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門口說笑了一會,古老爺子吩咐那些小鬼,把後備箱裡面的三具屍體取了出來,然後放在了空亡屋裡面。
我們問古老爺子:“這三具屍體,你認識嗎?”
古老爺子仔細的辨認了一番,搖了搖頭,說道:“面生的很。不過我可以幫你們打聽一下。看這兩個人的裝扮,應該是和尚和道士。”
我們連連點頭:“沒錯,他們是一僧一道。”
古老爺子說道:“這就好辦了。他們既然是僧道,就肯定和小鬼接觸過。而你們又說了,是在槐城發現他們的。我在這一帶仔細打聽一下,過一陣子,應該會有些眉目。”
古老爺子與呂先生不同,他爲人謹慎,既然告訴我們會有眉目,那就是真的會有了。
我們都有些高興地謝過了。這時候,古老爺子忽然拉住了我們,然後小聲的說道:“只不過,你們帶來的這孩子,有些不尋常。”
我心中一動:“怎麼個不尋常?”
古老爺子想了一會,說道:“我是魂魄,所以對魂魄的敏感度,比你們幾位要高一些。我總覺得,他的魂魄有些不對勁。似乎不是我們的同類。”
我們對古老爺子的說法很感興趣,七嘴八舌的向他提供線索:“這孩子是被那一僧一道,從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偷出來的。我們打聽僧道的身份,也是爲了找到那個地方。”
古老爺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我就說,看這孩子不像是世間人。具體他的魂魄是怎麼回事,我還要觀察一陣子,我想出來之後,會派人去槐城通知你們。”
我們三個人都謝過了。然後向古月道了別,就回到汽車上面去了。我們三個人在汽車上面小睡了一會,等到雞叫之後,王書記纔敢跑回來,問我們:“怎麼樣?都送走了嗎?”
我說道:“放心吧,連人帶屍體,妥當得很。”
王書記答應了一聲,開着車將我們送了回去。
我們回到槐城的時候,天剛矇矇亮,我向王書記說道:“又把你折騰了一夜。心裡面真是過意不去。要不然,晚上的時候我請你吃飯?”
王書記笑道:“咱們的關係,也不用說這種見外的話了。更何況,就算是要請客,也應該我請你纔對。”
我笑了笑,說道:“這次是有人請我們。我順便帶上你,借花獻佛。”
王書記笑道:“是嗎?那我晚上的時候來找你。”
等把王書記送走之後,我感覺又困又累,連早飯都沒有吃,就躺在牀上睡着了。
下午的時候我醒過來了,肚子餓得要命,但是想想過一會有人請客,我就把這種飢餓感給忍住了。我給李姐打了個電話,說今天晚上有時間。而李姐爽快的答應了,過一會來接我。
我在空亡屋等了一會,沒有等來李姐,先等到了呂先生和薛倩。我有些不快的說道:“以前有事的時候,你們從來不想來我的空亡屋,今天要吃飯了,你們卻來的這麼早。”
薛倩笑道:“趨利避害,人之常情,老趙,你還是看開點吧。”
我們三個人閒聊了一陣,然後等來了王書記,等天擦黑的時候,李姐開着車來了。她發現王書記也在這裡,臉上並沒有驚訝的神色,反而有些歡喜,估計對她們商人來說,認識一兩個政府官員,不是壞事。
在飯桌上,王書記很快和李姐變成了知己,兩個人推杯換盞,不住的交談。我們三個人則變成了陪襯的。
這一頓飯一直吃到深夜。王書記和李姐都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去了。我們三個人雖然也有些醉意,不過,頭腦還算清醒,所以謝絕了別人的好意。打算在街上散散步,好好地欣賞一下夏夜的美景。
這一路上很安靜,我感覺自己的心也很安寧。這一刻,我有點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走到盡頭。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們終於還是走到了空亡屋。
薛倩和呂先生晃晃悠悠的向我道了別。然後互相攙扶者離開了。
我擡起頭來,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與前兩天相比,它已經少了一塊,像是被人咬了一口一樣。
我正看着月亮出神,忽然有一張紙,飛到我懷裡面了,我藉着路燈,看見上面有歪歪扭扭的大紅字:“你想一夜暴富嗎?我可以幫你。不需要任何代價。讓你腰纏萬貫。”
我看見這張紙,心想:“難道是犯罪分子在招工?”
我捏着紙四處張望,這時候,我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人,正在慢悠悠的向前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沿街撒着這些紙。而他的樣子,像是在撒紙錢一樣。
我在他身後喊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撒這些小廣告?”
那人似乎聽到了我的話,慢慢的轉過身來,向我走過來了。這時候距離尚遠,我看不太清楚他的面貌,但是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穿了很多衣服,顯得很臃腫,也很累贅。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等他走近了之後,我發現他身上穿了一身戲服。耳朵上帶着假鬍子,臉上抹着紅色的油彩。這幅模樣,似乎剛剛從戲臺上下來一樣。
我心裡面有些嘀咕,想到:“這傢伙該不會是個神經病吧?”
而他走到我面前,瞪着兩隻眼睛問:“你想腰纏萬貫嗎?”
我惴惴不安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麼讓我腰纏萬貫?”
他冷笑一聲,說道:“你認不出來嗎?我是關公。”隨後,他伸出手,捋了捋下巴上的長鬍子。
我差點笑出聲來:“你是關公?”
而他念念有詞,以一個古怪的腔調唱起來了:“鞠躬盡瘁諸葛亮,忠肝義膽關雲長。”
他指了指自己:“我,忠肝義膽,關公。”
我忍住笑,點了點頭,說道:“關二爺,你好。我倒不需要腰纏萬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關二爺嘆了口氣,說道:“腰纏萬貫你都不要?看樣子你是一個好人了。只可惜,你不想要,有的是想要的人,小夥子,你可要好自爲之了。”
他嘟嘟囔囔的,說着這些話,就遠遠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不對勁。忽然,我發現這關二爺根本沒有影子。
我的神經馬上緊繃起來了:“他是鬼?”
我把背後的大刀取了下來,衝他叫道:“你先別走。”
關二爺回頭看了看我,露出一個詭秘的微笑來,緊接着,晃了晃身子,就消失不見了。
我站在空曠的大街上,再看周圍的時候,不僅關二爺沒了,他扔在地上的那些傳單也不知道去哪了。好像剛纔只是我的一場夢一樣。
我把大刀重新背在背後,心想:“最近的小鬼有些多啊。世上不大太平了。”
我躺在牀上,打算藉着酒勁睡一覺。可是我剛剛合上眼。就聽見有人在門外叫道:“趙莽是在這裡嗎?”
我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答道:“我在,你是哪位?”
我一邊說着,一邊爬起來,將桌上的蠟燭點燃了。隨後,我看見門口處走進來一個人。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袍子,手裡面拿着一本賬本,說道:“趙莽,請你跟我走一趟。”
我半睜着眼,躺在牀上,問道:“你是誰啊?平白無故的就讓我跟你走一趟?”
這人陰慘慘的笑道:“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天明?你說我是誰?”
我見了他這副樣子,酒勁睏意頓時全沒了。我拿起枕邊的大刀,揮了過去,喝道:“哪裡來的小鬼?虛張聲勢,還想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