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鍾芳華?”一個男人粗着嗓子開口。
鍾芳華揚起脣瓣,雖然只是十一歲,可能是常年練武的緣故,她的身高要比同年齡高出不少。
笑容和煦的出聲:“是,你們是我舅舅的兄弟嗎?”
三個人男人怔住了,幾乎異口同聲:“你怎麼說這種話?”
說完,他們的神色快速收回,恢復如常。
鍾芳華看在眼裡,語氣不自覺帶上一抹乖巧:“我們來太淵縣的一個月後,遇到蠻人到太淵縣搶劫,整個太淵縣就數我孃親最有錢,可你們卻連我們家的門口都沒有冒犯。”
土匪從來要命一條,還管你一個郡主的身份?
身形修長的男人輕曬一聲,刀子眼睨着鍾芳華:“就憑這個?”
簡直荒唐。
鍾芳華含笑的繼續開口:“還有……不久前,你們來兵侵犯,整整兩千多人,別跟我說,你們的人真的被我露的一點雕蟲小技嚇跑了。”那纔是真的可笑。
雕蟲小技……這姑娘還真是謙虛。
他們想着,十里穿楊這技術也沒幾個纔是。
“那你又如何能判定我們和……”話點到爲止,他們的眼底露出防備的盯着鍾芳華。
“如何判斷出你們和我大舅舅有關是嗎?不,確確的說是和二舅舅也有關。”鍾芳華的眼神落到文人氣息無從遮蓋的男子身上。
這一看就和武將搭不上邊。
“……”
他們不語,身子的卻是以弩弓之勢。
他們身上散發出深深的殺氣。
他們都不說話,氣氛緊繃而詭異。
良久,女孩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夏洛國太淵縣這一帶,自稱蠻人部落,燒殺搶掠無惡不做,還故意放出風聲,說是鄰國逃兵。”鍾芳華看着他們,暗自觀察他們的神情變化。
三個人男人都是經歷大風大浪的人,聽到鍾芳華的話,並沒有任何反應。
鍾芳華挽了挽精緻的寬袖口:“我和孃親來太淵縣那麼久,卻不見你們出來多少次,而且我去打探過,你們雖然搶東西,卻是沒燒殺搶掠這麼嚴重,由此可見是你們故意造謠出來的假象。”
“鍾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去搶東西,故意引得別人發現……發現我們是……”東宮殘黨!!!
文質彬彬的男人靠了靠椅子,竟是少有的黑暗邪氣,語氣頗漫不經心,只有瞭解他的人才知道,這纔是不正常的。
設想,東宮頃扎五年,這五年裡,皇帝暗手不斷,錦衣衛層出不窮,都沒有想到他們會逃到這個地方來。
紀千赫一手遮天燕北,百里玉陽手覆西涼,而太淵縣卻是在東域,差的可不止十萬八千里。
連皇帝都不可能想到……
眼前這個女孩,只是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
“不是,你們這麼做,不過是掩耳盜鈴。”鍾芳華站的筆直,絲毫沒有因爲對方故意散發出的氣勢而退縮。
“呵,你可真行,就算我們不是有心要搶劫,鄰國逃兵也是假的,你又怎麼能污衊我們是東宮殘黨?”最後幾個字,男人說的愈發風輕雲淡。
“那你說你們是什麼?”鍾芳華學着他的語氣,“土匪?”
他們搶劫,又說是鄰國逃兵,人家查起來,也不過是有智謀一點的土匪,因爲搶劫謀生,才撒謊是鄰國逃兵。
五年來,也有不少人打他們的主意,甚至還有軍官聽到他們人多,起了收服的心思,結果各種糾纏,被他們這些賴皮狡猾的土匪嚇走了。
這一句土匪從鍾芳華嘴裡說出來,一點都不像那麼一回事。
鍾芳華見他們還是繃着臉色,解釋道:“第一,你們藏身的地方,玄機重重,至少不是普通土匪做得到的。”
“第二,搶劫若是搶一些菜和肉就夠土匪開銷,那就不叫土匪了。”
“第三,也是最可疑的一點,你們不是鄰國的逃兵,可那天城牆上,我見你們的人手撤退,分明就是軍人的掩護撤退。”
鍾芳華掃向他們,定定的語氣:“你們真的是軍人。”
三個男人對視一眼,最後還是長的略爲粗礦的男人,突然凶神惡煞的出聲:“你這麼污衊我們,找死!”
他一拍桌子,拿起桌子上布條包着的大刀,朝鐘芳華砍來。
鍾芳華卻是突然跪下,眼神亮如星辰,童稚的語氣盡是敬意:“三位叔叔,請受芳華一拜。”她端着手叩拜。
大刀舉在半空,鬍鬚一跳一跳:“他孃的,你可別亂認親戚。”
鍾芳華露出甜美可愛笑容,“舅舅們都死了,你們還活着,我怎麼會捨得放你們離開。”
三個男人:“……”
好好的一句話,硬是說的毛骨悚然。
“行了,小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回去把我們的人放了,我們的帳一筆勾銷,以後我們的人絕對不會再騷擾太淵。”文氣的男人擺了擺手,示意大刀男人收起大刀。
鍾芳華見他們硬氣的不肯承認,心知有些東西急不得,“竟然叔叔你們不願意承認,芳華也逼迫你們,只是……孃親一直耿耿於懷東宮的事情。”
“……”
舒志從窗戶朝下看,見人走遠,才轉過身。
“噼!”唐臻將大刀甩回桌子上,手插腰,聲音洪亮響耳:“這丫頭片子……”
陳文廷將袖口摺疊起來,嘀咕一聲:“這衣服穿的怪難受。”
舒志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輕呡一口,氣息淡淡。
三個人沉默了良久。
唐臻受不住氣氛,手大力搭上腦袋,氣息少見的軟和:“也不知道郡主妹妹過的好不好……”
舒志:“……”
陳文廷:“……”
唐臻搭着腦袋的手,滑到臉頰上,粗劣的抹了一把,嘴角的話無奈而悲涼:“從陽城那個富貴之都被趕到太淵縣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會好,怎麼會好!”
舒志:“……”
陳文廷:“……”
“啪!”唐臻一拍桌子,桌子震了震,卻不及他洪亮的聲音十分之一:“他孃的,我要去宰了鍾鎮濤那個王八蛋。”
沉默的陳文廷聽到鍾鎮濤這三個字,拳頭攥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