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已經過了很多年了,當時的翳修還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人物,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竟況,現在就算有心想查找,血衛又怎麼可能遺留線索。
百里長安閉了閉眼:“她呢?”
她呢?
一地的黑衣人面面相覷,最後由最中間的黑衣人開口:“明德公主的行蹤不定,可能是在找鍾小少爺,不過……到時候翳修出兵屠殺雁山,她定然是要去的。”
以那個女人的個性,怎麼可能不去。
陳文廷他們是因爲她們姐弟,才現身陽城,更是因爲救鍾芳華,出入皇宮劫持了太后。
現在他們的處境四面埋伏,有多少人不想他們的存在,連普通百姓都很清楚。
劫持太后,已經觸怒皇家,必須是死罪!
百里長安沉默了一會兒,才望着窗外出聲:“把行動的時間定在翳修出兵圍屠雁山那一天。”
“紫蘇國……是該換一個明君了。”
一句話,黑衣人臉上紛紛染上凝重,夢千落這次高調來到夏洛國陽城,可她帶的人手,遠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百里長安的意思,並不是逼她回國了,而是要她連夏洛國都出不去,紫蘇國更是永遠不要想回去了。
……
距離雁山最近的一處寺廟!
鍾芳華走進禪聲不斷的廂房,擡手自然的摘下幕笠,清冷的眼神落在中間的三個男人身上。
陳文廷,唐臻,舒志見到她,神情微微恍惚,良久都沒有聲響。
這張臉,跟當年的百里靈兒何其像,又何其不像,依稀記得當時見面的感覺,跟此刻見到眼前的女孩,一模一樣。
鍾芳華望着他們,清冷的眼底劃過淺淺笑意,嘴角忍不住揚起:“叔叔們好!”
陳文廷抿着脣緊緊,沒有出聲。
舒志揚起脣瓣,跟着笑了笑。
唐臻倒是動情的哽咽出聲,他的手掌捂着臉,不顧形象的擦了擦。
鍾芳華抿脣羞澀的笑了笑,走到他們面前,隨着舒志的手勢,坐到另一個茶椅上。
舒志看着鍾芳華,想到她居然能不需要任何外來助力,隻身一人從翳修的虎口逃生,心中不由染上幾分敬佩。
鍾芳華擡頭恰好觸碰上他的眼神,微笑的開口:“叔叔,你們這次回來,是爲了什麼?”
唐臻眼底劃過一抹錯愕,舒志臉色一變,連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陳文廷,此時也是瞳孔暗緊的盯着她。
一旁的火爐上,茶壺咕嚕咕嚕的滾動,卻許久沒有人動作。
鍾芳華伸出袖子下的手指,挑起茶壺,沖洗着水杯,最後才緩慢的渡入有生茶的壺子裡,一瞬香氣四溢。
舒志三個人聞着空氣的香氣,眼底忍不住露出震驚。
舒志對茶道一向頗有研究,很多人,有很多泡茶的方法,其實各有各自的奧妙,不過看掌握之人的訣竅。
剛剛鍾芳華那一手簡單,卻也不簡單。
若是她提了剛開的水,往壺子裡渡水,這茶瞬間就老了,可她把茶杯先沖洗了,再來渡壺子裡的茶,溫度剛好,卻更能把茶中的香氣解開。
鍾芳華放下水壺,對他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不多言。
這一套方法,還是當初在第一學府,半山腰上,每一次都會看蘇伯仲渡茶的方法,從而學會的。
從開水的溫度,再加上速度,還有不同時段的茶都是不同的。
三個人紛紛伸出手,端着杯子品了起來,入口的感覺,讓他們舒服的謂嘆出聲。
鍾芳華並沒有動作,看着他們一口一口的喝,很有耐心的坐着。
等他們喝完,緩過神來盯着她看,鍾芳華才淺笑一聲,開口:“你們離開陽城吧。”
氣氛徒然下降,三個人握着杯子凝視着她。
還是唐臻忍不住,先出了聲:“爲什麼?”
“我以爲你們知道。”鍾芳華深深看了他們一眼,“翳修放出風聲,並且五洲戒嚴,若是再晚了一步,你們是別想走出陽城地界了。”
以爲他們會有什麼表情,卻不想,聽了她的話,他們的神情一絲變化都沒有,倒不如剛剛那一杯茶來得震驚。
鍾芳華想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這是不是代表,事情和她想的一樣?
他們從太淵縣千里迢迢趕來,根本是有備而來。
不是因爲她,也不是因爲鍾卿,而是他們死守這麼多年的目的。
至於什麼目的,她隱隱猜測,卻不敢確定。
而今日她冒險前來,就是爲了確定。
“叔叔!”鍾芳華的神情一下變的異常嚴肅,緊緊盯着他們:“你們知道,翳修已經動用兵馬,一定是不可能放過你們的。”
陳文廷握着茶杯,沉默不語的面容,帶着劍客的蕭瑟。
唐臻的臉色也染着滄桑,他似是苦澀一笑,一時無言。
還是舒志出聲了,他盯着鍾芳華,緩緩溫和的出聲:“你回去吧,回去之後收拾東西,永遠不要出現在夏洛國。”
鍾芳華胸口震驚,果然如此,他們打着救她的旗號回來,其實另有目的。
鍾芳華深呼吸的吐了口氣,纔出聲:“爲什麼?”頓了頓,“你們挾持着太后,若是想殺她,也不必等着翳修這番動作。”
果然,舒志溫潤的臉上染上不屑,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着她,清楚的開口:“我們的目的,現在不能跟你說,若是願意聽我們一句話,你回去收拾了東西,趕緊離開夏洛國,並且永遠不要回來了。”
鍾芳華搖了搖頭,同樣看着他,說的話卻是:“你們還想那張龍椅嗎?”
還想?
陳文廷身上的氣息一變,猶如出鞘的劍,冷冷的釘向鍾芳華。
唐臻同樣看着鍾芳華,放在桌子上的拳頭握緊。
舒志一身文人氣息早已消失的一乾二淨。
鍾芳華將他們的神情收之眼底,臉上卻並不見得慌張,同時心底推敲,這些人對百里玉陽他們的死,記着一筆賬,從他們佈滿恨意的眼神可以看出。
可是……
若真的是爲了那張龍椅,這個想法是有多蠢,他們的兵馬根本不夠和翳修的人數抗衡,天時地利人和,幾乎樣樣不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