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村民們覺得老莫家的人良心發現,會好好對待莫吳氏母女的時候,母女倆卻在第四天
一晃就過去了三天,老莫家風平浪靜,看起來一切正常。
……
其他三人,除了莫永喜時不時的插嘴罵一句,莫牛氏和莫永福皆低頭看着腳尖的灰塵,像是沒有聽見。一個,事不關己,一個,已經放棄。
造孽的事,他一點也不想沾手!
一旁的老莫頭一想到跟小產的兒媳婦同住一個屋檐,頓時皺起了眉頭,也覺得晦氣的慌。看着越罵越大聲的莫洪氏,一句話也沒說。
破爛的門板擋不住母子四人的哭聲,傳到了堂屋裡,莫洪氏猛一拍桌子,衝着房門口大聲罵道:“晦氣的賤蹄子,老孃還沒死,你們在給誰嚎喪吶?再嚎就給老孃滾出去!”
母子三個抱頭痛哭,躺在牀上暫時不能動彈的莫大妮兒也是淚流滿面。
莫吳氏再也忍不住,嗚咽着將一兒一女攬在了懷裡:“都跟着,都跟着,娘誰也不撇下。”
最小的石頭才四歲,還不太明白孃親姐姐們在說什麼,卻不妨礙他對“跟着”兩個字的理解,只以爲孃親要去哪裡,姐姐們要跟着,便急急地喊道:“跟着,跟着,石頭要跟着!”
說到最後,她眼眶一紅,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見孃親又哭了,三妮兒和石頭一左一右的站在莫吳氏的身邊,已經十歲的大妮兒像是明白到了什麼,繃緊了小臉對孃親道:“娘,三妮兒也跟着您,我們兄妹都要跟着您,您不能撇下我們不管,三妮兒不要……不要做沒孃的孩子……”
莫吳氏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她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那一滴滴眼淚,不是難過,而是發自內心的歡喜。
莫大妮兒回過神來,看着忐忑不安的孃親,突然笑了。她輕輕地握住莫吳氏有些顫抖的手,認真的說道:“娘,不管您做什麼,女兒都支持您,您去哪裡,女兒就跟去哪裡,您永遠是女兒的好孃親!”
和離也好,帶着孩子離開老莫家也好,她從未對兄妹四個提過半句,一是擔心孩子們不懂得掩飾,教老莫家的人看出來,二是擔心計劃失敗,無法和離也帶不走他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害怕兄妹四個不理解,也不願意跟她走,甚至會覺得她不要他們,從而恨她。
看着神色不定的莫大妮兒,莫吳氏的心高高的提了起來。
聯想到前些天父親爲了逼孃親拿出銀子,連休妻的話都說出來了,再一想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父親別說阻攔,甚至到了現在,連半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莫大妮兒的心,突然就冷了下來。
想到這些年,她們一家乾的活兒最多,爺奶也從來沒有給過她們一個好臉色,家裡有了好東西,更是沒有她們一家的份兒,哪怕是父親打短工掙了銀錢,買回來的吃食、布料,也全部孝敬給了爺奶、小姑,根本沒去想妻子兒女吃的更差,穿的更破。
娘是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罪,纔會如此決絕的要離開啊!
她溫柔順從、連在家說話,聲音都不敢放大的孃親,現在卻想盡辦法要跟父親和離,帶着他們兄妹離開這個冰冷的家,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莫大妮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孃親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幾乎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回頭對上女兒擔憂的目光,冷笑又變成了慈母的溫柔,她湊到莫大妮兒的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莫吳氏笑着搖搖頭,留意了一下外面的動靜,聽到堂屋裡那些人隱約商量着怎麼擺脫她們母女的事,臉上浮現起一抹冷笑。
莫大妮兒慌亂的擦擦淚,勸莫吳氏回牀上去:“娘,您現在不能下牀,您快回到牀上去,女兒沒事,真的沒事!”
只是兩人誰也沒有聊到會出現莫大妮兒這個變數,否則,就算暫時想不到其他好的辦法和離,她們也不想讓莫大妮兒出事!
被莫洪氏等人搜去三兩銀子也好,被踹的小產也罷,都是爲了讓莫吳氏順利和離,讓鐵頭兄妹四個離開老莫家,莫顏替莫吳氏想出來的苦肉計罷了。只有這樣,才能在保住莫吳氏的名譽,讓她全身而退,還能再給老莫家抹黑一把。
不顧三妮兒和鐵頭的勸說,她執意下牀走到莫大妮兒的牀邊,摸着女兒被淚水沾溼的臉,極爲肯定的說道:“大妮兒,你相信娘,你的傷不會有事!娘還等着你早日好起來,還一起出攤做生意呢!”
莫吳氏見狀,哪裡看不出女兒的心思,心裡又酸又疼,又有些慶幸,慶幸女兒的傷不是真的那麼嚴重,不至於因爲一時大意,毀了女兒的下半輩子。
花兒一樣的年紀,哪個姑娘家願意躺在牀上一輩子?如果好不了,就算長命百歲,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莫大妮兒雖然知道自己的骨頭接好了,但是杜老大夫說在堂屋裡說的那番話她也聽見了,只以爲真如杜老大夫說的,就算好了也不能幹活,只能躺在牀上當個廢人。
聽了孃親的話,莫大妮兒整個身子開始顫抖起來,她連忙把臉扭到一邊,生怕被莫吳氏看到她的眼淚,又難過自責。
女兒的懂事讓莫吳氏落下淚來,看到女兒不贊同的眼神,她連忙用袖子胡亂的擦了擦,哽咽道:“不難受,娘不難受!只要你快些好起來,娘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