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A開頭的車牌號一路暢通無阻,再次讓程宇浮想聯翩,坐在他身邊的柳絲絲更是提心吊膽,她只知道程宇醫術很厲害,但是還沒有想到他會厲害到被開着A牌照車的人親自請去看病。
燕京城,天子腳下,多少人都眼巴巴地希望着自己能夠進入到這座城市打拼,然而,在祈禱的時候又有多少人淹死在這個夢想裡,那就不得而知了。
程宇看到了前世曾經看到的大柵欄,前門的菜市口,還有公主墳以及那擁有着密集人羣的王府井大街,彷彿回到了前世的大清王朝,只可惜,物是人非,這個燕京城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燕京城了。
下午五點,那輛老成持重的奧迪A4停在了老燕京的一條衚衕口,裡面是亮着路燈的衚衕。
“程兄弟,我們到了,我爺爺就住在這裡邊。”
燕京胡同,王爺大宅,舉世聞名,只是現在的四合院大宅已經越來越少了,一方面不斷地被現代建築侵蝕着原有的面積,一方面又被無情地開發改造然後變成不倫不類的四不像,也正因爲如此,好的四合院現在也已經被炒成了天價,手裡沒點兒錢,還真不敢下手。
北方的秋天,的確是要比南方的天氣更涼一些,下車的時候柳絲絲打了一個噴嚏,程宇接過她的手,立刻一股暖意傳到了她的體內。柳絲絲有些奇怪,不過卻被沈弘毅給打斷了,沈弘毅看着這倆人,打趣道:“程兄弟,你們可不要再在我面前秀恩愛了,我這個大光棍可是會眼饞的。”
柳絲絲再次紅着臉沉默了下來,她卻不知道,程宇正是在給她體內灌輸九龍真氣來給她驅寒的,女子體寒,更是容易受潮,所以程宇才時不時抓着她的手給她體內灌輸固本培元的九龍真氣。
而他體內的九龍真氣早已經擺脫了最初的狀態,開始在丹田之處凝聚萌發,成長爲了一處荷塘,有足夠的營養和時間去培育真氣,源源不斷。
二人牽着手跟着前面的沈弘毅走進了這座衚衕裡的四合院。
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家啊!
一共穿越了三道門纔來到了最中間的院子裡,這是一座三進式的大型複合式四合院,大小房間得有二十多間,佔地將近一千一百平米,在這寸土寸金的華夏首都這佔地面積簡直堪稱奢侈中奢侈了。
程宇不禁感慨,看這規模,很有可能是哪位貝勒爺的府邸,能夠有這樣家底的人,究竟是做什麼的。
地方雖然大,但是程宇卻發現,這裡的人似乎很少,從剛進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了兩個穿着黑色中山裝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領着小孩兒玩耍的女傭人,除此之外,就再沒有看到其他人了。
似乎是看出了程宇心中所想,沈弘毅回頭說道:“老頭子喜歡清靜,說是自己脾氣太壞,又喜歡罵人,倒不如自己住,省得自己煩,別人也煩。這老東西就這樣,待會兒他要是罵你兩句,你別介意啊。”
程宇點了點頭,同時也看出了沈弘毅跟口中的那個所謂的“老頭子”關係非常好,能夠培養出這樣孫子的老人,說不定又是一個類似於開國功臣這樣的國家元老呢。
最中間的三進式宅院中間有一口天井,程宇看了一下,沒有水,這就可惜了,院子當中一口井,這是古時候多少人置辦宅院的夢想,有這樣一口井在,井水甜美可口,一年四季不斷水,簡直就是天大的沒事了。只可惜,這樣的宅院當真是可遇不可求,即便是有,那價格肯定也是令人咋舌的天價。
“誰啊?”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坐北朝南的正房裡傳了出來。
聲音之中有嘶啞,中氣之外有寒疾。這老人的病在裡不在外。程宇聽着這聲音,心裡則是在暗中分析。
“我。”沈弘毅聲音洪亮一點兒不客氣地回了一聲,隨後就有一個女傭人從側房裡走了出來,手上沾着白色的麪粉,看來應該是在做飯。
“周媽媽,做什麼飯呢?”
“西紅柿雞蛋麪,老爺知道你回來,點名做的。”
“啊,我回來就只能吃麪啊。”沈弘毅故意嘆口氣說道。
“愛吃吃,不吃滾蛋,你給王八羔子。”
沈弘毅朝着周媽媽做了一個鬼臉之後帶着程宇二人進了屋子,此刻的沈弘毅哪裡還有半點兒成功人士的樣子。
威嚴,殺伐,儒雅,權勢。四個詞集中在一起,堪堪能夠形容眼前這個面容輪廓堅毅的老人,雖然已經滿頭的白髮,但是寸發的幹練整潔絲毫看不出這個老人有絲毫頹敗之勢。
沈春雷坐在太師椅上,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本《孫子大傳》,包裝古樸,看到沈弘毅帶人走了進來,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眼珠一轉,親切地問道:“丫頭啊,今年多大了?”
柳絲絲和程宇同時一愣,不知道這老人是什麼意思,只有沈弘毅苦着一張臉湊到了老頭兒跟前:“哎呀,你老人家能不能別看到女的就急着給我找對象,你還真成了媒婆了。”
老頭兒有些不樂意:“你自己又不努把力,也只能靠我了,你還不樂意了,拉倒拉倒,回你的天京玩兒去吧。”
程宇這才緩過味兒來,敢情這是給自己找孫媳婦兒呢,柳絲絲更是鬧了一個大紅臉,看到這倆人尷尬地站在那裡,沈弘毅才急忙說道:“老頭子,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好兄弟,程宇,是一名醫生,這次就是專門來給您瞧病的。”
“我沒病。”老頭兒乾巴巴地說了一聲,絲毫不領情。
沈弘毅剛想說話,卻被程宇給接過了話茬兒:“沈老爺,您的身體確實是不錯的,但是您肺部的毛病如果再拖個幾年的話,到時候可就是大病了,而且您的氣血翻涌,雖然面上看着精神,可實際上卻是過盈而虧的症狀。您是不是經常感到輕微的氣喘,但是您實際上並沒有做什麼過重的身體運動?”
沈春雷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有點兒意思,你繼續說。”
“看病不是靠說的,靠說吃飯的人,那是跑江湖賣藝的。”
沈春雷看着程宇,突然問道:“你是中醫?”
“學了幾年,不過沾了點兒皮毛。”
沈弘毅趁機在老頭兒耳邊說道:“爺爺,他就是上次蔡爺爺說的那位程宇程先生。”
沈春雷恍然大悟,蔡和清是跟着華夏國第一批領導人在戰火中共同成長起來的首長的貼身醫生,也是享受國務院津貼的第一人,只可惜到了後來就直接自己申請調到地方上去做醫生了,但是儘管如此,還是有不少私交甚好的領導人找他看病,只因爲他那高超的中醫醫術,沈春雷也是一個尊中貶西的人。
對於日漸沒落的中醫學他法子肺腑地依賴,即便是普通的感冒,他也堅決不吃感冒膠囊,而是親自下廚熬草藥,不僅僅是對自己,他也要求家裡人生病了要看中醫,用草藥,結果就因爲喝苦藥湯這一項,不少小孩兒都怕了他,很少會有孩子到這裡來,只有沈弘毅是個例外,從小喝着他的藥湯長大的。
得知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蔡和清極爲推崇的那個人,沈春雷心裡也開始重視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剛纔程宇所描述的病症都是對的,但是他還是對這個太過年輕的人表現出來了一絲不放心。
“小夥子,剛纔多有得罪,還希望你不要跟我這個老頭子一般計較。”
程宇擺了擺手表示不介意,他一早就看出來了,面前的這位老爺子雖然看起來拿着書卷,一身儒雅氣息,但實質上卻是一個沙發果斷的狠角兒,看他這個年紀應該有八旬,肯定也是從戰火中走出來的。
對於這樣敢保家衛國以死相拼的老人,就算是被斥責幾句,又有什麼呢:“我聽老蔡說過,說你有國醫聖手的磅礴大氣,舉手投足之間皆是學問,那我來考考你,我聽說中醫把脈可以懸絲診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程宇想了想,面色平和地說道:“懸絲診脈,史書記載最早的是商周封神時期,但那時的歷史記載多半不可信,後來則是唐太宗時期的藥祖孫思邈給唐皇妃選絲診脈治病,老爺子,這懸絲診脈只是爲了考慮男女授受不親的禮俗,並不是什麼高超的技術,反而如果學藝不精只會淪爲花哨的玩物噱頭,您確定要懸絲診脈嗎?”
男女授受不親。聽到這句話,柳絲絲和站在一旁的沈弘毅都是捂住了嘴嗤嗤笑了兩聲,老頭子自己鬧了一個烏龍,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卻也不服輸,既然已經鬧了笑話了,那就乾脆笑話到底,一把將手伸出來:“咳咳,來吧,我就是好奇,想見識見識老蔡口中的那個有國醫風範的人到底是個什麼風範。”
沈弘毅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老爺子,咱能不能別這麼死鴨子嘴硬啊?”
老頭兒一瞪眼,殺氣橫生:“王八羔子,滾蛋!”
方纔還嬉皮笑臉的沈弘毅立刻閉嘴,啥也不說了。程宇看着這有意思的爺倆,哭笑不得,同時心裡也有一些感慨,懸絲診脈。得有好些年不碰這玩意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