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致富村的景家還敲鑼打鼓喜慶一片。可這三天後就成了哭聲一片。
“我當日就說不該買那個剋星,你偏不聽我的,這下好了,才三天就剋死了老孃,損失了五兩銀子。”
景家小農院裡,聚滿了鄉親。景家在整個村裡也算是個大戶人家了。死的是景家老夫人,膝下三子,剛剛的話就是大兒子景文,數落他婆娘李氏的話。
語氣盡顯責備。
三天前李氏去了趟寺廟,一是爲婆婆祈福,二是爲了自己兒子景笙求個姻緣,畢竟景笙年滿二十了,只因身子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姑娘。
寺廟的老道捋一捋鬍鬚笑着給她指了一條明路。她聽後面色灰暗,“道長,你莫要戲弄我,誰不知簡家那女兒,天生孤煞,三歲克父,十三歲剋死未婚夫。你這是詛咒我景家呢?”
白眉老道搖搖頭,“非也,出家人不打誑語。此女定會給夫人帶來福運。但,生老病死向來自然規律,切不可大動干戈。”
李氏半信半疑的親自去了趟五里外的簡家,親自審視了簡家小女。那模樣簡直就是小家碧玉,長了一張狐媚臉,年十七了還單在家中。
長的好有什麼用,還不是照樣嫁不出去!不過,這丫頭屁股圓潤,肯定能生個大胖孫子。
李氏心裡也到樂呵。她同簡家母親商議了許久纔出了五兩銀子作爲聘禮,就是這樣買下了簡家女兒。
可是,現在婆婆死了,人都怪起她了。
“我還不是爲了景家着想?”李氏跪在地上,義憤填膺振振有詞,像受了極大的委屈,她現在是恨死了那個道長!
“嫂子,不是弟媳說你,景笙小侄長的又不差,咱們村裡誰配不上?你至於這麼着急的給他娶個剋星嗎,現在好了,婆婆死了,連個遺願都沒有。”二兒媳孫氏說話尖酸刻薄,眼裡一滴眼淚都沒有。她拍拍膝蓋站起來,“依我看,這家還是早分了好,我可不想跟個剋星住在一起。”
“你閉嘴!”二兒子景錢怒罵,“娘纔剛剛走,你就開始鬧分家,你還有沒有把娘當回事?”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三兒子景來勸道,“還是先處理孃的後事吧。”
“還處理什麼,我可沒錢!”三兒媳江氏蹭的從地上站起來往,揪着自己丈夫的耳朵,“我說你是不是不長記性?你娘生前有好東西什麼時候給過咱家。這次剋死你孃的是他們家,你跟着摻合什麼?誰家惹的事情誰家去處理。”
“你們……”李氏一聽頓時惱怒,“枉我素日裡對你們兩家不薄,這人都死了你們膽子也大了是吧?啊?”
江氏輕蔑的斜了她一眼,“是你兒媳婦剋死了婆婆,你衝我們發什麼火?有種你去找那小娘子,才三天,怎麼樣,你兒子是不是又病重了?活該!”
“我……我……”李氏氣的語無倫次。
細細想想江氏說的沒錯,自是那簡家丫頭來了景家,災難就開始了。
“像這種媳婦還留着幹什麼,乾脆去給婆婆陪葬,免得她老人家黃泉路上孤獨。”孫氏丟下一句話大步走出去,“鄉親們,簡家小娘子,天煞孤星,堅決不能留。”
藏在東房破屋的簡言縮在牀頭,手緊緊握着牀上安靜躺着的公子。他得知祖母去世,傷心過度暈了過去,簡言就守在牀邊不敢出去。
聽着外面的呼喊聲越來越大,害怕極了。
“我不是掃把星,相公你快醒醒,快醒醒,他們想要處死我。”
院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跟來的人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大,簡言嚇的身子不斷哆嗦。
“嘭—”
柴門被人踹開搖搖欲墜,她心神凜起,驚恐的盯着率先進來的孫氏,只聽她大吼道,“鄉親們,將這個剋星抓起來,豬籠入水。以弔唁我死去的婆婆。”
豬籠?簡言搖搖頭,面色煞白,“不要,我不要進豬籠,我沒有犯錯,爲什麼抓我?婆婆,救我,婆婆!”
李氏此時也是恨透了她,都是她害的她現在被所有人指責,她冷冷的眸子看向簡言,簡言以爲她會相救,盯着她一張一合的嘴巴,豎起耳朵絕望的聽她一字一句,“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轟——
簡言不置信的看着李氏,還有景文三兄弟閃躲的神色,她眼眸漸漸溢出了淚水。她三歲時候,爹爹是上山砍柴,走夜路不小心滑進了沼澤丟失了性命。十三歲時候,她從未見過的未婚夫下河游泳被大浪衝走至今屍體沒找到,爲什麼她要承擔這些?生在簡家是她的錯嗎?
“別愣着啊,上呀!”孫氏扯了身邊男子衣衫,“抓她去陪葬。”
“抓,抓!”幾個男子說着便撩起了衣袖凶神惡煞的朝她走去。
既然活這麼痛苦,倒不如一死百了!簡言惶恐的盯着漸漸走進的村民,她絕望的看了牀上閉目的絕色公子,臨死前好好看看他的容顏,記在心裡,只爲黃泉路上不再孤獨。那素靜傾城的臉色蒼白無血,濃黑的裁眉深入雙鬢,素日裡那雙澄澈如皓月的眸子,緊緊的閉着。簡言絕望的流下兩行淚,唸叨着:有緣來世再見!
“嘭—”
“啊!”
整個屋子裡的人都震驚了,李氏嚇的面色慘白,孫氏和江山驚恐的張大嘴巴,盯着那一頭磕在牆菱角的簡言,不置信的看看她身子漸漸滑落在地上。額頭上留下那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現在怎麼辦?”江氏雖然刁鑽,但畢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突然撞死在自己眼前,不由得心顫了起來。
“你看我幹什麼?”孫氏神色畏懼,“誰知道她性子居然那麼烈。”
“還愣着幹啥,趕緊看看還有救沒!”景文怒吼一聲,大步走過去,卻被李氏給拉住。
“去什麼去,這都是她自找的。死了就死了,還看什麼?”
牀上的人眉心一蹙,耳根子動了兩下,心不由得疼了兩下,他緩緩睜開明若皓月的眼睛,灼灼其華。眸子轉了一圈猛然驚坐起來,看到滿屋子的人驚愕了一番。
“你們……”他虛弱的出了聲,垂下了眸子看到地上的女子心下一驚,“簡言?”
心好似被針刺了一下,緊緊的揪在一起,雖然相處了三日,更談不上感情,可是也是他娶回來的小娘子,如今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單薄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了?
他顫抖的手掀開了亂布拼湊起來的被子,腳下一軟跌倒在簡言身邊,痛楚油然而生。他柔和的聲音怕嚇壞了地上的人,輕輕的呼喊,“簡言,醒醒。”
瞧屋裡人那惡煞的模樣,他就知道肯定是他們逼死了簡言。
他費力的將地上的女子如視珍寶般抱在懷裡,眸子裡閃爍着淚光。
“娘,這是什麼回事?”
“是……是……”李氏結舌,心下一橫,“她剋死了你祖母,算作陪葬了。”
“胡扯!”景笙大吼,完全和往日那謙謙公子模樣相違背,他怒指一干人,“是你們逼死了她?”
玉指所指的人,皆搖頭否認。
然而,此時躺在景笙懷裡的女子動了動眉頭,額頭上刺痛讓她眉心緊緊凝起。她自己都能夠感覺到額頭上正有水珠滾動,然而那是血。
此時的簡言已非彼時的簡言。
靈魂跨越千年,她是現代名門醫女,一場車禍將她變成了農女?簡言閉着眼睛,腦子裡有一股強大的記憶一點點涌上來。那一幅幅清晰的畫面衝刺着她的大腦,抨擊她心。
三歲克父,十三歲剋夫,被視爲不祥之女,這就是原主?五兩銀子被親孃賣了,嫁來夫家三日剋死了祖母?
呵呵,狗屁不通!爲此全村的人都來逼死她?那一張張厲害的嘴,出言可傷人,句句可誅心,把所有的錯都算到她頭上?
簡言唰的睜開眼睛,先入眼的是男子消瘦的下巴,緊接着是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水,不夾雜任何污穢,乾淨明亮。再是他那驚豔的相貌,嘴巴一張一合,說的撕心裂肺,“是你們逼死了她!”
屋裡的人瞪着圓圓的眼睛,錯愕的看着他懷裡醒來的女子,個個顫抖着聲音,像似看到鬼一般。
“她……她……”
簡言移開視線將整個草屋審視了一遍,目光落在滿屋子的人身上,“我怎麼?我沒死是不是讓你們很失望?”
“簡言?”景笙喜出望外,看到她醒來,心裡頓時開心了,“你真的沒事?”
簡要搖搖頭,藉助他手臂的力量站了起來,聲音略冷清,目光停在景家三個婆娘身上,看的她們毛骨悚然,“我沒事。”
景笙笑着拂了眼淚,低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簡言知道他身子不好,扶他坐在牀邊,轉過身子揚起了頭顱,帶着不可一世的態度俯視屋內的人,“你們還想逼死我?”
“簡言……”
景文剛喊出口就被李氏給抓住手臂,她上下將簡言打量一番,這丫頭醒來神色不再怯弱,帶着目中無人的神情將他們掃了一遍,好似審問犯人一般,讓她心裡極不舒服。
“看來你還是沒下狠心,不然也不會醒來。今日無論如何,你都要去陪葬,景家堅決不會容你這樣的掃把星!”
“對,對,堅決不容!”
簡言眯起了眼睛,斜視了一眼跟着附和的孫氏和江氏。那眼神太多凜冽,嚇的她們身子暗暗的打了寒噤。
“我是掃把星?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她仰頭一笑,隨即斂起了笑容,冷沉着臉,“祖母真的是我剋死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李氏看着這麼多人,亮她也不敢如何。
“我再問一句,祖母真的是我剋死的?”簡言語氣冷然,眸色很決,“敢不敢找個大夫驗屍?”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驗屍?這老夫人,難道是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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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們啵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