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弒魂箭架在弩槍上,噓噓的拉動箭羽,一聲清脆的響聲,弒魂箭已經上了鏜,時刻警惕這四周。
突然間,一雙溼漉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那種粘稠而又溼潤的觸感配上滿鼻腔的腥臭味,直覺第一時間告訴我,這上面沾滿了人的血肉。
出於獵魔人本能的反應,我直覺拽着那支手臂往身前摔去,身後的人從我頭頂飛躍而過的時候,我立刻撤回了大部分的力道。
“史大叔!怎麼是你。”眼瞅着史大叔就要摔個屁股朝天,我連忙往回拽讓他着地時的碰撞輕一些。
正當我鬆懈的時候,史大叔竟然歪着腦袋衝着我嘎嘎直笑,那聲音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類所能發出的尖銳聲。
我不敢怠慢,稍稍往後退了幾步和史大叔保持一定的距離,而此時那笑聲始終未停止,反而越來越大聲。
嗖的一聲。
弒魂箭破空而出,擦着史大叔的耳垂而過。
沒錯,在我更加仔細的將那笑聲聽過一遍後,可以確定這聲音並不是史大叔,而是來自史大叔身後的位置傳來的。
隨後便是一聲悶響,那笑聲也戛然而止。
弒魂箭一定是擊中了什麼東西,那東西卻沒有發出慘烈的叫聲,而弒魂箭射去的方向,正是先前申老弟屍體的所在地。
地獄內邪門的事情很多,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我估摸剛纔的聲音應該是申老弟發出的。
好在剛纔情急之下將別在腰間的鋼絲繩一端系在弒魂箭上,只要中了帶倒鉤的箭頭,就能將那東西給拉回來。
剛拉了幾下,就感覺弒魂箭像是釘在鐵板上似得,我的手都被細細的鋼絲繩勒出血來了,卻很難往前邁進一步。
“難道是弩槍力度過猛,射穿了屍體,打入水泥地裡了?不可能啊。弒魂箭沒有這麼強的穿透力。”可任憑我如何吃力,都拉不動分毫,大約僵持了十幾秒,“嘣”的一聲。
整個鋼絲繩突然斷了,我身子順勢往前翻滾了幾個跟頭纔將慣性化解。
此時那恐怖的笑聲又接連不斷的響起。
詭異的笑聲經過山谷的迴響,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營造出一種更加恐怖的氛圍。
當務之急還是先回到庇護所內在從長計議,正當我想招呼史大叔趕快回去的時候,整個人突然一怔:史大叔呢?
剛纔還在我身邊,怎麼會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這黑燈瞎火的蓄水池內讓我上哪去找史大叔的下落。
眼下鼻子內殘留的全是剛纔史大叔那一把肉沫的腥臭、血腥味,四周除了自己的倉促的呼吸聲,什麼都沒有。
此刻我也顧不得別人了,敵在暗,我在暗,可我看不到敵人,可敵人能看到我啊。乾脆心一橫,獨自一人先逃回避難所再說。
我舉着弩槍四處打量着,藉着從門縫裡滲出來的微弱亮光,便看到門前站立着一個模糊的人影,看那彎腰駝背的架勢,絕對是史大叔不會有錯。
我趕忙催促着:“史大叔,快進屋,外面危險。”
“屋”字還沒說出來,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史大叔渾身上下鮮血淋淋,整個人像是從肉皮裡蹦出來似得,其中一顆眼珠子滴啦着都到了嘴邊。
然而史大叔卻沒有死,顎骨和顴骨上收縮的咬肌操控着嘴巴像是要跟我說什麼,那剛剛擡到半空中的手臂還沒來及伸出手指,整個人就要倒在了地上。
我三步並做五步的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即將落地的史大叔。
他身上的鮮血瞬間浸透了我的衣服,整個手臂和胸前感覺到一股血液所帶來的熱流,手上與黏稠的血肉解除的感覺令我後背發涼。
到底是誰會這麼殘忍,活生生的將史大叔的皮給剝了。對應另外幾個師兄弟安慰的擔憂又凝重了幾分。
“大叔,地上涼,別凍着。”我將自己身上的人皮斗篷取下,裹在史大叔的身上,抱着史大叔將他放置在旁邊的隔間內,等到眼下的事情全都處理完了,如果還有幸活着再換個好地方將史大叔安頓了。
“北塵,快,你!你怎麼全身是血,你史大叔呢?”
“史大叔。他”鄭老婦似乎從我臉上看出了端倪,平日裡舌頭特別長的她像霜打的茄子的一樣蔫了,失了魂似得來到牆角的下馬紮上做了下來,沉着頭不再言語。
我趕緊將房門關係,三道鎖全部拴上,還是不放心,又把一旁的櫃子推過來抵住門,才長舒一口氣。
庇護所內所有的房間在兩層夾芯板的中央都加固了一層半指厚的鋼板。
這些措施原本是爲了保護像史大叔和鄭老婦這樣的人,在遇到危機時刻可以躲進去,等待獵魔人的營救。
可笑的是,我這個英雄沒做成反倒要成了別人盤子內的狗熊,被困在庇護所內還能指望誰呢?
我突然想到燭火下的手搖式發動機,每個庇護所內都有兩種二極管發光燈,通常情況是綠色二極管亮了以相互通報平安。
我將手搖式發電機的兩頭掉換一下,紅色二極管就會發光,只要一直不停的搖動遙感,等待救援就行。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我的手臂已經痠痛不已,這時纔想到自從進屋後就一直沒有聽到兮望這丫頭的聲音,連忙向一旁的鄭老婦追問:“大娘,兮望呢?你看到沒?”
鄭老婦顯然一驚,整個身子爲之一振,一臉帶着恐懼的茫然望着我。
我心說不好,這個節骨眼上,這死丫頭又添亂子,待會找到她一定要用鋼絲繩將她的手腳全都捆住才安心。
“大娘,你好些沒。”
鄭老婦顯然看穿了我的想法,粗糙的手掌抹去臉上的淚痕,紅腫的眼睛帶着哭腔說道:“你快去找她吧,我在這裡搖動發動機就好了。”
“大娘,等下你將這門鎖緊,躲在裡面,不管是誰敲門都不要開,就算是我也不行。”出於安全起見,我只好這麼說,不管出去能不找找到兮望,我也要把外面的情況打探清楚。
正當我將抵在門口的櫃子推開的時候,從門外面傳來刺耳的聲音,像是魔鬼的利爪在門上刮拉的聲音,尤其是在沉悶的屋內,聲音爲放大到變形,更加令人毛孔悚然
鄭老婦不敢大聲說話,只好挪到我身邊悄悄的說:“北塵,你說會不會是兮望那丫頭在敲門啊?”
“這顯然不是敲門的聲音,天曉得門外是什麼。”
在我和鄭老婦聊天的時候,那奇怪的聲音有停止了。我讓鄭老婦往後退,躲在一旁。我悄悄的將三道鎖一道道打開,手中的弩槍已經蓄勢待發,不管外面是什麼東西,只要一出現先給它來一支弒魂箭再說。
貓着腰將門打開,同時扣動扳機射出弒魂箭。
“啊~~”的一聲。
非但將我下了一跳,更加門口的兮望下的半死,弒魂箭正朝着她的胸口射去,好在兮望的懷中抱着一堆武器。弒魂箭的箭頭撞在武器上保住了兮望一條命,可即便如此弩槍的衝擊力還是將兮望撞倒在地。
“你發什麼神經啊!”武器散落在一地,兮望揉着屁股一副指責的表情看着我。
“你才發神經呢!亂跑什麼,拿這麼多武器幹麼?”我還在和兮望爭論的時候,一聲巨響!
“嘭!!!”
緊接着接連串的兩聲沉悶的響聲“嘭!嘭!”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方纔申老弟從蓄水池上摔落下來的就是這種聲音。
“兮望,你先找個房間躲起來,這裡危險。”我的心隱隱不安,也不想和兮望廢話,簡單的交代之後,將兮望帶來的武器彈藥簡單的武裝下自己,便向着聲音來源尋去。
我將一顆手榴彈的引信引線,朝着半空就扔了出去,蹦不死黑暗中的那羣孫子,我也能借着瞬間的光亮看到他們的位置,只要一有東西就第一時間扣動扳機。
爆裂開的手榴彈在半空中發出耀眼的光亮,將黑暗驅逐到狹窄的角落,手榴彈內的鐵砂因爲爆炸而擴散開來,到我面前的時候,威力已經消了許多,不過在臉上劃破了幾道血口。
然而我此時的注意力全在正上方,那立着的兩個人影,裸露着上身,黝黑髮亮的皮膚全是健壯的肌肉,腰間裹着一塊破布,濃密的毛髮成了他們上身最好的衣服。
其中一個倚着寬刃的巨斧,兩一個肩頭扛着兩扇大刀。
半空中的光亮一閃而逝,我手中的弩槍早在之前便已經瞄準了二人的中央,只要他們不躲,運氣好的話可以一串二。
本以爲希望不大,可在聽到那一聲痛苦的哀嚎事,心中大喜,顧不得周圍的黑暗,憑藉着記憶力一個勁的往前衝。
“北塵,快回來!快回來!”兮望在門口呼喚,任憑她怎麼喊,對我來說都沒有什麼比爲報仇之心來的更加猛烈。
可我還沒跑到半道,突然有什麼東西從頭頂撞了我一下,整個人直接被撞倒在地,接着後仰時向上看的視線,我看到那名拿着巨斧的怪人竟然從蓄水池上直接飛了過來。
是的,我真希望是自己眼花了,就連惡魔都無法做到的飛行,那看上去跟矮冬瓜一樣的黑鬼卻猶如馬踏飛燕一般憑空飛躍五十來米長的距離。
聽到那黑鬼轟然陸地的聲音,我的心徹底了絕望了。
我四個兄弟還有史大叔都死在這個怪人手中,兮望更是經不起他那厚重的一斧子。
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起身來就往回趕回去救兮望。
突然感覺腳踝一沉,像是鬼絆腳一樣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冷不丁的被這麼一弄,我的心差點沒從嗓子眼裡蹦出來,兩隻手骨上碎碎散散的掛着碎肉。
眼下危急關頭,我之哈奮力甩開腳,想要蹬開那雙不知名的雙手,可越是掙扎,那雙手握的越緊,我的左腳甚至因此有些麻木。
我心說時間緊急,看來只能先把腳下的東西先處理了,再趕回去幫忙,隱約中看到一個被剝了皮的人在地上爬,而那隻滴三拉四的眼珠子,正是趙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