嫵螢沉浸在長高的快樂中好些天,天天暢想兩米高的自己如何俯視羣雄,一米八八的奚柏在她的蔑視下瑟瑟發抖——黃花菜都涼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轉移了注意。
“呃!天命之女真是深藏不漏,不得不防啊。”
嫵螢深深爲自己的鬆懈自責,趕緊從虛無的樂趣中醒悟過來,再次進入正事模式。
她想跟雷成功會面,就必須突破以天命之女爲首的十人女子小分隊的防護圈。
這個小分隊已然過分到不滿足單純包圍嫵螢了,她們似乎私下做了分工,從早到晚都有人在嫵螢身邊出沒,一雙眼睛緊盯着她,生怕她一個閃現就跟男人跑了——如此極端的行爲,還被美化爲“對大姐頭的敬仰之情難以抑制”,豈有此理!
白天不能明着搞事情,嫵螢想晚上行動也不行,每天晚上都會有一個妹子或扭捏或大方,跑到她家門口敲門:“大姐頭在嗎?大姐頭是不是要睡了?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我我我,人家想和你一起睡嘛。”
嫵螢:“……”
妹子對手指,擡頭楚楚可憐:“人家還想和大姐頭秉燭夜談嘛,嗯嗯,比如深切瞭解一下鍊鐵成功的原理以及正確使用縫紉機的三十六種方法……真的不可以嗎?”
嫵螢:“……”
“對了對了大姐頭,睡覺的時候不抱點什麼軟軟的東西,我也睡不好,所以……你的胳膊藉藉?我保證抱住就不動了,一覺睡到天明!”
嫵螢:“…………”
你們乾脆不裝了是吧!
天命之女及其屬下竟恐怖如斯,估計早就發現了嫵螢的打算,所以如今直接暴露真面目,威逼利誘非要搗亂,不讓她帶上雷跑路了。
真是好生的——不要臉!
可嫵螢又有什麼辦法呢?她重女輕男重度患者哪裡是這些女人的對手,人家一裝哭,她就妥協了。
按理說這些伎倆對一個神而言毫無用處,只要嫵螢想走,怎麼都走得了。
可嫵螢很快就想到,她要走就只能把睡在一張牀上的女人挪開,再抽走自己的胳膊,但她挪開或者抽開了,女人睡不好,或者醒來發現人沒了,悵然若失到心碎怎麼辦,那她不就太過分了?
啊!頭疼!
因爲這別人肯定會覺得不可理喻的理由,嫵螢硬是被拖住……
——不對,雖然嫵螢的身體屈服了,但意志依然頑強不屈。
她很快就找到了漏洞。
每晚來盯梢啊不秉燭夜談的女人雖然心齊,堅決阻止嫵螢和雷私下交流,但她們畢竟是一個一個來的,全擰起來是一根繩,挨個散開素質便參差不齊,不足爲懼。
有人身體素質頗高,一晚上睜着眼不睡覺也能熬過去,有人躺牀上抱住她的胳膊,哪怕睡死了也不撒手,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簡直難纏之極。
但有的人就不行了,好些個妹子警惕性較弱,爲了盯着嫵螢只好通宵熬夜,可連綿睡意難敵,她們用手硬撐着腦袋不點地,意志固然堅毅,身體卻很誠實。
今天來的白就是其中之一。
跟嫵螢的“技術與科學的探討學習”才進行到約凌晨一點半,白的眼皮子便開始瘋狂打架,落了半截忽然一個激靈,噌地睜開不到一秒又落下……比被風故意騷擾的火苗的閃爍頻率。
嫵螢默數:“三、二……”
剛剛到“一”的剎那,白的額頭瞬間磕向桌面,完成了三秒入睡的壯舉,臉蛋黏上桌子後幾乎撕不下來。
嫵螢得意地微扯嘴角:“連廣義相對論的一半知識點都沒撐過,還想跟我鬥。”
她無聲走到白身邊,悄手將白撈起來,往牀鋪上放好,再脫掉鞋蓋上被子,整個過程用時不過數秒,且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
看那榻上,白睡得真有夠沉的,眼睫毛顫顫,是因爲窗外漏進來的微風在吹,面色時而鬆快時而痛苦,痛苦時呢喃出的夢話則是:“愛因……斯坦……我跟你……拼了……”
高深恐怖的知識顯然給這個妹子帶來了巨大心理陰影,以至於正中嫵螢的陰謀,被夢魘殘忍折磨,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的。
嫵螢滿意地點點頭,最後給白壓被角的同時敏銳抽手,躲開了白睡夢中下意識的捕捉動作。
“咕咚!”
白翻了個身,沒能像過去那樣抱住嫵螢的胳膊,讓她眉頭擰了擰,似乎有些失望,但還是嘟嘟囔囔着繼續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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嫵螢拍拍手,吹滅了屋內震驚到失色的油燈,瀟灑地翻窗而去,走前還不忘回頭再把窗關上。
此時正值夜深人靜之時,月與星辰似是提前知曉了今夜將有密謀,都很識趣地躲在了厚雲背後,好讓某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隱匿在陰影中。
爲了今夜的會師,也是這個小世界的終結,嫵螢早早設法給雷傳了消息,說明了晚上森林深處秘密相見,不要驚動任何人。
刻字的小木塊確定放入雷的臥房,等了一天也沒見寧她們有異常表現,說明此次行動並未泄露,嫵螢這才安心前往約定的地點。
沒有護衛隊阻攔的嫵螢一心潛伏,自是沒有被發現的可能,不出幾息,她就抵達了目的地。
林內白日便是遍地樹蔭,入夜後似乎區別也不大,只是光線更暗,高木巨石也只見輪廓重影,更別說一個不顯眼的人。
嫵螢遠遠瞧見了熟悉的池塘,她經常跑這兒來薅傘菇,對此處的地形再熟悉不過。
池塘邊錯落着幾塊石頭,其中最大的一塊斜倚着半沉於塘中的斷木,一道模糊的人影便靜立於巨石後面,看不見具體,只知道那影子着實高大,偶爾搖晃,彷彿與水色相融。
“雷來得比我還早?”
嫵螢主觀地認定了人影就是雷,還奇怪她都是提前半個鍾趕來的,雷居然比她還積極,看着已經等了有好一會兒了,實在是——
讓人開心呀!
嫵螢心裡對雷最後的那點審視頓時飄走,連忙邁步——不行,不能表現得太激動,會嚇到人。
她匆忙搓了一把興奮得五官不受控的臉,揉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這才擡腿走過去。
步伐依舊沒傳出聲音,只有大晚上精神好的鳥兒偶爾鳴叫。
嫵螢將謹慎保持到了最後,沒有直接在雷面前現身,而是藏在了他背後,隔着一塊足以遮擋她全身的石頭。
“你來了。”她壓低嗓音,盡顯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