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燕璃目光微沉,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一同送到客棧門前。簡言回頭,“公子不必送了,這案子了結了,公子也可以安心歇息了。”
燕璃含笑點頭,“是呀,這還多虧了你,單憑我一個恐怕還需要多時。”
仝夫人上前和燕璃並齊,“景娘子有空多來這裡坐坐,這都說一回生二回熟,你又是我們的大恩人,日後有用到我的地方,還請娘子開口,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簡言輕輕點頭,“夫人這話折煞我了,仝老闆也幫過我多次。時間也不早了,夫人和公子還請留步。我們夫妻就告辭了。”
仝夫人點頭,“路上當心。”
燕璃注視着他二人手牽手,一同走進人羣中。
仝夫人扭頭看看燕璃,又看看走遠的簡言,“公子怕是沒有機會了。上次我在想是什麼樣的男子能夠讓一個女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今日一見果然一表人才,貌美如仙。恐怕真個小鎮也找不到這麼美的少年郎了。”
燕璃面色變了變扭頭睨了她一眼,“再美又如何?恩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要不然他們爲何還沒有圓房?”
仝夫人一怔,猛然看着他,“公子連這等事情都知道?”
“只是無意間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宮砂而已。”
仝夫人又看了看人羣,見燕璃轉身走進客棧,她跟着進去,“公子打算用搶的?”
燕璃腳下一頓,扭頭瞥了她一眼,“夫人是覺得我配不上她?”
仝夫人立即彎腰頷首,“不敢。”
“哼!”燕璃瞪了她一眼,甩着衣袖上了閣樓。
人羣中,簡言緊拉着景笙,出了客棧她長舒一口氣,“還是外面的空氣比較好,待在客棧,壓抑的難受,渾身都不自在。”
她朝着景笙笑了笑,景笙道,“看到燕璃,我才叫渾身不自在。”
她愣了一瞬,眨眼推了推他手臂,“要不要去買壇醋?”
景笙好笑的斜了她一眼,“我又不吃醋,買來做什麼?”
簡言挑眉,“還不吃醋?剛剛的話我怎麼聽着酸溜溜的?!”
景笙低笑的看着前面,“這人心思縝密,我怕他……”
“不怕,我們都是夫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將我們分開。”她面色鎮定,“誰也不能!”
景笙含笑的點點頭。
路過幾個笑商鋪,簡言沒有心思去看那些胭脂水粉,一顆心全部系在如何發家致富上。她看到賣種子的商鋪,總要停下來探究探究。
“老闆,有沒有花生種?”她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
“有有有。”女老闆樂呵呵的扯着嗓子喊,“將昨日到的種子全部拿出來讓這位姑娘挑挑。”
“唉,來咯。”裡面的夥計大聲迴應。
簡言瞥一眼其他的菜籽,想到竹林還有那二畝田地都計劃這種完了,沒有空餘土地可種菜了。想想也就作罷,擡頭就見二十多歲的夥計扛着一包種子火速跑出來,‘啪’的一聲響,那一麻袋種子摞在其他種子上面,激起了灰塵四濺。
景笙拉着簡言往後退開,揮手蹙眉,“灰塵這麼大?”
女老闆尷尬的瞪了夥計,“瞧你,這麼大的灰塵,嗆到客人怎麼辦?”
那夥計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呀,客官。”
“這夥計剛剛來,不懂禮,還望二位多多包涵。”女老闆嬉笑着看着景笙。
簡言從他背後走出來,揮揮手,“無礙,能否打開,讓我看一看?”
女老闆,面色一變,不情願的打開麻袋,露出花生的模樣。簡言看了看那一顆顆飽滿的花生,伸手感受了下,隨後手又伸到了下面,乾癟的很少,她剝開一顆看了看,紅紅的房子裡面住了一個大胖子,她滿意的點點頭,“老闆,這一袋需要多少錢?”
女老闆緩緩伸出一個巴掌,她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五十文,遞給她。
“唉唉?才五十文就像買我這一袋子?我說姑娘,你是在逗我嗎?”女老闆面色一板,將那五十文用力的塞到簡言手裡。
簡言勾起脣角,這人標準的奸商,自己不報價,全讓百姓自己去猜,那好哇,既然猜咱們就往最低的地方猜。
“沒有給你五文,就不錯了?明人不說暗話,是多少就多少,你開價吧。”簡言扭頭看着景笙無奈的笑了笑。
女老闆又伸出一個巴掌,“這是五百文一袋,分文不少。”
簡言抽了抽嘴角,斜了那一大袋,如果全部買回去又種不完,她想了想,也不知道這些種子全部放在紫菱裡面會是什麼樣子。於是大手一揮,“我買了。”
她剛去掏錢,景笙捏住她手,“那塊地種不了多少,都買回去,豈不是會黴掉?”
簡言舉起手腕,讓他看了看,他頓時瞭然的點點頭,“那就買下。”
簡言付錢後,景笙便扛起了那袋花生。簡言在後面扶着,走到偏僻的地方後,簡言速度的將它放在空間裡面,伸手拍拍他肩膀,“是不是很沉?”
他搖搖頭,“沉也會能夠將它扛回家。還有其他需要買的嗎?”
二人又返回人羣中,這次他硬拉着簡言去了胭脂水粉鋪子上。
“我不要這些。”她擺手。
景笙不搭理她,掃了一圈鋪子上的首飾,目光停在那桃花簪上,他又低頭看看自己衣服上的飄落的桃花瓣,拿起那支玉簪,將簡言的斗笠拿開擋在一邊。
商鋪的老闆剛好將簡言的容顏看的一清二楚,驚豔的讚歎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好看嗎?”簡言害羞的扶了扶髮髻。
“好看好看,簡直太好看了。”
景笙扭頭看了合不攏嘴的老闆,點點頭,“很好看,很配你。老闆這支玉簪怎麼賣?”
那老闆讚歎完愣愣的伸出兩個手指,“二百文。”
簡言一聽,就這樣的桃花簪還要兩百?她剛想伸手去拿下,卻被景笙按住,“我買下了。”
“這麼貴,哪裡值,不要買了。”簡言再次伸手,景笙將錢已經遞給了老闆扭頭道,“這是給你的定情信物,你一定要收好,不許弄丟了。”
她怔怔的看着他,隨後笑着點頭輕應下來。隨後景笙纔將那斗笠重新給她戴上。
“哎呀,真是絕配,天仙難比……”
商鋪的老闆一直看着他們走遠,還在讚歎。
路過一家古董店,簡言知道景笙一直懷才不遇,就算要學習,要看書,總也離不開筆墨紙硯。
景笙見她不動,仰頭看了店名又看看她,“怎麼了?”
簡言拉着景笙笑着道,“走進去看看,說不定會有喜歡的東西。”
景笙拽住她,“裡面都是古物,一件物品價值連城,那不是我們那我們能去的地方。”
“去看看又不犯法。”簡言強制性的將他拉進去。
什麼玉石、珠寶、珊瑚珠、罐子、花瓶……對她來說都是無用的。她吆喝一聲裡面當即出來了幾個人。
“兩位客官需要點什麼?”
簡言道,“有筆墨紙硯嗎?”
那人看到景笙神色一頓,隨後點頭應道,“有有,客官這邊來看。”
簡言拉着景笙,跟着老闆一起去了隔壁房間,原來這中間還有一道門,兩邊的店鋪都是一家。她一眼就上看了那個黑色的硯臺,大步走過去聽夥計道,“這款可是古時皇帝御用的。”
“哦?”她顯然不信,“皇帝用過的東西,不是都有專門保管地方嗎?怎麼就到了你這裡?還是這東西是竊來的?”
“哎呦姑娘慎言。”那夥計小聲道,“姑娘有所不知,這硯臺已有上千年了,朝代更替,大陸興起,誰還去保存這玩意兒?這也是遊客當在小店的,時間長了,我也有權將它賣掉。”
簡言瞅了他一眼,原來是當品。
“相公你來看看,喜歡嗎?”她將硯臺遞給景笙。
景笙沉着臉,“既然是別人當在這裡的,總會回來取走,我們還是看看其他的。”
簡言就知道他不願意看,這東西摸着的確舒服,她仰起嘴角,“老闆,既然你這東西是別人當在這裡的,恐怕是賣不出去了。”
那人面色焦急,難得有人喜歡,他還不得趕緊處理了,當在這裡時間長了也不好。
“姑娘,你再好生看看,這硯臺真是個好的,難得遇見,不如就買回去。”他開始王婆賣瓜模式。
簡言確實喜歡,她沉思片刻纔開口,“那老闆賣多少?”
那夥計立即伸出五個手指,簡言一看臉色一沉,難不成這人都愛巴掌?
“五十文?還是五百文?”她問。
景笙推了推她,“太貴了,我們不要了。”
那夥計忙伸手拉住景笙衣袖,“公子公子,你聽我說,我看的出來,你很喜歡它,我不要五兩銀子了,今日虧本賣了,就二兩銀子您看?”
“沒誠意。”簡言撇撇嘴巴,“走吧相公,五百文能夠賣掉已經不錯了,這小地方,你就是再放上一百年,也難保它有人買。”
五百文?夥計低頭看看,面色極其不好,又着急將它處理掉,見小兩口就要出去了,他痛下心喊道,“來來來,姑娘給你了給你了。五百就五百。”
簡言仰頭看了景笙,緩緩轉過身子,收起臉上的笑意,“五百文,老闆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想好了,拿去了,省的日後一分錢不賺。”那夥計揮手,將那硯臺遞給簡言,“姑娘看看其他物品還有需要的嗎?兩件一起,還會便宜。”
簡言扭頭又瞅了瞅,忽然看到盒子一堆珠子裡面那顆白色的珠子,她抱着硯走過去,伸手將那顆雞蛋大小的白珠子掏了出來。
那夥計和景笙都詫異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拿着那顆珠子想要幹什麼。
“老闆,這是什麼?”她只是不確定。
“汗,這些都是我家老闆不要的珠子,姑娘要是喜歡就挑走一兩件,這點事我還是能夠做主的。”
“此話當真?”簡言緊握着珠子扭頭看着他。
“當真當真。”
儘管如此,簡言還是從錢袋裡掏出五文遞給他,“既然放在店裡,那它就是商品,我既然喜歡她也不能白要。”
夥計接過錢放在衣袖,“好說好說。”
簡言伸手將那珠子握在手裡,“那不打擾老闆了,我們告辭。”
“兩位慢走。”
出來之後,景笙疑惑的問,“那珠子有什麼來歷?”
簡言笑道,“我也不是很確實是不是,只是覺得當時它突然閃了一下光。”
她掏出珠子,細細觀看,“這上面覆蓋了銅青鐵鏽,遮住了它的光芒,等到晚上觀察看看,若是發亮,那必定是無價之寶,若還是這樣,那隻能說明是我眼拙。”
“嗯?”景笙細細琢磨她話,“莫不是夜明珠?”
“你見過?”
他搖搖頭,“聽老人說過夜明珠晚上會發光,剛剛聽你說,我也是在猜測。”
她笑着緊了緊他手,“如果真的是夜明珠,那以後你晚上就不會盯着昏暗的油燈看書了。”
他笑了笑,“希望如此。”
兩人回到竹林已是傍晚,簡言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紫菱裡面看看梓染。這小傢伙一個上午都沒有喊過他們,莫不是在裡面出了什麼事情?
可她進去後發現完全白擔心了。梓染趴在靈泉池上,小爪子正伸站起水面上,看着一條條魚遊過,就用小抓住去夠,去玩。簡直不亦樂乎。聽到腳步聲,他猛然回頭看到簡言嚇得沒有留神,整個身子撲通一聲掉在靈泉裡面。
“啊噗,唧唧,救……”
簡言本想笑,可見他掉下去慌忙上前,彎腰將他從裡面撈出來。
“咳咳咳……”
簡言看他咳的厲害,估計嗆着了,便一起他的後腿,頭朝下,倒掛着。看到他吐出幾口水,連帶着幾顆花生米軲轆軲轆滾到一旁……
梓染面色窘了。
簡言動了動柳眉,瞥了他一眼,將他放在地上,他立刻裝可憐,一雙星星眼眨巴眨巴,全身溼漉漉的兩隻耳朵耷拉着,仰着頭看着她。
簡言忍住沒笑,“你吃了花生?”
“人家肚子餓。”梓染低着頭想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這麼久都不喊我,我沒有吃的不吃花生怎麼辦?”
她蹲下來,吃了花生還有理了?
“以前沒有遇到我,你怎麼活?”
梓染擡頭看來一眼又低下,“可是現在不一樣,我們是有血盟的,我若餓死了,你也會丟掉一半的性命。我這還不是爲你着想嗎?”
他又擡起頭,吃掉花生理所當然一樣。
他見簡言許久沉着臉,便縮了縮腦袋,“不是給我吃,那你扔進來做什麼?還不是在誘導我犯罪?”
簡言瞧他越說越離譜,起身白了他一眼,“還不下去?”
“你不生氣?”他猛然擡頭。
簡言看也不看她,拿着那袋花生,扔了下去,還沒動身下去,就聽到‘哎呦’一聲。她心裡咯噔一下,站在紫菱出口地方往下看。
“打到人了?”
簡言低頭斜了一眼腳下的狐狸,沒理他。
“那人是誰?”
簡言看去,正是早上的那個話嘮少年,張藝。
他怎麼來了?
屋內,張藝也算悲催的,他路過竹林便來看看景笙他們回來沒有。朝着庭院喊了幾聲,景笙纔出來院門剛打開,他拿着兩條小魚,“公子,你看我買了兩條魚,給你們一條。”
景笙愣愣的看着他,拒絕道,“小哥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我家裡有。”
“嗯?你也買魚了嘛?”說着便朝着屋內走去。景笙慌忙關上院門,攔着他,“你這是要……”
張藝笑道,“怎麼?我路過這裡,看你回來沒有,順便討杯茶水解渴。”
景笙有些爲難,倒不是一杯茶水捨不得,而是萬一簡言突然冒出來,真的會嚇死人。
張藝見他發呆,厚臉皮繞過他,直接進了屋內。
“你這竹樓佈置的很雅緻,不比集市客棧差。”他放下手上的魚,一屁股坐下來,不待景笙給他倒水,他到毫不客氣的自己動手,連續喝了三杯才擦了嘴上的水。
“呼,終於喝到了水。”
景笙笑着點頭,心裡卻想着希望簡言晚點出來。可剛剛坐下,就看到一個麻袋從上面掉下來,直接砸在他頭上。
“哎呦。”嚇的張藝猛然跳起來,“這是什麼?”
景笙慌忙起身,擡眸看了看空中,不自在的指着上面,“那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說罷,他繞過去,將地上的袋子拿開,扭頭便看他仰着頭,正在看頭上的房頂。
“你這樣不行的,放在上面太危險了,好在今天打的是我,萬一是你或者你家娘子,那可不好了。”他上前接過景笙手裡的袋子,“你把它給我,我給你用繩子固定起來。”
“不用了。”景笙有些急躁,額頭上都嚇出了汗,好在簡言沒有和梓染從空中出來,要不然鐵定嚇死眼前這人。
“反正這兩天都要用上,不如放在一旁,用的時候也好拿。”
景笙的眼睛還在看着剛剛掉下花生袋的地方,倒讓張藝詫異的往空處看了看,還沒開口,景笙又道,“你不急着回去?還有這麼多東西,家裡不着急嗎?”
“對對,我是要回去的。”張藝恍然大悟拍拍腦袋,“你瞧我這腦袋,記性這麼差,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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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覺得小狐狸好萌(○`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