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晌申時,暑氣稍微降了一些,青璃坐在二門處的一個小墩子上,等候文氏的馬車從玉塔寺歸來,她心中盤算着去溧水城的事,怎麼才能接近薛將領。
瞭解一個人的弱點,只能靠接觸,現在的問題是,薛將領在大營裡,她混不進去,難不成要打扮成一個士兵?
之前有很多想法,一一被青璃推翻,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用那些下作手段,如果對方是宇文鯤那種無恥小人,她肯定沒有什麼壓力,可對方是一個正直的人,這點就大大不妥,將心比心,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淳于諳給她的時間很短,只有五天,其實是根本沒想過她能用五天時間找到對方的弱點,是想讓她去溧水城走走吧?可是青璃心裡較勁,若是能辦成此事,會少犧牲多少可愛的士兵,她必須努力一次,不然不會甘心的。
二門外,傳來車馬的響動,青璃活動了一下腿,站起身來,文氏的馬車的剛好穿過垂花門,馬車停下,仙草和石榴兩個大丫鬟先從馬車上跳下來。
“少夫人,您在這裡一直等着嗎?”
石榴一臉驚奇,眼睛圓溜溜的轉着,現在這會兒天氣還挺熱的,看少夫人的樣子,應該坐了有一會兒了。
“就等了一會兒而已。”
青璃點點頭,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她上前兩步,站到馬車的車廂處,撩開車簾,伸出手臂,細心地攙着文氏下馬車。
“小璃啊,是不是等着急了?路上排隊買糧的百姓太多了,馬車一時半會兒過不來。”
文氏用帕子點了點額角上的汗,車伕在前面開路,百姓們組成了一道人牆,人擠人,就是不讓路,他們說了,現在到了晚膳時辰,要抓緊排隊,買了糧食好回家做飯去。
青璃才把糧鋪子降價的指令下達,短時間還沒有擴散開來,百姓們不知道,如果明天散播出去,今日用高價買糧人們應該腸子都悔青了。
此舉一方面是爲了遏制住奸商們哄擡糧價,二方面也是用實際行動告知平陽的百姓們,要相信衙門,相信知府大人,不然以後青璃這邊委託趙知府發佈消息,百姓們總是這種半信半疑的態度,對她還是一定的影響。
“娘,今年北地的糧食減產,現在趕上秋收,百姓們怕秋收之後沒有新糧食,所以排隊急着買陳米。”
青璃解釋了一句。文氏出身大家,嫁入高門,在京都接觸是都是達官貴人,肯定不能瞭解民間的疾苦,而青璃不同,她穿越過來之後,也算過了那麼幾天苦日子,也忍受過飢餓的滋味。
“如今這世道,百姓們活得艱難。”
文氏信佛,是個慈善人,平陽城靠近大秦泗水關,兩國之間的邊境時常有摩擦,又是苦寒之地,百姓們過得也苦,還要飽受戰亂的侵襲,本身沒有什麼安全感,見到有人哄搶糧食,必然要跟風的。
婆媳二人邊走邊聊,順着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到了文氏的花廳,青璃打水親自服侍文氏洗漱,又讓於嬤嬤和仙草一起去廚房叫晚膳。嫁人之後,規矩也多了起來,就拿服侍洗漱這件事來說,青璃就沒服侍過娘劉氏,這就是做人家媳婦和做閨女的差別。
晚膳很豐盛,有青璃煲的參雞湯,還有百合銀耳羹,另外加了幾道清淡的小菜,文氏很欣喜,一邊品嚐,一邊誇青璃能幹,當初爲淳于諳說這門親,真是說對了,比京都那些做作自私的大家閨秀不知道好多少。
“娘,您多喝點參雞湯,滋補,晚上也能睡個好覺。”
席間,文氏一直在念叨這次去玉塔寺祈福的事,隔壁廂房住了一個求子的少婦,聽說玉塔寺只要虔誠就很靈驗,特地從鳳陽趕過來,那女子嫁到了高門大戶,幾年內無所出,若不是有孃家做後盾,早早地就被休了。
閒來無事,又因爲廂房緊挨着,二人一來二去就熟稔起來,有時候還能聊上幾句,這位少婦的夫君有幾個小妾,卻都無所出,每個都被罵成不下蛋的母雞。
這種情況,未必就是女子的問題,妻妾成羣還無所出,莫非是這個男子不行吧!不過在這個時代根本沒有男人不孕的說辭,所有的問題都推在女子身上,這纔是最不公平的。
“最近幾天睡得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聞見那香火的味道,總覺得踏實。”
文氏喝了一口湯,優雅地用帕子點了點嘴角,問道,“小璃,最近諳兒有回來過嗎?”
“娘,現在城北大軍剛佔領泗水城,他那邊軍務繁忙,我昨天去看看,今兒一早纔回來。”
青璃眨眨眼,正不知道怎麼說好,既然文氏問,那麼就用淳于魔頭做個擋箭牌,她站起身又給文氏舀了一碗湯,參雞湯上面的濃重油都被撇出去了,只剩下清湯寡水,雖然清淡,滋味還不錯,湯裡面是所有主料輔料的精華所在。
“那邊剛接手,泗水城未必安全吧?”
文氏眉頭輕微地皺起,片刻又舒展開來,她的笑容舒緩,眼神柔和,“瞧瞧娘這個記性,咱們家小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青璃曾經和淳于諳在新婚那天上了戰場,並且重挫大秦,文氏承認那天確實嚇傻了,後來才慢慢回過神,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女子強大,有自己的本領,可以站在諳兒的身邊,她應該高興纔是。
“娘,泗水城現在秩序不錯,大秦的百姓也沒有抵抗,街上都是城北大軍的人。”
一頓飯吃完,於嬤嬤等人收拾,這邊,仙草上了淡茶,又擺出文氏在玉塔寺裡帶回來的幾樣素點心,一般比較有聲望的廟宇古剎,素齋都是一絕,玉塔寺的棗泥糕就非常鬆軟細膩,糕點鋪子怎麼都做不出這個味道。
“那就好,這棗泥糕是幾個和尚做的,聽說從製作的過程中還要不停地念經祈福,所以味道纔好。”
文氏轉移話題,拉着青璃說起玉塔寺,她到主殿給淳于諳和青璃求了一支籤文,解籤的老和尚拍手叫好,上上籤,天作之合,是百年不遇的良緣,文氏一激動,多捐了一百兩的香油錢。
關於這一點,青璃始終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要說不準吧,爹莫如湖和娘劉氏曾經說過,她原本就是夭折的命,若是能躲過七歲的大災,以後就是貴人的命格,這一點上,目前來說,還是挺準的。
後來她也曾經去玉塔寺求過籤,未來具體怎麼樣,現在還看不出來,所以她心底始終存留着疑惑。
窗外,天色漸漸地暗淡下去,晚霞滿天,把秋日裡的天映成了一片橙紅色,地上開始升起一股朦朧的淡淡煙霧,遠處的天際,一隻只烏鴉在不停的啼叫着,預示着又一個傍晚的到來。
青璃站在窗邊欣賞了一下秋日的黃昏,轉過身,花廳裡已經點燃的油燈,文氏拿着一本書,對着油燈,靜靜地看着。
文氏總是那麼優雅,身上帶着大家閨秀的高貴與濃濃的書卷氣,青璃不曾見過文氏發脾氣,卻見過她絕望的樣子,平心而論,文氏的命不算頂好的,雖然淳于老將軍沒有小妾,可活了半輩子,夫妻之間常年要忍受分離的痛苦,她一個人是如此的孤單,要承受的太多太多。
“娘。”
青璃輕輕地叫了一聲,文氏把書放在小几上,擡頭微笑着,“小璃,看你欲言又止,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娘說?”
文氏覺得青璃這麼小年紀做人家媳婦,着實是爲難她了,所以只能盡心照顧,可青璃在太多時候讓人很省心,所以被照顧的一直是自己。文氏想,青璃或許是想家,想回去看看。
“恩,娘,我去了一次泗水城,發現大秦人嗜酒如命,家裡正好有一個釀酒的作坊,賣給別人轉手,還不如自己售賣,那邊現在鋪子很便宜,我想去看看。”
溧水城的事情屬於軍事機密,青璃不會和文氏提,也怕婆婆擔憂,所以找了一個正當藉口。
“去吧,你們夫妻離得這麼近,總得見見。”
文氏答應得很爽快,沒有絲毫的遲疑,自己作爲婆婆,就是希望兒子和兒媳相處的好,這樣一家才能和睦,總是分着分着,感情也就淡了,慢慢就成了相敬如賓,文氏不想青璃走她的老路。
這邊,青璃鬆了一口氣,陪着石榴和仙草一起鋪牀,又準備了安神香,一切都準備妥當,她這才離開。
這次出門,還是要帶着於嬤嬤和麥芽,二人就是掩人耳目,到了泗水城,直接把他們丟到客棧去住兩天,可這二人不會武,青璃也不是很放心,最後決定,把麥冬也帶上。
“啥?小姐,咱們纔在泗水城回來,怎麼還要去?而且現在天都黑了啊!”
於嬤嬤正在端水,聽了自家小姐的安排,差點打翻水盆,昨天還覺得泗水城是個不錯的地方,今日和麥芽出門逛街又遇見了在不夜街那個眼神火辣的壯年男子,對方嘰裡呱啦說了一通,於嬤嬤聽不明白,但是她覺得不是什麼好話,當時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青璃也想明天出發,可是等到明天晚上進入到溧水城,無形中等於耽擱一天的時間。所以她決定現在就走,已經通知了家裡的車伕。
“你要是不願意去,就留下來看院子,麥芽和麥冬跟着就好。”
青璃轉身進到內室,隨便打了一個包袱,讓麥芽準備一些點心乾果等小食,每次遇見巡夜的士兵,她都會送出去一部分。
於嬤嬤原地轉了一圈兒,糾結了一番,最後決定還是去看看熱鬧,泗水城那麼大,她是有多倒黴纔會遇見那個登徒子?於嬤嬤相信自己的人品,應該不會再有那種巧合。
簡單收拾一番,說走就走,青璃這邊帶了幾頂紗帳,淳于諳的營帳裡裝飾簡單,紗帳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已經劃破了。
一路無話,到達泗水城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一片,街道兩邊周圍的人家早就滅了燈,路上只有少量巡邏的士兵,和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幾個醉鬼,又哭又笑,走路東倒西歪的。
青璃先讓車伕把幾個人送到昨天住的客棧,接待的還是那個夥計,青璃給足了銀兩,開了一間天字一號,讓於嬤嬤三人同住,也能安全一些,給車伕開了一個普通的房間。
這邊,淳于諳還沒有入睡,夫妻二人約定晚上見面,青璃如約而至。
“就這麼出去,實在太顯眼了,容我裝扮一下。”
青璃直接進入內室,先幫助淳于諳換了紗帳,重新拾掇一番,見順眼多了,這才找了一把椅子,從包袱裡找出小銅鏡,她的容貌太吸引人眼球,想要化妝變得普通一些,也很難。
“你說我這樣行嗎?”
青璃圖省事,用暗色的粉末在自己的臉蛋上點了幾個麻子,可是她怎麼都覺得這些麻子有些突兀,不但不能有損美貌,反倒更加襯托她瓷白的肌膚。
淳于諳仔細打量一番,黑眸中迅速掠過一抹笑意,他輕輕咳嗽兩聲,低聲道,“這麻子有點奇怪。”
好好的一張臉,生出這麼多的麻子來,原本不注意的人都要仔細研究一番,這等於起了反作用。
青璃終於明白一句十分欠扁的話,天生麗質難自棄。打了溫水,淳于諳站起身,透了一個布巾,細細地幫着擦去臉上的粉末,不一會兒,白色的布巾被染成了淡黑色,淳于諳抽抽嘴角,自家娘子爲了扮醜,還真是下了狠功夫。
“不然就把臉塗抹得黑點好了!”
青璃平時扮醜不會這麼誇張的,這次是純粹不想被認出來,她胸脯太高,打扮成一個小廝,總覺得怪怪的,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人皮面具,喬裝後差別不大。當年北堂諺化妝成戲班子紅角芷諺,那才叫出神入化。
“不妥。”
要是塗抹一些油彩,爲了保證不露餡,從臉部,耳後,脖子,手臂,都要塗抹均勻,而且正午太陽火辣,萬一流汗,臉上就花了,反倒更讓人懷疑。
淳于諳思來想去,用眉筆給青璃化了粗粗的眉毛,原本清純靈動的一張臉,立刻多了英氣,可同樣讓人移不開眼。
無論怎麼折騰,怎麼裝扮,就算是可以化醜,這張臉都有引人注目的資本,青璃已經用了好幾盆水洗掉臉上的妝容,她的皮膚嬌嫩,有些發紅了。
“不然還是我去。”
淳于諳輕柔地用手撫摸着她的臉,眼底帶着心疼之色,自家娘子做一切都是爲了他。兩個人從相識,到定親成親,好像他做的太少了,一直都是她在努力地付出。
未來的日子還長,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淳于諳的眼神裡帶着一抹堅定,只要天下大定,他就上書皇上不再駐守北地,帶着他的娘子,將來還有孩兒,一起遊覽名山大川,青璃曾經說過,這是她想要的生活。
“已經說好的,你可不許反悔。”
青璃察覺到淳于魔頭有這個苗頭,立刻反駁,她可不想找一個大男子主義嚴重的夫君,淳于諳在這些古人中,算是做的最好的,至少會在乎她的想法,也能認真聽取她的意見。
方侍衛已經聽了很久的牆角了,問題是這夫妻二人一直無視他,好像房間內就沒有他這個人一樣,被當成了不存在的透明人,好歹他也是人高馬大,讓人忽略成背景板,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他很不爽。
“少夫人,屬下覺得您還是轉變一下思路的好。”
冷不丁地,方侍衛突然接茬,青璃嚇了一跳,平日在淳于諳身邊是她最放鬆的時候,進門之後她沒仔細張望,也就忽略了在角落的方侍衛。
“方侍衛,你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青璃用手順了順胸口,多虧沒和淳于魔頭有什麼曖昧動作,不然不是被方侍衛看光了?這人真是的,太沒眼力見,還磨蹭着不告退。
“少夫人,屬下這不是給您提意見嗎。”
方侍衛轉了轉眼睛,絞盡腦汁,上次被青璃算計去點燃火藥,差點丟了半條命,多虧他福大命大,這才躲了過去。她還是很記仇的人,要是能小小反擊一下就好了。
“那你說吧,看你有什麼好意見。”
青璃拉着一把椅子坐下,頭靠着椅背,窗外夜已經深了,她要抓緊時間,趕在今日進入到溧水城。
“少主,少夫人,屬下想起了溧水城的一個習俗。”
在溧水城的周邊,有幾個異族的村落,那邊有自己的習俗,從異族村落裡出來的女子,上街必須用黑布遮住頭髮和臉,代表自己是未出嫁的黃花閨女,青璃怎麼化妝都顯眼,不如用遮擋的辦法試驗一次。
青璃點點頭,方侍衛應該沒膽子在這方面騙她,再說現代有些國家的女性也是如此,這樣之露出眼睛,不算突兀。
“這樣異族多不多,出現在溧水城,不會更吸引人吧?”
“少夫人,絕對不會,我娘子家親戚就有異族人,她們時常要去溧水城買一些布料,皮毛之類的。”
這個習俗知道人不多,平如裡也沒人注意,常年在邊關打仗,誰還有心情關注這些習俗?方侍衛得知的原因,還有其中一個隱情,不過他壞心地沒說出來,這些異族女子,只要到了十五歲之後,就會離開族裡,到溧水城周邊生活,她們等待有人過來搶親。
異族之間不通婚,女子都要外嫁,因爲血統的問題,她們多半膚色比較黑,脣厚,身材高大,不太得大秦男子的喜歡,而且又用黑布遮臉,誰也看不到長什麼樣子,萬一搶回家,是個嚇人的醜八怪怎麼辦?想退貨那就遲了,只能老實地忍受,否則會遭受整個異族人的圍攻。可以說,異族女子行情不太好。
“這倒是可以試試。”
青璃聽後,所有所思地點點頭,因爲着急趕時間,用這個辦法也不錯,此刻,她還不知道自己被方侍衛給坑了,這也導致了她在溧水城一連串的奇遇。
黑布比較好找,青璃找了一件淳于諳沒有上身過是新衣裳,這魔頭幾乎就沒別的顏色的衣衫,隨便撕一件,蒙在頭上就好。
“少夫人,您還別說,這麼一看,真有點異族女子的味道。”
方侍衛心裡竊喜,在一旁甜言蜜語地拍着馬屁,但是少夫人太聰明瞭,他必須掌握好這個度,萬一表現的太過,馬上就會看出不對勁來。
“您這頭髮必須放下來,您現在就當做自己未成親。”
方侍衛在一旁做指導,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察覺到身邊有些冷,他用雙手抱着肩膀摩擦了兩下,心裡哀嘆,都怪他嘴賤,這句話又觸動了自家少主的神經,剛纔少主冷氣大開,突來的氣場,讓他有些受不住,雙腿打顫。
“知道了。”
青璃假裝看不到淳于諳的表情的不自然,估計方侍衛這一句話惹怒了他,等會她一走,魔頭一定要使出手段打擊報復。
簡單整理了一番,青璃覺得這造型還不錯,打扮成異族人,總得會點異族的語言,不能在細節上出岔子,而且既然是異族人,得有自己的名字,萬一有人問起,也能搪塞過去。
“少夫人,我娘子家的親戚就叫卓瑪,您就用這個名字就成,她現在不在溧水城,她們雖然是異族,但是男子娶的都是大秦的姑娘,通用大秦語。”
方侍衛盡職盡責,做最後的補充,異族有很多習俗,其中包括不吃豬肉,不拜佛,她們有自己的信仰,這些都是關鍵的,千萬不要弄錯。
青璃一一記在心裡,見時間不早了,她告別淳于諳和方侍衛,策馬狂奔,一直到快要出了泗水城,過了城門不遠就是溧水城,她這才下馬,施展輕身術和瞬移。
溧水城的城牆非常高,上面星星點點地火把,青璃一身黑衣,隱藏在暗影裡,她顯得非常渺小,上面的守城的士兵根本無法發現下面有人。
城牆上,黑壓壓地一片士兵,四周都有人巡邏,青璃繞行了一週,選擇一個相對好攀巖的地方,從空間裡拿出飛抓百練索,用力一甩,勾住其中一塊凸起的磚頭,她借力向上一躍。
一連轉換了幾次,好不容易要登上城牆,正好碰見巡邏的一隊大秦士兵,青璃沒地方躲,只得快速地閃身進入了空間。
溧水城對於她來說,是個陌生的地方,這次的任務也很難完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指引,這讓她很堅定地告訴淳于諳,她要來這裡看看。
等到這些士兵離開,青璃快速地閃身出來,縱身一躍,從幾十米的高空跳下去,她只感覺到自己在做着自由落體運動,眼瞅着快到達地面的時候,青璃又一次閃身進入空間。
都說溧水城繁華,可是繁華中又帶着幽靜,街道上一片黑暗,沒有一個百姓,青璃從空間出來,在四周轉了一圈,也沒見到巡邏的士兵,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晚風輕輕地吹着,帶來了一絲涼意,青璃搓了搓手,在附近走了一圈,靠近城牆的地方只有幾間小鋪子,早已經打烊,她一路走一路看,只在前面主街,發現了一家大堂亮着微弱燈火的客棧。
這家客棧不大,一共也就兩層樓,門虛掩着,裡面寂靜無聲,她一個女子大半夜的投宿,肯定會被重點關注,還不如找一個角落進到空間裡歇息一個晚上,第二天在到街上閒逛,打探消息。
打定主意,青璃穿梭進了一條小衚衕,見左右無人,她進了空間。
翻城牆真是一件苦差事,折騰下來,身上出了汗,被涼風一打,更覺得通體發寒,青璃脫下外衣,直接上二樓,跳入靈泉池子。
水溫恰到好處,青璃浸泡在內,只覺得疲憊一點點地散去,她在想明天要從哪裡入手,打聽消息最好的地方,無疑就是酒樓和茶館。
讓一個正直的人背叛自己的國家,除非是傷透了心,青璃覺得淳于諳也是同類人,她把話說得很滿,實際上束手無策,不能運用卑劣的手段,很難成事。
一夜很快地過去,天剛矇矇亮,青璃睜開了眼睛,她換了一套比較樸素的衣裙,外面黑色的布巾蒙臉,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這才從空間裡出來。
這是一個小衚衕,兩邊住着人家,這個時候人們已經起身,家家戶戶炊煙裊裊,院子裡也有響動,偶爾有雞鴨的叫聲,青璃吸吸鼻子,空氣中傳來米粥的香氣,她的肚子不自覺地叫了一聲。
她不喜歡清湯寡水的東西,所以昨日陪着文氏用晚膳,吃的不多,加上晚上進入到溧水城又耗費大量的體力,現在飢腸轆轆。
走出衚衕,街上有三三兩兩的百姓,周圍也有出攤的早點鋪子,青璃很小心地查探別人對她的反映,發現衆人根本不給她一個眼神,有些男子眼裡流露出厭惡和不屑的神色。
該死的方侍衛!青璃敏感地發現,這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方侍衛沒有說,這異族女子的扮相,很不受歡迎,剛纔迎面擦肩而過的一個婦人特地閃躲了一下,好像她很晦氣一般。
大多數平陽的百姓,採取了無視的態度,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她,青璃拍着胸脯,順了順氣,安慰自己,好歹不受關注這點算是實現了。
路邊攤上早點很豐富,包子餛飩,羊湯羊雜等等,青璃摸了摸乾癟的肚子,坐在一處人比較少的小攤子上。
老闆見到她過來,面色有些不自然,還是強調地道,“姑娘,咱們這是小本經營,包子是豬肉的,您不能吃,羊湯羊雜一碗五文錢,不能賒賬的。”
老闆的語氣帶着無奈和沮喪,青璃有一種想鑽進地縫裡的感覺,不吃豬肉這個習俗她差點忘記了,還有老闆話裡話外的意思,合着這些異族女人吃東西都是不給銀子的?
“方侍衛,你給我等着!”
青璃咬牙切齒,在心裡給方侍衛又記錄下一筆,這廝竟然敢哄騙她,是她太溫和,太好欺負了?
“老闆,餛飩是什麼餡料的?給我來一碗素餡的,另外羊湯羊雜也要一碗。”
青璃還第一次這麼尷尬,現在她腹中飢餓,無力計較這麼多,只得從荷包裡掏出銅板,平時打賞給夥計的銀錢都不只幾十文了,此刻爲低調,又不能太豪爽,她感到相當的憋屈。
老闆見青璃有銀子,也就不多說什麼,除了一碗混沌,一碗羊雜湯之外,又送了一碟子小菜。他心裡其實比較同情這種異族姑娘,沒有銀子出來闖蕩,爲了吃飽飯,只能坑蒙拐騙,平日裡食量又大,這些東西根本不夠塞牙縫的,罷了,這姑娘也不容易,可能就那麼幾個銅板,當他發善心一次,贈送點小菜,不賺這份銀子了。
青璃對着老闆點點頭,她發現吃東西是個問題,蒙着面紗,可怎麼吃飯,難道要解開?那不是露餡了?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背對着人羣,低下頭,快速地解決面前的早點。
“哎,老闆可真是倒黴啊,大早上就有個異族的女子騙吃騙喝來了,難怪生意冷清呢。”
周邊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婦嘆了一口氣,其中的女子給自己的夫君夾了一個肉餡的餛飩,笑道,“聽說這些異族女子非常討厭兔子肉,總是說笨兔子纔是最有靈氣的,宰殺會遭天譴,我看吶,不如讓老闆賣點麻辣兔肉,這樣就沒這種人來騙吃騙喝了。”
“娘子機智,甚是有理。”
對面的男子是個書生,說話也文縐縐地,不時地來往青璃這邊看幾眼,露出玩味的目光來。
青璃開始聽得津津有味,後來勃然大怒,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對夫婦說的竟然是她,雖然不是異族,可是這會這邊只坐了她一個這麼裝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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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題目,你們懂的
二更上班時間中午碼字,大概下午兩點左右更新,老規矩,你們肯定還明白,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