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雲瀚城亡

“小公主,地圖的秘密,你已經知道了嗎?”玉氏問雲沫。

“嗯。”雲沫點頭,“這地圖,可是關係着玉華仙島。”

玉氏回答:“沒錯,既然小公主已經知道了地圖的秘密,奴婢便不多說了,只是提醒小公主一句,覬覦玉華仙島的人太多了,還望小公主仔細將地圖收好。”

“這是自然。”這點,就算玉氏不提醒,雲沫也會注意的,千年之前,玉華仙島已經遭遇了一場浩劫,若再讓人知道地圖的存在,這世道恐怕又不得太平了,只是,目前姬家已經知道了玉華仙島的存在……

“你,還是喚我沫兒吧。”雲沫將玉氏盯着,“喚我小公主,我很不喜歡。”

畢竟,玉氏養了前身幾年,更爲了前身能有個安定的生活環境,才嫁給雲瀚城的,養恩與生恩一樣重要,玉氏可算是前身的養母。

雲沫話落,龍御也在一旁微微點頭。

玉氏嘴角漾起一絲笑容,眼神溫暖的將雲沫望着,好半天才開口叫,“沫……兒。”

雲沫能從玉氏的眼睛裡感受到溫暖,那是一種,母親看孩子的眼神,“娘,這麼多年,我以爲你已經……”她心裡一暖,主動將玉氏給抱着。

玉氏身子瘦削,雲沫抱着她,隨手摸到的都是骨頭,“娘,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雲瀚城也想要地圖,而,玉氏拼死不說,以雲瀚城翻臉不認人的性子,這些年,玉氏吃的苦,雲沫大約能想象。

玉氏受寵若驚,沒想到,雲沫在知道真實身份後,竟然還願意認她一個奴婢做娘。

“沫兒都長這麼大了。”她將雲沫推離懷抱,隔着半壁的距離,仔細將雲沫盯着,“瞧這模樣,像及了當年的長公主,首領與長公主要是能活到今天,該有多高興。”

雲沫聽玉氏感慨,不免鼻子也有些發酸。

“母親,你是說,父親身上也有一塊地圖嗎?”雲沫想起玉氏剛纔提及的,淡淡的確定。

紅菱帶走的那一塊,如若她猜得沒錯,應該在海域城主府,玉氏手中的兩塊,以及留在大楚的那一塊,如今都在她的手中,唯一不知所蹤的,就是被她那位素未蒙面的父親所帶走的那一塊。

“嗯。”玉氏道:“如果首領還在世,如果首領手中的地圖沒被搶奪,只要找到首領即可找到地圖,如果首領已經……”這是她最不願意去想的結果,“如果首領已經仙逝,那麼,只要找到當年闖入烏靈部落的黑衣人,便能找到地圖。”

聽玉氏說話,雲沫眼神一冷,不僅能找到地圖,還能找到滅烏靈部落的仇人。

“母親,這麼多年沒見凡弟,你應該很想念他吧,我帶你去見他。”雲沫牽過玉氏的手。

在龍御的照顧之下,玉氏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利落的衣裙,髮髻簡單的綰着,髮髻上,別了一支素簡的釵子,素面朝天,加之,多年被關在密室裡,不見天日,皮膚顯得雪一樣白,與雲沫站在一起,兩人官相似,如同孿生姐妹一般。

烏靈部落大巫師的換顏術,乃是上古秘術,換顏等同換皮,所以,當年雲瀚城救下玉氏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端倪,直到玉氏生下了雲逸凡,他才發現。

提到雲逸凡,玉氏眼眶瞬間泛紅,“沫兒,凡兒,凡兒他還好嗎?”

那孩子,出生的時候,體質就很弱,這些年,她又不在他身邊照顧……

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擔心,雲逸凡出生時,爲何身子虛弱,她是知道的,是柳氏在她飲食裡,下了滑胎的藥,好在胎兒月份大了,那藥分量小,沒能將孩子打下來,只是,卻傷了腹中的孩子,而,雲瀚城當時已經在寵柳氏了,她鬧了一番,雲瀚城卻沒懲罰柳氏,“柳氏心思歹毒,凡兒他……”

“放心,凡弟沒事。”雲沫緊緊的握住玉氏的手,遞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現在的凡弟,身體健康,神清氣爽,能文能武,已經是昌平侯府的世子爺了。”

這些事,龍御未告訴她,她現在聽雲沫這麼說,倍感意外,“凡兒成了昌平侯府的世子爺,柳氏她答應?”

柳氏一直覬覦昌平侯府當家主母的身份,一直想給雲瀚城添個男丁,怎麼會答應雲瀚城,讓凡兒繼承昌平侯的爵位。

“柳氏已經不在了。”雲沫回答,“那個女人與人通姦,被雲瀚城抓了個正着,自覺無臉見人,已經懸樑自盡了,至於,柳氏所生的昌平侯府五公子,經查實,並非雲瀚城的骨血,柳氏所出的兩個女兒,昌平侯府三小姐雲天嬌嫁入寧國侯府爲妾,前陣子小產,沒了,昌平侯府二小姐雲清荷設計害姬家嫡女斷臂,也遭到惡報了。”

玉氏聽雲沫說得風輕雲淡,卻是字字帶着血雨腥風。

“這麼說,侯府上下,現在只剩下雲瀚城與凡兒了?”玉氏感覺得出,這一切,都與雲沫有着必然的聯繫。

這丫頭的能力,真是不容小覷,連柳氏這等心思深沉,手段毒辣的女人,都能對付。

難怪,這丫頭出生的時候,大巫師預言,說這丫頭是金凰命格,得之,可奪天下,只是當時,首領與長公主都沒怎麼在意。

“嗯。”雲沫順着玉氏的話點頭,“母親,雲瀚城中了三尸腦魂丹之毒,怕是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以後,昌平侯府,便是你與凡弟的天下了。”

“雲瀚城中了三尸腦神丹之毒?”玉氏略微詫異,與雲瀚城夫妻多年,她臉上除了詫異,再沒其他表情。

當年,她是爲了給雲沫一個安穩的生活,不得已,才答應嫁給雲瀚城的,後來,她對雲瀚城或許有那麼一絲男女情愛,只是,受了雲瀚城這麼多年的折磨,那一點點愛,早已經消磨殆盡了。

“難怪,難怪雲瀚城最近發了瘋似的,逼我要地圖,他必是想找到地圖,去玉華仙島尋找靈藥解毒。”

話說到這裡,她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笑得諷刺。

雲瀚城還真是異想天開,玉華仙島傳說一般的存在,別說現在地圖不全,就算找齊五塊地圖,也未必到得了。

“戰王殿下,您回去以後,千萬別告訴太太娘娘,長公主已經……”玉氏將隱藏多年的秘密講給雲沫聽完,突然轉身,撲通跪在了龍御的腳下,“太后娘娘年紀大了,奴婢擔心,擔心她老人家承受不住這個噩耗。”

“表哥,我也是這個意思。”雲沫也看向龍御,“這些年,外祖母她老人家一直盼着有朝一日,母親能夠回大楚……與其將這個噩耗告訴給她老人家,不如讓她老人家一直這麼期盼着,這樣,至少心裡還有一絲希望存在。”

“嗯。”龍御對着雲沫點頭,大海般深沉的眸子裡浮出哀傷。

在驛館待了片刻時間,雲沫帶上玉氏,往昌平侯府而去。

昌平侯府。

雲瀚城早上去書房,驀然發現,內室牆上的暗門竟然開了一道縫,心驚一拍,趕緊點了蠟燭朝暗道裡去。

走到密室,他將手裡的蠟燭舉高,仔細一看,哪裡還有玉氏的影子,四條鎖玉氏的鏈子,已經斷在了地上。

發現人不見了,他心底一涼,往後退了兩步,差點跌到在地上。

人沒了,地圖沒了。

“雲飛。”片刻後,見他表情猙獰的從密道里衝出來,聲音冷沉如水,對着書房外怒喊了一聲。

雲飛直覺不對,眨眼的功夫,出現在了雲瀚城的面前,“侯爺。”

雲瀚城沉着臉,沒有說話,往右邊挪了兩步,讓雲飛自己看清眼前的情況。

雲飛稍微將頭一擡,一眼看見,密室的門大敞着,“侯爺,莫不是有人闖進密室了?”

怎麼可能,他昨夜一直守在書房外的,有人闖進來,他不可能發現不了。

“你是怎麼做事的,有人闖進侯府,竟然毫不知情。”雲飛一臉蒙,雲瀚城更是怒不可抑,“枉本侯這般信任於你。”

雲飛盯着敞開的暗門,臉色一變,能神不知鬼不覺,闖入密室,來者的能力,一定不容小覷。

“侯爺,屬下失職,甘願受罰。”

雲瀚城冷盯着雲飛,垂在袖子下的手,握了握拳,“去將那個賤女人找回來。”

“是。”感覺到雲瀚城滔天的怒氣,雲飛應了一聲,趕緊從地上站起來。

“不必了。”雲飛正要出屋尋人,一道略顯滄桑的女子聲音從書房外傳了進來,旋即,書房的門被推開,雲沫,燕璃,雲逸凡走了進來。

雲瀚城聽到聲音,心裡又是一驚,那聲音,他聽了多年,再熟悉不過了。

燕璃,雲沫,雲逸凡進屋後,分開站到兩邊,玉氏的臉,露了出來。

“侯爺,你不用派雲飛去找妾身了,妾身自己回來了。”玉氏站在雲瀚城的十步之外,眼神清冷的將他盯着。

雲逸凡心裡一痛,將雲瀚城看着,“父親,你不是說,母親已經,已經仙逝了嗎?”

這個男人,竟然將自己的原配夫人,關在密室裡,折磨多年。

“凡兒……”雲瀚城迎上雲逸凡的目光,不知該說什麼,默了默,看向雲沫,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本侯便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攝政王出現,雲飛恍然大悟,難怪,來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帶走,知道,雲沫,雲逸凡有話要與雲瀚城說,他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雲瀚城將視線從雲沫臉上移開,再次看向玉氏,情緒變得激動,“是這個賤女人,是她先欺騙的本侯,本侯寵她,將心都掏給了她,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冒牌貨,她騙本侯在先,本侯對她絕情,理所應當。”

這件事,玉氏覺得自己卻是虧欠了雲瀚城。

當年,知道雲瀚城迷戀長公主,錯把她當成了長公主,她爲了給沫兒一個安穩的生活,纔將錯就錯,嫁給了雲瀚城。

“雲瀚城,你折磨了我這麼多年,我虧欠你的,已經還清了。”

“賤人,地圖呢,你將地圖交出來,咳咳……”雲瀚城情緒一激動,就感覺心裡悶痛,捂住胸口,猛地咳嗽了幾聲,呲牙瞠目的將玉氏盯着,“賤人,地圖給我。”

他中毒已深,必須儘快找到地圖。

雲逸舟見雲瀚城呲牙瞠目的走向玉氏,腳步挪動,擋在了玉氏的面前,“從今以後,有我在,你別想在傷害母親分毫。”

他人小,卻毫無畏懼的張手擋在玉氏的面前,冷眼將雲瀚城盯着,那眼神冷漠得,根本沒將雲瀚城當成自己的父親。

這個被他稱作爲父親的男人,除了給予他傷害,就再沒什麼了……

“凡兒……”玉氏見雲逸凡擋在自己面前,感動得落淚,

這孩子,不過十來歲的光景,臉上卻有着成人般的憂鬱,這些年,她不在他身邊,他得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磨難,才能長這麼大。

“母親,你退到一邊去,從今往後,有兒子在,兒子會保護你。”雲逸凡扭頭,看了玉氏一眼。

玉氏心裡一痛,雲瀚城已經逼近,她伸手一拉,反將雲逸凡拉到了身後,自己面對雲瀚城,道:“雲瀚城,地圖,已經不在我身上了,就算將我的那一塊地圖給你,與你手中的拼湊起來,也是不齊全的,完成的地圖被分割成了五塊,別說另外三塊不知所蹤,就算讓你找齊五塊地圖,短時間內,你也沒法找到玉華仙島的遺蹟。”

玉氏的話,說得很明顯,就是,他已經毒入骨髓,沒救了。

噗!

雲瀚城聽得清楚明白,一口血噴在了地上,因爲毒入骨髓,噴出來的血,都是黑漆漆的。

雲沫,雲逸凡在一旁看着,絲毫都沒有動容。

這個男人有這麼一天,那是上天給的報應,怪不得別人。

“侯爺……”雲飛在一旁看着,蹙了蹙眉,心裡擔心。

雲瀚城捂住胸口,瞪大一雙眸子,將玉氏盯着,“賤人,你騙本侯的,對不對,對不對?本侯折磨你多年,你恨不得本侯死,你就騙本侯,對不對?”

“我沒必要騙你。”玉氏冷聲回答,“玉華仙島在千年前被封印,就算有地圖在手,尋找到仙島遺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本侯不信。”雲瀚城捂着胸口,猛地搖頭,一臉的不甘心。

人在得知自己要死的時候,抓着了一絲希望,便會深信不疑,自己還有救,此刻,突然得知,玉華仙島就如同傳說一般,難以尋覓,他倍受打擊,心涼個透。

“母親沒有騙你。”雲沫聽了半天,眼神平淡的看向雲瀚城,接過玉氏的話,“玉華仙島在千年前被封印,想要取得仙島上的靈藥,不僅要找地圖,還要找到能解除封印的古玉,就算有了地圖與古玉,也未必到得了仙島。”

聽完雲沫的話,雲瀚城徹底絕望,玉氏的話,可能是騙他的,但是,以雲沫的個性,應該不會對他說謊。

噗,他再次張嘴,哇的一下,吐了一地的黑血。

“侯爺……”雲飛盯着地上的一灘黑血,臉色大變,趕緊走過來,將雲瀚城攙扶着。

雲瀚城被他扶到一旁的軟靠上坐下。

“報應,報應啊,這是上天對本侯的懲罰嗎?”雲瀚城躺在軟靠上,對着木質天花板,有氣無力的感嘆。

雲逸凡站在他面前,冷道:“這是你應得的報應,怪不得別人。”

“凡兒,你心裡恨父親,對不對?”雲瀚城悽苦一笑,枉他疼愛雲逸舟多年,到頭來,竟然養的是野種,親生的兒子,卻被他放在西苑多年,不聞不問。

可笑,真是可笑。

雲逸凡緊閉着嘴,久久沒回答他這個問題。

雖然雲瀚城可恨,但是,與他有着剪不斷的血緣關係,這是不爭的事實,眼看雲瀚城就要油盡燈枯了,恨的話,他有些說不出口。

玉氏則是默許了雲逸凡的做法,雖然,這孩子不是她看着長大的,但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是個什麼樣的心性,她心裡清楚。

這孩子,不像他爹如此冷漠無情……

雲瀚城等了半天,沒等到雲逸凡開口,再次哇的一下,口噴黑血,這次不止是口噴黑血,鼻孔,雙眼,耳朵,全都溢出了黑漆漆的血漬。

七竅流血……

瞧雲瀚城七竅流血的模樣,雲飛嚇得夠嗆,“侯爺,侯爺,您醒醒。”

眼見雲瀚城躺在軟靠上一動不動,他伸手將雲瀚城晃了晃,只是,雲瀚城依舊沒什麼反應,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將手往雲瀚城的脈搏上一摸,嚇得他倒退了一步。

“夫人,世子,大小姐,侯爺,侯爺仙逝了。”

雲瀚城今日的結局,雲沫早就預料到了,見他耗盡時光,七竅流血而亡,她並無多少動容,平靜的看了雲飛一眼,淡淡道:“雲飛,我知道你這些年跟隨父親,忠心耿耿,現在父親去了,你若願意跟着凡弟,護得他周全,昌平侯府,還有你的一席容身之所。”

雲逸凡雖少年老成,但是,畢竟年紀太小,雲飛能力不凡,若能收服雲飛,對他來說,等於是多了一條有利的臂膀。

雲逸凡跟了雲沫一段時間,對雲沫有一定的瞭解,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於是,也看了雲飛一眼,沉穩道:“雲飛,只要你忠心效命於本世子,本世子答應,必不會虧大於你。”

雲飛並非沒有是非觀,只知道愚忠的一個人。

之前,其實他也打心眼裡認爲,柳氏,雲清荷,雲天嬌,雲逸舟四人不及雲沫姐弟,柳氏不及玉氏,柳氏背地裡做的那些事,他也知道一二,只是,雲瀚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也懶得多管閒事。

“屬下參見世子爺。”他遲疑了片刻,突然抱拳,單膝跪在雲逸凡的面前,“屬下發誓,以後,定爲世子爺馬首是瞻。”

雲沫脣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遞了一個眼神給雲逸凡。

雲逸凡與雲沫交換了一個眼神,虛浮了雲飛一把,“起來吧。”

“母親,父親已經仙逝,咱們還是儘快將他厚葬,入土爲安吧。”扶雲飛起來後,雲逸凡轉身看向玉氏。

雲沫也認同他厚葬雲瀚城。

雲瀚城罪惡再重,但是,人已經去了,雲逸凡若報復一個死人,會招人口舌,若給予後葬,便是以德報怨了。

“嗯。”玉氏微微點頭,“凡兒,從今天起,你便是昌平侯府的主人了,這些事,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母親沒有意見。”

因爲已入夏,天氣有些炎熱,雲逸凡請陰陽先生看過黃曆,將雲瀚城的葬禮定在了兩日後。

兩日後的葬禮,辦得極爲風光,不僅請了護國寺的高僧前來誦經超度,整個京城世家,幾乎都派了人前來弔喪。

雲逸凡小小年紀,承接了昌平侯的爵位,以昌平侯府當家家主的身份,迎接前來弔喪的京城世家。

姬家這邊。

到手的地圖飛了,姬宏,姬權氣得撓心抓肺,尤其,雲沫毫髮未傷,姬瑤暴跳如雷。

雖說,她是被雲清荷設計,斷了右臂,但是,若不是攝政王千般萬般寵愛雲沫,又怎會一氣之下,直接斷了她的手,雲清荷該死,雲沫同樣該死。

“父親,大伯,瑤兒不管,瑤兒不管嘛,你們要替瑤兒報仇,殺了雲沫那賤人,不然,瑤兒這手就白斷了。”姬權,姬宏正在茶廳裡商量事情,姬瑤莽莽撞撞的闖了進去。

看見她莽撞進來,姬權,姬宏的臉色同時一沉。

姬權視線冷掃向姬瑤,呵斥道:“瑤兒,你不在屋裡好好養傷,跑來這裡胡鬧什麼?”

“父親,你罵瑤兒,難道,就因爲瑤兒斷了一條手臂,你就不疼愛瑤兒了嗎?”姬瑤將嘴一撅,萬般委屈的看着姬權,那雙清亮的眸子裡已經有了氤氳的霧氣。

“瑤兒,就算你不說,你父親也會給你討個公道,你放心吧,大伯也不會放過安平,你就好好回屋養傷。”姬宏怕姬權再次責怪姬瑤,趕緊勸她回屋。

因爲姬宏生的是兩個兒子,所以,這些年,將姬瑤視爲掌上明珠一般,簡直將她寵上了天。

“大伯,你對瑤兒真好。”姬瑤非但沒離開,反而蓮步婷婷的走到姬宏身邊,小鳥依人的往他肩膀上一靠,“不像父親,動不動就罵瑤兒。”

她蓮步婷婷的走向姬宏,只是,斷了一條手臂,邁起淑女步來,怎麼看,怎麼怪異。

姬宏笑了笑,“你是大伯的掌上明珠,大伯不疼你,疼誰去。”

“大哥,瑤兒這丫頭,就是被你寵壞的。”姬權嘆了一口氣,“這丫頭無法無天,就是仗着自己是姬家唯一的嫡女,有太后娘娘,大哥你寵着,養成了刁蠻跋扈的德性,如若不然,怎麼會有今天結果。”

“二弟,瑤兒是姬家唯一的女兒,嬌寵一點,怕什麼。”姬宏不以爲意,“女孩子,就當嬌慣着養,何況,瑤兒的身份不比皇室公主差。”

“大伯,瑤兒最喜歡您了。”姬瑤用左臂攬着姬宏的胳膊,討好的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瑤兒想求您一件事。”

姬權瞧着兩人實在沒辦法。

姬宏寵溺的看了姬瑤一眼,問道:“什麼事,瑤兒先說予大伯聽聽。”

“大伯,五月二十,皇上不是要去南山那邊狩獵嗎,瑤兒也想去。”姬瑤撒着嬌,甜甜道。

姬權當即反對,“胡鬧,手上的傷還沒好利落,去南山做什麼?”

“大伯,瑤兒不管,瑤兒就要去。”姬瑤拽着姬宏的胳膊不鬆手,然後轉眸,將視線移到姬權的身上,“父親,瑤兒的傷已經好了,瑤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姬宏受不了她撒嬌,看向姬權,道:“二弟,就讓瑤兒跟去吧,這段時間,她待在府中養傷,怕是憋壞了,多找些人跟着保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大哥,你……”姬權真覺得,姬宏將自家女兒寵得有些無法無天。

“好了,這事兒,就這麼決定了。”姬權還想說什麼,被姬宏一言打斷,“瑤兒,你想去,大伯帶你去便是。”

“還是大伯對瑤兒好。”姬瑤一臉感激的盯着姬宏,“大伯,您放心,瑤兒絕對不會給您添麻煩。”

晃眼,五月二十到。

五月二十清早,長長的皇家護衛隊,簇擁着龍輦從皇宮裡出來,朝着南山圍場而去。

此次皇帝出行狩獵,隨行的有,攝政王燕璃,威武大將軍姬宏,寧國侯北宮儀,寧國侯世子北宮俊,昌平侯雲逸凡,及一些武將,官員家眷……

雲沫,雲曉童也在,南山那邊空氣好,燕璃帶上雲沫母子倆,一則是讓雲沫去南山那邊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對腹中胎兒有利,二則,便是讓他們母子倆出門散散心,省得整日憋在攝政王府,給憋壞了。

隊伍緩緩的朝南山行進,攝政王府的馬車上,雲沫母子倆面對面的坐着,正在下象棋打發時間。

“孃親,注意你的馬,你的馬要被我吃了。”

“臭小子,你就不能讓着孃親一點嗎?”

“孃親,雖說我們是親生母子,但是,棋局如戰場,不能讓。”

“這是誰說的?”

“爹爹說的,我跟爹爹下棋的時候,爹爹就不讓我,殺得我片甲不留。”

“無忌,去叫燕璃死過來。”

無心還在府中養傷,所以,這次換了無忌與無念在車外伺候雲沫母子倆,雲沫有些鬱悶的聲音從車廂裡傳出來,無忌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兩下。

王妃生氣,王又該跪搓衣板了。

“王妃,你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去叫王過來。”

這兩口子,從來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樂得如此。

片刻後,攝政王千歲騎着追風靠近馬車,“娘子,叫爲夫過來,有什麼事?”

嘩啦一聲,雲沫將側邊車簾拉開,瞪了燕璃一眼,吼道:“燕璃,誰讓你教童童,棋局上無母子,害我接連輸了三局。”

攝政王千歲一臉蒙:“……”

“咳咳……”默了默,握拳到嘴邊,輕輕咳嗽了幾聲,“童童,孃親懷着妹妹辛苦,你讓着孃親一些,不要惹孃親生氣。”

“噢。”雲曉童聽話的點頭,“孃親,兒子錯了,咱們重頭再來。”

嘩啦啦幾聲響,原本已經快見分曉的棋局,被一雙小手打亂。

“這還差不多,這次的搓衣板免了。”雲沫這才滿意的放下簾子,繼續與兒子下棋。

攝政王千歲聽說可以免去搓衣板,鬆了口氣,肆意飛揚的笑了笑,騎着追風走開。

無忌,無念只覺得,已經凌亂在了風中。

王妃簡直是攝政王府的女王大人啊。

南山距離京城一百多裡地,隊伍行進得很慢,攝政王府的馬車上,某女與自己的兒子下棋,悔棋,多走一兩步,耍了無數次賴,總算是贏了幾局,樂呵呵的笑出聲。

“孃親,你好厲害,棋藝高超,兒子甘拜下風。”見孃親笑出聲,雲曉童眨了眨眼,假裝一臉崇拜的將孃親看着。

某女止住笑,其實內心是慚愧了,“兒子,其實,你也很厲害。”

“孃親,你這麼優秀,兒子肯定厲害了,兒子能這麼厲害,主要是因爲有個厲害的孃親。”雲曉童儘自己所能拍馬屁。

爹爹說了,要逗孃親開心,他正在做。

雲沫都被他繞暈了,不過,意思倒是聽懂了,“兒子,你這話說得好,孃親喜歡聽。”

車頭上,無念,無忌嘴角的肌肉,不約而同,狠狠一抽。

這對自戀的母子。

某女與自家兒子下了無數盤棋,又睡了一個大美覺後,隊伍終於抵達南山圍場。

因爲行進速度緩慢,到達南山,已然是下午。

燕恪瞧時辰不早了,與燕璃商量了一番,便吩咐隨行的隊伍,在獵場外圍安營紮寨,今天先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日一早,進入圍場狩獵。

用過晚膳用,很快,夜幕便降臨。

獵場外圍,有着一望無垠的草原,這個時節,青草悠悠,天幕上,明月高懸,繁星一片,夜,美得醉人。

“雲兒,我帶你出去走走。”燕璃從燕恪的帳篷回來,走到雲沫的身邊,將她從軟靠上拉起來,攬在懷裡。

“去哪裡?”雲沫淡淡的問。

燕璃攬着她往外走:“帳篷裡熱,帶你出去兜兜風。”

“童童,你不去嗎?”雲沫隨着燕璃走了兩步,扭過頭來,視線落在雲曉童的身上。

雲曉童正趴在桌上,搗鼓一幅山水畫,雲沫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他將頭擡起來,正收到燕璃暗暗的眼神。

“孃親,你跟爹爹去吧,我的畫還沒畫完。”

燕璃聽他答覆,心裡滿意,勾脣淡淡的笑了笑。

這不愧是他的好兒子。

“無邪,無恆,好好保護公子。”他對着帳外吩咐了一聲,攬着雲沫出去。

“是。”無邪,無恆同時道。

出了帳篷,燕璃的手,穩穩地攬在雲沫的腰上,御風而起,朝着營帳對面的草原飛去,御風而行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衣袂飄飄的落在了草原上。

“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大片草原。”雲沫踩着腳下淺淺的草,吸了一口空氣,再擡頭,仰望着天上的繁星。

繁星點點,盡數落入她一雙清眸之中,吸入鼻的空氣,夾帶着絲絲青草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

腳下的草很軟,她撩了撩裙子,傾身躺下,仰面對着蒼穹。

“燕璃,這裡很美。”

燕璃隨她,也傾身躺在了草坪上,“喜歡這裡,我可以帶你常來。”

雲沫覺得此刻心裡異常的平靜,燕璃的話在耳邊輕響,她扶着肚子,側了側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絕美的側臉,道:“等你將姬家連根拔除了,等恪兒執掌大燕政權了,等所有的事情都了結了,咱們找這麼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避世,你說好不好?”

前世,爲了碧海南天連鎖飯店,她拼搏了數年,今生,爲了生存,爲了不被人魚肉,她半口氣都不敢鬆,兩世都那麼辛苦,突然覺得有些厭倦了。

只是,只是燕璃肯爲她,放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嗎?肯爲她放棄榮華富貴嗎?

“好。”雲沫心裡正糾結着,燕璃一個好字,在她耳邊輕輕響起。

他笑了笑,伸手將雲沫的頭按進自己懷裡,在她額頭一吻,“雲兒,你跟孩子去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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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雲沫眼神一亮,心中一股暖流淌過,“你捨得丟下大燕江山社稷,捨得丟下恪兒。”

“大燕江山社稷不是我的,是恪兒的。”燕璃認真的回答,“我能幫得了恪兒一時,幫不了恪兒一世,恪兒會長大,大燕的江山,還得他自己守護,等我將姬家除了,等時局穩定了,我便帶着你與孩子們離開,可好?”

“好。”雲沫在他懷裡點頭,“夫君,這裡的空氣好甜,聞着好香,我想在這裡睡一覺,你等等我。”

“睡吧,我等你。”燕璃手一揮,寬大的袖子蓋在了雲沫的身上。

雲沫當真閉上了雙眼,將頭枕在燕璃的懷裡,聞着他身上特有的白檀香,吸着青草的香味,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人也到了營帳之中。

“王妃,你醒了。”她剛翻了個身,就見無念打了熱水進來,“屬下伺候你起牀梳洗吧。”

“燕璃呢?”雲沫撐着手臂下牀,自己取了衣服,套在身上,“昨夜,我什麼時候回來的?”

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竟然一點兒也沒印象。

無念笑了笑,回答:“王去找皇上談事去了,昨夜啊,昨夜你與王去對面的草原上看星星,你睡着了,半夜的時候,王擔心你受涼,這纔將你抱了回來。”

“這麼說,他陪我在那草坪上待了半夜?”雲沫詫異。

這二憨子,怎麼就不知道將她叫醒。

雲沫穿好衣服,剛洗漱完畢,燕璃牽着雲曉童入帳,燕璃挑眉,看了雲沫一眼:“雲兒,用過早膳,我與童童要進圍場,你在營帳裡等我們回來。”

雲兒大腹便便,他定不能讓她也跟着去。

宮女將早膳擺上桌。

三人坐了下來,雲沫喝了一口粥,看着雲曉童問:“兒子,圍場裡危險,你也要去嗎?”

“孃親,我要去,皇帝哥哥說了,要與我比比,看,今日誰獵的獵物多,我若不去,他定會笑我是膽小鬼,我不想被他笑。”雲曉童咕咚咕咚將碗裡的粥喝下一半,旋即,拿了一塊糕點在吃。

雲沫噗嗤一聲笑:“你就是爲了這個,才堅持進圍場呀,去吧,去吧,你若不去,你皇帝哥哥定會覺得掃興。”

燕恪這麼說,不就是爲了激小豆丁進圍場嗎,那點小心思,她能不知道,不過,讓小豆丁去長長見識,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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