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白蘭玖有些摸不着道,細細一想後,才呵呵地傻笑起來。
自然,這聲傻笑換來的是蘇宜言捏着她鼻尖的懲罰。直到她討饒,對方纔不情願地移開手。
關上水後,白蘭玖端着水果放到懶坐在沙發的男人面前,與他並肩靠着沙發,頭枕着他的肩,摩挲幾下,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上去。
蘇宜言的左手自然地握住她裹在衣服下的肩,一用力,又讓兩人的距離近了近。
他的視線打在白蘭玖寬潤的額頭上,清淺的吐息透過髮絲,緩緩澆在她冰涼的額上。
";我會吃醋的。";
認真的聲音讓蘇宜言驀然一笑,低頭順勢吻在她額前的碎髮上,展顏道:
";嗯,那下回換醬油。";
噗嗤!
朗朗的笑聲蕩|漾在白蘭玖耳際,午後的陽光偷偷穿過客廳的落地窗,把室內一地白色瓷磚綴得亮堂。
在蘇宜言遇到莫靜好後的這幾日,白蘭玖不是沒想過偷偷到公司去看他們現在的狀態,但總覺得如果這麼做了,只怕就真是自己小家子氣。
三天後,蘇宜言和白蘭玖一道啓程回f市,途中還算順利。到家後,迎在門口的竟然是白蘭玖的母親。
儘管打了電話說今天會回來,但白蘭玖卻不曾想到自己回親自出來迎接。
看着母親紅紅的眼眶,白蘭玖強壓下眼淚,攙扶着她回了別墅。
兩人被招待在客廳吃茶,像是刻意避開母女感情空窗的四年。白母只細細問了兩人的近況,聊了些家常後,之前眼底濃濃的擔憂才變成安心。
直到午飯時候,白蘭玖依舊沒有看到白父出現。每每欲提起父親,卻見白母像是知道她將出口的話一般,生硬地把話題給轉到別處去。
午飯的菜色是從前白蘭玖愛吃的,白母倒是不打算招呼她,一直都在跟蘇宜言聊着,不時還替他拈些菜。而蘇宜言倒也秉承着平常良好的教養,儘管話不多,對白母的態度卻尤爲認真。
飯後白母十分識趣地讓白蘭玖招呼蘇宜言到自己房間去,期間還把她兒時的醜事在蘇宜言面前攤牌。
兩人被攆到白蘭玖的房間,開門時,屋內一系粉色調調,着實讓蘇宜言小小吃驚一下。
隨後他識趣地坐在房內椅子上,視線注視着窘迫得耳根發紅的白蘭玖。指尖掩口輕咳一聲,掩飾好尷尬後,白蘭玖才緩緩走過來坐到他身旁小一號的凳子上。
";這,這些都是媽媽的品味,我,我沒有特別的,愛好!";
斬釘截鐵地話,像是要打消蘇宜言憋着的笑容。只是,她不知道這麼一說,反倒越像此地無銀三百兩那樣了。
蘇宜言牽起她平放在膝蓋的左手,黑色的眸底盛放着溫柔,左手捧起她略低的臉龐,直到捕捉到她閃躲的視線後,才緩緩道:
";爲什麼之前不將你家裡的情況告訴我?";
從回s市那天,她把家裡的情況,和之前離家出走的事情告訴蘇宜言後,他一直沒有問她對自己隱瞞的原因。但,白蘭玖知道,這個疙瘩,始終是要解開的,只是時間早遲的問題。
而面對蘇宜言的疑問,白蘭玖也早已考慮好了回答。
由他的掌心略微一滑,低頭的角度恰好讓蘇宜言的視線停在她合上的眼瞼上。被他握住的左手復又纏在他左手上,出口的聲音淡淡的,沒有一抹妄圖惹人憐愛的嬌膩。
";我想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不是靠父母的庇廕。";
他眼中的白蘭玖宛若在角落不肯放棄掙扎的困獸,縱是瞭解她心裡的倔強,蘇宜言此刻卻沒有半點反感。只微微欺身向前,錯過她略垂的臉際,湊到那瑩然欲|滴的耳畔道:
";嗯,等向你爸爸說明後,我們就回家。";
白蘭玖以爲,在她那句話後,蘇宜言最多是寬慰她說,你受苦了之類的。卻沒有想到,他說的卻是這句。
只單單這句,卻比任何寬慰,都讓白蘭玖來得暖心。
他沒有客套的安慰,也沒有虛僞地說,我怎麼值得你這麼做。
他只是,肯定她。告訴她,他用行動支持着她所做的決定。
";嗯。";
然而,直到第二天清晨兩人準備離開時,白父始終沒有出現在他們眼前。
臨行前,白母拉着白蘭玖的手,殷勤地替她整理着自己親手織的圍巾,暖暖地笑道:
";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過年回來,記得多穿點,你啊!比起你哥哥們,從來身體就要弱些。";
點着頭應承下來,白蘭玖看着敞開的白家大門,動了動脣,卻還是將問候父親的話壓下肚去。
白母見狀,伸手把女兒抱在懷裡,佯作不經意地在她耳畔輕聲道:
";你父親在二樓書房看着,昨天的事他都知道,只是一時還接受不來,我會在你們結婚前把他說通的,安心準備婚禮吧!";
妥妥地輕拍白蘭玖的肩膀,白母笑得慈祥,左手復又替她攏攏圍脖後,才揮着手把兩人送走。
回到s市後,蘇宜言立馬投入項目中,忙得在公司加了好幾個夜班。白蘭玖整頓好後,也積極投入工作。
在白蘭玖工作之餘安心籌備着婚禮時,蘇宜言的項目也在一月底徹底完結,結果當然是大成功。這個項目預期來看,是公司成立來第一個盈利超千萬的工程。甚至連老闆陳楠,也親自到蘇宜言的部門對他們進行鼓勵及表揚。
白蘭玖下班後自己搭了計程車先回家,吃晚飯後對着婚禮場地的圖片糾結,不知該選在哪裡。
大門轉動的聲音不曾飄進白蘭玖糾結的思緒中,直到蘇宜言坐到她身後,兩手將她箍在懷裡時,她才軟糯地拿起張藍天草地的場景圖,指着上面清新不俗的婚禮現場道:
";我覺得這個地方不錯,空氣好,景色好,裝飾也不花哨。你看怎麼樣?";
交握在她身前的大手拿過模板照片,蘇宜言掃了一眼後,又把圖跟其他照片放成一堆,壓着嘶啞的聲線道:
";嗯,就這裡。";
話音方落,白蘭玖肩上就壓上厚厚的重實感,頸窩處旋着蘇宜言溫熱的呼吸。她知道,他現在累了。
";你先去睡會兒,我給你熬點粥,一會兒起來再吃。";
沒聽到身後人的迴應,白蘭玖側頭靠在他耷拉的腦袋上,好脾氣地又問了句:
";出什麼事了?";
蘇宜言低着眉眼,黑色的眸底閃過波光,視線停在她身前各式的婚禮現場照片上,刻意壓低了聲音。
";他們是不是在你面前胡言亂語?";
看似無厘頭的話,聽在白蘭玖耳裡卻是再明白不過。
這幾天確實有幾位女同事裝作不注意在她面前閒話,內容無非是新進公司營銷部的莫靜好,跟蘇總監是青梅竹馬,兩人假借工作項目的理由,其實是來掩飾地下戀情。
話語中還將白蘭玖美化成被人矇蔽的白蓮花,當然,這是她們先知道白蘭玖站在不遠處時的說辭。
像是聽出了蘇宜言藏在話底的不安,白蘭玖確定地點點頭。
";嗯,聽了不少,有宮鬥版,高幹版,異能版。其實,比起內容,我更佩服她們的想象力。";
噗嗤!
一時沒壓住,蘇宜言被白蘭玖的話逗得笑了聲,隨後自覺地輕咳着掩飾過去。方纔流於眼底的擔憂,也消失殆盡。
掩了笑後,蘇宜言又感覺白蘭玖態度不對,他總覺得她不是應該表現得更吃醋些麼!
許是猜到了蘇宜言心裡的糾結,白蘭玖將上身的重量壓在他身上,笑了笑開口道:
";其實,我是吃醋的。畢竟,她跟你在同一個部門,又是青梅竹馬,怎麼會不擔心。但…我有更重要的寶貝,需要去關心。";
嗯?
蘇宜言有些不明所以,輕輕擡起頭,對上的是白蘭玖淡得如雲的笑容。伴着審視的視線,略微蹙起的眉心。
見他一副不開竅的模樣,白蘭玖只搖着頭,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右手點了點他的鼻尖,見他無動於衷,復又輕輕捏了下。
大方地把着他的寬厚的手掌,緩緩移到自己身前,尚未隆起的腹部,佯作嗔怪道:
";就是我們的寶貝啊!笨蛋爸爸!";
蘇宜言像是受驚的兔子般下意識躍身而起,但右手傳來的暖熱體溫,讓他驀地想起那裡面住着他的孩子。原本陡然直立的身子,硬生生又落回沙發上。
消化着剛纔驚人的訊息,蘇宜言沒有移開右手,反將左手一同覆在白蘭玖腹部,輕輕摩挲,像是在撫掌心中無價的珍寶一般。
靜默許久後,蘇宜言脣畔溢開笑容。
";多久了?";
白蘭玖偏着頭,掌心輕貼在他手背上。
";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