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卿急了,“哪能呢,我纔是親生寶寶。”
鍾芳華被他的話逗樂了,咯咯的捏着他胖嘟嘟的小臉蛋。
鍾卿很無奈,“姐,你撒手,再不撒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什麼呀?”
“喊嬤嬤過來,讓她給你念經。”
鍾芳華總是折騰鍾卿,麗嬤嬤不滿很久了,每次一念就是半天,姐弟兩人看見她都怕。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一起坐在一處石頭上,沉默看着四角的天空。
“姐,外面是什麼樣子的?書院是什麼樣子的?”鍾卿轉頭看向鍾芳華精緻的側臉,好奇的問。
“外面有形形色色的人,有吃的,有玩的,還有小動作,比如姐姐跟你說的狗狗,小貓,兔子……”
“那書院是什麼樣子的?以後鍾卿長大了,可不可跟着姐姐去讀書?”鍾卿一臉嚮往的問她,星星的眼睛,全心全意的信任。
“書院啊……裡面有先生,他教你認字讀書,還有很多同學,他們和你一起學習。等卿兒再大幾歲,就可以去上學了。”鍾芳華耐心的解釋,臉上始終掛着溫柔的笑容。
“真的嗎?”鍾卿驚喜的看着她。
鍾芳華對上他渴望的眼神,眼底涌出一股心酸,擡手將他輕抱在懷裡,指着高牆,輕聲問他:“卿兒是不是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模樣?”
“想!”鍾卿想也不想的回答,眼底還有一抹黯然。
其實鍾卿從麗嬤嬤和百里靈兒的交流中,知道一些事情,作爲郡主的兒子,還是一個東宮出來的郡主,他一出生,就失去了很多東西。
他的活動範圍,只有眼前四角的天空,沒有夥伴,沒有自由,可能,也許,他以後都會這麼度過。
只是他並沒有像其它孩子一樣大吵大鬧,因爲他知道,他的胡鬧改變不了什麼,只會讓愛他的母親和姐姐傷心。
敏感而脆弱,這就是鍾卿。
他只有四歲,一個很普通的天才寶寶。
“看着姐姐。”鍾芳華按住小小的臉蛋,眼底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想要自由嗎?”
“想!”鍾卿紅着眼眶回答。
“那就努力練功,只要你能不讓任何人傷害你,誰都留不住你。”
“是這樣的嗎?”鍾卿咬着脣瓣,眼淚溼潤。
“你相信姐姐嗎?”鍾芳華摸着他光滑的臉頰,柔和的問。
“相信!”鍾卿想也不想的回答,臉上已經是冷俊,“卿兒一定會成爲畫本子裡的英雄,戰無不勝。”
“嗯。”鍾芳華抱着他,將他的頭按在懷裡,眼底冷酷冰絕。
建立皇權的是人,卻是以毫無人性扭曲的實行,那麼,推翻他。
不想苟延殘喘的活着,想擡頭行走,想要尊嚴,除了踩着荊棘之路,沒有第二條路。
沒有人會想到,他日陽城風雨欲來的風暴,是高牆下,一個女孩給一個孩子的信念。
這些是後話。
鍾芳華牽着鍾卿回來,彩雀彩雲已經盛好飯,看見她們兩回來,趕緊端了水盆過來。
鍾芳華和鍾卿洗了手,兩個人坐在百里靈兒旁邊坐下,乖乖的吃飯。
晚上睡覺時,百里靈兒突然問鍾芳華想不想進第一學府讀書。
“不想!”鍾芳華拒絕的很乾脆。
百里靈兒側躺着,手掌慢慢的撫摸着她柔順的黑髮:“能告訴孃親爲什麼嗎?”
鍾芳華睜着黑漆漆的眼睛,呡着脣瓣不出聲。
百里靈兒習慣了她的沉默,在她耳邊輕聲道:“夏洛國每年的狀元郎,榜眼、探花、進士、舉人、秀才,絕大部分出自第一學府。”
“而如今這陽城中,名揚陽城的才女沈徽鸞也是第一學府的學生。”
“人人都知道,進去了第一學府,如同一隻腳踏進了金鑾殿,裡面的皇孫貴族將會成爲他們以後最強大的人脈。”
鍾芳華和鍾卿靜靜的聽着,母親的聲音溫和而乾淨,猶如一汪泉水,潺潺流淌。
黑暗中,百里靈兒又問:“現在,華兒還是不想進第一學府嗎?”
才女?
鍾芳華搖了搖頭:“這不是我要的。”
她是說不是我要的,而非回答,我不行。
百里靈兒想到她這幾年的爛成績,不由笑了,明媚溫婉:“那華兒想要什麼?”
即使看不清容顏,可女人美麗的輪廓依舊清晰明朗,鍾芳華忍不住擡手,碰了碰她的臉頰,答:“保護好弟弟!”
百里靈兒一怔,不知道是因爲她的動作,還是這句話。
鍾卿小小的手,從背後抱住她的肩膀,軟糯糯的插嘴:“弟弟以後也會保護姐姐和孃親。”
百里靈兒眨了眨迷霧的眼睛,將眼淚淡化,才輕輕的嘆了口氣:“睡吧,不去就不去,裡面也累的慌。”
鍾芳華沉默了,她知道百里靈兒就是第一學府出來的,並且還是當年的風雲人物。
只是,她對裡面的印象並不好。
不,也許是有一段記憶屬於裡面,可那段往事,恰巧是她不願意提起的。
天矇矇亮時,鍾卿就被鍾芳華撈了起來,在院子裡蹲馬步,在晨曦來臨之際,天地最清明時,她就讓鍾卿坐在樹下打坐,練習心法。
雞鳴十分,麗嬤嬤就起來了,鍾卿早上的練功時間也就完成了。
麗嬤嬤一直擔心鍾芳華把鍾卿折騰壞了,奈何百里靈兒卻是不管不問,沒少把她急的血壓直衝。
其實,鍾芳華摸過鍾卿的骨骼,是練武的好苗子,纔會這麼訓練他。
武功這種東西,絕大部分是天生的,骨骼清奇之人,不但磨不壞,傷口癒合得快,而且對於心法悟性極高。
鍾芳華吃了早餐,揹着書包就去書院了。
這樣平靜溫暖的日子持續到年關前。
第一學府招生是大事件,陽城幾十所書院,一共幾千人參加,考試的地點還是第一學府的課堂,這可把學生忙壞了。
先生再三叮嚀,一定要努力備考,若是被錄取了,也是本書院的一種殊榮。
相比較其他人的興奮和緊張,鍾芳華依舊是不緊不慢,課堂一問三不知,不不,她是惜字如金到寧願被罰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