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懷孕,本來就是一件匪人所思的事情了,結果還要說出這根木頭到底懷了幾個月的身孕。
你確定這不是在開玩笑?
金元太臉色難看至極,如果這場比賽再輸了的話,那就完蛋了,雖然這幾個人的羣體是小的,但是在國外,每個人的言談舉止都代表着自己的國家,況且先前還有約在先,誰輸了就得拱手把醫術相送。
這對於處心積慮地想要竊取中醫之名的韓國人來說,絕對是天大的打擊。
程宇指着木頭裡蜷縮着的紅色甲克的蟲子,對着鏡頭說道:“這蟲子不是一般的蟲子,而是屬於天牛科的。也就是人們所說的天牛。在亞洲最常見的天牛就是闊頸鋸天牛,因爲其下顎寬大有力,因此成爲了亞洲林木業的頭號殺手。”
網絡直播人員不失時機地在屏幕上插上了關於闊頸鋸天牛的圖片,那充滿殺傷力的巨大下顎頓時讓不少人都爲之一顫,同時也都紛紛點頭,確實,小時候這種蟲子沒少給他們留下心理陰影。
“我問的是你這顆凳子腿兒的懷孕日期,不是聽你在這裡炫耀你的生物知識。年輕人,不懂就不要說大話,乖乖認輸,還能保你留個謙虛講學的顏面!”金元太說話一點兒都不客氣,那副害怕的嘴臉,讓所有人都反感至極。
儘管金元太聲色俱厲,但是很多人甚至連韓國國內的人也都被這場別有生面的爭鬥給吸引了注意力,這種網上直播吵架的形式,公平公正,而且還有足夠的空間讓觀衆互動,充分發揮了網絡自由的最大優勢。
在畫面一旁的滾動條上,一條條新奇的恢復也是一大亮點。
“天牛是木頭的胎兒,那是不是說,蛀蟲就是牙齒的親孫子了?”
“要我說,韓國人就是噁心他媽誇噁心……真噁心!”
“中韓因爲在意識形態上的不同,所以導致了不同見解。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因爲被他們的美國老大給嚇壞了,所以就養成了小偷的習慣,總想偷別人一點兒東西心裡猜舒服。”
“中韓友誼萬歲,但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又算哪根兒蔥。”
“能動手就儘量別動嘴。”
……
各種奇葩回覆讓網絡上的管理員很是忙活,一些涉及到政治敏感和不良信息的回覆必須要及時刪除,一些無意義的刷屏行爲也要禁制,巔峰時候的回覆峰值竟然達到了驚人的3.5億次。
這是一次成功的網絡直播案例。
當然,誰都不知道的是,如果沒有劉建軍和沈弘毅在背後撐腰,這檔直播在開播時候的三分鐘之內就要被掐斷。
現場,程宇仍然在不急不緩地揭曉着答案。
“金元太先生,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您,中醫從來都不是閉門造車,雖然說一名中醫不可能達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境界,但是也要掌握相關藥理知識的全部。從一株草藥生根發芽開始到長大成熟,都要細心把握,這樣才能最精準地把握藥理和藥性。”
金元太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倒是崔在石反而頻頻點頭。
“這種知識,換做任何一箇中醫都知道,難道,你們韓醫不知道這些嗎?竟然還以爲這是生物知識?”程宇反脣相譏。
金元太臉上肌肉一抖,明顯地抽搐了一下,冷冷地說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程宇微微一笑,仍然面對着那鏡頭:“說到讓這木頭懷孕,其實也只是一個笑談而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劉師傅,在你們木匠的圈子裡,懷孕也只是說說笑話吧?”
那劉師傅爽朗一笑:“是的,木材被破壞了,生氣也沒用,只能用這個當做笑話兒了。”
程宇點點頭,接着說道:“這天牛,無論是什麼品種,都會在不同的生長時期有不同的表現形態,而我之所以說這個天牛是五個月大,是因爲它身上紅色的甲殼。只有五個月大的闊頸鋸天牛纔是紅色的……”
“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別告訴我你是用脈診的手段知道這個該死的蟲子是紅顏色的!”
金元太的聲音已經有幾分沙啞了,那是情緒激動導致的。
程宇搖搖頭:“不是這樣的。這原理就跟人體生長類似,小孩兒跟大人的心跳、呼吸和脈搏都是不同的,任何有生命的物體都是這樣。崔先生,您以爲呢?”
崔在石似乎已經完全被程宇的話給迷住了心神,表情極爲認真,直到聽到程宇話的時候才緩過神來:“啊?哦,對,的確是這樣的,不同的……”
後面的話,被金元太一個眼神給生生瞪回去了。
程宇微笑道:“金先生,如果您不相信的話,可以現場連線讓您的朋友或者專家鑑定一下這隻幼蟲到底是不是五個月大的……”
“那是當然。我這就打。”
程宇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這種人,心胸如此狹隘,就算是擁有高超的醫術又能怎麼樣,仁心仁術仁德,這羣人又具備哪一點?把中醫交到這些人手裡,真是生生糟蹋了中醫。
現場的工作人員拿來了電腦,這是視頻通話。
“李秉憲教授,請問您已經瞭解了這場事件的前後了嗎?”
因爲有翻譯儀器在,所以兩個人視頻通話的畫面下面會有漢語的文字翻譯。
“是李秉憲!”
現場的工作人員認出了這個大名鼎鼎卻異常低調的邋遢老頭兒。
作爲被稱爲“達爾文第二”的李秉憲教授,生平從未拿過任何一個獎項,而是馬不停蹄地穿梭在世界各地,收集各個大陸,各個地方的生物物種,動物、植物、菌類、土壤、氣候……他都有極強的學術造詣和精深的實踐能力。
更令人佩服的還是李秉憲教授身上的那份淳樸和敬業,他拒絕了所有的大小生物學獎項甚至是諾貝爾生物學獎的提名,他曾經說過這樣一番話:“我們總是用各種各樣的榮譽來彪炳自己的成就得失,我只是想把這些時間用在我的研究上面。”
這是一個讓全世界都肅然起敬的老人。
聽到金元太的問題,李秉憲沒有着急回答,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程宇看。
金元太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能夠邀請到李秉憲來給自己撐場子,這完全是韓國政府的安排。
國內極其看重這次關於傳統文化的爭奪戰,如果贏了,這對於韓國將是一次酣暢淋漓的勝利,也讓關於“韓國沒有自己的歷史”的論調消失不見,同時也會給韓國帶來巨大的經濟利益,但是如果輸了,包括先前的端午節申遺等計劃,都將會受到更廣泛的輿論指責。
所以,國內已經集結了一大批的專家學者,以應對金元太這邊的不時之需。
沒想到第一次就用到了李秉憲,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不安,不過也不要緊,李秉憲是什麼人?在生物界那是說一不二的人,他說什麼,那就得是什麼!什麼是權威?這就是權威!
李秉憲雙手交叉,下巴放在了手背上,冷冷地看着程宇,看着那個面貌年輕,但是眼睛卻深邃無比的傢伙。
“李教授,您是生物學方面的權威,只要您說不是,那這隻破蟲子就絕對不是!您快說啊!”
內心焦急如焚的金元太甚至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所有同行的韓國人員都暗暗地在心裡罵了一聲蠢貨!
國內的官員們也都恨不能立刻給他一耳光,這個蠢貨!
李秉憲看着程宇,似乎是看不出什麼問題,淡淡地問道:“年輕人,你知道你這麼做得罪的是一個國家嗎?”
“我只忠誠於我的國家和人民。”程宇如是回答到。
“你真的不怕嗎?我希望你誠實地回答我。”
程宇看着熒幕上的李秉憲,點點頭:“如果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都瞻前顧後的話,那這樣的人生,也實在是太可憐了一些。”
“哼哼,你少在這裡說漂亮話了……”
“確實,天牛科的種類當中,很多都在不同的發育階段有不同的皮膚顏色,像你手中的這種亞裔天牛,這種特徵就更明顯一些。但是也有一些個例,比如北美的黃蜂天牛,以花粉爲食,並且攻擊蜜蜂,而他們的繁殖後代的方法則是卵生。”
聽完李秉憲的話,程宇拱手抱拳,以武林人士的道謝方法說道:“受教了。”
李秉憲微微點頭:“中醫的確是博大精深,我以前的一個華夏朋友也是一位老中醫,所以對於你們中醫知曉自然萬物的事情,一點兒都不奇怪。相比較而已,韓醫則是差了許多。”
“李教授……”
李秉憲不搭理一旁的金元太,只是搖頭嘆息:“借鑑其精華,尚可,但是完全竊取之名義,則是不可取了。再見。”
雖然李秉憲說了不該說的話,不僅沒有幫到金元太的忙,而且還添了不少的亂子,但是上到政府高官,下到普通學者,都對他依然抱有崇高的敬意。
看着這個樸素的老人顫顫巍巍地從臺上走下來,所有人都不覺地站直了身體。
看着眼前的這羣年輕人,李秉憲咳嗽了一聲,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老了,國家的未來就交到你們手上了,希望你們不要讓自己的國家失望,也不要讓國家的人民失望。”
所有人都在心裡默默地祝福着這個老人。
而另一邊,因爲得到了自己方面人的親口承認,金元太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麼了,只能面色陰沉地站在一旁了。
“金先生,既然如此,那這一局,是不是可以得出勝負了?”
金元太沒有說話。
“既然您不說話,我就當您是默認了。崔先生,按照約定,您應該在鏡頭前親口承認,脈診,是屬於我們華夏的,是屬於所有華夏人的!”