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代價
既然不是中央的決定,張梓男保護航校及飛機的信心倍增,但不敢做得過於露骨。裝作深思熟慮的樣子,說:“秦處長,你們金陵地下黨的安排跟此次我的任務頂牛了,我的上峰給我的任務是保護航校及飛機,一旦航校被炸,我們策反飛行員還有意義嘛!”
確實是值得考慮的問題。秦處長很爲難地思考好一會,才問:“張梓男同志,你的任務我們並不清楚,既然是中央領導的直接安排,我看我們金陵地下黨炸航校的計劃只能取消。”
航校的危險算是過去,張梓男一陣激動,爲怕夜長夢多,就鼓動秦處長早些去找那些地下黨。
秦處長爽快地答應下來,臨出門前,再三告誡張梓男,他的傷勢不輕,呆在屋內哪裡都不要去。
看着秦處長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張梓男突然感到一陣恐懼。秦處長是一位資深的共產黨潛伏人員,他爲何要輕易相信他的話,即便他能相信他是一位共產黨員,也能相信他關於保護航校的任務嗎?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只要找到共產黨的潛伏電臺,向延安詢問一下,揭露他的謊言,不是太難的事情。
如果得知他在撒彌天大謊,航校肯定保不住,他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也很難說呢!
張梓男暫時忘記頭上的痛楚,認爲不能被動地呆在這裡,決定跟蹤秦處長。
畢竟是腦袋受的傷,張梓男剛走出房門,看到明媚的陽光,眼前陣陣發花,心裡發慌。扶着門框,心內纔好受一些。這樣一來就耽誤好些時間,再等他想追趕,已經失去秦處長的身影。
有三三兩兩的學員經過,看到他們手中的飯盒,張梓男想到這該是開飯的時候了。感覺飢餓難耐,暫時放棄跟蹤秦處長,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剛轉過座房子,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芸漪,芸漪……”經歷兩天的共患難,張梓男自覺可以這樣叫她了。
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好似沒有聽到他的叫喊,腳步越來越快。
“宋芸漪,宋小姐。”張梓男忘記傷痛,加快腳步追上去。
宋芸漪還是沒有理他,腳步更快了。張梓男追到她的身旁,拉住她的胳膊笑着問:“芸漪,剛一天沒見面,你怎麼就不願理我了。”
“放開我,”宋芸漪掙脫他的手,杏眼圓睜,“張公子,別拉拉扯扯的,請你自重。”
張梓男仍是嬉笑說:“芸漪,張大哥怎麼又變成張公子了,還是叫我大哥聽起來比較親切……”
“大哥?你是什麼身份,將軍府的公子哥兒,我可高攀不起。”宋芸漪譏笑一下,扭頭離開。
真像人家平常說的,女人的心是秋天的雲,說變馬上就變,昨天父親抓自己回去時,她還是充滿關切,剛過一天,爲何又變回過去對自己的態度。
張梓男一頭霧水,不好再去追她。辨別一下方向,向航校宿舍的方向走去。
離着宿舍老遠,就看到於願忠站在一棵大樹旁邊和白擎天咕咕唧唧。
“胖子,小白。”幾天沒見,張梓男看到他們自然是萬分喜悅。
“哦!是大哥回來了。”於願忠跑過來一把抱住他說,“你現在在航校可是露臉了,抓了一名日本特務,擊斃三個,航校還曾未有人幹過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呢!我們那些同學都說要常往春
宵居找姑娘去,說不定哪天也能抓個特務回來。”
誰都願意戴高帽,張梓男雖然內心得意,還是保持住矜持,問:“你們站在這裡咕咕唧唧,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
於願忠向白擎天擠擠眼,說:“大哥,你該怎麼謝我?”
“謝你?你有什麼值得我感謝的?”張梓男奇怪地看着他。
於願忠四下望望,趴在他的耳邊,神秘地說:“大哥,你那些事我都幫你辦妥了。”
“辦妥了,什麼事?”
“你忘了?”於願忠得意地說,“就是你寫的那些大字報呀!你和趙麻桿小白他們抓特務去了,我花錢找了幾名家中比較窮的學員,前夜一夜之間全都給貼上了,現在空軍司令部都派人前來調查此事,這下夠宋教官喝一壺的了……”
怨不得宋芸漪不願理他,看來她知道大字報是他寫的了,這就是應該付出的代價。
空軍直接派人來了?張梓男忽然想到武校長透露航校秘密的事情,如果向空軍司令部的調查人員揭發此事,能不能把武校長搞下臺?武校長一旦下臺,航校校長一職自己是不是有可能直接取而代之?
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這是誰的名言?
張梓男想到航校校長的位置在向他招手,心頭一拱一熱。“我感謝你的頭!”張梓男擡腳給於願忠一個窩心腳,於願忠被踢倒在地。
丟下躺在地上“哼哼”的於願忠和呆立在一旁的白擎天,張梓男發瘋似地向航校辦公樓方向跑去。
因爲出於經常要起落飛機的緣故,航校辦公樓並不高大,僅是兩層建築。
張梓男很容易找到校長辦公室。從緊閉的房門內傳出武校長的說話聲。他停下打算拍打房門的手,想聽聽他在說些什麼。這位航校的最高長官,大概氣力都在女人身上被用盡,此刻說出的話都透着有氣無力。
張梓男越是想聽清,卻越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想了想,乾脆一掌推開房間的門。
房間內一共四個人,出乎張梓男的意料,那個要去通報消息的秦處長也在座。
正對房門坐着的武校長擺動他碩大的腦袋,厲聲呵斥:“張梓男,這裡是航校討論重大事情的地方,也是你一名飛行學員可以隨便闖入的?”
裝腔作勢!張梓男沒時間和他說這些,向他右側站立的宋教官微微點了一下頭。宋教官臉色非常難看,把臉轉向一邊。
坐在武校長左側的一名空軍上校問:“你就是張梓男?”
這人應該就是空軍司令部派來的調查人員吧。張梓男詢問的目光看向秦處長。秦處長趕緊向他介紹:“這位是空軍司令部稽查處長,你有什麼情況,可以直接向他彙報。”
張梓男向稽查處長立正敬禮:“飛行學員張梓男向處長報到。”
稽查處長問他:“張梓男,你有什麼說的?”
自己打算搞的可是航校的最高長官,張梓男壓抑住慌亂的心情,說:“報告處長,宋教官是被航校一些紈絝子弟誣告的,他並沒有大字報上說的那些接受賄賂的事。”
秦處長驚訝地張大嘴巴,好一會才說:“張梓男, 你要想清楚了,前天你還向我告發宋教官收受學員賄賂,怎麼現在又變卦了。”
張梓男笑着說:“因爲課堂上我和宋教官發生爭執,
我那一班兄弟又被你打了軍棍,氣憤不過纔想起誣告,現在我收回那些言論。”
武校長得了意,頭扭向稽查處長:“我說怎麼樣,那幫紈絝子弟無事生非,宋教官是我們航校不可多得的人才,處長您要秉公而斷喲!”
稽查處長盯着張梓男:“張梓男,你自己都承認是對宋教官的誣告,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張梓男咬咬牙回答:“我當然願意接受處罰,不過我還有更爲重要的情況要向處長揭發。”
一事未完又生一事。稽查處長說:“哦!你有什麼要揭發的,直接說好了。”
張梓男指着武校長說:“武校長出賣國家機密,我請求稽查處長調查此事。”
“你告發你們校長出賣國家機密?有什麼憑證嗎?”稽查處長沒有看張梓男,卻把目光盯向武校長。
武校長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卻用力一拍面前的桌子站立起來:“張梓男,你一向在航校胡作非爲,我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一直沒有深究,你現在竟然搞到我的頭上來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請求空軍司令部予以嚴懲。”
這人畢竟是航校的最高長官,張梓男有些氣餒,當他想到此時金陵城防司令部的夏副官一定在審訊那個日本特務,立刻勇氣倍增,又向稽查處長敬了一個軍禮,說:“張梓男身爲黨國軍人,敢拿性命擔保,此次我抓獲的日本特務所掌握的航校機密都是經武校長透露給她的……”
“你抓獲一名日本特務,她人現在哪裡?”稽查處長吃驚地站起身來。
張梓男告訴他,特務現在正關押在金陵城防司令部。
“好!”稽查處長向秦處長說,“老秦,審查特務可是你的專長,我身爲空軍稽查處長,這也是我的分內之事,我們共同去看看吧。”
秦處長向張梓男看看,答應下來。
他們在張梓男的帶領下剛要離去,宋教官卻攔住去路,說:“兩位處長,不管張梓男是不是誣告我和武校長,我早有意辭去這個教育長,還請你們另請高明。”
“宋教育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稽查處長奇怪地問,“既然事情已經搞清,你怎麼還要辭職呢?你辭了職,遍觀整個航校,還有誰能來擔任這個職位?”
宋教官自信整個航校還沒人可與他抗衡,高傲一笑說:“宋某人不才,航校哪裡就缺了我一個。”
這可是你自願的,宋芸漪也不會埋怨我。張梓男激動得腦袋一陣眩暈,脫口而出:“既然宋教官願意讓賢,我自信還能領起這份職責。”
屋內除掉秦處長和他密謀過這事,所有的人還是第一次聽說,無不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屋內出現暫時的平靜。
過了好久,武校長突然“哈哈”笑了起來:“奇談,古今奇談,古今奇談!”
稽查處長也陪着笑了兩聲,說:“張梓男,你只是一名剛入學的航校飛行學員,如何能擔當如此重任。”
秦處長當初答應幫他爭取教育長職位,不過也是盼着航校能陷入一片混亂,現在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志,已經改變原先的想法和打算,也看着他說:“張公子,航校教育長不是其他學校,是要真本事的,你連飛機都不會駕駛,那些學員能服你的氣嗎?”
張梓男冷笑反問:“誰說我不會駕駛飛機,你要不要我駕駛一次給你們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