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揉了揉妹妹
莫顏的安慰起了作用,馨兒神色一鬆,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姐,你真豁達,臻兒也是,我比不上你們。”
她自己也沒有嘴上說的那麼輕鬆,明明她們一家人在一起過的很開心,突然有個陌生的女人闖入她們家,跟一起生活的心情的確讓人很彆扭。只是相比父親晚年的幸福,這一點彆扭又算的了什麼呢?她終究希望父親在她們姐弟有各自的歸宿後,能生活的更好!
“不,你這麼想很正常,姐之前也是這麼想的。”莫顏摸着錯愕的妹妹的頭,笑着安慰她。這種事情很難說明白,就算她把道理擺在妹妹的面前,依然需要妹妹自己想通。她現在已經明白成全父親是最好的,只是心裡過不去那道坎兒。
過了許久,馨兒似乎想明白了些,對着姐姐神色痛苦的說道:“姐,我知道你說的是對的,可是一想到有個女人會跟我們一起生活,我就是覺得彆扭,就是覺得難過,我是不是很自私,不爲父親着想?”
馨兒起先沒反應過來,她仔細的想了想,終於明白了姐姐話裡未說明的意思,一時沉默下來。
她爹不是唐老實,就算娶了個不賢不慈的女人進門,也不會縱容她欺負她們姐弟三個。再說了,她們姐弟又豈是任人宰割的?她有郡君的身份,又有幾頭被御封爲瑞獸的猛獸,護弟妹的周全不是難事。哪天有後娘進門,真正要擔心的應該是後孃吧?
唐心的後孃敢那樣對她,還不是她爹無用縱容的?在這個以夫爲天的時代,唐老實若是拿出身爲丈夫該有的魄力,好好護着唐心,唐心的後孃就算生了兒子,最多也只敢給她甩臉子,暗中剋扣她的飯食,若是過火了,唐老實早就削她了。歸根到底,問題還是出在唐老實身上。
“噗嗤!”莫顏忍不住笑出聲,點着一臉不解的馨兒開玩笑道:“你把爹比作唐心的爹,就不怕爹知道?”
馨兒蹙着眉頭,依然有些不能接受:“那、那如果她對我們不好怎麼辦?就像唐心的後孃,那麼壞,要不是咱們,唐心指不定被她的後孃糟踐死了。”
她們好不容易長大,總有一天會奔着自己的家庭和理想紛紛離家,父親剩下的幾十年,將有大半是自己一個人過,這樣的日子又豈是“孤獨”二字能概括的?莫顏是真希望父親能有個伴,哪怕只是陪他安度晚年也好。
父親幼時雙親離世,老莫家除了算計沒有給予他一絲親人的關懷,好不容易娶妻生子,那個女人卻與人私奔,讓父親不得不獨自一人拉扯着她們姐弟三人。
人生在世不過幾十載,正常人幼時有父母陪伴,長大後有妻子兒女陪伴,晚年了身邊還有老伴兒能嘮嘮嗑,不管日子過的好與壞,至少身邊始終有人陪伴着,心裡總有個着落。
見馨兒垂眸不語,在認真的思索着,莫顏摸了摸她的頭,感嘆道:“如果爹哪天續絃,姐不會反對,只要那個人能讓爹開心,能陪着爹到老,姐只有高興,只有感激。”
見馨兒張口欲言,莫顏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便順着她的想法繼續說道:“或許你會說我們日後經常回來看她,臻兒帶着爹一起生活,可是你想過沒有,到了婆家我們還能隨心所欲,想回來就回來?臻兒呢,他也會有自己的前程和家庭,到時大半的精力就放在這兩個上,能分出多少去關係爹?一年到頭能有幾次陪着爹吃飯喝茶下棋?”
“爹找不找後孃這事,論起來咱們還真管不着!爹這些年帶着我們姐弟三個過日子,已經很苦了,而且不久後姐就要嫁人,你到了說婆家的年紀,臻兒也會有自己的家庭,到時候就爹無依無着,難道你忍心看爹一個人孤孤單單,連陪他吃飯的人也沒有?”
莫顏一聽,就明白這丫頭在難過什麼。雖然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會讓妹妹冒出這樣的問題,但是這並不妨礙她開解這個已經鑽了牛角尖兒的妹妹。
馨兒抽泣着點點頭,剛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猶豫了片刻她才小聲的問道:“要是爹要給咱們找後孃,姐,你會怎麼樣?”
莫顏有心說昨晚有寫信說過不回來,可是看着馨兒傷心無助的模樣就沒有提,拍着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再哭下去就不漂亮了,姐現在就在你面前呢,你有什麼委屈就跟姐說吧。”
“姐,你、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啊,我等、我等了你一個晚上。”馨兒抽抽噎噎的說着,誰都不知道昨天夜裡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就在莫顏思索之際,睡的並不安穩的馨兒似是有所察覺,眼皮動了動就睜開了。看到姐姐就在牀前,像是看到了依靠一般,激動的大喊了一聲“姐”,就撲在了姐姐的懷裡,嗚嗚嗚哭起來。
聽說是臻兒回來後,拉着她偷偷說了什麼,她就抹着眼淚哭着跑回房間了,等再出來的時候就跟父親置起氣來,看樣子應該是父親做了什麼事,才讓馨兒如此,可是父親能做什麼呢?
來到牀邊坐下,莫顏看着妹妹睡夢中依然蹙着的眉頭,心裡猜測着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丫頭不是個無理取鬧不懂事的人,能讓她跟父親鬧彆扭,還讓自己難過成這樣,顯然不是小事。
莫顏找到馨兒的時候,馨兒還在睡覺。只見她的上眼皮是腫的,眼底有青影,臉上還有乾涸的淚痕,顯然是昨晚哭久了,很晚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