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沫吩咐無忌,無念擡起李秀才,跟她去內堂,雲夜擔心雲沫一人應付不了,也跟了進去。
荀澈見雲夜跟了進去,沉着眸子,眼神有些暗淡。
到了內堂,雲沫讓無忌,無念在門外好生守着,不準任何人闖進來,然後唸了口訣,帶着雲夜跟李秀才,進了仙源福境。
雲夜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愛,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對他有所隱瞞。
感覺身旁的吸力消失後,雲夜定睛一看,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他轉了轉視線,古井樣深邃的眸子浮出明顯的詫異。
雲沫將李秀才放在地上躺着,擡頭一看,正瞧見雲夜眸子裡的詫異之色。
他此時詫異的表情,就跟當初,自己剛發現仙源福境時是一樣的。
“雲兒,這是什麼地方?”
攝政王就是攝政王,遇此奇事,僅詫異了幾秒,就恢復了慣有的冷靜,轉眸將雲沫盯着,語氣不平不淡的詢問。
雲沫想了想,該如何向雲夜解釋呢。
“啊哈哈……阿夜,此刻,咱們正在你那塊古黃玉中,你相信嗎?”
雲沫乾笑了兩聲,覺得這問題,忒麼有些不好解釋。
“我的意思是,你那塊古黃玉里面藏了一片空間,咱們此刻正在這空間裡面,這樣解釋,你能懂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纔將這個秘密告訴你,有些不厚道。”
關於這件事,她是有些內疚。
“你是不是覺得,將那塊古黃玉給了我,有些虧本。”
雲夜將古黃玉給她,她確實賺大發了。
雲沫小嘴一張一合,自言自語說了半天,雲夜定定的將她看着,一個字都沒說。
見雲夜不說話,她琢磨了一下,繼續道:“你別默不住聲呀,若是覺得虧本,大不了,我將那塊古黃玉還給你。”
“笨女人,你還我做什麼,我的東西也是你的,我連人都是你的,還會在乎一塊古黃玉嗎?”聽雲沫自言自語說了半天,雲夜勾了勾脣,才淡淡迴應。
雲沫盯着他嘴角的一抹淡笑,有些被氣道了,“你丫不在乎,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人純粹是在逗她,害得她還擔心,他會將古黃玉要回去。
“好了,別生氣了,我錯了。”雲夜見她瞪着眼生氣,伸手將她拉進了懷裡,頓時,由高冷男化身忠犬一匹,低頭認錯。
雲沫瞧他忠犬神態模仿得十足到位,認錯的態度良好,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原諒你了,小夜子。”
小夜子……
聽這稱呼,雲夜扶額,只覺滿頭黑線。
“雲兒,我哪裡小了,我全身上下,每個器官的尺寸只大不小,不信,你晚上可以量量。”
“雲夜,你丫流氓。”雲沫聽得老臉漲紅,伸手一推,將雲夜推開。
“少扯淡,趕緊救人。”
雲沫吼完,轉身到李秀才的身邊,盯着他看了兩眼,淡淡道:“也不知道這裡面的靈氣,對他有沒有作用。”
若是沒用,她就沒辦法了,只能證明這位李秀才命不好,天生短命鬼。
“應該有用,我再運功給他逼毒試試。”雲夜看了雲沫一眼,彎腰將李秀才扶起來,然後,再次給他運功逼毒。
雲沫喚來金子給雲夜護法,自己去了黃靈地。
她想着,黃靈地裡的木槿花吸了不少仙源福境的靈氣,或許對李秀才有所幫助。
雲夜運功,又幫李秀才逼出了好幾口毒血,雲沫瞧他臉色比進來之前好看了許多,甚至連手指都能微微動彈了,就趕緊與雲夜一起,將他帶出了仙源福境,省得他醒來,發現仙源福境的秘密。
“這……這是哪裡?你們是……誰?”剛回到縣衙後堂,李秀才就睜開了雙眼,他醒來時,雲沫正在擠木槿花汁喂他。
“既然醒了,自己將這些木槿花吃了。”雲沫見李秀才睜開雙眼,直接將剩下的兩朵木槿花塞到他的手中。
李秀才接過木槿花,疑惑的看了看,沒有吃。
雲沫目光淡淡的將他盯着,道:“若是沒有這些木槿花,你就死定了。”方纔,她只報了試一試的心態,擠了一些木槿花汁到李秀才的口中,沒想到,他吞了那些木槿花汁後,真就睜開雙眼,醒了。
“你還記得你中毒的事情嗎?”雲夜見李秀才甦醒,站在他面前,凝着眸子,居高臨下的將他盯着。
“我中毒了?”
“你不知道,你中毒了?”
看來這丫的中毒太深,剛醒過來,神智還不太清醒。
經雲沫一番提醒,李秀才回了回神,目光逐漸收攏,嘗試着回憶。
昨日下午,他獨自上聞香樓吃飯,因爲聞香樓新推出的菜式實在好吃,他吃得心情舒坦,就小酌了幾杯,因爲喝了酒,回家的時候頭有些暈,趙氏就給他煮了醒酒茶,他喝了那醒酒茶,頓時就感覺腹痛不止,然後就失去了知覺……還有,在他失去知覺前,模模糊糊好像還看見了城南的鄭大官人,趙氏和那鄭大官人還……
回想到這裡,李秀才擰了擰眉,臉色逐漸發綠。
臭婆娘,不但下毒害他性命,還給他戴綠帽子。
李秀才搞清楚自己中毒的原因,氣得一口吞下了手中的木槿花。
“多謝姑娘,公子出手相救。”他吃下雲沫給的兩朵木槿花,立即覺得精神充沛不少,向雲沫,雲夜簡單道了謝,就怒氣洶洶的衝出內堂。
雲沫見李秀才怒氣洶洶的衝出內堂,勾脣笑了笑,“阿夜,走,咱們瞧熱鬧去。”
瞧李秀才剛纔怒氣沖天的模樣,她大抵明白了一件事情……
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呵呵,李秀才醒了,趙氏那女人就該倒黴了。
雲夜瞧她一副等着看好戲,幸災樂禍的模樣,寵溺的將她盯着。
“啊。”李秀才從內堂衝出來,趙氏嚇得失聲驚叫,一臉驚恐的將他盯着,像見了鬼似的。
“相……公。”
“天啦,李秀才真活過來了。”
“看來,那位雲娘子真有些本事。”
衆人見李秀才生龍活虎的衝出來,驚詫得瞪大了雙眼,一個個都將李秀才盯着,還大肆誇讚雲沫有本事。
袁金鈴氣得咬牙,狠狠瞪了慧珍一眼。
“小姐,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慧珍冤屈得想哭,壓低嗓子,小聲在袁金鈴耳邊辯解。
“臭婆娘,我沒死,你很意外是吧。”李秀才咬牙切齒的瞪着趙氏,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伸手一抓,拎住她一條胳膊,旋即揚起巴掌,朝她臉上扇去。
一聲脆響,趙氏捱了結結實實一記耳光,半邊臉頓時腫成饅頭。
“李秀才爲何打自己娘子?”
“是啊,難道李秀才中毒,是趙氏害的。”
李秀才突然打趙氏,衆人紛紛猜測。
雲沫,雲夜,無忌,無念四人走出來,恰好看見李秀才綠着一張臉瞪着趙氏,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東家,這是怎麼回事?”無忌側臉瞧向雲沫。
雲沫淡淡一笑,道:“無忌,你要是被人戴了綠帽子,會不會暴走?”
無忌臉一黑,“東家,有像你這樣打比方的嗎?”
“原來這個李秀才被戴綠帽子了。”無念後知後覺,“難怪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被自個媳婦下毒,又被自個媳婦戴綠帽子,這李秀才不發瘋纔怪。”無忌接過無念的話,嘆了一口氣,在心裡替李秀才默哀了一下,“果然應了那句,最毒天下婦人心。”
“你說什麼?”無忌話音落下,雲沫,無念同時瞪向他,兩人眼神如出一轍,陰森恐怖。
無忌瞧二人陰森恐怖的眼神,很艱難的嚥了口唾沫,“我……我沒說什麼,東家,念兒,你們就當我放了一個屁。”
“你這屁真臭。”雲夜眼神嫌棄的睨了無忌一眼,拂起袖子,輕輕揮了揮。
無念,無忌盯着雲夜揮袖的動作,驚得差點掉了下巴,兩人同時扭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詫異。
天啦,他們高冷的王,竟然學會調侃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將目光移到雲沫的身上,對雲沫是由衷的佩服。
東家真厲害,竟能將高冷的王改造得這般接地氣,這可是比登天都還難的事。
雲沫可不知道,她的形象在無忌,無念二人心中有如此高大,只挑着眉,兩道視線落在公堂上,就等着看好戲。
袁無庸見李秀才抓着趙氏打,出言阻止,“李秀才,休要擾亂公堂。”
“大人,鄭大官人帶到了。”袁無庸剛阻止完李秀才,方纔派出去的衙役,就帶着城南的鄭大官人進了公堂。
鄭大官人幾個字灌入耳,李秀才神經受到了深深的刺激。
“姦夫,我要殺了你。”他咬牙切齒,橫眉怒目的狠瞪着鄭大官人,一雙黑眸冒出熊熊怒火,恨不得撲上去咬那鄭大官人幾口。
“姦夫?”
堂外衆人一陣唏噓,心裡八卦蔓延。
“事情怎麼越來越複雜了。”
“難道是趙氏與人偷情,被李秀才發現了,所以才殺人滅口。”
衆人議論聲,猶如洪水,攔不住,擋不了,李秀才聽了,羞得一張臉乍紅,咬着牙,拳頭握緊,更恨不得將趙氏給碎屍萬段了。
今日過後,他的名聲算是毀了,都是趙氏這個賤女人害他的。
鄭大官人聽聞怒吼聲,循聲而望,恰逢上李秀才吃人一般的眼神,嚇得身子哆嗦了一下,連連後退兩步。
這……這人怎麼沒死,昨天晚上,他親眼看見趙氏將那一碗下了砒霜的醒酒湯餵了他吃的,怎麼會,怎麼可能。
“我……我還有事,不……不能錄口供了。”鄭大官人嚇得尿急,根本不敢再看李秀才一眼,轉過身子,想要逃離公堂。
荀澈眼眸一轉,兩道清厲的視線射向公堂外,“袁大人,李秀才口口聲聲說這位鄭大官人是姦夫,你能放他走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淡,卻帶着冷意,人雖依舊溫潤,散發的氣勢卻壓得袁無庸頭皮發麻。
袁無庸往堂外掃了一眼,趕緊吩咐,“趕緊將姓袁的攔住,帶進堂來。”
“是,大人。”兩名衙役應聲,追上那袁大官人,一人左,一人右,將他的胳膊擒住,不顧他反抗,硬將他拖進了公堂。
趙氏見到自己的姦夫,嚇得臉色煞白,直接跌坐在地上。
雲沫站在一旁,勾起脣角,淡淡一笑,哼,好戲纔剛剛開始。
至始至終,雲夜對公堂上發生的事都漠不關心,兩道視線在雲沫的臉上生根,半分都挪不動。
雲沫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白了他一眼,道:“雲夜,你老看着我做什麼?”
“雲兒,你什麼時候將那對鐲子還給荀澈?”他緊靠雲沫而立,說話的語氣醋味十足。
雲沫聽得嘴角抽了抽,敢情這人一隻惦記着還鐲子的事呢,“雲夜,此處是公堂,還鐲子的事,咱們倆回去再說。”
“沒人會注意我們。”雲夜道。
雲沫無語,“難道,你還害怕她跟趙氏一樣,吃着碗裡的,惦記着鍋裡的,搞婚外情。”
婚外情……
啊呸呸,她怎麼會用這三個字,她跟雲夜根本沒成婚,哪來的婚外情。
“如果你不忍心傷害荀澈,可以讓無念將鐲子送去荀府。”雲夜凝眉,突然神態認真,“那鐲子,早晚都要還的。”
他並不是不相信雲沫,相反,他很相信雲沫,很在乎雲沫,正是因爲太過在乎,所以,想到雲沫留着其他男人的東西,他心情就很不爽。
“阿夜,我想親自將那鐲子還到阿澈手中。”雲沫想了想,淡淡道,“你只要相信,我會將此事處理好,好嗎?”
荀澈真心待她,不管他是出於男女之情對她好,還是出於朋友之意對她好,總之,他對她是真心的,她不想假他人之手去還那鐲子,就算她親自去還那鐲子,對荀澈的傷害更大一些,但是,她依舊堅持這麼做,她親自歸還那鐲子,起碼尊重了荀澈對她的情誼。
雲夜見她堅持,就沒再說什麼,雖然心裡依舊很不爽,但是,他寧願自己不爽,也不會選擇勉強雲沫做她不願做的事情。
鄭大官人被拖進公堂,心虛的低着頭,站在公堂上,腿抖得像竹篩一樣。
李秀才收回憤怒的目光,撲通跪在堂上,“青天大老爺,您一定要替小民做主啊。”
“李秀才,你有什麼冤屈,只管說來。”袁無庸端着官威道。
李秀才咬了咬牙,想到趙氏所做之事,實在有些難言啓齒。
“大人,趙氏這婆娘與鄭大官人通姦。”他猶豫了片刻,還是講出了事情,話落,羞得低下了頭。
“噢,真是趙氏這個女人與別的男人通姦,謀殺親夫。”
“這小娘子看着挺正經的,沒想到,竟是這種不要臉的婊子。”
“你懂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
堂外衆人唏噓不已,聽了李秀才的話,一個個看趙氏的眼神都變了。
袁無庸着實沒想到,事情的進展會是這樣的,原告跟人證通姦,這種情況,通常只出現在戲本里。
“李秀才,你如何得知,你家娘子與鄭大官人通姦的?”
李秀才稍稍擡頭,羞憤道:“回稟大人,我親眼看見的,昨天晚上,趙氏當着我的面與她的姦夫卿卿我我,摟摟抱抱。”這是他失去知覺前親眼所見。
“李秀才,那你又是如何中毒的?”雲沫挑眼看向李秀才,雖然她已經猜到多半是趙氏毒殺親夫,但是,案件還未明瞭,袁無庸還未還她清白,她自然要過問,“趙氏誣告,是我賣給聞香樓的食材毒殺了你。”
“她放屁。”李秀才氣得雙眼猩紅,當衆爆粗。
“青天大老爺,昨天下午,我是去了聞香樓吃飯,但是,我並不是吃聞香樓的東西中毒的,相反,聞香樓新推出的那些菜式美味無比,我吃得高興,所以就小酌了幾杯,因爲喝酒的關係,我回到家中,頭有些暈。”說到這裡,他側着臉,一雙猩紅的眼睛將趙氏盯着,“趙氏見我頭暈,就說給我煮醒酒湯。”
李秀才提到醒酒湯,趙氏嚇得身子直打顫,臉色比雪還白。
“我正是喝了趙氏煮的醒酒湯才中毒的,那醒酒湯下肚不久,我就覺得腹痛不止。”李秀才望着袁無庸,接着往下說,“青天大老爺,您要爲小民做主啊,小民中毒,失去知覺前,看見趙氏與她的姦夫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她正是有了姦夫,才下毒加害小民,若不是這位姑娘用木槿花汁給我解了毒,我恐怕就被這對不要臉的姦夫淫婦給害死了。”說話,李秀才將視線移到了雲沫的身上,面露感激的將雲沫望着。
“李秀才,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那木槿花真能治病解毒?”李秀才話落,堂外就有人問他。
李秀才聞聲而望,“我騙你作甚,要不是這位姑娘相救,我早死了。”
“李秀才肯定沒騙人,方纔,他還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這進內堂沒多久,再出來,就生龍活虎了,依我看,那木槿花肯定是救人性命的靈藥。”
“說的沒錯,不然咋有那麼多人上聞香樓吃飯。”
“原來這木槿花是好東西啊,趕明兒,我也帶上家人上聞香樓吃一頓,說不定,還能多活上幾年。”
得了李秀才的肯定答覆,一時間,堂外衆人議論紛紛,直接將雲沫種的木槿花擡上了天,不久前,那些木槿花,香椿芽還被這羣人視爲穿腸毒藥,這才過多久,搖身一變就成了仙丹靈藥,香餑餑。
雲沫輕輕勾脣,一抹明麗的笑容浮在嘴角。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經李秀才這一番說,往後,她再也不用愁那些香椿芽跟木槿花的銷路了,方纔,李秀才算是變相給她做廣告了。
“東家,這下,李秀才可幫了你大忙。”無念笑盈盈的看着雲沫。
無忌摸了摸下巴,也道:“看來,這個李秀才還是個知恩圖報的。”
王耗費了那麼多功力救他,算沒有白瞎。
雲夜,荀澈嘴角都帶着淡淡的笑容,兩人都爲雲沫因禍得福而感到高興。
公堂內,最心塞的就屬袁金鈴,趙氏跟鄭大官人了,袁金鈴是氣憤,趙氏跟鄭大官人是害怕。
袁金鈴聽到公堂外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氣得牙根癢癢。
這次,非但沒能害死雲沫那賤人,反而給她的木槿花做了宣傳,真是氣死她了。
“肅靜。”堂外太嘈雜,袁無庸一聲呵斥,重重的拍了拍面前的驚堂木,場面安靜後,他沉着老臉,目光在趙氏跟鄭大官人身上掃動。
“趙氏,鄭大官人,你們可有什麼話說,李秀才指控你們通姦謀害於他,可是真的?”
鄭大官人早嚇得魂都沒了,袁無庸問話,他傻愣愣的跪在堂上,都不知道回答。
袁無庸掃了他一眼,見他不吭聲,將視線移到趙氏身上,“趙氏,你來說。”
趙氏被點名,稍稍擡起頭,她擡頭,就見袁無庸沉着一張臉,官威嚇人,驚得哆嗦了一下,轉動眼珠子,將視線移到袁金鈴那邊。
“袁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都是……”
趙氏的話,令袁金鈴心顫抖,“趙氏,你與人通姦,謀殺親夫,我也救不了你,你還是速速招供,免得受皮肉之苦。”她急忙打斷趙氏的話,阻止趙氏繼續往下說,說完,還暗暗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已婚婦人與人通姦,本就是重罪,趙氏不僅與人通姦,還與姦夫合夥謀害親夫,按大燕律法,誅不可赦。
趙氏覺得自己沒有活路了,根本不顧袁金鈴警告的眼神,像吃了興奮劑一樣,跳起來,大聲道:“袁小姐,你過河拆橋,那砒霜就是你的丫鬟給我的。”
“噢……”
趙氏吼聲落下,堂外又是一陣唏噓,不過,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所說的話,一個個都拿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趙氏,你死到臨頭了,還要誣陷別人。”
“袁小姐心地善良,走路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怎麼可能害人。”
袁金鈴臉色變了變,但見堂外衆人都不相信趙氏所說,她臉色旋即恢復正常,沉了一口氣,依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
趙氏竟妄想用幾句話拉她墊背,簡直可笑至極,她在秭歸縣經營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白費力氣,毫無作用。
雲沫見衆人紛紛傾向袁金鈴,根本沒一人相信趙氏所說,心中對袁金鈴這朵白蓮花還當真有些佩服。
袁金鈴不愧是袁金鈴,趙氏想拉袁金鈴墊背,簡直是異想天開。
“我沒有說謊,那砒霜真是袁金鈴給我的。”趙氏見沒人相信自己所說,急紅了雙眼,瞪着眼珠子,極不甘心的將袁金鈴盯着,“你們別被這女人的皮囊給騙了,她根本不是什麼善茬,根本沒有你們想的善良。”
趙氏的指控令袁無庸老臉沉了又沉,袁金鈴是什麼樣的人,他身爲父親,自然十分清楚,無論袁金鈴平時怎樣處罰府裡的下人,他都不管,但是,袁金鈴被趙氏當衆指控,他就不高興了,趙氏指控袁金鈴,這等於直接打了他袁無庸的臉。
“金鈴,這是怎麼回事?”
“父親,我真不知道趙氏說什麼,什麼砒霜,我根本不知道。”袁金鈴泣泣低語,眼眶立即蒙了層水霧,持着絲絹擦着眼角,模樣嬌弱得令人生憐。
“趙氏,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誣告我,就是因爲,你求我救你,我沒有答應嗎?”
趙氏被袁金鈴反咬一口,氣得臉上青筋冒出,伸手怒指向袁金鈴,歇斯底里的怒吼,“袁金鈴,你血口噴人,那砒霜分明是你的丫鬟給我的,也是你出主意,讓我毒殺我相公的。”
“趙氏,你休要往袁小姐臉上潑髒水。”
“袁小姐,我們相信你。”
堂外,又是一陣陣支持袁金鈴的喊聲。
袁金鈴轉了轉美眸,美人含淚,美不勝收的看向外面的人,“大家如此相信金鈴,金鈴感激不盡。”
雲沫聽她嬌滴滴,軟綿綿的話,噁心得差點想吐。
什麼叫綠茶婊的鼻祖,她今天可算見識了,就袁金鈴這裝柔弱,博同情的手段,沒有個七八年是修煉不成的。
“大膽趙氏,竟然敢藐視本官,胡言亂語。”袁無庸瞧情勢對袁金鈴有利,拍了一下驚堂木,對着趙氏怒呵,旋即,對堂上的衙役揮手,“來人,將這個淫婦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縣衙的刑杖又厚又重,有的還浸過辣椒水,別說趙氏承不下這五十大板,就算壯年男子捱了這五十大板,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
雲沫勾脣,冷冷一笑,哼,袁無庸這是想殺人滅口啊。
他一聲命下,立馬有兩名衙役走向趙氏。
趙氏不甘心的縮了縮身子,扯着嗓子朝袁無庸大喊,“袁大人,你是袁金鈴的父親,自然向着袁金鈴說話,民婦不服,民婦不服啊。”
袁無庸想殺人滅口,雲沫自然不會讓他得逞。
袁金鈴幾次害她,今日,就算不能撕破袁金鈴的美人面,也要讓袁金鈴沾上一身腥,哼,袁金鈴想要全身而退,她絕不答應。
“袁大人,你這般急着打趙氏的板子,會讓別人誤以爲你想殺人滅口,包庇袁小姐。”雲沫走到公堂上,泛着清波的眸子緊盯着袁無庸,嘴角輕輕上揚,帶了點淺淺的笑意,“大家都知道,袁小姐心地善良,不可能做這種害人性命之事。”說話,她側目掃向趙氏,“既然趙氏說,是袁小姐給她的砒霜,袁大人何不派人去城裡的幾家藥鋪查一查,砒霜乃劇毒,買的人極少,一查便知真相。”
“小姐……”
雲沫請袁無庸派人去藥鋪查,慧珍當即慌了,臉色煞白的望着袁金鈴。
給趙氏的砒霜,可是她親自去藥鋪買的。
“慌什麼慌。”袁金鈴咬牙低語,避着衆人的目光,狠瞪了慧珍一眼,“那日,你不是戴着紗笠的嗎,有誰能認出你。”
聽了袁金鈴的話,慧珍這才穩住心神,鬆了一口氣。
小姐說得沒錯,那日,她上藥鋪買砒霜時,戴了紗笠的,就算老爺派人去藥鋪查,也查不出什麼。
兩人竊竊私語,或許別人沒聽見,但是雲沫卻聽得真真切切。
袁金鈴果然沉得住氣。
“雲姑娘,此案案情已經明瞭,既然你已經洗清了冤屈,可以離去了。”雲沫要求去藥鋪查,袁無庸有些事情的發展不受他控制,害怕袁金鈴被牽涉其中,就着急想趕雲沫離開。
雲沫冷笑,挑眉將袁無庸盯着,“袁大人此言差矣,今日幸得李秀才活了過來,替我脫了罪,倘若李秀才沒醒過來,這殺人之罪,我且不是背定了,這件案子,關乎我的性命與名聲,我有權請袁大人徹底,搞清楚這砒霜從何而來。”
袁金鈴的命金貴,難道她的命就不金貴嗎?
“袁大人,你既爲父母官,就該替百姓洗冤謀福,雲姑娘請你派人去藥鋪查,你這般遲疑,莫不是想包庇什麼人?”荀澈淡淡道。
荀澈幾句話,直將袁無庸逼得無路可退,就算他想包庇袁金鈴,當着衆人的面,也無計可施。
“荀公子,你誤會了。”他趕緊對荀澈陪笑,旋即看向衙役,吩咐道:“你們幾個,速速去城裡的幾家藥鋪查一下。
“是,大人。”一羣衙役應聲,退下。
雲沫見袁無庸被荀澈逼得無路可退,無計可施,轉眸,視線落在荀澈的臉上,勾脣,對他淡淡一笑。
袁金鈴視線一掃,正瞧見兩人對笑,互換眼神,氣得狠狠的掐了掐身下的椅子。
“一二三,雲兒,你對病秧子笑了三下。”雲沫正對着荀澈笑,突然,雲夜帶着怨氣的話音傳進了耳中。
“……”
雲沫只覺頭頂飛過一羣烏鴉,扭頭一看,正見雲夜凝眉盯着她,薄脣緊抿着。
這人的醋勁也忒大了,爲了表達自己的不滿,竟然傳音入密與她說話,也真是醉了。
雲夜見雲沫朝自己看來,眨了眨眸子,繼續用傳音入密表達自己的不滿,“回去給我笑三十下,我就不生氣了。”
笑三十下,噗……
雲沫心裡噴了一口老血,瞪了雲夜一眼,也用傳音入密道:“你丫當我是賣笑的嗎?”
她將仙源福境跟仙源天訣的秘密同時告訴了雲夜,雲夜已經知道她突破了仙源天訣第一重,她會傳音入密之術,他並不感到驚奇。
城裡的幾家藥鋪離縣衙都不算遠,那羣衙役分頭行事,一炷香剛過,就將最近賣過砒霜那兩家藥鋪的掌櫃請到了公堂上。
“萬和堂掌櫃見過青天大老爺。”
“同濟堂掌櫃見過青天大老爺。”
兩人分別是萬和堂跟同濟堂的掌櫃。
“免禮。”袁無庸對兩人擡了擡手,挑眼問道:“萬和堂,同濟堂,你們兩家最近這兩天都有賣過砒霜?”
“回稟大人,萬和堂最近就賣了二錢砒霜,那買砒霜的男子說,是買去毒老鼠的。”萬和堂掌櫃先道。
等萬和堂掌櫃說完,同濟堂的掌櫃才接過話說,“回稟大人,前日,同濟堂賣了十錢砒霜,買砒霜的是一位年輕女子。”
年輕姑娘?
雲沫一聽,覺得那些砒霜多半出自同濟堂了。
“掌櫃的,你還記得那年輕女子的長相嗎?可是這位?”說話,雲沫伸手指向趙氏。
同濟堂的掌櫃順着雲沫所指方向看去,仔細的打量了趙氏兩眼,“身材不像,前日買砒霜那位女子身子要瘦些,中等身高,戴着一頂黑色的紗笠,我沒看清她的長相。”
雲沫聽得有些失望,看來,袁金鈴這朵白蓮花的心思還挺縝密的,不光有胸,還有些頭腦。
“掌櫃的,你仔細瞧瞧,上你家藥鋪買砒霜的是不是她。”趙氏聽了袁金鈴的建議,才與鄭大官人聯合毒殺自己的相公,事情敗露,袁金鈴將責任推得乾乾淨淨的,她心裡不服,就算她死,也要咬上袁金鈴一口解氣。
她與同濟堂掌櫃說話時,瞪着一雙猩紅的眸子,伸手指向袁金鈴主僕所在的方向。
慧珍見同濟堂掌櫃的視線掃過來,嚇得臉色煞白,縮了縮身子,往袁金鈴身後躲了躲,深怕自己被同濟堂掌櫃的認出來。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趙氏瘋了一樣,指着袁金鈴大喊,“掌櫃的,你仔細看看,我那十錢砒霜就是這女人給我的。”
感覺同濟堂掌櫃審視的目光,袁金鈴心裡也有些發虛,也擔心慧珍被認出來。
“不是這位小姐。”同濟堂掌櫃盯着袁金鈴看了幾眼,最後搖了搖頭。
趙氏見他搖頭,不甘心的瞪大雙眼,歇斯底里,“怎麼可能,掌櫃的,你再仔細看看,那些砒霜就是這僞善的女人給我的。”
“趙氏,你自己害了你丈夫,還要誣陷於我,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爲何這般和我過不去。”袁金鈴轉眸,將視線移到趙氏身上,嘴上說得委屈,心裡卻恨不得撲過去,封了趙氏的嘴。
雖然袁金鈴將心裡的怒氣收斂得很好,但是雲沫還是覺察到了。
她笑了笑,道:“袁小姐,你彆着急呀,你若是清白的,相信同濟堂的掌櫃也不會胡亂指認你,你說對嗎?”
“雲……雲姐姐說的是。”袁金鈴對上雲沫的笑臉,胸口起伏了一下,一股氣血上涌,氣得腦門疼。
“掌櫃的,你再仔細看看,認出那人直說無妨。”荀澈轉眸,兩道清雅的視線移到同濟堂掌櫃的身上。
雖然許多人都不知道荀澈是聞香樓的幕後東家,但是,荀府在秭歸縣可是赫赫有名的,荀澈的大名,自然許多人也都知道。
荀澈都發話了,同濟堂掌櫃自然不敢怠慢,他轉動着眸子,審視的目光從衆人身上劃過,最後,落在了慧珍的身上。
“這位姑娘的身材,身高與那日上我家藥鋪買砒霜的女子倒是很吻合。”
“噢,難道這是真是袁小姐指使得。”
“不會吧,袁小姐這麼美麗善良。”
“你沒聽說過嗎?越美的女人心越毒。”
同濟堂掌櫃話落,堂外又是一陣唏噓聲,衆人紛紛瞧向袁金鈴,目光中夾帶了懷疑,再不似之前那種仰慕的眼神。
“不是我,你胡說。”聽了同濟堂掌櫃的話,慧珍嚇得身子一哆嗦,當即否認。
堂外衆人的唏噓,議論聲傳進公堂,袁金鈴聽得火大,紗袖下,雙手握拳,氣得十個指甲都掐進了肉裡。
可惡,她經營了多年的好名聲,竟然這般不堪一擊。
她穩了穩情緒,略帶恨意的視線移到同濟堂掌櫃的身上,“掌櫃的,你怕是認錯了吧,前日,我這個丫鬟可一直都跟在我身邊伺候的,況且,掌櫃的也說了,那日,上同濟堂買砒霜的女子戴着一頂黑色紗笠,你既沒看清臉,就休要胡說八道,毀我丫鬟名聲。”她怒極,再不顧平時的溫婉。
“興許……是我看錯了。”同濟堂掌櫃被她的怒氣鎮住,趕忙將視線從慧珍身上移開。
趙氏找不到確鑿的證據,證明那砒霜是袁金鈴給的,也無法證明,毒殺李秀才的主意是袁金鈴幫忙出的,最後,袁無庸就直接判了她剮刑,判了鄭大官人宮刑,還了雲沫清白,就結了案。
雲沫沒能撕破袁金鈴的美人皮,也沒有很失望。
袁金鈴這朵白蓮花在秭歸縣經營了多年,溫婉賢淑,善良大方的名聲早已家喻戶曉,想要揭開她的真面露,並非易事,不過,這次能讓一些人對她的善良產生懷疑,也不錯了,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今日過後,袁金鈴想繼續她完美女神的形象,恐怕就難了。
一場風波後,雲沫收拾好心情,面帶笑容與雲夜,荀澈,無忌,無念等人走出縣衙大堂。
“雲姐姐。”一行剛出縣衙,袁金鈴就領着慧珍追了出來。
雲沫駐足,轉身等着袁金鈴走過來。
袁金鈴邁着小碎步,走到雲沫身邊,“雲姐姐,恭喜你洗清冤屈。”
雲沫含笑將袁金鈴盯着,裝,繼續裝。
“袁小姐,我正愁找不到推銷木槿花跟香椿芽的辦法,今日,真是謝謝你了,有了你的幫忙,我想,我再也不必發愁了,多謝,再見。”說完,給了袁金鈴一個明豔照人的笑容,轉身走人。
“噗!”
袁金鈴本就憋着怒氣,被雲沫一激,再看見雲沫方纔那抹明豔照人的笑容,氣得直接噴了一口血。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