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書兒姍姍來遲,到了宴會現場。
當時的宴會時間已經過了一半,林正杰不停的打她的電話,臉色陰鬱難看。
既然關機了。
林琨急的氣罵他,籤合同的當天就應該接回來的,現在倒是出亂子了。
當看着一個女人款款走進宴廳,朝他們走來時,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皺眉疑惑這女孩是誰……
眼看走近了,她卻是對他們招手示意,然後轉身走向高臺,背脊挺直優雅。
“正傑,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倒是挺標緻。”還很眼熟。
林琨問旁邊的林正杰。
林正杰看到她一步一步又上臺階,眼皮直跳:“爸,你有沒有發現她很像……很像林靜。”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神情徹底僵住了。
“胡說什麼呢。”林琨當即賭了他的嘴。
他眯了眯混濁的眼睛,定睛一看,身子有一瞬的踉蹌,及時被林正杰扶住。
南書兒走上高臺,伸手拿過麥克風,眼神朝林琨父子的方向遙遙相對,眼睛明亮璀璨。
這時臺下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紛紛朝臺上看去,竊竊私語的問是誰。
伊相已經僵住在原地,他的目光寸寸如影,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炙熱飛揚。
臺上的人一身白色洋裝裙,頭髮高挽,烏黑柔亮的頭型,幾縷髮絲調皮的跳躍在額前,露出奶白肌膚的肩膀,整個人更是白的發光。
她的身型纖瘦高挑,精緻模樣的五官,在妝點下更是精緻如瓷娃娃,美的靈動脫俗,此刻她正含笑致意衆人。
“大家好,我是林靜,林家幼子林靜。”雌雄莫辨的聲音,鎮靜溫婉。
臺下靜默十秒鐘的時間,隨後炸開鍋。
林家幼子,怎麼是女孩子?
重點是,好漂亮啊……
“是的,如大家所想的一樣,我一直女扮男裝,到今天爲止。”
南書兒繼續道。
她有恃無恐的對着林正杰父子的方向,笑容絢爛。
臺下的興論越來越大,紛紛回頭看向林正杰父子,問他們是不是真的。
林琨心臟砰砰的跳,他感覺不能呼吸了,身子也軟了下來。
林正杰接過他的身子,焦急的大呼大叫,讓人送上樓,拿藥……現場有一度的混亂。
南書兒笑看着臺下的混亂,鎮靜條理清晰的話語還在繼續。
“十七年前的今天,我母親何方婷生了我,在我記事起,她就告訴我,我是男孩子。”
“在我五歲知道男女的區別時,怒問母親,爲什麼?”
“她說,爸爸不愛我們了,如果你還是女孩子,我們就連家都沒有了。”
她的話不悲不喜,不卑不亢,甚至帶着絲絲嘲弄,嘲弄着這世間冷暖。
幾句話而已,她道盡了十幾年的掙扎黑暗。
臺下奇蹟的安靜了下來,衆人齊齊凝視着臺上的少女。
南書兒閉上眼睛,不去看所有人,這些話是替原主說的:“現在,我十七歲,我不想做男孩子了,我想做女孩子。”
林靜,你一直渴望的今天終於實現了。
願你下一世,喜樂平安!
說完,她張開眼睛,
遙遙看向怒目圓睜瞪着的林正杰,嘴裡的話清晰響亮:“父親,你能接受嗎?”
她又問道:“如果我是女孩子,你能接受嗎?”
所有人朝林正杰看去,看他會如何迴應。
林正杰尷尬又難堪。
“父親,你不願意嗎?”
林正杰怒目瞪着她,她這是什麼?
蠻生來作,強迫他認嗎?
南書兒勾脣笑了,脣瓣輕語,無聲仿有聲:這是打臉!
林正杰赫然後退一步,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再也忍不住咆哮出聲:“你個逆子……”
林月光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去扶他的手臂,咬着嘴脣,惶城惶恐:“父親不要生氣,這可能有什麼誤會……”
臺上的南書兒卻是完全不給他們辯白的機會,瞭然的笑了:“我知道了,父親不願意,那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們。”
最後她真誠的一鞠躬:“謝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榮幸至極。
“啪啪啪!”
衆人朝聲音看去,伊相正盯着臺上的人,掌聲響亮,嘴角含笑。
衆人回神似的跟着拍手鼓掌,洛洛不絕的掌聲響徹在客廳,最後變成震撼人心。
南書兒也看到了人羣中的伊相,隨即她見鬼的眼神。
真的太像了,簡直和徐崢森一模一樣。
從高臺走下,南書兒沒有半分留戀的離開了宴會。
開玩笑,現在不逃,還等着被綁起來伺候家法嗎?
趁林正杰礙於面子,還不敢明着動粗,她踩着高跟鞋出了庭院,那裡的出租車正等着她。
“走,去機場!”她揚脣道。
司機不疑有他的開車,車子朝機場駛去。
高速上,她低下頭拔掉高跟鞋時,感覺身子被甩了出去,重重撞上車門,一陣天旋地轉她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中融氏的小新聞,便是xx高速公路,出現追尾車禍,兩人身亡!
北冥長風聽到她的死訊時,已經是四天過後了,他發了瘋的去林家要人,見什麼砸什麼,回去的路上卻哭的跟孩子一樣狼狽。
顧北辰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在自己心中,有着無所不能的超強少年王,既然是女孩,而她死了。
死了……這個世界再沒有一個林靜。
而她的話,震耳欲聾的響徹在他耳邊。
“沒有這些,我就活不下去嗎?”
“這不就對了,竟然是可以捨去的東西,那就並沒有什麼可留戀。”
“那就捨去一切東西,留住它,得到它。”
多年後他才明白,有些東西,是他捨去滔天權勢,也留不住,得不到。
南書兒前腳離開宴席,伊相後腳就跟了出來,他的車子離她不過幾輛車的距離,然後便親眼看着她坐的出租車,摔出幾米外。
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停在她的車子外面。
那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血液,在這寒冷的冬天悄然靜止了。
那些日夜的浮想,原來喚做思念,那些心跳異樣,原來喚做心動,那些偶然相遇,不過是自己特意爲之。
他終於明白了,可老天卻沒有給他第二次機會,將他狠狠的推向萬劫不復。
伊相昏在了車輪前,毫無知覺。
多年後的中融市一片繁華,豪門再無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