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凝的行動力極強,第二日下晌,護國將軍府請來了一羣貴客,包括尊貴的大周太子,耶律東臨。
都是府上的常客,下人們從開始的緊張,小心翼翼,變得熟悉,耶律東臨被教導的不錯,謹守禮儀,有時候心情好,也會和下人搭茬,說上幾句。
青璃派人把後花園打掃出來,讓衆人到亭子裡,擺上各式小吃,解暑的涼茶,若是玩的不盡興,還可以找府上的船孃,帶着幾人到池塘裡泛舟。
小娃的世界,青璃不懂,她只做好了吃食,就讓自家女兒招待,別看淳于凝年紀不大,卻是早熟,待人接物滴水不漏,除去幾個常客之外,又請了幾位年紀相仿的官家千金。
打點結束,青璃打了一個呵欠,回到偏廳,二姐青薔正抱着小奶娃哄着,這小包子去年纔出生,不到一歲,身子壯實,胳膊腿兒有力,在二姐懷裡也不老實,小腿到處亂蹬,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
“二姐,大哥成親的消息你收到了吧,打算什麼時候啓程?”
青璃逗弄着小包子,用手輕輕地捏他胖乎乎的小臉蛋,家裡最小的元雨都已經長大了,不如小時候好玩,看來應該聽婆婆的話,儘早生一個纔是。
“我要等你姐夫,等他從外海回來,約莫要晚一些。”
莫青薔一臉嚮往,自從小妹嫁人之後,她就再也沒回到北地,京都雖然好,衣食無憂,可是在夢裡,總會夢到那片山清水秀的土地,村裡族人憨厚的臉,以及日思夜想的親人。
那些淳樸的鄉親們,熟悉的鄉音,曾經年少的往事,家裡的老房子,爹孃的笑容,那些回憶,無數次的出現在夢裡。
“那我可能要和夫君先行一步。”
青璃最近和淳于諳頻頻行房,沒準現在肚子裡已經有了寶寶,所以這一路她不想勞累,去不成外海,就把回程的風景好好遊覽一番。
“是啊,咱們不能同行,可不好擾了你們小兩口甜蜜。”
莫青薔說着,用帕子抿嘴偷笑,一臉曖昧,小聲地道,“少將軍還是那麼胡鬧嗎?”
小妹和少將軍淳于諳成親也有七年多,都說七年之癢,夫妻之間的關係也該淡薄了,男人對那檔子事開始不上心,就像葉洵,從外海歸來,也要睡個幾天,休息夠了纔有行房的興趣。
“恩。”
青璃紅了臉頰,私下裡,很少和人交流這方面的事,她前世又沒經驗,不懂男子到什麼時候纔會厭倦,反正這麼多年,淳于諳興致不減,每次都把青璃弄得欲仙欲死。
“小妹,你真是好命啊。”
莫青薔一臉羨慕,成親的婦人不如姑娘一般羞澀,私下聚會,也會說一些葷話的,她都說得很間接了,自家小妹還是紅了臉。莫青薔不禁感到好笑,小妹成親多年,模樣越來越水靈,和二八少女一樣,胸脯高聳着,也難怪少將軍總是控制不住。
“二姐,什麼好命歹命,人啊,也不能太信命。”
青璃見狀轉移了話題,她始終覺得,老天確實是眷顧她的,給她一個萬能的隨身空間,可能過到今天這般的日子,卻不是都靠空間,空間是她的根基,生活和感情全靠自己經營,沒有心想事成的好事。
這麼多年,也不是沒遇見過危險,沒遇見過分別,也曾遭受挫折和打擊,沒有誰是一路平順走過來的,都是磕磕絆絆,就拿她和淳于諳來說,也會有誤會,冷戰,不過兩個人心底只有對方,一心一意,最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啊,不過我始終覺得,認識他,是宿命的安排。”
莫青薔想到葉洵,甜甜一笑,眼裡帶着神采,等了那些年,都是值得的,和他在一起共度今生,生兒育女,一直幸福。有時候她想到當年爹孃的苦勸,別人眼中的嘲諷,自己苦苦支撐,甚至做了最壞打算,都覺得不算什麼了。
姐妹二人在一起聊了足足兩個時辰,一直到晚膳,莫青薔才帶着小包子和葉微離開,來做客的小娃們一走,府上頓時清淨,等淳于諳下衙,夫妻二人一同用了晚膳。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下人們在個個路口的掛上了燈籠,給值夜的人照明。
淳于諳簡單洗漱過後,把青璃拉到懷裡,用短短的胡茬扎着她的嫩臉,眼眸深邃,嗓音帶着磁性,“娘子,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恩?哪裡?”
青璃揉揉臉,對着梳妝檯的銅鏡一照,上面有些發紅,她好笑地回過頭,問道,“不會是想讓我陪你去做怪盜一枝梅吧?”
話說,偷盜這事容易上癮,青璃真切地感覺到了,也難怪三隻手都有小偷小摸的習慣,但是她一向認爲自己不同,當年在北地打劫之後,總覺得手癢癢,到京都她也不閒着,打聽百姓們口中爲富不仁的奸詐富商,時而夜裡作案,得到的錢財,就接濟窮苦的百姓們。
淳于諳陪着去了兩次之後,上了癮,有段時間青璃忙碌,忘記此事,他還主動提醒。
“當然不是。”
淳于諳面色抖動一下,若是讓白若塵知道,一定要笑得心肝肺扭曲到一起,記得當年,他可是對白若塵的行爲十分鄙視,就算劫富濟貧,偷竊也不是正道。
“去就去,你毛手毛腳幹嘛!”
青璃低下頭,抓住一雙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大手,無奈地點頭,她到內室換了一套騎馬裝,二人一起從側門而出,並沒有打招呼。
夜晚騎着馬在京都的街道上閒逛,別有一番滋味,青璃很久沒出門,她一邊走,一邊欣賞這座城的古樸與厚重。
自耶律楚陽登基以來,有所作爲,京都百姓們安居樂業,官員們雖然慣於享受,可也不會如以前那般鋪張浪費,若是有橫行鄉里的地頭蛇,上報京兆尹衙門,很快便有人處理。
京都只是大周的一個縮影,天子腳下,所有的污穢都被巨大的光環掩飾住。青璃知道,這麼多年,北地受氣候條件影響,依舊貧窮落後,但是新糧種的研發,給百姓們帶來希望,人們至少可以吃飽穿暖,不用擔心冬日裡在凍死,餓死人。
淳于諳在前面帶路,一直沒有停下,兩個人已經繞出城門,來到汝陽境內。
“夫君,你不是心血來潮,帶我直接去北地把?”
青璃疑惑地問了一句,二人身上什麼都沒帶,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有點扯。
“很快就到了。”
淳于諳說着,牽着繮繩停頓了一會兒,等青璃跟上,二人並肩前行,穿過層層的樹林,前面不遠,便是一片浩瀚蒼茫的大海。
海浪怒吼着,拍打着黑色的岩石,在前面不遠處,沒有金黃的海灘,都是細密的沙粒,在一個角落,孤零零地坐落着一個小房子,上面正冒着裊裊炊煙。
這麼晚,淳于魔頭是拉着她一起看海來了?青璃利落下馬,被淳于諳牽着手,二人朝着房屋的方向走,期間青璃還在問,“我們這是拜訪朋友嗎,沒帶禮物是不是不太好?”
“是來自家認門。”
淳于諳用鑰匙打開前面柵欄上的繩索,其實這麼矮,完全可以跨越過去,可是哪有回家翻牆的,青璃被搞得不明所以,心裡猜測,這魔頭定是又有什麼點子了。
遠處看,這座房孤寂地立在海邊,近處一看,相當不錯,房屋很高,一共有三間,裡面還閃着昏黃的油燈。
房間內的佈置讓青璃驚訝,這和二人在沛水城的小院子一模一樣,同樣的沙發,牀榻,擺件,就連東西擺放的位置都絲毫不差。
“夫君……”
青璃眨眨眼睛,突然說不出話,她記得之前說過,想在海邊有一座小房子,每天早起看日升,傍晚觀日落,時而去海邊跑一圈遛彎,撿貝殼,在海里撈魚撈蝦,帶着小包子們玩耍。
當然,作爲護國將軍府的少夫人,未來太子妃的孃親,青璃身上有很多枷鎖,她沒時間,也不會這麼任性。
“喜歡嗎?我們偶爾可以來小住一下。”
淳于諳拉着青璃來到廚房,在地下的盆子裡,有很多大的海螺和蜆子,這些都是他早就抓到的,放在盆裡泡水吐沙子,在一旁的篦子裡,扣着幾個大螃蟹,他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海鮮大餐。
“爹孃那裡……”
“放心,臨出門的時候已經告訴爹孃了。”
淳于諳點點頭,心裡補充一句,也知會家裡三個小的,爲了讓三人不當跟屁蟲,淳于諳給了莫大的好處,答應帶三個小的去北地,當然,這事自家娘子還不知道。
“恩,好。”
青璃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走了一圈,心裡感動,淳于諳這種木頭疙瘩也懂浪漫,雖然這麼多年都不會創新,二人也是打一槍換個地方,可她仍舊滿足,這份心意難能可貴。
“夫君,那麼你做海鮮大餐吧,我去看海。”
青璃回過頭,調皮地衝着自家夫君眨眨眼,一閃身不見,只留下石化的淳于諳,和自家娘子一起做菜的夢想泡湯了,只得自己動手,可是海鮮,他真的不擅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