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長到五歲,沒吃過幾口好東西。
此刻見雲沫做觀音豆腐,他往竈膛裡塞幾根木柴,站在竈門前,瞪着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好奇的盯着熱氣騰騰的大鐵鍋。
雲沫不斷的攪動鍋鏟,鮮嫩的腐婢樹葉被開水燙過,很快退去了鮮綠色,全煮爛在了鍋裡。
原本透徹的清水逐漸泛綠,咕嚕咕嚕的直冒氣泡,隨着雲沫不斷攪動,一鍋清水變成綠茵茵的水漿,煮的時間越長,水漿越黏糊。
“童童,暫時不用加柴火了。”
鍋子裡咕嚕咕嚕開了一會兒之後,雲沫提起鍋鏟,仔細一瞧,見水漿黏糊得可以牽起綠絲,這才叮囑雲曉童暫時不用往竈裡塞柴火了。
“嗯。”雲曉童重重點頭,將手裡的木柴丟在地上,“孃親,豆腐做好了嗎?”
“快好了,往水漿里加些石膏水,冷凝一會兒就可以吃了。”
雲沫拿了木盆擱在竈臺上,又折身取了瓢瓜,竹篩子,將竹篩子架在木盆邊沿上,然後用瓢瓜將鍋裡的水漿舀起來,倒進竹篩子中。
一瓢瓜水漿倒進去,水漿順着竹篩的縫隙流進木盆中,葉渣子被濾了出來。
水漿濾好,雲沫將木盆擱在一旁放好,然後將濾出來的葉渣子端出去倒掉,再折回竈房,準備將剁好的水貂肉下鍋。
家裡沒有油鹽醬醋,水貂肉只能清燉。
她將鐵鍋刷洗乾淨,參了兩瓢清水,這時候,雲曉童趴在竈膛口,重新吹燃了火。
“孃親,火燒燃了,可以燉肉了。”
“好,孃親這就燉肉。”雲沫見他敷了一臉的黑鍋灰,又心疼又想笑。
鍋裡的水燒開,她將剁好的水貂肉下鍋,用鍋鏟翻攪幾遍,除去血水腥味,待水貂肉被開水燙得發白,再撈起來,擱竹篩裡瀝乾水分。
水貂肉去血水,瀝乾水分,雲沫將鍋裡的水舀出來倒掉,然後重新往鍋里加了兩瓢清水。
土竈前,雲曉童不斷往竈膛裡添加柴火,將火燒得旺旺的,一會兒的功夫,鍋裡的水又開了。
雲沫揭開鍋蓋,將瀝乾的水貂肉倒進鍋裡,用鍋鏟翻動幾下,讓清水沒過肉塊,因爲沒有油鹽醬醋調味,她選了幾朵野花椒丟進鍋裡,和着水貂肉一起清燉。
野花椒有股子麻香味,與水貂肉一起燉,一則可以提味,二則能去除些腥味。
將水貂肉燉下鍋之後,雲沫尋思一想,家裡沒有石膏粉,盆裡的觀音豆腐沒有石膏粉,可沒法凝結成型。
“童童,你在家看着火,孃親去賀婆婆家借點石膏粉,一會兒就回來。”尋思了片刻,雲沫決定去秋家借些石膏粉。
“孃親,你放心去吧,我會看好火的。”雲曉童咧着嘴角,模樣十分可愛,拍胸道脯的向雲沫保證。
雲沫從碗櫥裡取了個破陶碗,準備出門。
反正秋家就在隔壁,出了竹籬笆,走幾步就到了,快去快回不過幾分鐘而已,也不怕家裡出事。
“賀嬸,秋月妹子,你們在家嗎?”
雲沫走到秋家黃泥院牆外,見毛竹拼的大門虛掩着,便沒有直接進院,而是站在牆根下喊了兩嗓子。
她話音剛落,從院子裡傳來一道憨厚的男聲。
“沫子來啦,快進院來坐坐,我娘跟我妹都在家呢。”說話的是秋月她哥秋實。
“誒。”雲沫應了秋實一聲,推開竹門,走進小院。
“秋大哥,又在編草鞋呢。”雲沫走進小院,見秋實正在樹蔭底下編草鞋,便隨口打了招呼。
秋實停下手中的活兒,擡起一張憨厚老實的臉,笑看着雲沫,“是呢,明兒城裡趕集,今兒就多編一些,好讓秋月拿去城裡賣。”
雲沫不放心雲曉童一人在家,與秋實簡單嘮嗑了一句,便直接問道:“秋大哥,你家有石膏粉嗎?”
“有呢。”秋實笑着道,“還是年前買的,正好沒用完呢。”
“沫子,你找石膏粉,是要做豆腐嗎?”
“嗯。”雲沫微微頷首,“豆腐漿已經做好了,就差一點石膏粉了。”
秋實聽說雲沫已經做好了豆腐漿,就差石膏粉了,扯開嗓子就對着屋裡喊,“秋月,把咱們家剩的石膏粉提出來,你沫子姐做好了豆腐漿,就差用石膏粉了。”
雲沫心裡十分感激,嘴上卻沒有多說什麼。
不多時,秋月拿着石膏粉從屋裡走出來,賀九娘跟在她的後面。
“沫子姐,就剩這些石膏粉了,你看夠不夠用。”秋月笑容滿面走到雲沫的面前,將手裡的石膏粉遞給她。
雲沫接過石膏粉,抿脣一笑,道:“夠了,賀嬸,秋月妹子,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沫子姐,你見外了不是。”秋月撇了撇嘴,假裝不高興,“就一點石膏粉而已,又不是啥好東西,要謝啥。”
秋月說完,雲沫笑了笑,也覺得提謝字,有些矯情。
賀九娘看着雲沫手裡的石膏粉,想了想,問道:“雲沫丫頭,你啥時候磨的豆腐?咋沒見你來我家拉磨呢?”
秋家正好有座老石磨,往常,雲沫要使磨,都是上秋家來,今兒個,雲沫說做了豆腐,卻沒來拉磨,賀九娘就隨口問了一句。
觀音豆腐的事情,雲沫沒打算瞞着秋家。
此刻,賀九娘問起,她便一五一十道:“賀嬸,我是用一種樹葉做的豆腐漿,不需要使石磨,待會兒豆腐凝成塊了,我給你們送些過來,讓你們也嚐嚐鮮。”
“沫子姐,樹葉真的可以做成豆腐?”秋月一聽,心裡好奇得緊。
豆腐不都是用豆子做的嗎?用樹葉做豆腐,這等稀奇事,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雲沫見她一臉好奇之色,微笑道:“自然是真的,待會兒就給你送些過來,那豆腐綠油油的,又滑又軟,可好吃了。”
秋月聽得咽口水,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回了一句,“沫子姐,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在家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