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這樣的創作天才,一定會拿出新的作品,就像那年的《月光》一樣。”這是校內校外所有音樂人的共識。
“白,你打算演奏什麼曲目呢?”蘇黎和亨利都興致勃勃的來找他:“我們都準備演奏自己的原創曲目,這一次,我們倆打算爭一爭第二名。”
“第二名?”白君文一愣。
“對呀,”兩人理所當然的道:“第一名當然是你的。”
白君文啞然失笑,搖頭道:“我沒有原創曲目,我打算演奏的是霍奇納.艾哈德的《暴風雨-D大調奏鳴曲》。”
兩人目瞪口呆。
“我已經退出啊,”白君文笑道:“你們當我是說着玩的嗎?”
“可是……可是……”亨利結結巴巴了好久,因爲這讓他實在太震驚,以至於後面的話居然接不下去。
“沒有什麼可是,”白君文笑着把他們推出門去:“好啦,你們兩個去互相競爭第一名吧,至於我……我可不需要什麼名次,能給我一個全優的評級就夠了。”
這一年的年末,白君文讓所有人失望了,他真的演奏了霍奇納的《暴風雨》,在測試現場,他的演奏非常嫺熟,情感飽滿,技巧無懈可擊,贏得了所有人的掌聲,然而這些紛紛給出全優評級的導師們,內心都未免有些遺憾。
“白真的退了啊……”連霍華德背地裡都忍不住向施耐德抱怨:“你是他的第一導師,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談談?他忽然就不譜曲了,你知道這是音樂界多大的損失嗎?”
德國貴族老頭兒在這種時候卻很有原則,他搖頭道:“我當然知道這是世界音樂界無可彌補的損失,然而,這是他的自由不是嗎……我是他的導師,我要做的是教育,而不是強迫,白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或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回來了吧。”
是的,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施耐德、霍華德、克里斯蒂安,包括已經回到美國費城的世界之星交響樂團的老朋友們,漢斯、海頓、西蒙,所有人都覺得白一定會回來的,他們這次沒等到,下次一定能等到。
時光匆匆,白君文在柯蒂斯學院的第二年到了,他又一次辜負了所有默默關注者的期望,二年級期末測試時他與另外幾個克里斯蒂安的學生們一起表演了一出歌劇,演出非常成功,贏得滿堂喝彩,與他一起表演的幾位同學興奮得滿臉通紅,他們並不知道,導師們在點評和誇獎他們的時候,心裡其實是有遺憾的。
“白真的退了?”
“或許……是真的吧……”
“足足一年了,他沒有拿出任何作品來。”
“他的琴彈得越來越好了,連霍華德教授都說他已經快要達到與教授並肩的程度了。”
“他的歌劇表演能力也很強,克里斯蒂安院長對他充滿讚譽。”
“樂理一直是他的強項,最近這幾個月,施耐德教授甚至已經偶爾讓白充當助手,給自己手底下的研究生上課了。”
“他真的在很努力的學習,也確實變得越來越優秀,他是音樂界非常少有的那種天才,然而……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啊……”
“是啊,彈琴、表演、樂理鑑賞,這些事情很多人都能做,唯有創作,是隻有他才能做的。”
“要放棄嗎?”
“放棄吧。”
“嗯,放棄吧。”
“不用等他了,他真的退了。”
“或許……他真的像是泰達米爾曾經說過的那樣,把他的才氣在去年揮霍完了?”
“誰知道呢。”
白君文的學院生涯低調無比,他默默無聞的讀完了大二,又默默無聞的讀完大三,然後是在學院的大四最後一年,他在每一年的學期末測試中都拿到了全優的評價,而在夢境世界裡,他也陪李思穎拍了很多電影,配了很多電影音樂,他還陪崔唯嵩去演出,幫崔唯嵩做各種亂七八糟的音樂相關的事情,他過得低調而充實。
匆匆三年。
是的,距離當年陪着世界之星瘋狂的那時,已經過去三年了!
如今他走在校園裡,已經不會有任何人偷偷看他了,就算偶爾有人偷瞄他,那也是因爲他年輕帥氣的模樣,而不是因爲他是那個傳說中的“白”。
尤其是最近兩年來入學的學弟學妹們,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在自己的學院裡還隱藏着白君文這樣的人物。
明天,就是離開學院的日子了!
“白,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施耐德的眼神裡帶着幾分不捨:“如果這三年的生活是你喜歡的模式,那你再也找不到像柯蒂斯學院這樣完美的環境了。只要你點點頭,你就可以繼續過這樣的生活,只要稍微換一個小小的身份,從學生換成老師。”
白君文微笑搖頭:“不了,老師。”
“你不用擔心給學生上課之類的事情,”施耐德耐心的勸說道:“如果你不想授課,你可以做純研究型的學者,克里斯蒂安那邊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老師,我想回家了,”白君文依然笑着搖頭,他想了想,很認真的解釋道:“我想姐姐了。”
……
畢業季的校園裡飄蕩着悠揚的歌聲,白君文的行囊異常簡單,他揹着一個大大的揹包,手裡拖着行李箱,從校園裡走過。
“學長,你真的要回國了嗎?”說話的是個小男孩,臉上帶着幾分稚氣,個頭也小小的,他跟在白君文後面戀戀不捨的問:“真的沒有辦法留在美國嗎?”
“不留啦,在外面呆了四年,想家了,該回去了。”白君文笑着摸摸他的腦袋,很寵溺的樣子:“丁丁,我走了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男孩叫丁成,華夏人,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音樂神童,今年才十五歲,他前年考進了柯蒂斯學院,從華夏遠渡重洋來到費城讀書,進學校沒多久,就被霍華德副院長看中了,成了他最小的學生。
白君文在霍華德的學生中是最特殊的一個,常常在霍華德忙的時候代替他給學生們講課,一來二去就認識了丁成,柯蒂斯學院的華裔本來就很少,身在異國他鄉,很快兩人就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