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一會兒功夫,舒志三個人就明白了過來,鍾芳華這句話,分明是在激他們。
看着他們恢復如常的神情,鍾芳華的神情卻不見得絲毫的輕鬆,既然他們不願意離開,定然是有目的。
並且還不能告訴她。
“你回去吧,我們也要離開了!”舒志第一個率先站了起來,消瘦的身型挺拔如鬆,帶着幾分文人的傲骨風姿。
陳文廷跟着站了起來,冷冷的面容,完全不復一絲溫情。
唐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也朝門口走去,臨走時,不忘囑咐:“離開夏洛國,安穩的過一輩子吧。”
其實他們很清楚,作爲百里靈兒的女兒,就算逃離他國,也不可能安穩度日。
鍾芳華也轉過身,看着他們的背影踏出門口,沉靜的出聲:“無論你們什麼目的,這樣做都是送死。”
三個人的腳步齊齊停了下來,氣息濃厚撲面而來。
陳文廷杆着身影沐浴在陽光中,那如刀削的側影,看得人的心情,彷彿跟着受了影響。
唐臻和陳文廷先後轉過身來,那一眼,暗含了太多深意,鍾芳華看得懂,卻也看不懂,看得懂他們執念,卻看不懂是什麼執念。
爲百里玉陽,前東宮那些人報仇嗎?
顯然……有一些可笑。
因爲東宮一家死在斷頭臺上,他們要去找屠夫報仇,還是找已逝的先皇問罪?
“華兒!”唐臻忍不住喊出親近的暱稱,隨着脣角的笑意,八字鬍緩緩上揚:“我們已經苟且偷生,活了這麼多年,是該下去地府陪幾位主子了。”
果然……
鍾芳華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們,搖了搖頭,喃喃出聲:“舅舅他們死了,你們這又是何必。”
望着他們堅毅的眼神,鍾芳華突然明白了,或許她永遠都不會懂,在這個時代中,忠誠代表着什麼。
那是可以傾注一生,用生命來應驗的胸襟。
他們認了百里玉陽這一個主人,連命也是他的。
陳文廷似乎不屑說什麼,只是停頓了一會兒功夫,大步踏出門口,背影生風的離開。
唐臻和舒志也並沒有再跟她做多餘的解釋,其實並不用解釋什麼,他們從太淵回來,就是抱着送死的決心,那怕沒有這場紛亂,他們也沒打算苟活於世了。
鍾芳華被人掩護從寺廟離開,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開始細細回想一些往事和細節,最後越想越心驚。
唐臻他們這麼大動干戈的引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已經表明了目的?
他們挾持的是當朝太后,先不說翳修,如果是百里長安還在陽城,他還會忍着隱居幕後嗎?
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竟然她相信百里長安沒有死,唐臻他們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故意引他出來,從而報復?
鍾芳華想到以翳修的個性,若不是勢在必得的把握,他不可能做出這麼驚天駭俗的事情,竟然是籌謀篡位,那麼可以肯定,現在整個陽城,整個皇宮都在翳修手裡。
若是百里長安真的活着,他手頭還有什麼能翻牌的勢力?
“主子!”一旁的風小聲提醒,氣息帶着一絲凝重。
鍾芳華收了神情,撩起馬車的窗簾,朝外面看了過去。
山路上,整排的士兵,對着過路的人,一個一個的搜查。
只是一眼,鍾芳華放下簾子,朝風看了一眼,暗暗出聲:“他們?”
風知道她問的是剛剛和她相見的三個男人,不過他也只是看着他們走出來,並不知道後面的事情了。
“把馬車放慢一點。”鍾芳華今天穿的依舊是男裝出門,不過卻是並沒有冠發,只是用繩子束了起來,倒是有一些雌雄莫辨。
她擡手把繩子解開,落下一頭如瀑布的黑色,隨手把繩子丟進袖子,從意志空間拿出玉冠和梳子,轉過身去!
風默契的接過玉冠和木梳,因爲是梳男人的發冠,對於風來說難度不大,他很快將鍾芳華的頭髮盤好,拿出一根針穿了過去,穩當的固定好。
馬車剛好到檢查的侍衛面前,聽到他們嚷嚷着檢查,鍾芳華和風慢吞吞的掀開簾布,走了下來。
風走在前面,先讓他們檢查。
鍾芳華長的文秀,一副病怏怏的模樣,捂着鼻子,時不時的咳嗽幾聲。
“把手拿開!”侍衛可不是好糊弄的,他們拿着畫紙,對着鍾芳華不滿的呵斥。
鍾芳華趕緊點頭,一副老實像,手剛離開嘴巴,卻又捂了回去,接二連三咳嗽,咳得更兇了。
風剛好檢查完,侍衛讓他過去,他卻是回頭朝鐘芳華跑了過來,焦急的大喊:“公子,公子你不能吹風啊。”
鍾芳華那裡有力氣迴應他的話,咳得根本停不下來,看得別人的喉嚨都癢。
侍衛拿下畫紙,嫌棄的看了一眼鍾芳華,卻是詢問風:“你們家公子得的是什麼病,還吹不得風了?”
風也是一臉苦澀,聲情並茂的訴說:“我們家公子是一個秀才,老爺太太就他這麼一個兒子,本來好好的一個家,卻在公子被查出咳血癥後……”
聽到咳血癥三個字,拿着幾張圖像,準備一一對照的侍衛,齊齊後退一步,破口大罵:“天殺啊,那可是會傳染人的啊!”
風傻愣愣,聽到他們罵人的話,還很真誠的搖頭:“不不不會,郎中說會傳染,可我服侍了公子好長時間,也沒有被傳染啊。”
一羣侍衛紛紛罵娘,這個蠢貨……
頭兒的侍衛被他們的動靜吸引過來,聽到他們說的話,不由也一臉防備的盯着鍾芳華看,卻並沒有立即出聲放人。
風看得不由暗暗急了,今天鍾芳華出門根本沒有易容,她的五官本來就出色,這樣被人盯着,雖然是男裝,可難免怕對方起疑心。
“咳咳……”鍾芳華咳的快倒下去了,風嚇的上去扶住他,看着她落下的手掌,那張帕子分明染着殷紅的血痰!
“公子!”風快哭了,他急忙招呼車伕過來把鍾芳華擡到馬車上去,還不忘回頭對侍衛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