定油膩膩的,她聞了聞盒子裡的白色膏體,還帶着一種淡淡的茉莉香,擦手應該還可以。
“二百文一盒。”
“好貴啊。”
堂姐莫青菊搖了搖頭,就要帶着青璃離開,說道,“二百文,都夠一家吃喝一個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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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這可真不貴了,你去打聽打聽,別人家至少要再加十文二十文呢,我可是在鳳陽城進貨的,刨除車馬銀子,住宿銀子,就是保住了成本,都是鄉里鄉親的,我在沒有要高價,而且能用一冬天呢。”
貨郎見莫青菊一臉的不贊同,也有些着急,他可不想失去這筆買賣,看着兩個小姑娘穿的都還可以,應該也不是買不起。
“那麼,能便宜點嗎?”
“最多能少五文,要是覺得還貴的話,那就去別人家看看吧,看看別人家是不是這個價錢也能賣你,貨比三家嘛。”
青璃不差幾個銅板,上次她聽娘劉氏說過,豬油膏確實是這個價,條件不好的,還有幾個相熟的合買,然後分出來的。
“那好吧,買上一盒。”
青璃掏出錢袋,和堂姐說道,“我娘出門都是給了我銀子的,買了這個豬油膏,你和大伯孃都能擦手用。”
“我娘也給了,我自己有錢。”
莫青菊也掏出錢袋來,上次青璃送的小木盒已經有很多好玩的了,她都沒有什麼禮物回送,只能在家做了幾雙不值錢的鞋墊,這次豬油膏是娘吩咐她買的,可不能再佔便宜。
“青菊堂姐,你和我客氣啥,大伯和堂哥他們一直幫我家蓋房子,照你這麼外道,是不是還得給你家算工錢啊。”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青璃給了錢,又拉着莫青菊的手道,“你別怕錢花不出去,小妹我能吃着呢,背不住一會我就餓了,到時候給我買包子吃。”
“一準兒管夠,讓你吃的飽飽的。”
莫青菊原本還因爲沒搶到付錢低落,被青璃哄了幾句,又高興起來,姐妹二人接下來就沒買什麼,就是一直逛,看到新鮮的也要說上幾句,品頭論足一番。
“那邊很多人圍着,我們也去看看。”
莫青菊才九歲,也是個小姑娘,見到有人圍着一個貨郎就知道有新奇的東西,她想過去看看,要是不貴的話可以買上給青璃做個回禮。
青璃站在堂姐的身後,無聊的四處張望,這時候也不知道哪飛來一個小石子,直接打到她的屁股上,她沒在意,過了一會兒,又接二連三的打過來好幾個,每個都那麼有準頭的直奔她的屁股,這下青璃有些發飆,她怒目對着周圍人瞪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物,就是前面弄堂裡露出一個黑色的衣角,看着鬼鬼祟祟的。
青璃扭過頭去不想理,和堂姐一起看着周圍的人在挑絹花,不過這次那個人變本加厲,小石頭一個接一個飛個不停,每次都恰到好處的直奔她的屁股!
趁着堂姐莫青菊挑選絹花的空隙,青璃怒氣衝衝的直奔小衚衕奔去,誰這麼惡作劇,要是她大個幾歲,這就是妥妥的調戲良家婦女!
“怎麼是你?”
青璃叉腰,一臉怒氣的看着衚衕裡躲着的罪魁禍首,兩個人也不算陌生,就是淳于魔頭身邊的黑臉侍衛,上次在青璃家吃飯也是他給的銀子,想不到長相這麼方正的人竟然幹出這樣的事來。
“小丫頭,你別誤會啊。”
黑臉侍衛雖然身帶肅殺之氣,但是本質上是個老實人,自從那天被夜襲之後,少主受了重傷,肩膀的部位被刀劃破的傷口有毒,可是幾個人一路從京都風風雨雨的趕過來,解毒丹和傷藥已經都已經快用完了,而且那夜的行動之後已經開始打草驚蛇,甚至驚動朝廷,現在有不少人在找他們的下落,但是是敵是友難以分辨,少主決定先蟄伏一段時間再說。
本來早上的時候,他改頭換面裝作下鄉漢子去醫館買傷藥,但是人家掌櫃聽說要買這麼多,就一直的搖頭,說是官府下來了批文,買藥需要驗傷才行,這一驗傷,不就暴露了?赤腳大夫應該有,可是一時間不知道去哪找,對這種人,醫術還有懷疑。
所以,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時候,在集市遇見了青璃,上次半夜時分在許府外面相遇,他就十分震驚,後來聽說許府丟了不少金銀,還被燒了一進院子,形容悽慘,少主讓他去打探一下之後才知道,原來許家少爺的馬蹄子踩傷了小丫頭的秀才爹,難怪……
“誤會什麼?有什麼事你就說吧,你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投石子兒。”
青璃和對方臉侍衛不陌生,上次從許家出來,情急之下翻牆砸了淳于魔頭,而且那時候他已經負傷,本來她還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那魔頭口氣惡劣不說,還直接把她扔到地上,這樑子結下了。
“我們需要傷藥,止血,解毒,要是能有溫補的藥材就更好了。”
方臉侍衛之前已經調查過青璃一家,雖然有些地方讓人匪夷所思,但是和朝廷沒有任何的關係,還是可以信任的,而且那天晚上的事就看出來小丫頭有點本事,再說現在他們真的快要走投無路。
“我爲什麼要答應?”
青璃抱着胳膊,眼睛轉了轉,她可不想和這些人有什麼聯繫,一看就是被仇家追殺的,現在爹爹已經受傷在醫館,可不能再自找麻煩,她現在就想趕緊打發了方臉的侍衛。
“小丫頭,話還用說的這麼明白嗎?”
方臉侍衛剛纔憨厚好說話的氣質突然一變,用鷹一樣銳利的雙眸打量着青璃,這讓她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被威脅了。
“話不用說的太明白,理由呢?”
“我只能和你保證兩點,第一,不會牽扯到你和你的家人,第二,銀子會給足。”
“成交!”
今天這事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不行,這羣魔頭還不知道怎麼威脅呢,青璃有種上賊船就下不來的感覺,真不能把這些人想的太好,就是殺人如麻的邪教團夥兒。
“這是荷包,裡面都是銀票,匯通錢莊的通兌。”方臉侍衛不便逗留太長時間,又細細交待了需要的藥材,然後留下地址,還囑咐青璃一個人去送藥。
青璃把荷包假裝放在袖口裡,實際是扔進空間,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這才走出衚衕。
“小妹,你又亂跑,我還以爲你丟了呢!”
莫青菊剛纔在挑選絹花,回頭問青璃哪個好看,結果就不見人影,嚇的她一身冷汗,就怕青璃被拐子拐跑了。
“堂姐,那邊有賣炸豆腐的,上面還刷了一層辣醬,撒了蔥花,聞着味道都香,我就是去看看。”
青璃拉着莫青菊的手,一直不停的賠不是,然後說自己是饞蟲犯了,見到新鮮的吃食就忍不住。
“在那邊嗎,我帶你去吃。”
見青璃沒丟,莫青菊這才拍了拍胸脯鬆了一口氣,小丫頭愛動也可以原諒,所以拉着她就到了那邊的豆腐攤。
炸豆腐很香,很遠之外就可以聞見味道,可惜不是現代常見的臭豆腐,但是青璃仍然胃口大開。
“這多錢一塊啊?”
“三文錢一塊,五文就給兩塊。”
青璃暗暗咂舌,莫子山的一個小雕刻才賣三文錢,要去山上砍樹,風乾,雕刻,然後要打磨的光滑,這麼一小塊不起眼的豆腐還要三文,吃到嘴裡就沒了,深深感覺到不值。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到了這裡之後,青璃過了幾個月的苦日子,所以才把銀子看的很重,雖然她現在不缺銀子,可以說是豪富,可仍舊很節約,不該買的東西絕對不會隨便買的。
“我們要四塊,喏,這是十文錢。”
堂姐莫青菊主動付錢,然後等着賣家炸豆腐,青璃就在一邊看着,這活計一點沒有技術含量,就是豆腐切塊下鍋,然後抹上辣醬,上面撒蔥花,她自己家還有不少孜然,要是能撒上或許更美味。
“恩,挺好吃的。”
堂姐莫青菊只是吃了一塊就堅決不再吃,剩下三塊都是青璃自己解決,她要了很多辣椒醬,吃的意猶未盡,美食的誘惑迅速撫平了剛纔被威脅的哀傷。
“堂姐,你看那邊還有冬瓜條糖呢,我去買十文錢的拿回家甜甜嘴。”
青璃不是真的想去買糖,因爲她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就是李墨軒的孃親李氏,她的手裡拿着一個竹籃,應該是出來買菜的,而身邊跟着一個穿着富貴的中年美大叔,長相斯文俊逸,看長相應該是李墨軒的爹爹,父子兩個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青璃買了冬瓜條糖,本來想上去打個招呼,但是見到二人還在說什麼,覺得有些不好,所以她也沒有多管閒事,繼續拉着堂姐逛街,不過就因爲今天沒有多管這個閒事,在未來很久之內,她都有些自責,若是當時厚着臉皮問清楚情況,是不是就能改變一些人的命運?可惜人生永遠沒有如果,錯過的人和事再難回頭。
莫青菊很久沒來鎮上,這次逛了個過癮,她主要也不是買東西,就是享受這種過程,因爲她喜歡布匹和刺繡,青璃還把她領到吉祥布莊去參觀,記得那裡的牆上都掛着精緻的刺繡。
這次青璃來布莊,沒有遇見高傲的和母雞一樣的許家小姐,夥計見到她之後很熱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青璃運氣好,結識了趙家小姐,總之這態度上升了幾個層次,知道青璃不買東西,還專門過來和姐妹二人介紹牆上的一些刺繡作品,都是湘繡,蜀繡的精華所在。
“真是太美了,我要是能繡出來就好了。”
兩個人從店面出來之後,莫青菊的眼睛還亮亮的,臉色也紅暈,看來是真心崇拜這種刺繡,不過莊戶人家多半也接觸不到什麼繡娘,手藝好一些的可是遭到瘋搶的,在大戶人家教小姐們女紅,老爹的束脩估計都不夠人家幾天的茶水點心銀子。
“堂姐,趙大娘繡工也很好呢,也精通幾種繡法,不過她現在眼睛不太好使,但是可以指點指點你。”
“小妹,這樣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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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菊是真心的想學,學會之後也算有個手藝,肯定比靠天吃飯的莊戶人家強,沒準也能說上好人家。“但是張大娘有不少活兒,不如我幫着她做活兒,讓她得空指點我?”
“晚上回去問問就行,張大娘心情好着呢,得了個乾兒子,這回有人養老送終了,你一提準行。”
一提到刺繡,堂姐莫青菊的話就開始變的很多,兩個人去醫館看爹莫如湖,這一路都在說這個,青璃去醫館可是有任務的,她還得打聽一下買藥的事。
“小妹,你看,前面是咋了?”
莫青菊沒有見到過這麼大的場面,一羣穿着官服的官差手裡拉着一個被捆綁的結實的人,周圍的人也跟着看熱鬧。
“大老爺們,我冤枉啊!我真的是爲了囤積藥材,沒有和什麼窮兇極惡之徒有聯繫啊,怎麼就不相信我呢,真真冤枉啊!”
“你冤枉不冤枉我們不知道,反正我們是奉命抓人,等查明真相會放你出去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
一個官差見他不老實,一個盡的哭爹叫娘,吵的他腦仁疼,這才突發善心的解釋了一句。
“可是我不要蹲號子啊,那裡蟑螂蚊子都有,還有老鼠!你讓我怎麼活啊,我的媽的,吃的都是餿飯啊!”
被抓的男子一直哭哭啼啼的,各種掙扎,讓青璃哭笑不得,都要進大牢了,還說自己冤枉,第一擔心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沉冤得雪,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提吃的和環境,她突然覺得這個人很值得敬佩。
“你聽誰說的,你那意思你進來過?”
或許是太多枯燥無味,旁邊也有官差調侃的問道。
“我家的鄰居的老子孃家的大侄子的堂弟,被人誣陷偷了土豆,讓人告發進去蹲了幾天,回來都沒有人樣了啊,對,還有跳騷!”
之後就是一聲尖叫,然後被綁的男人直接暈倒在地上,讓幾個來辦差的都目瞪口呆,他們還沒用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青璃真不想幸災樂禍,但是場面太過滑稽,讓她忍不住,憋笑了半天,小臉都憋的通紅,原本是沉重的畫面瞬間變得無厘頭的喜感,那些官差們只好扶起地上的男人,還給他叫了一輛牛車,能有這待遇去官府的,估計也沒有幾個。
“小哥哥,剛剛帶走的男人怎麼回事啊,現在不讓買藥了嗎?”
青璃看到熟悉的夥計,又開始打聽。
“唉,官府下了批文,現在止血傷藥和解毒丹藥都都不能輕易賣,需要到驗傷,之後去衙門登記上檔的,然後享受免費醫治。就這樣藥價不但沒漲,還便宜不少,畢竟傷患也不那麼多,這不,這個男的是外地的商人,不知道情況,所以想囤積大量的藥材,好不巧的都要止血的,這才……”
聽了夥計的話,青璃默默爲剛纔的男人點蠟,真是躺着也中槍,最近官府都出動,抓了不少人,弄的人心惶惶的,莫如湖是受傷很久了的,已經和官府報備過。
“那現在傷藥就是買不到了?”
“可不是咋的,附近的城鎮好像都接到了通知,不過也有好處,就是受傷的來醫館驗傷之後可以免費醫治,你看咱們門口還貼了通告呢。”
夥計不知道青璃識字,還好心的唸了一遍,青璃對他挺感激的,從第一印象到現在,一直很不錯,不勢力,有同情心。
來到後堂,爹爹的臉色好了很多,看着比前幾天還好上一些,娘劉氏正在拿着一本遊記在念,然後兩個人還討論一下各地的風俗,青璃覺得自家爹爹真是好福氣,找了孃親這麼溫柔賢惠通情理的,還識字,兩個人有共同語言,好像到現在都沒紅過臉兒。
莫如湖先看到莫青菊,招呼着,青璃主動去後院洗梨,心裡想着剛纔夥計的話,看來現在買上藥材幾乎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淳于魔頭需求那麼大,這不是難爲人嗎,雖然給了幾天的期限,但是附近城鎮都下了通告,誰那麼傻還往槍口上撞。
可是銀子收了,不能不辦事,青璃決定把這個難題留給晚上在想,因爲她發現一個比較羞澀的問題,溜達一上午之後,她又餓了。
青璃吃了一個梨,感覺沒有飽,又吃了不少的芝麻條,和爹孃說林風澈認親的事。
“這是好事,咱家可以跟着慶祝慶祝,對,就吃上次那個燒烤。”
莫如湖最近在牀上吃的都很清淡,現在大夫說他剛好轉,可以吃一些肉,他馬上就想起上次的燒烤,那些香噴噴的烤肉。
“行啊,正好爹孃他們也沒吃過,還有小菊,也跟着嚐嚐,可好吃着呢。”
劉氏贊同,然後對青璃說道,“我今兒個不回了,等你回去問問張大娘選了哪個吉利的日子,採買什麼你心裡有數,這個你就告訴張大娘辦吧。”
“娘,還是按照上次那個來唄,但是這次人多,咱家的小烤爐子不大,應該讓大牛哥再做一個。”
“成,這個你回去的時候過去說一下就行。”
現在孃親劉氏越來越放心讓青璃辦事,最近一段時間這丫頭穩重不少,也懂事很多。
“璃丫頭,聽說那個趙小姐送你一盒祛疤膏,怎麼樣有效果嗎?”
莫如湖很感激那個趙家小姐,本來有了銀子應該給自家閨女買的,卻一拖再拖。
“爹,這才擦了一天,不過感覺挺好的。”
看到時辰不早,青璃和青菊兩個人一起回到院子,路過打鐵鋪子的時候還和張大牛預定了一個烤爐,和上次那個做的一樣就行。
回到家之後,張大娘正在忙活晚上飯,堂姐莫青菊看來是真的很想學刺繡,一直跟着忙前忙後,這些家務活都是在莫家村做慣了的,也難不倒她,人逢喜事精神爽,張大娘一直笑眯眯的,也沒有和往常一樣惶恐的推拒。
青璃把爹孃的話轉告了張大娘,讓她看一個好日子,然後爹爹也能從醫館回來,也不分什麼主僕的,大家都在一起慶祝一下,吃點新鮮的吃食,就是青璃說的燒烤。
“那敢情好。”
張大娘還是笑眯眯的,本來是想和老闆再加上乾兒子吃一頓飯,可是既然主家這麼說,就擺上一桌,他們倆口子也有些積蓄,也算有個見證的人。
飯後,青璃和二姐青薔打了個招呼,帶着小弟子喜在後院溜達溜達,還去池塘邊上看魚,不過她囑咐小弟不要走的太近,萬一掉進去可不是鬧着玩的。
前兩天張大娘偶然也發現了池塘的魚,舊年的時候主家也放了一些魚苗,之後也沒有再管過,這很久沒看,魚都長的這麼肥,她還準備一個網子,家裡要吃的話直接一兜,就能抓到幾條大肥魚,還新鮮的很。
晚上,青璃又進到空間去收穫,她苦思冥想怎麼買到藥材,還是沒有什麼章程,要是實在不行的話還有兩個辦法,要麼就是拿出空間的珍貴藥材,可是太珍貴,要是給淳于魔頭用她有些捨不得,要麼就是買草藥種子,在空間耕種,但是就幾天時間,也不知道會長什麼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看在荷包幾千兩銀票的份上,暫且先不計較那麼多。
夜半時分,青璃在空間研究輕身術,她現在只能翻個牆頭,飛檐走壁那是不太可能,她想着練習個差不多就能開始學習瞬移,以後有了危險至少除去空間也有自保的能力。
自從那天晚上在許家看到大哥的飛縱,青璃才明白這個世界真的有武功這個東西,她就算以後施展出來也不算突兀,不會被人抓起來當成妖怪燒死。
“啪啪啪!”
夜深人靜,有點響動之聲都會傳的很遠,青璃剛洗過澡正準備睡覺,就聽到一進院子的大門被拍的發出巨大的響聲。
“官府捉拿江洋大盜,開門開門,接受搜查啊!”
“快快快,你們去巷子的頭把守着,剩下的和我進去,務必要搜到賊人!”
“一刻鐘之內開門!配合官府,否則後果自負!”
青璃聽到不少人家都被喊醒,然後怨聲載道的小聲嘀咕,張伯也在門裡快速應答了一聲,前院的爺奶都被吵醒。
“二姐,醒醒!起牀了,快穿衣服!”
青璃快速穿好了衣服,然後站在門口喊着,爹孃都不在家,二進院子裡沒人,青菊堂姐留在一進,給大伯他們留的廂房裡。
“好了好了!”
二姐青薔在裡面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原本的睡意全無,她打開門,問道,“這是咋了?”
“不知道啊,就聽見前面傳來喊聲。”
青璃站在門口,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現在她正累的不行,又出來一個什麼江洋大盜,等等,這不會是抓她的吧,上次她在許府可是偷盜不少財物,許老爺就算做好了準備,千算萬算沒想到青璃有空間,能把幾箱子的金銀都裝跑。
“你們起來了,正好那我讓老頭子開門,前院官差要來搜查捉拿江洋大盜,你們就在屋子裡,可別衝撞了。”
張大娘一手提着燈籠,抹了抹汗,看到姐妹兩個人穿戴好,又轉身往前院跑,家裡樹上都沒有掛燈籠,這四周都很黑,一路上也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這江洋大盜怎麼還抓到這來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不過是幹了什麼事,殺人了還是搶劫了?”
二姐打開門,坐在廳堂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問青璃,“璃丫頭你睡覺一向聽不到音的,今兒咋了,沒睡好?”
“不是,我起來如廁呢。”
青璃抻着攔腰,眼睛都快睜不開,她真的很困,很想繼續睡覺,不過還是把官府的瘟神送走再說。
前院,張伯打開門,然後叫家裡的起牀人出來站在院子裡,還給了爲首的官差一小錠銀子,求官差通融一下,青璃的爺奶還在屋裡,而且雖然沒什麼貴重東西也不能翻的太亂。
“你放心,我們只是搜查,不會亂翻東西。”
爲首的官差擺了擺手,門口處留了幾個,這才帶領剩下的人從一進院各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幾個人都舉着火把,穿過垂花門直奔二進院子。
青璃看着爲首的官差有些眼熟,想起來這個人就是下午在卿和堂門口調侃被冤枉抓住而暈倒的人,最後還叫了牛車,覺得他人不壞,見其他官差都去各個房間巡視,他在門口等候,就問道,“叔叔,這是要抓壞人嗎?壞人做了什麼壞事?”
“壞人啊,當然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會把小丫頭你抓起來,所以看到壞人一定要報官啊。”
爲首的官差見到青璃並不怕他,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也就跟着回了幾句。
殺人放火?是不是她敏感了,難道說的大哥?殺人不會是淳于魔頭吧,放火的是大哥,偷銀子的她,到底抓的哪一個?這人也不說清楚,真是急死人。
“叔叔,那壞人是不是都長的很可怕,青面獠牙的?那我看到一定會叫我爹孃報官的。”
青璃其實就是變相的問問,有沒有江洋大盜的畫像,官府抓人不可能是隨便抓,看着誰像就抓誰吧。
“小丫頭就是聽你爹孃講故事講多了,壞人不會寫在臉上的。”
“叔叔,那你怎麼知道誰是壞人?”
青璃化作問題寶寶,繼續刨根問底,讓官差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也是對小孩子有些耐心,就從袖口裡拿出一幅畫,然後展開,“喏,這個就是大盜十三,他殺過不少人,前幾天還在鎮子上頂風作案。”
“聽說許家被盜了錢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姐青薔比較關注這個,許家倒黴她就開心,所以她故意嘀咕了一句。
“正是,而且還放了一把火,我們官府最近都在捉拿他。”
“可是叔叔,這個人還帶着帕子蒙着臉,怎麼找到這個人啊。”
青璃指着畫像,看了半天愣神沒看出來是誰,反正不是淳于魔頭,不是大哥,當然也不是她。
“這個嘛,他的眉間有一朵梅花,所以也被人稱作怪盜一枝梅。”
官差好像似乎不反感這個人,提到他話都多了起來,眼睛也發亮,帶着興奮,這明顯就是粉絲談論偶像的口氣,開始給青璃和二姐科普怪盜一枝梅的英雄事蹟,什麼王府小妾的肚兜,皇宮裡的珍寶,還有很多官家的傳家寶,他不一定偷什麼,全憑心情,殺人也是,不分善於惡,只分順眼不順眼。
青璃扶額,這個時代還有這麼玄幻的人物,讓她平淡的生活多了一些小波瀾,這比看小說還刺激,那官差越說越高興,期間別的官差已經檢查完過來報告,他說到興頭上不願意中斷,所以揮手讓幾位官差繼續檢查,結果最後幾位官差都被青璃邀請到亭子裡,每人送上茶水點心若干。
“還真有這樣的人物啊,比戲班子的戲都精彩。”
二姐青薔也迅速化身爲粉絲,等到官差走了之後,拉着青璃開始說剛纔聽到的事。
“二姐,睡吧,早上再說。”
大概確定是怪盜一枝梅替她背了黑鍋,青璃毫無負罪感,打了個呵欠,自顧自的回屋睡覺,只留下二姐一個人在原地跺腳。
青璃回了屋子,心裡有些狐疑,剛纔官差說的唾沫橫飛,明顯是就崇拜的口氣,和之前氣勢洶洶來搜查的時候判若兩人,是不是搜查的並不是這個怪盜,很可能暗地裡還要有一些別的,她總感覺事情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