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霸秦末的無敵猛將
從呂后廂房出來,林弈喊來看守甲士,叮囑他們無論這呂后再鬧出何等動靜,都無需再與理會,只按時送些飯食、茶水即可。說罷,便徑直出了這座小院。從短短的幾句交談以及呂后的那些動作行事,林弈看出來這呂雉並非真有要事,要與自己密談,而是企圖憑藉她那幾分姿色,與自己做些桃色肉體交易罷了。無非是想以此蠱惑自己,讓自己放她回劉邦那裡罷了。
想通這個關節之後,林弈心底對這個面若桃李的半老徐娘原本殘留唯一一點的敬意,便消失全無,轉而成了滿腹的不屑。幾乎可與年輕女子相匹敵的出衆美貌,對於一個年近四十的女子而言,的確是值得驕傲的資本。倘若換成其他任何一個私下喜好美色的將領,也許就會不經意間陷進呂雉的溫柔陷阱,難以自拔,最後只有任由呂雉擺佈。
然而,林弈卻並非尋常縱橫沙場的血性將軍,以恢復帝國霸業、建立不世功業爲目的的他,早已將自己的心腸錘鍊得鐵血而又冷漠。些許桃惑,對他而言,只不過浮雲一把,輕輕一撥便足以看清虛實。因而,呂雉的這幅妖媚誘惑的容顏對林弈而已,亦只是過眼煙雲,不屑一顧罷了。
心下一面回想着呂雉有些可笑的伎倆,林弈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不屑的笑意,大步匆匆之間,便又轉過兩道迴廊,來到另一處同樣由一隊秦軍甲士把守的廂房跟前。這個廂房裡頭,關押着一位對漢軍而言同樣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便是漢軍丞相張良。
對於這位胸中藏着大爭韜略、赫赫有名的人物,林弈無疑是敬重的。對於領兵征戰、攻城略地,林弈自信強過沒有多少實戰經驗且從未入過軍旅的張良。雖然機緣巧合之下,張良偶得神秘的黃公相授《太公韜略》。可就實而言,張良畢竟只是一介文弱書生,未曾像林弈那般出身行伍、屢經血戰,根本不可能做到胸中韜略與實戰完美結合,充其量最多也只是紙上談兵而已。
然而,張良真正值得林弈敬重之處,便是他善於運籌那些戰場之外的事情。諸如以其獨到的戰略眼光,看清中原亂戰形勢,督促劉邦聯合其他諸侯勢力一同反楚,還有協助劉邦成功離間了原本臣服於西楚勢力的各路諸侯。而對於治國理民、處理內政方面,林弈亦是坦然承認不如張良。
眼下關中隴西順利回到秦軍手中,再加上巴蜀兩地,即便不算上南海三郡,秦帝國也已恢復了統一六國之前的大致版圖。暫且撇下是否繼續率大軍出關鏖戰不提,各方安定下來之後,帝國急需一位善於治理內政、恢復民生的治國大才。林弈雖然自認也通一些治國理民的道理,然而這方面畢竟不是他的強項,況且還有不少戰事急需他預爲籌謀,根本沒有多少精力lang費在瑣碎內政之上。有鑑於此,林弈便需要如張良這樣能夠經天緯地的大才來協助他,齊心重建起巍巍然的黑色大帝國。
昨日與張良在東門外手談兩個時辰,林弈竟親耳從張良口中得知了不少秘密,也知道了張良眼下居然在劉邦陣營之中漸漸“失寵”了。回到大營之後,林弈便萌生了招攬張良爲秦帝國效力的念頭。因瞭如此,在昨夜突襲作戰之前,除了緊要的軍令之外,林弈還給各級前線指揮官額外地加了一條密令。攻入咸陽城之時,但見一位綠衣白馬、面貌白皙俊朗的中年大吏,無比生擒此人,切莫失手誤傷。軍官們對於這道軍令雖然有些摸不着頭腦,但畢竟軍令如山,還是忠實地執行了。
在步一師一團圍殲張良等人之時,一團各營軍官在亂戰之中,藉着依稀月色,竟還真找到了張良。張良出生原戰國時期的韓國,大概是爲了緬懷故國緣故,張良慣常穿着一身綠衣錦袍(戰國之時,各大戰國均選了一種服色,作爲本國朝野的“國色”,如同秦人尚黑一樣),所以在滿目都是紅色衣甲的漢軍之中,張良便顯得尤爲鶴立雞羣。一陣連綿不斷的大聲疾呼之後,便有幾個連隊的甲士呼嘯地切入張良四周的漢軍,將張良團團圍住,迅速地與混亂的血戰隔開。
一時間,張良被四下一排排高大的黑鐵塔們結結實實地圈在原地,胯下白馬嘶鳴陣陣、揚蹄錯亂,卻始終無法躍出黑鐵塔們圍成的大圈。雖然手中握有長劍,自己劍術也並不稀疏,但張良卻壓根沒想與這些黑鐵塔硬碰硬地對殺,也只好在馬上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那些部下們被秦軍殺得抱頭鼠竄,最後一個個拋下兵器跪倒在地哀聲求饒投降。
及至最後戰鬥結束,一名秦軍軍官彬彬有禮地請張良下馬之時,張良才恍然醒神過來,忙問道這是爲何要將他“生擒”了?秦軍軍官只淡淡說道,他們只是奉了上將軍的軍令,便不再多說了。張良聞言這才恍悟過來,心道定然是林弈特意交代過,所以這些虎狼甲士纔會在一片亂戰之中,不顧自身安危地緊緊守住自己。念及於此,張良不禁心下有些感動,一個敵軍最高統帥在部署繁瑣戰術之餘,還能心細如髮地惦記着自己的性命周全,也是着實不易。
在東門外與林弈弈棋之時,張良便已然被這位年輕的敵方統帥所深深折服了。林弈雖然不通棋道,但他那一番萬事萬物盡皆相通的似乎淺顯卻有着無窮盡奧妙的大道理,竟是讓張良有一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之感。又兼之從林弈擺旗佈陣的些微之處,閱人無數的張良看得出來,林弈胸襟廣闊、氣度非凡更兼難得的沉穩老練,時不時還有意想不到的奇招靈動,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一個渾然天成、舉世無雙的統帥天才。
“秦有良將如斯,莫非上天真的註定秦國氣數未盡?”靜靜矗立在廂房那扇面朝後院的大窗前,張良仰望着晴空萬里深深一個吐納長嘆一聲道。自己年輕剛出道之時,張良便遇上秦始皇大舉吞滅六國,自己故國竟是第一個便被秦軍鐵騎踏得粉碎。懷揣着對秦國深切的仇恨,張良被亡國滅族大恨的驅使下,踏上了與山東六國其餘王族貴胄後裔一道陰謀的復辟道路。
然而,倏忽二十餘載過去了,張良心中對秦國的仇恨已然慢慢淡化。在看了太多太多的血腥殺戮,目睹了無窮無盡的生靈塗炭之後,張良竟是隱隱有些悔恨,恨自己不該與復辟勢力再度挑起連綿戰火,以致讓萬千黎民百姓非但流離失所更是屢屢血流成河。
不期然間,張良竟是有些懷念起秦帝國剛剛統一中原之時的天下太平之景。若不是千古帝王秦始皇驟然暴斃,若沒有趙高胡亥李斯等人的亂政,也許當時的秦帝國還真能延續下來。畢竟天下萬千蒼生,渴望的只是天下歸一、太平之世,而並非是如張良等亡國遺老們心中耿耿於懷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故國情懷。
正在張良思緒連篇不斷之時,一個沉穩鏗鏘的腳步聲透過門窗縫隙傳入張良耳中。緊接着,便聽到門外響起一陣整齊的衣甲悉索聲以及那些甲士們中氣十足的秦音:“上將軍!”張良心下一動,知道是林弈來了,連忙整了整自己衣冠,擡步轉身在書案後正襟落座。
拿起長案上的書簡假意在翻看,耳中朦朧聽着林弈與那些甲士低聲叮囑一句,接着便是一串整齊轟然的沉重腳步聲鏗然離大屋而去。一陣嘎吱輕響聲中,一道雖然並不高大但卻帶着凌然傲意的身影,出現在張良屋內。
“一日不見,丞相竟是清閒如斯啊!”望着在書案前悠然看書的張良,林弈遙遙一拱手淡淡一笑道。
“貴客臨門,張良有失遠迎,還請上將軍恕罪!”張良放下手頭簡冊,從書案後站起遙遙對着林弈便是一躬身大禮道。
“丞相快快請起,林弈何德何能敢當丞相如此大禮!”林弈沒想到張良竟會對自己行躬身大禮,不禁有些訝然,慌忙上前虛手一扶道。
“套用你們行伍人的說法,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張良雖是文臣,然則此次卻也是輸得心服口服!”張良緩緩起身,一臉鄭重地嘆道:“昨夜一役,上將軍料事如神,竟是提前預伏重兵在我等突圍之路上,一舉殲滅我軍主力,順利攻克咸陽,如此手筆堪稱名將之作也!”
“丞相勿要謬讚林弈了!”聽得張良如此褒獎自己,林弈竟是頭一遭有些羞愧面紅,揶揄一句道:“其實昨夜之戰,林弈也是運氣好,瞎貓碰上死耗子,蒙對了而已!”略一思忖,索性將自己原本的進攻計劃和盤托出,細細說與張良聽。末了,兀自慨嘆一句:“林弈雖然早料到過,貴部會有突圍這一步,然而,卻着實沒料到貴部會提前在今夜行動,僥倖得手,實屬運氣而已!”
林弈所說的一番事實,聽得張良目瞪口呆,一時竟是愣怔在那半響沒回過神。“上將軍是說,貴軍突襲北門原本並非是針對我軍突圍行動而來?”良久,張良有些口齒不利索地問道。見林弈正色地點了點頭,張良神色頹然地嘆息一聲道:“哎,果真是天意如此啊!”
“天意冥冥,也許早已安排好了,丞相也無需多做他想!”林弈淡淡一笑安慰張良道。其實即便是林弈並未準備昨夜突襲咸陽,張良等人的突圍行動也未必能成功。安排突襲行動之前,北阪松林裡便有步一師的三個團輪流潛伏,監控北門,爲的便是防止咸陽漢軍突圍。單以秦軍一個步兵團的兵力便是漢軍的兩倍,更不用說秦軍銳士的兇悍戰力以及精良器械了。
“林弈此來,乃是有一事想與丞相商議!”見張良神色稍緩,林弈便正色肅然開口道。
“哦?上將軍有事?快請入座!”張良聞言微微驚訝一句,便虛手一請將林弈讓到西首客座,自己做東向西相陪:“上將軍有話但講,可惜此地張良無以茶水相待,怠慢之處請將軍見諒!”
“無妨,倒是若林弈那些大字不識的粗魯部下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丞相多多海涵!”林弈笑着客氣一句,隨即竟是霍然起身,對着張良便是深深一長躬,肅然正色說道:“林弈真心懇請先生以天下蒼生爲念相助在下,望先生能拋卻對大秦成見,相助林弈恢復大秦江山社稷,還天下蒼生一太平盛世!”
“上將軍,這,這卻是何意?”張良訝然失聲道。
“眼下關中隴西大局已定,大秦帝國重建在望。若是先生不嫌棄,林弈自當力薦先生當我大秦新一任開府丞相,總理大秦國內政!”林弈卻依舊一臉鄭重地拱手說道。
“這,這,上將軍這,還是先容張良想想!”聽得林弈把話說明,張良腦中竟是一時有些混亂得語無倫次,無力地朝林弈拱拱手,徑直落座眉頭緊鎖起來。
“也好,先生但請靜心考慮,不用着急答覆林弈!”林弈見狀微笑道:“先生若是覺得在屋內憋悶得緊,也可隨意出去走動走動,想到我軍軍營裡逛逛,只需報上先生名號便可!林弈已經吩咐部下,撤走守衛,先生請自便就是了!”
“如何?”張良被這位年輕帝國將軍的舉動屢屢震驚了,有些難以置信地顫聲問道:“難道上將軍不怕張良藉此機會,逃回漢營?”
“所謂良禽折木而棲,林弈相信先生的眼光!”林弈自信地負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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